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任督 文 / 連玦
《腹黑謀後:噬魂妖嬈》最新章節
那時正是黎明,啟明星動。連靈玉走出竹屋,眸光停留在那隱隱浮動的啟明星之上。她心中倏然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凝神之間她感覺她與那一刻的啟明星似乎有了某種聯繫。
那一刻她明瞭:無論前世她有多後悔,但若沒有前世種種,就不會有今生的她。如果可以再一次重來,很多事情是可以做得更好。但在當時誰知道那就是最好呢?選擇之際,沒有人會知道走這一條路就一定會一帆順風。她前一世選擇了司馬瑜,所以落得那般淒慘的境地,那怨不得誰,誰讓她當初傻呢?這一世她既然選著了家人,那麼寧負天下人不負家人,這也沒有錯。
羅源,只是一個意外。他的出現,他的情意都是意外。她可以去兼顧,但她的路不會變。只是下一次,她要更多的為她的盟友著想。一人之力,始終有限,唯有團體的力量才能更強大。如果今時今日,東平武侯在軍營之中,趙括還敢犧牲她嗎?
可東平武侯不是她個人的力量,她必須要自己擁有這樣的力量!基礎便是她現在的這一群盟友,這是一支新生的力量!
她清亮的眼眸對上那閃動的啟明星。星辰之上的一縷縷光輝似以她的眼眸為中心,正在不斷的匯聚。體內噬魂殘訣運行而起,那十二主經脈充盈著元力。而一直沒有被她打通拓開的任脈和督脈這兩條奇經八脈中的主脈,在這一刻被一股璀璨的星辰之力緩慢貫通!
一旁的青衣男子見此瞳孔微凝,隨即那雙出塵的眼眸之中浮現一縷縷驚訝之色。用星辰之力打通任督二脈,這在修煉之路上可不多見。而能這般作為者,無一不是武道上的大能人。
須知任督二脈為人體八大奇經八脈的主脈,是武者想要追求更高境界必修之路。一般的功法不能修煉任督二脈,而奇經八脈還包括衝脈,帶脈,陰維脈,陽維脈,陰蹺脈,陽蹺脈等六脈。按照功法有天地玄黃四級劃分,黃階的功法秘籍都只能是修煉十二主經脈中的六到八條經脈,玄階的功法基本可以修煉十二條主經脈,到了地階功法則有部分可以修煉衝脈等奇經八脈中的六次脈,而能修煉任督二脈的功法要麼是地階高級功法,要麼就是傳說中的天階功法!
而連靈玉這種能夠引星辰之力打通任督二脈的功法,必然屬於那高級別的功法——天階修煉功法!這種功法,饒是他都心動!天階功法,代表著武學的至高功法。這種功法要麼是上古時期流傳至今的經典,要麼是上古時期甚至遠古時期的大能所創!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令武者熱血沸騰!
但這一切連靈玉都不知道,如今的她對於那個層次的瞭解不多,她的目的只想讓自己變得更強!
當一縷縷星辰之力被用於打通任督二脈之際,她體內的冰珠也開始了新一輪的能量儲備。啟明星動的時間很短,以連靈玉這種等級的武者根本就沒辦法吸收太多的星辰之力。所以噬魂劍也出來幫忙了,這一柄低調烏黑的古怪之劍,如今越發的神奇無邊,竟然能夠自己從儲物空間中出來——
一人一珠一劍,就這麼瘋狂的吸收著星辰之力,看得一旁的青衣男子不由有些許艷羨。即便是他如今的修為,想要修煉星辰之力亦是一件很困難之事。但眼前這名修為不到靈境的小武者,居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如此大量的吸收星辰之力!
片刻之後,當啟明星消失。連靈玉的修煉狀態還在維持。噬魂劍大概知道她正處在打通任督二脈的關鍵之時,此刻也沒有吝嗇去回饋出方才吸收的星辰之力。而冰珠的意識完全由連靈玉掌控,自然不會有半分開小差。
時間過去一個時辰,連靈玉的修煉還在持續當中。但此前吸收的星辰之力顯然不夠,此刻出現些許後續跟進不上的症狀。青衣男子見此眉頭微皺,若是此時斷了修煉,將來任督二脈即便再被打通卻沒有一次性水到渠成的好。或許短時間內沒有什麼影響,但要走更遠的武道之路,將來某一刻,今日的坎也許就是一個邁不過去的瓶頸。他見過很多的強者,便是最初在修煉任督二脈之際沒有掌控好,導致如今處在瓶頸期而難以進步。
然就在連靈玉眉頭輕蹙,顯然也察覺到這種不太良好的狀態之際,噬魂劍劍身一縷縷血紅星辰之力及時的反饋而出。隨後她進入更深層的修煉,完全不必擔心後續星辰之力供給不足。
青衣男子卻在此時此刻,眸光震駭的盯著噬魂劍。這到底是一柄怎樣的劍,而且更令他驚詫的是。此時此刻從這柄劍身之上散發出的星辰之力,是最高等級的星辰之力。星辰之力是有級別之分,像此前連靈玉吸收的啟明星星辰之力,則是最普遍的白色星力。其後會有紅色、血紅色星力之分。血紅色,便是星辰之力中的極品。其中所蘊含的能量強大純粹,非一般人能吸收得到。因為這種星辰之力一般處在遙遠的深域外之中,難以被武者捕捉,當然更難以用於修煉!
可是連靈玉的這柄劍卻擁有這種血紅星辰之力,這在整一個大商朝,甚至整一個玄幻大陸,恐怕也只有她一人有此能耐!但她本人是不知道的……
連靈玉的修煉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啟明星動,她將那些星辰之力吸收並融入她的元力之中後,她才張開眼眸。
修為七品大武師!基本恢復她此前的修為!這就是任督二脈打通之後的福利,此後將會帶給連靈玉更多的好處。
連靈玉側身看見青衣男子就立在她身邊,後者開口:「恭喜。」
「多謝。」連靈玉走下竹樓,緩緩開口:「能讓雪進來麼。」
「嗯?」青衣男子微疑,但還是將雪放進來。
白雪落在那青蔥的竹子上,有一種撞擊一般的美感,猶如幻境。
「多謝你為我護法,上次給你的九轉丹,你真不要?」連靈玉詢問。
「拿來吧。」青衣男子卻道。
連靈玉將九轉丹遞給他,這回他依然接手了。
「就此別過。」她已經離開軍營一天,是應該回去了。
「嗯。」青衣男子沒留住連靈玉,她也沒有再看他,轉身便消失在雪色之中。曾經想過問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但現在她不想,畢竟跟她有牽扯,並不是一件好事。
青衣男子凝著連靈玉消失的方向,眸光之中開始有一些漣漪。但很快他發現後者去而復返,他微凝眉:「嗯?」
「問你一個事情。」連靈玉說著,開口詢問道:「你知道有沒有一種陣法,它可以讓二十萬大軍瞬間消失。」
「是有。」青衣男子回答。
連靈玉頷首:「多謝相告,那我先走了。」她只是想確認此事,既然有那便有跡可循。
青衣男子卻叫住她:「你不問怎麼破解,還想再回來一次麼?」
「我沒東西付給你。」連靈玉回答。
青衣男子唇角微揚起,眼眸微瞇,風華萬千。他伸手拂去她發上,肩上的雪:「如果你是為救趙秀,那你便不必費心,他不需要你救。」
連靈玉凝著他,才明白這人還真不是仙,而是一名十分接地氣,並且很瞭解大局勢之人。那麼他出現在這裡,又是為何?他們的相遇,還是偶然嗎?
青衣男子走近她身邊:「小腦瓜想什麼?你想知道我是誰?」
「不。」連靈玉搖頭,後退了幾步道:「我走了。」她走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她甚至以為她聽到了他的笑聲。
……
連靈玉方回到軍營之中,有第一軍士兵瞅見,當即呼喝:「將軍回來了!」一眾將士聽言,那些閒暇者一個個自帳內出來。
連靈玉拱手抱歉,作為第一軍主將,她卻未有交代便擅自離開一天一夜,這確實是一件十分不妥之事。
「將軍,沒事吧?」錢宇湊近便詢問,他雖不知具體發生何事。但連靈玉前夜至今未歸他還是清楚的,他心想這其中只怕是又有事發生。
連靈玉伸手握住錢宇的肩膀:「羅源,被俘了。」
錢宇頓住腳步,抬眸不敢置信:「這——」
「將軍——將軍——」幾名校尉亦是上前來報,其中青峰道:「末將有事稟報。」
「都進帳說。」連靈玉說著,已有護衛拂開帳幔,一行人都跟她進去。
「啟稟將軍,昨日長亭侯爺命人來尋您,其後殿下亦是派人來尋。我等都說您在閉關療傷。」青峰稟報道。
連靈玉頷首,她明白這是眾人在替她著想。其後又說了一些軍務,她留下錢宇,其餘人紛紛告退。
「發生何事?」錢宇面色凝重,他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
連靈玉沉默一陣,這才將她此行之事簡略說來。
錢宇歎嗟:「沒想到羅源那麼喜歡你。」
連靈玉眸光晦暗,良久道:「我會救他回來。」
「擒鷹爪,我已基本領悟,如今修為是五品大武師。」錢宇卻道。
連靈玉抬眸,看見從前尚且稚嫩的少年,一步步在蛻變,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程度。
「好——」連靈玉站起身:「是時候將我們的人組建起來了,七皇子的作為如今倒是可成就我。羅源的東西,我來替他爭。」
「錢宇聽憑吩咐。」錢宇單膝跪地,行叩首軍禮。他從眼前少女身上看到的,不僅有即便是男子都少有的堅持與強大,還更有一顆待部下良善之心。錢宇並非智謀類型之人,他更明白他想要保住錢家在京都城的根基,就要擇主而事。雖說連靈玉是一名女子,但他卻因跟著她時日最長,看著她走過的種種。他很明白跟著她,他將來走的路才能更長遠。即便是拚搏,是賭博,他相信並且佩服連靈玉的決斷和天賦!
「去吧,屬於我們的東西,很快都將是我們的。」連靈玉許下承諾,而錢宇明白:這個承諾,她不許則已,一旦許諾必然會兌現。
「錢宇告退。」錢宇拜退出帳,連靈玉則走入內帳。
內帳之中,是正在療傷的步驚風。後者如今的修為,即便是處在療傷狀態,大商軍營之中也沒有任何一名強者能察覺。
「傷得很重?」連靈玉見步驚風此時面色仍舊泛白,眉頭不由蹙起。
「咳咳——」步驚風輕咳兩聲道:「沒事,最近我哥會過來。」
「他親自來?」連靈玉倒是有些稀奇。
「嗯,你也太小看上古遺跡的影響力了。」步驚風那瀲灩長眸翻了翻道。
「需要什麼藥材?」連靈玉詢問。
「唔——你有什麼好藥材就都給點。」步驚風可是知道連靈玉底蘊不少,趁機也想打探打探。
連靈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是傷藥。」
步驚風站起身:「沒事了?」
連靈玉點頭:「血玉盟在烏坦國的勢力,你的影響力能幫我拿到一些絕密文卷麼?」
「回頭我問問,謄抄一份給你。」步驚風知道連靈玉不會善罷甘休,而對於羅源,他也有一份敬佩。連她的心思都不確定,卻已經為她義無反顧。
「嗯,作為回報,我會將大商軍的一些密報謄寫一份。」連靈玉的話令步驚風錯愕:「你準備反?」
「反與不反,問題不在我。」連靈玉回答下來。
步驚風淺笑:「既然如此,卻之不恭。」
連靈玉看著他,兩人眸光之中都有意會。
「那我去聯繫我哥,你這點傷藥可不夠給我療傷。」步驚風踱步走出去道。
「小心。」
「放心。」步驚風揮袖,灑脫離去。
連靈玉則到外帳提筆行雲流水的寫下一份東西,用元力烘乾這才帶著走出帳,一路往主大帳而去。
……
進入大帳之際,長亭侯背對著她。她跪地行禮:「侯爺。」
「來了。」長亭侯轉回身道:「起吧。」
「謝侯爺。」連靈玉站起身,看見長亭侯額角上有一縷白髮。她心中觸動,拿出那份紙卷。
「請侯爺幫我一事。」連靈玉將紙卷遞交上去道。
長亭侯打開細看,一陣之後:「你希望本候提拔你當臨時二品大將,並給你調配這些兵馬。」
「對。」連靈玉點頭,一雙眼眸清亮,嗓音堅定道:「我需要侯爺的幫助,我需要組建一支連家軍。」
「為了踏平烏坦國?」長亭侯問。
「是。」連靈玉毫不猶豫的點頭:「這些人最好都是新兵,不必有太高的修為,我要親自操練。」
長亭侯沉默,連靈玉也沒有催,而是靜靜的等著。
良久之後長亭侯道:「我就成全你。」
「多謝侯爺!」連靈玉跪地磕頭。
長亭侯伸手扶起她:「不僅為了大商,更為我的源兒,我希望你能將他帶回來。」
「一定。」連靈玉眸光之中有異常穿心的亮光,看得長亭侯歎息:「你確實是一名天才,難怪源兒一定要跟著你。他那樣傲氣卻與世無爭之人,本候本該成全他的武道之路。奈何——」
「侯爺莫傷懷,羅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長亭侯府而心甘情願。他是一名純粹的男人,他值得您驕傲。」連靈玉評定道。
長亭侯大掌握拳:「源兒——」
「你這封調令,本候盡快給你配備。礙於此前的作為,想必殿下不會過問太多,但你也要低調行事。莫要與皇家作對。」長亭侯火眼金睛,哪裡不知道連靈玉的小心思。
「連風明白。」連靈玉躬身拜謝,再道:「此間連風需要請假半月,去查辦武侯爺之事。第一軍還請侯爺多照看,末將會吩咐他們好生聽話。」
「你去吧。」長亭侯揮手表示他明白。
連靈玉跪地給長亭侯再拜了一次,她明白後者已經給予她完全的信任。就因著完全信任,他不問她要那一軍的人馬作何,也不問她請假要去哪?她明白從今時今日開始,她將擁有這位仁義忠厚的主帥全力的支持。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一點正是長亭侯為主帥最突出的優點,亦是因他性格仁義忠厚。凡事從不出風頭,也不爭權奪利。所以長亭侯一脈在京都城中是出名的天子之師,他聽命聖上,除此之外不拉幫結派。
從長亭侯處出來,連靈玉又去拜見了趙括。此時她面對後者,只是說一些客套的場面話。大家都心照不宣,倒也算和睦得很。其後她以要修復舊傷為由,向軍中請假半月。期間閉帳不出,而有第一軍這幫兇神惡煞盯著,倒也沒人敢來一探究竟。
長亭侯知道內情,自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趙括知曉此前他的作為不道義,此刻也樂得做一個補救人情。所以沒有人知道連靈玉,其實是去了哪兒。
不錯,連靈玉去了沙城。而且第一個見的人,就是妲妲。對於後者,她有本能的同情。而且她知道妲妲會清楚很多烏坦國的秘聞,她需要根據步驚風的資料再次確定一些事情。
為避免身份被察覺,連靈玉恢復了女兒身,並將面容醜化,這才混進入沙城之內。如此沒有人知道大商的凶將,會是一名醜女,倒是方便行事。
進公主府並不容易,但好在她此前已經將沙城摸得透徹。
……
妲妲回府進書房,習慣性不讓下人點燈,就這麼安靜的背靠著椅背靜坐。有細碎的步子移動聲傳開,妲妲的身姿不動,但渾身的線條緊繃。
「是我。」連靈玉開口。
妲妲在黑暗中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眸,他聲音冷淡道:「你來作何?」
「我想知道你為何不走?」連靈玉坐下身,她既然想踏平烏坦國,此前的很多想法便會改觀。
妲妲嬌聲而笑,笑聲之中有一抹孤高的哀涼。若非連靈玉曾經的經歷,她也許聽不懂其中的蒼涼。那是無奈,更多的還是認命。前一世她在後宮被束縛,被剪去爪牙之初,以她大晉第一智囊國後的名頭,手下如何會沒有死忠的一批人。可是她當年沒保護他們,因為她認命,她以夫為綱。
「有一名女子,破了相但與他夫君相知相識。她決定嫁給那名優秀的男子,並為他打拼天下。只要他好,她可以付出一切。到了末了,她的夫君將她親手掐死。原因很簡單,她的夫君認為她這麼醜,實在不配成為已經功成名就的他的妻,更不適合當他親生兒子的母親。
她很有謀略,也很有才華。但在最開始,她面對夫君的壓制。她唯一做的,就是忍讓。她的忍讓,害了娘家一門;她的忍讓,害死手下一群忠僕;她的忍讓,令親子與她漸行漸遠,直至末路成仇。」
連靈玉開口說這些話時,發現她的心很平靜。也許是因為連家人都在的緣故,她才能保持這份平靜。
妲妲頓了頓:「過來我抱抱你。」
連靈玉沒走過去,妲妲卻站起身走近她:「你再回來,是什麼企圖?」
「我想利用你。」連靈玉直言。
「呵——」妲妲輕聲笑了,那是略顯低沉的男子聲音。妲妲已將她的銅鐲取下來,那散發著胭脂香味的身體靠近連靈玉,隨後他雙臂緊緊的抱住她。
「你——」妲妲感受到胸前的柔軟,他錯愕的盯著她。
「我是女人。」連靈玉伸手將他的手臂解開,他卻抱得更緊:「你為什麼告訴我?」
連靈玉不語,耳邊卻有柔軟的唇落下來。她縮了縮:「妲妲——」
妲妲停住,聲音有些哀涼:「你嫌我髒。」
「不——」連靈玉伸手抱住這具精瘦的身體:「我是無心之人,你明白嗎?」
妲妲低頭親吻著她的頸:「我明白。」
連靈玉抱住他的頭:「停下來吧。」
「當一回男人都這麼坎坷。」妲妲抬起頭,碧波一般翻捲的眼眸可以將人心魂勾勒蕩漾。他是天生的魅,無論是男是女,都是很難抵擋他的魅。
連靈玉去點了燈,伸手翻了妲妲案几上的文卷。他走上來,伸手按壓一旁的硯台。連靈玉腳下一空,整個人跌進去。
妲妲躍身而下,猶如一隻碧眼暗蝶。連靈玉蝠翅展開,在他要接住她之際穩穩的扇動著腹翅。他的手還是圈上她的腰:「知道這裡是去哪裡麼?」
「國師府。」連靈玉回答。
「太聰明的女人,是嫁不出的。」妲妲輕笑,很快兩人落地。
「我知道你想去見誰,但我要告訴你。其實不見更好,我可以帶你去見另外一個人。我這種行為只可能成功一次,國師不會讓我有第二次機會從這條暗道去他那裡。」妲妲又說著。
「這是你第一次走?」連靈玉倒是有些驚訝,卻見妲妲點頭。
「你——」連靈玉微微蹙眉,妲妲卻道:「既然你坦誠相待,我定報你一情。我的日子充斥太多的虛假,就算你說你是利用我,至少你說了真話。」
妲妲鬆開連靈玉,率先走在前頭:「你可以見羅源,還可以見東平武侯。兩者擇其一,不要貪心哦。」
連靈玉跟著他的腳步,很快的回答:「我要見東平武侯。」
「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妲妲笑著說道,他雖未在戰場之上,但卻對戰局瞭若指掌。
「你是效命鎮陰候?」連靈玉問出心中的疑問,妲妲倏然蹲下腳步,回頭抱住連靈玉:「小靈玉,知道太多對你不好。」
連靈玉伸手將他的手臂拉開:「不要動手動腳。」
妲妲輕笑出聲:「可這是我的習慣。」即便知道連靈玉是一名女子,他也會往她身上掛著,比如現在。
連靈玉微微搖頭,伸手抱起他細瘦的腰,快步往前走去。妲妲卻安靜下來,他抬眼看見少女輪廓分明的下巴,他伸出手去輕撫了撫,隨後躍下身如一陣風走在前頭。
兩人的身形都很快,妲妲頓住腳步時道:「國師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府上除了傀儡不會有任何人。你注意自己的生氣,他那邊我能牽制兩刻鐘。」
「夠了。」連靈玉握住他的手:「一刻鐘就夠了。」
妲妲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有時間你就再去見羅源一眼,這是兩人所在的地方。」
連靈玉接過妲妲手中的草圖,還要開口之際後者卻已經打開密道出口:「快一些。」他說完,身形已經消失。
連靈玉跟出來,那是一座府邸的後院。她感受到這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府邸,她立即將地脈中的陰氣抽調而出,以屏蔽住自身的生氣。
雖說妲妲保證有兩刻鐘的時間,但連靈玉還是先去見東平武侯。她其實怕她會忍不住動手救人,而此時此刻她動手不僅救不出人,更會將自己以及妲妲都搭進去。
迅速換了男裝,連靈玉按照妲妲的草圖很快找到東平武侯所在之地。她才要推門,心底便浮現一抹危險之感。她轉而去開窗戶,看見屋裡端坐著一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平武侯。
四目相對,東平武侯眸光之中掠過一絲訝然。連靈玉正要躍進來,他卻道:「不要進來。」
「武侯爺?!」連靈玉錯愕。
東平武侯搖搖頭:「本候很好,不必記掛。但此處,你莫要再來。」
「第一軍將士都念著您。」連靈玉道。
東平武侯微微蹙眉,黑眸暗沉無邊的盯著她:「還有呢?」
「連風答應他們,一月內將武侯爺找到。」連靈玉回答。
東平武侯凝著她,隨後他起身踱步走向窗台邊:「他對你做了什麼?」
「誰?」連靈玉摸不著頭腦,有些跟不上東平武侯的思路。
東平武侯那雙深遠幽亮的眼眸之中,似有隱晦的火花。但連靈玉看不清楚,因為在她準備細看時,東平武侯抱住了她!
「武侯爺?!」連靈玉雙手有些僵硬的半舉著,胸前是一片寬闊厚實的胸膛。她的耳根一陣通紅,他是不是也知道她是女兒身?!
東平武侯放開她時,手中握著一把銀蟲:「被它們鑽進去,你就不用走了。」
連靈玉鬆了一口氣:「這是何物?」
東平武侯沒有回答,而是將一枚令牌交給連靈玉:「拿著這個回去,那幫崽子不敢不聽話。」
「武侯爺,您——」連靈玉知道東平武侯很神秘,但她——算了,那不關她的事。
「連風遵命。」連靈玉握拳,正要退出去。
東平武侯卻開口:「是誰帶你來?」
連靈玉頓下身形,並未回答東平武侯的問話。後者卻輕笑:「走吧——」
「是。」連靈玉轉身離開,看著握在手中的草圖,她將要去見的,就是羅源了。她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
東平武侯看著她的背影,眸光久久不回:「若我不受困,你也不必受苦。」
他站立一陣,一道白影劍光一般閃掠進屋。
「武侯爺。」軍師拜見道。
「如何?」東平武侯收回目光詢問道。
「第二軍、第三軍已經按照計劃在可以地排查。」軍師回復。
「趙括什麼動靜。」東平武侯卻問。
「利用連風與國師達成一筆交易,得到他的太子之位,並且給趙宏提供了煉製死兵的奧秘。」
「傷了他?」東平武侯眸光黑亮,軍師拱手回答:「據說國師對連風這小子很感興趣,但被俘的是長亭侯世子羅源。為此連風很憤怒,似乎立下踏平烏坦國的,救出羅源的誓言。」
「哦。」東平武侯五指微微蜷起:「血玉盟盟主來了麼?」
「不清楚,但那位二公子來了。此前亦是他出手救了連風,否則此番咱們要出手了。」軍師很清楚東平武侯對連靈玉的看重,若後者真被抓,他相信東平武侯會出手。
「他身邊的少年俊傑倒是不少。」東平武侯意味不明道。
「武侯爺為何不將計劃告訴他,此子興許能幫上一些忙。若是能從血玉盟嘴裡知道一些消息,咱們也不必耗費兩軍的人力如此操勞。」軍師很不明白。
「此事不要牽扯他進來,還是單純一些好。」東平武侯揮手,道:「繼續說。」
「是。」軍師將具體之事一一稟報。
那時連靈玉已找到羅源,但她只能遠觀不能近看。因為在他附近有很多傀儡,一個個都泡在中間的濃黑色池子之中。羅源在最中間,渾身被鐵鏈鎖著。遠遠看去,一條條浮動,若黑若濃紫的紋路在他身上扭曲著。他的身體比此前膨脹了一倍,渾身潰爛流淌著濃黑色的液體。
連靈玉一陣反胃,但她還是看著。她的目光很專注,似乎要將此時此刻的羅源銘記。後者似有所感,一雙已經掉了眼皮的眼珠子瞪開,好似要掉出來一般猙獰。他的嘴翕動著,她可以看出他在叫她的名字:「靈玉——」
「我一定會救你!」連靈玉眼眸盈上一陣熱意,手指上的指甲刻入她精鐵一般的肉裡。一滴血滴落,卻聽「嘩嘩嘩——」紛雜的破水聲發出,但見一道道雄壯烏黑的身影從黑池之中暴掠出來。
連靈玉捏住那一滴血,極速的逃離現場!那一具具黑體,身形魁梧,眸光血紅,毫無情感。她知道那就是人傀,就是將來羅源會成為的東西!沒有時間了,真的沒有時間了——
連靈玉掠入密道,一路快速返回,一路將蹤跡抹去。她不必等妲妲,因為此時此刻她若是被揪住,才會害了他。只是他到底是用什麼拖住國師?按照方纔的動靜,國師早該出現。難道——她歎息一聲,明白妲妲的困境。
國師並沒有追出來,他確實在忙。
「你一直不願意,今日為了他你願意,你跟你娘一樣是個婊子。不對,她可以是婊子,你連婊子都算不上。」那道肌理紅潤勻稱的身體緊緊壓在妲妲身上,後者身上一滴滴汗珠滑落。玉脂一般的肌膚上有一道道淤痕,更有一寸寸的血跡。
等到國師發洩完,他穿上衣袍冷淡的看著對面的衣冠禽獸:「知道我為何此前死都不肯麼?」
國師盯著眼前的臉,很想再搞一次。所以他就動手了,他將妲妲再次壓在身下。
妲妲閉上眼,長卷的睫毛輕輕掩蓋他碧波一般的眼眸。口中隱忍著痛的嗓音道:「因為我是你,這個骯髒之人的親生兒子。」
國師頓住,目光玩虐的盯著那張絕美精緻的容顏。下一刻他的動作更狂暴:「那只能說你很不幸,有這麼一個爹。」
妲妲手背上的青筋游動,他早知道會是這種結局。這個人誰都不信,當然也不會相信他說的話。一切真的是個笑話,他真是髒得極致了。被親身父親這般糟踐,難道還不夠髒嗎?
但又有什麼所謂呢?這個人遲早會糟踐他,只不過現在他用在了一個他認為有用的地方。明日不知道那位王,又是何種面目表情呢?真是期待呢——
妲妲回去之際,是從公主府的正門進去。他從軟榻上下來,手指搭在一雙手背上,他卻抽了回來道:「換一個。」
連靈玉抬眸盯著轎幔,她看不清妲妲的面容,但她感受到他手指的冰冷。可她現在的身份是公主府的一名普通下人,雖因為長得俊俏而被安置來接公主駕。但選擇權在妲妲身上,他說換人,她立即被頂走。
站在不遠處,連靈玉看見面上遮著面紗的妲妲走下車架。他走進她第一次看見他時的屋內,那名扶著他進去的男子亦是一同進去。
那時已經是清晨,妲妲在國師府,整整呆了一夜。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何事,連靈玉很清楚。可這其中似乎又有更多的蹊蹺,所以她尋機走入那殿內。
進去之後,可以聽到一陣陣複雜的喘息之聲,她看去之際。妲妲已經披衣坐起身,一頭的黑髮披肩而散。他那雙本碧波蕩漾的眼眸裡,有一絲絲紅藍色光芒掠動。在他身邊,是一名白髮者。這人正是方才跟著妲妲進來之人——
妲妲眸光中的紅藍之色消退之後,他站起身道:「看見了。」
「看見了。」連靈玉盯著他。
「髒麼?」妲妲問出口,隨後自己笑了,他的嘴角有淤青,他敞開的胸襟之上有更多的傷口。
連靈玉走進他身邊,遞給他一隻瓷瓶:「這是藥。」
「放地上。」妲妲開口,轉身走入水中。
連靈玉握著手中的瓷瓶,回頭看著水中的妲妲:「不髒。」
妲妲在水中停滯了一陣,輕聲而哀涼道:「真是善良的姑娘。」
「髒不髒,在心不在身。妲妲,我救不了你,對不起。」連靈玉很抱歉的看著妲妲的容顏,她有時真的覺得自己很冷血。
妲妲潛入水中,很遠之地冒出,嗓音有一絲瘖啞:「我知道。」
「保重。」連靈玉將瓷瓶放在地上,她轉身退出屏風。
在離開公主府之後,連靈玉很快往大商大營趕回去。她的時間不多了——
一歸大營,連靈玉便召集十大校尉。第一便是將東平武侯的給的令牌拿出,十人當即雙溪跪地:「武侯爺!」
「都起來。」連靈玉收起令牌,明白這才是號令西大營的令牌。
「是,將軍。」齊聲而起,十人目光有些熱切的盯著連靈玉。
「武侯爺暫時無礙,但不需我們幫忙。」連靈玉如實道,令她驚訝的是面前十人聽言都頷首:「末將等人悉聽將軍差遣。」
連靈玉看著十人,道:「接下來的三月,我希望第一軍整體的修為進一階,能不能辦到!」
「能!」十聲化一聲,第一軍這才算是完全聽命。
連靈玉也不在意,揮手散了眾人她便直接去找長亭侯要人。
看得出連靈玉的急切,長亭侯將她直接帶到那一支整合後的新軍:「提拔你為臨時二品大將的通報本候已經下發,文臣處都做好記錄,你可以直接辦事。」
「多謝侯爺!」連靈玉握拳道。長亭侯頷首:「你進去,這就是你要的雜軍軍營。」他指著一處有些殘敗的軍帳,顯然這一支更組成的新軍正在無組織無規章之中。
連靈玉拜禮進帳,一道道清喝出聲:「廖巍——錢宇——狼牙山——漠北——張青——」這五人,除去狼牙山她未曾見過,其餘人她都認得。廖巍和錢宇自不必說,漠北的騎術她很讚賞,至於張青則是一名沉穩之人。
「在——」應聲的只有兩道,隨後再跟上一道,最後再出來一道,而良久之後仍舊沒有最後一人的回應。
「狼牙山!」連靈玉再次喝道。
錢宇握拳道:「啟稟將軍,此人正在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