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門拜師 文 / 妖蝶.
齊國與趙國相較不遠,不出幾日便到了趙國邯鄲。
邯鄲乃趙國都城,自是熱鬧非凡,街市上人流不斷。蓋聶名聲遠揚,邯鄲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荊軻不出多時便打聽到了蓋府,到了蓋家卻也只是黑瓦白牆的一幢小院而已,倒是樸素的緊。
刺蘿並未同他們一起,只是存於暗處保護他們。蓋聶在不遠處的拐角觀察著荊軻和驪姬,二人並未因自己出遊而出言不遜,反而舉止有禮,倒讓蓋聶心生好感,步履如流水,風骨清奇,腰佩長劍便出現在二人面前。
荊軻正疑惑,門童卻大為驚喜喊道:「師父,您回來了!」荊軻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器宇不凡的人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劍聖蓋聶。荊軻和驪姬連忙行禮,蓋聶看二人謙遜有禮,便邀請進屋攀談。
在荊軻二人踏入院中時,一陣清風吹拂,揚起門童腰上的劍帶,門童回頭,並未發現異常,這才將門緩緩關上,而刺蘿此時站在小院頂端的瓦片上,如一隻敏捷的黑貓,閃身繞過門童的視線,倒吊在蓋聶的窗前屏息聆聽。
荊軻也不避諱,開門見山說出此行目的便是拜蓋聶為師,修練劍術。
蓋聶卻有些為難開口道:「公孫先生本是我的故友,聞聽他為國捐軀的壯舉,蓋某也是深感欽佩。荊少俠有意向蓋某習劍,本來我是萬萬不敢推托的,只可惜···」蓋聶輕歎一聲,續道:「可惜我馬上就要離開趙國,已經沒有時間與你論劍了。」
荊軻急於言表:「我可以暫居邯鄲,恭候先生回來。」蓋聶道:「我這次出門,連自己都不知道何時能夠回來,也許永遠無法回來。荊少俠要等到幾時呢?」
驪姬不忍荊軻一副失落神情,起身遂開口說:「蓋先生不願教便不教,何必推三阻四。」
門外刺蘿聽驪姬嗆聲,委實有些頭痛,「這個驪姬···」
蓋聶聽她嬌柔脆亮,不由一怔,隨即笑道:「原來這裡還有一位女客,相比便是公孫先生的孫女了吧。」
荊軻一陣臉紅,連忙拉下驪姬道歉:「這位是我師妹驪姬,一路凶險不得已才男扮女裝,年幼不懂事,還望蓋先生勿要見怪。」
「那不妨也請外面的客人進來坐坐吧。」蓋聶視線看向窗沿,一早就發現刺蘿在那守著。
既然已被發現,再躲藏倒有些失了禮數,刺蘿閃身,便已站在荊軻身旁,行禮道:「蓋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子佩服。」
蓋聶不禁打量起面前的女子,身形纖細舉止有禮,面容清冷毫不畏懼,她藏匿的很好,若不是方才細弱紋絲的聲音,蓋聶倒也不會發現,可見此人輕功深不可測,可仔細一看,女子的雙手本該如柔荑,可她虎口處結繭,倒是常年手握兵器所致,不覺一時來了興致。
荊軻見刺蘿竟被發現,不由有些吃驚,「蓋先生別誤會,這是與荊軻一同隨行的夢詩虞,一般都是暗中保護我們。」
「詩虞姑娘小小年紀,內力卻如此渾厚,的確讓蓋某有些吃驚。」
「蓋先生過謙了,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蓋先生劍術驚人,詩虞這點小把戲不足掛齒,倒是有一番班門弄斧了。」
蓋聶滿意的點了點頭,刺蘿開口問道:「蓋先生可是有何不便,如若有要事在身,我們也不敢再行叨擾,可荊軻一心求識,還望蓋先生推薦一位可以擔當此任的大家。」
荊軻面露不安。師父的劍譜並不是一般人能參悟,若是蓋聶不幫,荊軻倒真想不出還有誰能助自己練成劍譜。
蓋聶看荊軻面色憂鬱,如今若是不告訴荊軻緣由,估計是要傷了這位熱血少年的心了,便長歎一聲,將緣由全部告訴荊軻。
蓋聶如今正尋仇家夏侯央,得知仇家如今正在邯鄲,怎能放過如此大好機會,正準備動身調查他的下落,就在這時荊軻上門拜師,也難怪蓋聶會開口推辭。
荊軻此時也已明白拜師一事不可強求,大感鬱悶,仰天長歎道:「時不我予,奈我何!」待心境平復一點後,他拱手對蓋聶道:「事以至此,荊軻也不便多言。只是在臨行前,荊軻還有一事想求蓋先生。」
「但說無妨。」
荊軻猶豫片刻,才開口道:「在下斗膽,想請蓋先生賜我一招,好讓荊軻也能領教真正的劍術是何樣子。」
「這也不難,荊兄弟出招吧。」
荊軻深施一禮,抽出青銅劍,捏了個劍訣。而蓋聶卻紋絲不動,荊軻神色認真,開始尋找出手的機會。
刺蘿看著二人半天都未出手,蓋聶雖未動,可他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竟毫無空隙可鑽,荊軻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恐怕只覺得如今任何一種招式在他面前都是漏洞百出的,令荊軻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兩人這樣僵持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驪姬歪著腦袋看不出個所以然,可是察覺到不一般的氣息也不敢輕易開口打斷。
刺蘿察覺到荊軻要動手,可是只見他身形輕微一動,蓋聶眼露鋒芒,瞬間打散荊軻凝聚而成的劍氣,荊軻並未氣餒,二人就這樣在以目光和姿態的細微動作中過了十餘招。這十餘招蓋聶幾乎招招見血,毫不留情的點出荊軻的錯誤,荊軻不覺額上一片虛汗,青銅劍無力落下,歎息道:「先生劍法高明,荊軻輸的心服口服。」
一旁觀戰的驪姬,並未看出其中蹊蹺,只是覺得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就這樣對視了半盞茶的功夫,怎麼師兄就敗了,不服氣開口說道:「師兄為何不戰而降?」
刺蘿拍了拍驪姬肩膀道:「不是不戰而降,比劍最重要的便是能看出敵人的出招的方式,斷不可輕易魯莽,若是方才荊軻毫不猶豫上前攻擊,只怕現在已經起不來了。」
荊軻拜謝:「多謝蓋先生賜教,荊軻受益匪淺。」
雖心有不甘,可蓋聶也身負要事,荊軻只好作罷,剛準備起身告辭,蓋聶卻開口道:「天下名家如此之多,荊兄弟何不另謀高就?」
荊軻心中暗驚,「不知蓋先生說的是誰?」
蓋聶緩緩道:「此人名叫魯勾踐,只因生性淡泊、遺世隱居,故天下之人知之者不多。我也只是來邯鄲後,機緣巧合方見過一次。」
荊軻道:「不知這位魯先生劍術如何?」
蓋聶淡淡一笑,道:「與我在伯仲之間。」
荊軻大喜,能與蓋聶伯仲之間,必定不是泛泛之輩,本已暗淡的心情瞬間燃起希望,喜於言表:「多謝蓋先生,在下這就去尋。」
「先別急,待我擬一封推薦信,你便去尋他便可。」
「大恩不言謝,還望有朝一日,荊軻能伴與蓋先生左右。」
驪姬看著荊軻來了精神,心情也舒暢不少,蓋聶這時卻走至刺蘿面前,語氣頗為擔憂:「蓋某多言,姑娘練武斷不可過於急躁,不然便會走火入魔失了本性,而且姑娘身上的傷勢久不治癒,反而凝結在身體裡成了淤塊,倘若被人傷了命門,只恐一招便一命嗚呼。」
荊軻和驪姬聽後大為吃驚。詩虞除了一身輕功外,多餘並未再現,如今聽蓋聶一說,荊軻才驚醒,自己並不瞭解面前這個女人,初識她的殘忍嗜殺,並不是一個女子該有的無情,蓋聶所說的久不治癒,倒讓荊軻想起詩虞從未養過傷,每每受傷她都以驚人的速度癒合,本以為是體質不同,荊軻倒也沒多在意,今日一聽,原來長久以來的傷口癒合只是表面的,體內的傷勢從未痊癒,漸漸堆積,到最後的確會造成反噬的效果。
而刺蘿本人卻依舊淡然,彷彿蓋聶口中隨時斃命的女子是別人,刺蘿只是莞爾一笑,「多謝蓋先生提醒,詩虞銘記於心,以後會注意的。」
「小虞···」驪姬與刺蘿長久的朝夕相處,竟從不瞭解擔心過這個女子的狀況,不免有些自責。一路上都是小虞保護著我們,而我們對她的瞭解卻少之又少。
刺蘿看出二人的擔心,目光柔和笑道:「我還沒死呢,你們不必露出一副哭喪的表情好不好,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荊軻與蓋聶拜禮告辭,三人轉身,不多時便消失在人群中。
蓋聶看著刺蘿的背影蹙眉。剛才一語道破時便留意到女子一閃而過的殺意。遂而看向她身旁似乎才知道實情的二人,頗為擔心。荊軻與這種一無所知的同伴同行,而且這女子身上血腥的氣息太過濃重,也不是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