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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功虧一簣 文 / 華夏九洲

    隨著夕陽灑落的最後一縷餘暉漸漸被黑暗吞噬,即將步入黑暗中的臨安城內,萬點燈火似乎是要跟天上的無數繁星爭輝般,在黑暗剛剛準備籠罩大地的時候,星星點點的開始亮起。

    空無一人的巷道中,一頂青色的四人小轎嘎吱嘎吱的悠然前行著,最終在巷子盡頭的一棟不大不小的宅子前停下。

    「老爺回府了。」

    頭前左側的轎夫老牛頭抬著這頂轎子、走這條路多少次了,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眼看就要到地了,熟練的吆喝了一嗓子。

    「今兒個真他娘的見鬼了,一路沒見著一個人影。」

    吆喝了一嗓子後,老牛頭扭身看了看自己右側那畏畏縮縮的壯實漢子,低聲嘟囔了一句。

    其實在他心中,還有一句話在心中腹誹卻是沒有說出來。

    「今兒個真他娘的活見鬼了,那三個龜孫竟然都他娘的病了,病了就病了,找來的人壯實是壯實,卻都他娘的是半天打不出個屁來的貨色,真他娘的晦氣。」

    當然,這句話他也只能在心裡罵罵,嘴上卻是不會說出來的。怎麼說另外三個沒來的老夥計也都允諾將那李府管事給的賞銀都讓給他了不是。

    果然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響應,老牛頭悶悶的朝著李府大門走了兩步,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瞅著緊閉的大門,

    今兒個那李管家給了賞銀都是自己一個人的,該去哪爽快一下呢。還是如意坊呢

    半響,往日一聲吆喝就會應聲而開的李府大門卻是依然緊閉,沒有任何響應。

    「今兒個還真是他娘的見鬼了。」老牛頭悻悻的低聲暗罵了一句,瞅了瞅同樣沒有任何動靜的小轎,無奈的走到緊閉的李府大門前,伸手輕輕叩了叩大門。

    「李老爺回……」

    「嘎吱……嘎吱……」

    隨著老牛頭的輕叩,李府緊閉的大門帶著熟悉額讓人牙根酸軟的聲音應聲而開,將老牛頭接下來的話生生嚇了回去。♀

    老牛頭滿臉堆笑的連忙後退幾步,點頭哈腰等著那個熟悉的大方主兒出現。

    銀子到手了,今兒個就去吧。

    聽到這大門開啟的聲音站在小轎邊的三個漢子無不一振,悄悄對視了一眼,右側的漢子小心的將轎子傾斜:「李大人,到家了。」

    「啊!」

    聽到這聲音轎內傳來一聲短促的輕呼。

    轎簾掀起,臉色有些蒼白的李安彤躬身走出小轎。看到身邊轎夫遞過來攙扶的手臂,李安彤如遭針扎般有了那麼一瞬間的閃躲,隨即才有些僵硬的將手搭上那手臂,走出小轎。

    那動作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敞開了一道小縫的李府朱色大門,依然還是那道小縫,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迎接。老牛頭自然也沒有等到他朝思暮想的大方主兒。

    躊躇的看了一眼走出轎子的李安彤,老牛頭疑惑的撓撓頭,低聲嘟囔的一句,壯著膽子走上門,伸手輕輕在敞開一道縫的大門上輕輕一推。

    「嘎嘎吱……」

    朱紅色的大門帶著長長的顫音,緩緩洞開。

    視線可及處就是李府奠井,黝黑一片,有沒有人看不清楚。

    「這……李大人……」

    老牛頭有些弄不清楚狀況了,回頭看著同樣一臉疑惑的李安彤躬身道。

    看著已經洞開的大門內漆黑一片似乎沒有任何一點兒生氣的宅院,此刻就彷彿地獄之門般,敞開了血盆大口,等著人自投羅網。

    李安彤在轎子內好不容易壓下的冷汗瞬間狂湧而出。

    情況太不對頭了。

    如果在往日,往往老牛頭只需要吆喝一聲那個讓李安彤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卻也怕到骨髓裡的冒牌管家早就出現迎了出來。

    可是,今天卻是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整個宅子都是漆黑一片,實在是太反常了些。

    「幾位大……」

    「事情有變,劉方去同知國舅大人,田桐跟我來。」

    李安彤話還沒說完,開始一直做著啞巴轎夫的壯漢已經帶著一陣狂風從目瞪口呆的老牛頭身邊狂奔而出。短促的聲音遙遙飄來。

    ……

    同一時刻,在臨安城城北的另外三處地方,突然燈火大作傳出聲聲金鐵交鳴之音。不過這喊殺聲大多都持續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很快消逝,隨即就恢復平靜。

    ……

    看著瑟瑟發抖的一屋老小,賈似道心中總算是有了那麼點安慰。孫奎等人雖然蹤跡全無,不過卻沒有將李安彤的一家老小都給殺了。

    也還算是有些良心了。

    「下官什麼都不知道啊。國舅大人!國舅大人,救救下官啊!」

    李安彤跪伏在地對著賈似道叩頭哭號著。

    「行了,李大人,你就留在府中將家小安撫好吧,至於通敵之事,本官調查清楚自會有公斷!」

    賈似道掙脫李安彤,轉身走出大堂。在他身後跟著的,赫然正是先前給李安彤抬轎的那個啞巴轎夫。

    「其他三個犯官宅子中的情況如何?」

    「回大人話,其他三名犯官宅子中的賊人,當場誅殺四人,生擒六人。」趙毅緊跟著賈似道躬身應道。

    趙毅是賈似道從趙昀處借來的那一營內殿直禁軍的營指揮使。他會成為轎夫,是因為賈似道的命令。

    孫奎的身手到底怎麼樣,賈似道是曾經親眼見過。當初如果不是那柳如突然捨棄遊走用兩敗俱傷來換得孫奎兵器的斷裂的話,最後的結果到底怎麼樣,怕是還真不好說。

    雖說孫奎受了不輕的傷,可是這半個多月的,雖說他下令嚴格控制了臨安城各個藥房中傷藥的售賣尤其是金創藥的售賣,可是李安彤這些人還是通過渠道給孫奎弄了不少的藥物療傷,賈似道知道孫奎大概是好的差不多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採取強攻的話,雖說他在李安彤宅子附近安排了兩百名內殿直禁軍,但是對能不能留下孫奎怕他還是心中很沒有底。

    就算用人堆能將孫奎留下,可是內殿直的禁軍傷亡萬一太多,趙昀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越是瞭解的越多,賈似道對大宋朝這看似趙昀一言堂的朝野上下瞭解也是越多。趙昀雖說沒有到完全被人架空的地步,但是真正能夠指揮得動的也就臨安附近千餘里地。

    像崔與之,趙昀硬是接二連三的下旨讓崔與之回朝接任右丞相之職,可是崔與之硬是堅持不受,呆在廣東經略安撫使的位置上就是不動。

    以至於現在大宋朝的兩相,實則一直空著一位。

    趙昀的日子並沒有想像的那樣好過。

    所以,賈似道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可以做,但是絕對不能做但過火。更不能因為鄭清之和史嵩之等人暫時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給了幾分顏面,就真的當那些在朝堂上沉浮了數十載的老傢伙們都是泥巴捏的。如果真的要論政治智慧,賈似道很清楚,自己雖然在商場上經歷過不少,但是同那些老傢伙們比,還是差了太多。

    看看喬行簡到現在一直都穩坐釣魚台就明白。如今理學一派、婺州一系的官吏在喬行簡任左丞相的這幾年內,一股腦的出現,已經成為大宋朝朝堂之上舉足輕重的一股力量。

    相比而言,史嵩之雖然繼承了史彌遠的四明一系,但是在史彌遠死後,歷經鄭清之的小元佑、再到史嵩之的黯然下野,再到喬行簡拜相,四明一繫在朝廷中的勢力雖不能說岌岌可危,至少是已經無法同喬行簡那一派抗衡了。

    更不要說,鄭清之和史嵩之一直是保持著適當距離,和而不同。

    所以,有史嵩之和余天錫這樣的吃相,賈似道倒也不覺得太過意外。

    總的來說,緝拿刺客這件事情上,做的越是漂亮,後面一些事情趙昀才能更有主動權。這一點,趙昀心中清楚,賈似道也是心知肚明。

    讓趙毅扮作轎夫,領著內殿直的另兩位高手扮作李安彤的轎夫,並且還不讓那老牛頭知道內情,賈似道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可惜,似乎孫奎等人的嗅覺或者說消息比想像的要靈敏的多,竟然提前跑了。

    莫非,府衙之中還有孫奎的內應?

    這個念頭剛起,就被賈似道否決了。今兒個整天,在見完杜水仙之後,賈似道就已經將臨安府都給封死了。任何一房的官吏沒有他的命令,都是不能離開府衙的。這還包括府衙內的各個官吏和他們的親隨,也是許進不許出。

    雖說衙役們是可以出府,但是該派出去的人早就派出去了,是絕對不會知道具體的情況的。

    那麼會是哪裡出了紕漏呢?

    跑了孫奎和那女人,雖說抓住幾個小魚小蝦也算是能當做主謀交差了,可是這跟賈似道預想的結果卻是相差太原了。

    孫奎能跑到哪去呢?

    沒來由的,賈似道心中泛起強烈的不安感。

    「趙將軍,傳令讓各路統兵將領將抓獲的刺客都押到臨安府,本官要連夜問審。」

    賈似道搖搖頭,似乎要將心中的那份不安給甩掉,冷聲道。

    「末將遵命!」

    趙毅聽到賈似道的話,心中一凜,連忙應道。

    恰在此時,一陣迅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聽到馬蹄聲,賈似道訝然的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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