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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3.第173章 嗣秀王趙師彌 文 / 華夏九洲

    看著探出車外的那張年輕面孔,雖然之前沒有見過這張面孔的主人,可是良山依然一眼就確定了,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年輕人就是王爺今天讓自己親自下山迎接的主角兒——賈似道了。

    「呵呵,正是賈某,不知閣下是……」賈似道走出馬車,卻沒有跳下馬車,而是站在馬車上,平視著依然還端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良山疑惑道。

    良山見到賈似道如此,眼中閃過一抹笑容。

    王爺果然說的沒錯,都說這位國舅爺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實則卻是個極為自負和高傲的人。自己故意沒有下馬說話,這位主兒卻是馬上就還以顏色站在馬車上應話。

    旁邊的一干侍衛步軍司兵卒見到鑽出馬車的年輕人,無不一愣。這為主兒最多不過二十餘歲吧,這就直接是學士了?賈學士?賈學士?……

    在心中念叨了兩聲,這一營的侍衛步軍司都統邱猛心中猛然一震。

    莫不是這良西席今兒個之所以親自下山來迎的,就是那位主兒不成?邱猛越想越覺肯定。想想也是,以良山在王府中的地位,也只有這位主兒才能讓他親自來相迎吧?

    想到這裡,邱猛腦門上的冷汗禁不住的簌簌而落,如果不是良山的馬隊恰好趕來,那麼後果……邱猛已經不敢想了,狠狠瞪了幾眼剛剛想要主動上前去找點兒樂子的那幾個兵卒,卻渾然忘記,剛剛他可是笑的比誰都要歡。

    「在下嗣秀王府西席良山,奉王爺之命特來恭迎賈大人。」

    既然想要的結果已經都試探出來了,良山自然不會傻到繼續在這樣的小事情上惹的賈似道不快,主動翻身下馬,站在地上仰望著賈似道抱拳一禮微笑著道。

    「原來是良先生,師憲久仰先生大名,今日能有幸得見先生真容,已然是不虛此行了。」

    賈似道看著突然翻身下馬的良山,跳下馬車站定,同樣抱拳一禮笑著道。

    良山聽到賈似道明顯是胡謅亂侃的話,臉上不由露出幾分玩味的笑容。這位賈國舅當真是很有趣的一個人。誰都知道他在得了失憶之症之後,連他的親姐姐賈貴妃都不認識了,又怎麼可能會認識自己?更不要說自己一直在嗣秀王府中,很少出去,除了這龍首山,京中除了少數人外,實在是沒有多少人認識他,更不要說早就聽過自己的大名了。

    「賈大人竟然聽過良某之名?不知道都聽說了什麼。」良山看著賈似道,突然笑著道。

    「……」賈似道臉色不由一僵。

    「哈哈,賈大人果然是個妙人也!請,王爺怕是都要等急了。」

    良山看著賈似道吃癟的樣子,大笑著道。

    賈似道摸了摸鼻子,無奈的苦笑道:「先生更是個妙人,先生若是不棄,可願同師憲同乘?」

    「固所願而不敢請爾!」

    良山沒有推辭,文縐縐的大笑道。

    作為嗣秀王趙師彌身邊最為親近的幕僚,他自然知道自己主人對賈似道的重視,最先那個小小的試探,只是他一時心血來潮罷了,本就想同賈似道交好的他對賈似道這個要求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相視大笑,頗有幾分一笑泯恩仇之感,然後攜手跨進簡陋的馬車。

    跟隨良山一起下來迎接的紅甲騎士,自然而然的護衛在馬車四周。王柄掀了掀頭上的斗笠,對那些彪悍的紅甲騎士瞟了兩眼,隨即跳上馬車,吆喝一聲趕著馬車沿著官道緩緩前行。

    莫夜和賈全兒這一次都沒有跟來,賈似道只帶了王柄一個人。木暖走了,裘裳和周博兩人都是市舶總司指揮司副指揮使,如今他身邊能真正信得過的也就王柄罷了。既能當保鏢又能趕馬車,倒是省了不少事兒。

    賈似道是應邀而來的。

    頭一天,嗣秀王、少師趙師彌的請帖突然就到了賈府中。短暫的驚訝之後,賈似道馬上就理清楚了前因後果。如今看來,朝中一直隱藏著的宗室力量卻是終於有一些已經開始忍不住冒頭了。

    對嗣秀王趙師彌,賈似道知道的不多。大宋朝的只有四個嗣王,這四個嗣王是如今除榮王趙與芮外,最為尊貴的人了。只是也許正因為他們同皇帝的親近關係,讓這些嗣王系都異乎尋常的低調。當然,這也同他們不得參與朝政有著直接的關係。

    不過,不參與朝政,畢竟只是個表面上的限制。各個嗣王自己是不能參與朝政,可是私底下,每個嗣王手下都或多或少的同朝中大臣有著種種瓜葛在其中,如果真是要查,怕是沒有一個是乾淨的。畢竟,不管是為了維護他們的利益還是為了他們的地位,朝中有代理人,這是必須的。

    所以,滿朝上下卻是誰都不能忽視這些嗣王擁有的能量。最為重要的是,你永遠不清楚,這朝中到底有哪些大臣跟這些宗室有關係。

    對朝中在這些天發生的連串事情,其實賈似道自己都很是有些驚訝。他在上表最初,只是想著盡量將朝中的水攪渾一些,然後好將朝中購糧的事情盡量往後拖延為自己的安排贏得一些必要的時間。

    這也是他的無奈之舉。

    其實,解決溫良恭等人最為簡單的辦法,其實就是一下投入足夠多的糧食,用低價將臨安府附近的糧價給打下去,那個時候,溫良恭等人如果不賣糧食,那就只能將糧食爛在糧倉中,如果他們要是想賣,那就必須將糧價降到跟他們差不多,那樣的話,他們會損失少一些,卻必然會吃個悶虧。

    當然,溫良恭他們還可以用銀子砸,直接將賈似道投入市場的糧食都買光,那麼糧價依然會在他們的控制中,這其實應該是最好的方法,只要糧食足夠多,而溫良恭等人足夠貪婪的話,一點點兒放餌將溫良恭等人手中的銀子一點點兒套卡哦,那麼說不定只要一次就可以讓他們這些人萬劫不復。

    糧價如果夠低,賈似道相信溫良恭他們一定會吃下這個餌的。

    可是賈似道不敢賭。他不知道溫良恭等人手中到底有多少銀子,更重要的是,他手中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他也弄不到太多的糧食,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一些別的手段來打擊溫良恭等人,給他們一個教訓,沒有糧食沒有錢,賈似道能做的也僅僅只是給他們一個教訓而已。

    可是上表之後發生的一切,不僅朝中群臣有眼花繚亂之感,就連賈似道自己,也是很迷惑。

    袁甫他是讓人遞了話過去。只是說了一些一千萬會子的利弊,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袁甫卻是選擇了站在他這一邊,而更讓他意外的是,除了袁甫外,甚至連李紹、鄒應龍等一干理學一派的人這次也都站在了喬行簡的對立面。

    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畢竟,袁甫、李紹等人跟他的過節,賈似道比誰都清楚。理學一派如果真的是一心為國的話,就不會在當初「端平入洛」這樣關乎大宋朝國體顏面的問題上幫著喬行簡在背後捅了鄭清之一刀。要知道,說到底他們這些人還都是鄭清之把他們弄到朝堂上的。

    雖說袁甫等人都是為了理學一派的抱負,可是歸根結底他們還是做了那忘恩負義之事,如今看來,喬行簡卻是又成為了他們這些人兩面三刀的又一個犧牲品了。

    喬行簡這個執政的顏面大失,賈似道不知道對袁甫等人能有什麼好處。無論從哪看,最多也就是袁甫看在他放過袁通一面的份上,勉強出面還他一個人情,可是只有袁甫一個人,如果李紹等人繼續幫著喬行簡,袁甫就算是反水了也無關大局,賈似道的上表最多也只是噁心一下喬行簡、拖延下會子發行的時間罷了。如果喬行簡鐵了心要幫溫良恭等人,實在是不算什麼。

    如今跟喬行簡是同盟關係的理學一派全線反水,顏面大失的喬行簡如今的執政之位什麼被擼掉,其實誰都知道現在是完全看趙昀的心情了,執政失去了對朝中諸事的掌控能力,更不能貫徹趙昀的心思,去職已經是必然的了。

    可是喬行簡丟了執政之位,對理學一派來說,同樣也是一個打擊。他們接二連三的反水前後已經扳倒了兩位大宋朝的執政了,這樣的一個派系,今後無論誰上位為執政,怕是都會對他們敬而遠之,甚至是防備打壓的。

    從哪看這次對喬行簡的背後一刀,理學一派要麼是腦袋集體被門夾了,要麼就是有他們不可抗拒的力量讓他們不得不如此做,賈似道是怎麼也不會相信他們會為了還袁通一個人情、因為他那一封大義凜然全部是為大宋朝著想的信件來做這樣虧本的買賣。更不要說,誰都知道,趙昀顯然是想要用會子來買糧食「解渴」的。

    畢竟僅僅就賈似道自己來說,他之所以反對,還不是一樣不全是為了大宋朝?

    能夠讓袁甫等人這樣賣命甚至不惜跟皇帝唱這麼一次反調,除了那所為的大義外衣外,肯定還有其他。

    嗣秀王的請帖,驚訝之餘卻是讓賈似道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一些脈絡。當然,具體是不是這位從沒打過交道的王爺在背後使力,見了人才能弄明白了。

    馬車沿著寬闊的山間大道轆轆而行,賈似道心中想著,嘴上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刻意結交的良山隨意的閒聊著,兩人很快就熟稔起來。

    「先生,到了!」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後,馬車外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音。

    到了麼,賈似道眼神陡然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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