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囚禁你身心的牢籠 文 / 水凝灩

    「皇上若是喜歡的話，臣妾可以每天給你泡茶。」蘇凝雪淡然應道。

    「真的嗎？」楚清揚放下茶杯，眉尖微挑，眸中有掩不住的喜悅。

    她剛剛說什麼了嗎？蘇凝雪看著楚清揚眼中的那抹喜悅，心下微微一愣，忽地生出一股愧疚來，於是，在楚清揚那欣喜的目光中，她終於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入夜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琉璃瓦上，滴滴嗒嗒的，蘇凝雪躺在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好，反反覆覆直到天亮宮女們打了水進來替她洗漱更衣。此時，雨已經停了，只聽見滿耳的鳥語聲，就連空氣中都浮動著雨後花的清香味，聞著這清香味，胸中的鬱結便一掃而人，心情也難得的愉悅了起來。

    「娘娘，聽雨姑姑說昨個兒夜裡不小心著了涼，怕染了風寒污了娘娘玉體，所以今個兒便呆在房間裡沒有出來，姑姑讓奴婢跟娘娘請罪了。」瓊月一邊將手中的白玉木半簪子插入蘇凝雪的鬢中，一邊道。

    「有沒有去傳太醫來瞧瞧。」蘇凝雪伸手撫了撫鬢間，面上瞧著是沒什麼，但心中卻了如明鏡，想來她還為了昨個兒的事跟她慪氣了。

    「回娘娘的話，奴婢一早便去太醫院將李太醫請過不給姑姑瞧了。」瓊月答道。

    「是嗎？太醫怎麼說？」蘇凝雪扶著瓊月的手站起身來。

    「太醫說什麼鬱結於心，還有什麼……哎，李太醫說了好多話了，奴婢也記不清了，只是最後他還說了，姑姑沒事，只要好生休息幾天就好了。」瓊月一拍腦門笑道。

    蘇凝雪看著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禁笑著搖了搖頭，「好了，本宮這幾日在屋裡也呆悶了，你陪本宮出去走走吧！」

    「是，娘娘，奴婢這就吩咐下去。」瓊月開心的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走了出去，沒過多久，她又折身走了回來對蘇凝雪道，「娘娘，昨個下了一夜的雨，現在地上泥濘地濕，要不要奴婢去傳頂轎子？」

    「不必了。」蘇凝雪淡淡的搖了搖頭，便逕自走了出去。

    外面，雨將樹洗得更加翠碧，花洗得更加清香，雖然踩著一地的泥濘，但內心卻浮起一種難得的寧靜致遠。蘇凝雪燦然一笑，停下腳步，伸手從路邊摘了一片柳葉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起來，輕揚的葉笛聲便響了起來。

    「娘娘，您吹得可真好聽。」隨行的宮女笑著奉迎道。

    「主子，你瞧，是三王爺。」瓊月眼尖，遙遙的瞧見慈安殿的景蘭姑姑領著一白衣男子走了過來，忙向蘇凝雪道。

    蘇凝雪微微一愣，緩緩抬起眸子，那道身影朝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溫潤如玉，淡雅若風，不是楚隨風又是誰了。手中的柳葉悄無聲息的墜子下去，還未回過神來便聽到那道熟悉的嗓音響了起來。

    「臣弟見過皇后娘娘。」依舊是那溫潤淡雅的聲音，甚至連那嘴角那抹淺淺淡淡的笑意都一如往初，眼前的柳翠煙紅剎那間倒回了幾年前，只是，那句皇后娘娘卻讓她醍醐灌頂，頓時清楚過來。

    「王爺不必多禮。」蘇凝雪緩緩收回手，微微福了福身，「瞧王爺這高興的樣子，是要去哪啊？」

    「回皇嫂的話，臣弟這是剛從慈安殿出來，正準備回去了。」楚隨風微微笑道。

    皇嫂，蘇凝雪嘴角那抹強撐的笑意頓時僵在了嘴角，原來，自己在他的眼中已經是皇嫂了，他這般急匆匆的回去，是因為有人在等著他吧！

    「娘娘，您怎麼了？」身邊的瓊月察覺到蘇凝雪有些不對勁，於是，擔憂的問道。

    「本宮沒事。」蘇凝雪搖了搖頭，然後抬眸看著楚隨風，良久才扯出一抹笑意道，「王爺既然趕著回去，那本宮就不打擾王爺了，王爺請。」說罷，她側開一步，緩緩的別過臉去，隱去那一臉的悲愴。

    有那麼一瞬間，楚隨風突然很想不管不顧的伸手撫上蘇凝雪那微微蹙起的眉，想要告訴她，自己的一腔愛意從未變過，從始至終，他的心裡就只有一個她，可是，身旁的景蘭姑姑清脆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

    「王爺，奴才送您出宮吧！」

    楚隨風看著垂首立在自己面前的景蘭，不遠處，有一道人影一晃而逝，他驀的回過神來，聲音也再度回復清冷，「如此有勞公公了，皇嫂，臣弟告退。」楚隨風淡淡的向蘇凝雪行了個禮，然後邁開步子從她面前大步走過。他沒有回頭去看此時蘇凝雪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是悲傷還是痛苦，他不敢去看，不是不想，只是不能，從他知道他的皇兄楚清揚暗地裡開始徹查他和蘇凝雪的關係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惟一能做的，就是與她陌路。

    「王爺奴媱就送您到這了。」見周圍已經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了，景蘭停下腳步，朝楚隨風一揖手，輕聲道。

    「多謝姑姑。」楚隨風伸手朝他作了個揖。

    「王爺真是折煞奴婢，奴婢擔當不起。」景蘭有些惶恐的垂下了頭去，「王爺，奴婢還要回去向太后覆命，就先告退了。」說罷，朝楚隨風行了個禮，然後彎腰退了幾步這才折身往回走了。

    他謝的不是她送他出來，而是謝她剛剛提醒自己。楚隨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緩緩抬起頭來，頭頂是一片湛藍如洗的碧空，高遠遼闊，若能展翅翱翔在那裡，不知該有多幸福，可是……這高牆碧瓦鎖住了心，折斷了翅，空餘一生歎息。

    凝雪，你知道我有多不忍心看見你被困在這裡麼，不能笑，不能哭，可我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看著你心痛難過，你知道我有多麼想敲碎這囚禁你身心的牢籠，不管不顧的帶你離開這裡，可是，你卻背過身去不再看我。

    凝雪，我始終還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你，所以，我只有選擇離開，只是，我很想很想問你一句，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娘娘，皇上說什麼了嗎？」楚清揚一走，聽雨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對蘇凝雪道。見蘇凝雪搖了搖頭，不禁又道，「怎麼會了？皇上竟是什麼也沒有問嗎？」

    蘇凝雪輕輕的扶摸著手中的茶杯，抿著唇不語。其實，她也很奇怪，楚清揚竟然什麼也沒有問她，只是安靜的喝著她泡的茶，就好似他們之間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那日在金鑾殿所發的火也好似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娘娘，奴婢看皇上走的時候嘴角含笑，似乎……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聽雨伸手端起茶壺，一邊替蘇凝雪倒茶一邊輕聲道。

    「是嗎？」蘇凝雪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端起茶杯，欲飲卻瞥見聽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娘娘，你說……你說皇上為什麼那麼高興啊……」聽雨右手摸著茶壺，眼神躲閃，就連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

    蘇凝雪緩緩的擱下茶杯，抬起眼睛看著聽雨，道，「你想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