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劍術 文 / 水瀾晶
這一鞭子抽得毫沒留情,頓時嚇得這俊俏公子哥兒一聲怪叫:
「啊呀了不得,可要了親命了!」
那拿鞭子抽人的軍漢也不多言,冷著臉,拎著馬鞭就擦著他的坐騎竄了過去,還吐了口濃痰:
「娘們兒兮兮的,少特麼跟這兒丟人現眼!」
那位俊俏公子哥兒家裡不過是殷實了些,雖有族人在朝中任官,到底不是什麼豪門。而這京都中各色人等說不准哪天就會撞到一兩個大有背景的角色,各種交織的明潮暗流讓這座特權城市反而形成了微妙的局面平衡,所以反而倒是比一些地方上的城鎮要平穩許多,沒有一家獨大的情況發生。
這公子琢磨了一下,覺得這軍漢敢這般行事,多半真的是有硬靠山,當下也不敢尋事了,只有衝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狠狠唾了幾口,權當出氣。
這會兒他圍著打轉的那家千金倒是反應過來了,停了車馬,微挑車簾,鶯鶯嚦嚦好一番慰問,倒是讓這少年公子忽然覺得這一鞭子挨得大為值得,漸漸的便自找回了心理平衡,尤其當那位千金露出了十指尖尖的纖纖素手,接過侍女遞來的玉冠,親自替他將玉冠重新戴上之時,這公子已經儼然露出了心醉神馳的表情,恨不能讓那軍漢再過來抽自己一鞭子。
這一幕不過是個小花絮,落在普通人眼裡,都是哈哈一笑便過去了。
然而這世上,卻並不只是普通人。這幕衝突發生的地點臨近街邊,一座緊鄰著街道的茶樓上,二樓包間的窗欞緩緩向外推了出來,兩個個瘦削的人影站在屋內窗邊,朝那個嬉笑的公子哥兒身上靜靜瞄了幾眼,低聲道:
「剛剛那打人的漢子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是阮家派遣到鳳輕雲那小子身邊的人!」
「哼,這小子賊得很,自打從那賢德城回來以後,就只進了一趟宮,餘下所有時間都縮在自己府裡,還真是有些不好拿捏。」
「王爺擔心他做什麼?我總覺得,王爺自打從賢德城回來以後也有些古怪!總是對鳳輕雲這小子格外留心,可他不就是個閒散王爺,說白了廢物王爺而已嗎?」
「閒散王爺是廢物王爺?呵呵,你說這話太偏頗了。」
開始這個話題的人淡淡笑著,阻止後者再說下去,而是發佈了一個簡短的命令:
「去,向王爺稟報今日所見。」
頓了一頓,他用十分肯定的口氣說道:
「鳳輕雲那邊,一定會開始熱鬧了!」
…………
景王悠然地看著掌中鳥兒向天空振翅飛起,空中飄飄搖搖落下些許羽毛,鮮紅的薄唇掀起一個譏諷的角度:
「怎麼,這就是你們觀察這麼久,得出的結論?鳳輕雲自然不會是甘於寂寞之人,本王還需要你們來提醒嗎?本王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更多具體的事,比如,那個阮家派去的人,因何在街上疾馳,他到底有什麼就算得罪人,踩過別人的身體也要第一時間告訴鳳輕雲的消息,這些,你們知道嗎?」
他狹長冷冽的眸子淡淡地瞟了瞟肅立在身側的兩人:
「只是推測是無用的……本王需要你們成為本王的耳朵,眼睛,這樣,本王才能更好地做出判斷,進行應對,明白了嗎?」
二人將頭低下:
「屬下明白了,王爺!」
「罷了,既是你們來了,就陪本王練練劍吧!聽聞你們出自大周最出名的劍士宗門?」
景王口氣隨意地和二人聊著,二人不解其意,齊齊點頭道:
「正是,王爺是要與我師兄弟比試劍術嗎?」
景王狹長冷冽的眸子閃了一閃,笑道:
「不,本王沒有興趣和你們比,你們只需要演示給本王瞧瞧就是了!」
二人對視了一眼,不敢怠慢,向景王的近侍要了兩柄長劍演示起來,果然身手矯健,劍光閃閃,十分好看。
景王以一種慵懶的姿勢斜倚在廊柱上看著他們舞劍,待得一遍劍舞完成,他忽然笑了笑,擊掌道:
「很不錯,不過,這樣的劍法似乎很是稀鬆平常啊!」
這兩人本是劍客,聽景王如此說,更年輕一點的師弟眼中露出不滿來,師兄則笑了笑,將劍柄倒轉遞交給一旁的近衛道:
「許是我等的劍法入不得王爺的法眼,但師門絕技,絕對等閒,是我等學藝未精罷了。」
「倒是有情有義,尊師重道之人!見諒,本王說笑而已,不過,這套劍法著實普通了些,本王倒是覺得你等的身手不錯,值得學一套更精良的劍法!」
那師兄是個心思機敏之人,此時一聽之下已經大致明白了景王的意思。他本學武成癡,聽到有更精妙的劍術可以學習,當下驚奇萬端,卻又頓了頓才道:
「……這,在下鄉野之人,已入師門,怕是不合適再學別人的武功……」
「誰說要你們叛出師門了?」
景王渾不在意地向前輕輕伸手,那男子手中拿著的劍驀地就像被什麼東西牽引一樣,「嗡」的輕顫一下,陡然拔空而起,「嗖」的落入了景王的掌中。
「隔空取物?!這,想不到王爺武功如此高明!」
「哇!王爺,你這是……這一手武功可真是高絕啊!」
那師弟也睜著眼大呼小叫起來。
景王淡淡地彎了彎鮮紅的薄唇,輕輕伸指彈了一下劍身,在那劍身的輕鳴之中,他的眸子冷冽沉靜,猶如冬日冰湖。
嗚!隨著輕響,長劍在景王的掌間緩緩舞動起來。
一套劍客師兄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絕妙劍法在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下施展開來,端的是劍光閃閃,寒氣森森!
說來也怪,明明景王舞劍的速度並不快,但落在劍客眼中,卻是覺得心驚肉跳,好像身處壯闊的波瀾之間,層層劍光就是層層波浪,隨時可能一個浪頭上來就打翻了在這片劍海上漂泊動盪的小舟,而舟上之人也將葬身魚腹!
一套劍法舞畢,劍客師兄弟已是目眩神迷,衝著景王納頭便拜:
「王爺才真是武學天才!」
「那阮家算得什麼,此劍法一出,江湖當以王爺為尊!」
景王慢慢地收了勢,薄唇彎彎,笑道:
「果然你們也是這麼想?」
「正是!」
景王擺了擺手,沒再說話,幽深的眼底卻是含義莫名。
…………
那名在街上與人衝突的軍漢此時正立在鳳輕雲的王府當中,站在地下低低地向鳳輕雲訴說著:
「原是想著發信鴿的,但這事著實重大,所以阮大人還是親筆寫了信,讓小的專程給王爺送過來了……」
因為王子八歲便要離宮建府另住,所以鳳輕雲和他的兄弟們一樣,算是**得很早。當然,他們的**都是在眾多奴僕傭人伺候的基礎上才完成的。
鳳輕雲為了完成自己的「角色塑造」,掩人耳目,在建府之後便曾經幹過好幾出荒唐事兒,甚至包括玩火燒了自家的廚房之類。
小王子的頑劣自然牽扯到了他身邊伺候的人,於是這些人頂缸的頂缸,換的換,走的走,又因為王子的過分頑劣而被賜死過幾個,到後來就幾乎沒老人了。
而這樣處置奴僕的事兒,在鳳輕雲成長為文王之前,幾乎每年都會發生那麼幾次,到了後來簡直所有的勳貴圈都知道了鳳輕雲喜歡「栽贓」給自己僕從的愛好。
於是這京都之中對鳳輕雲荒唐行徑的控訴就由少變多,又由多變少——尤其是當進諫的文臣們在某次把皇帝逼急了,非要把鳳輕雲找來聊事兒的情況下,當年不過12歲的鳳輕雲忽然脫口說:
「這些人伺候我伺候得不盡心,本王自然該問他們的罪,不過打發他們出去了,本王又有誰來伺候呢?本王想了一下,諸位大人都是真心疼愛本王才會進言,所以想來若是本王奴婢不夠使的話,就煩請各位大人們將家中合適的親眷介紹給本王吧!」
嗯,這文王雖然年輕,但果然是聽話的……眾臣正搖頭晃腦表示欣喜呢,忽然醒過味兒來,他這是在威脅啊,紅果果地威脅我們如果再管他的事兒,他就要利用皇上的寵愛去禍禍自己家的女孩兒們了!
呃……這可怎麼得了?!一眾老臣頓時慌了手腳,求救般地看向一旁靜坐裝聾作啞的皇帝,卻見皇帝他老人家順手摸了本奏章看了起來……哎呀,皇上真是敬業,剛剛明明看見都已經拿硃筆做了批示了,但是萬歲爺他還是堅持要再看一遍……
幾個老臣看明白了,這是皇帝就沒高興自己去管這鳳輕雲,而鳳輕雲那小子呢,明知道未來的儲君之位和自己是半毛錢關係沒有,所以完全是個混不吝……好吧,我們死諫也不值當的,就這麼著吧!
於是,小王爺鳳輕雲就怎麼進的宮,就又怎麼回去了,連頭髮絲兒都沒掉一根,倒是這些位老陳很是不舒服了些日子。
因為是在自己的書房,鳳輕雲著裝簡便,僅僅身重中衣,外頭披著一件絲質的外袍,漆黑如墨的長髮垂在肩頭,將一張輪廓完美的臉越發勾勒得如玉如華,他手裡拿著軍漢送來的信細細讀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