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轉念盡毀 文 / 妖蝶.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黑暗空洞的世界裡,她依舊如曾經那般美麗,依舊會回頭衝自己微笑,輕聲呼喚著那一聲姐姐,可是就在自己伸出手的剎那間,她一身鮮紅,胸口插著那把散發著黑紅色光芒的湛盧,嘴角上挑:「姐姐,要為詩瑤報仇····為詩瑤報仇!」
異色瞳孔瞬然睜開,清幽的木檀香,只覺得身邊冰冷無比,側過頭,那是一張與自己相似的臉。詩瑤靜靜的躺在我身旁,彷彿熟睡的少女,身上的衣服也被清理過,她依舊美艷動人,只可惜那毫無血色的臉頰看上去是那麼的讓人心疼。
我起身,輕撫過詩瑤的臉頰,腦海中是她曾經的一顰一笑,那如同深根的大樹紮在了心裡,再也抹不去,可每曾回想卻也令人無法呼吸,「我多希望,你能再叫我一聲姐姐,可如今····竟變成了奢望。」
忽略身上的擦傷,檀木門輕輕推開,紅衣妖嬈,赤練緩緩走到我身邊,欲言又止。
「是誰救的我?」
赤練看著守在夢詩遙身旁的我,心裡也有些不舒服,「妹妹···是衛莊大人救了你。妹妹再不濟,你也有我們啊,夢詩遙的事如今已成定局,再傷心,也無法挽回了,妹妹不如向前看看,終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柳暗花明?」我轉過身看著赤練,「你曾經也是這麼想的麼?」
赤練在我轉頭的那一瞬間,愣在原地,那雙瞳孔裡原本的傲氣與戾氣全然消失,只剩下空洞洞的瞳仁,如一潭死水,讓人更慎。
赤練知道我口中的曾經是她還是公主的時候,「妹妹,在這個世道,家門被屠,妻離子散的事已經是常事了,逆流沙的人何曾是有親人的,大家有的只剩下自己了。」
「自己?」我不明白,這所謂的自己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現在的我失去了一切,曾經我毀了自己,忘記自己心裡的仁義道德,屠盡親人,只剩下遙兒,我是為了遙兒才存活下去的,可如今她死了,我還怎麼找回曾經的自己?沒了她的那個自己。
赤練看著醒來後並沒有異常的鬼刺蘿,反而更加擔心。
我抱起床上的少女,向門外走去。
「妹妹···」
「我想····再單獨和遙兒相處一會。」
赤練忍住眼眶裡的淚水,看著我這樣她好像又記起了幾年前那場大火,火燒紅了半邊天,那個銀髮男子問赤練的選擇,而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跟他走,他說過給赤練一個新的韓國,可是····她也不清楚,自己還能否親眼見到那天。
雨過後,土壤裡都有一種新鮮的氣息,荷葉上的露珠慢慢滑落,踩在濕潤的泥土裡,回想起跳崖時,原本心已經死了,朦朧中,與自己相同的銀色長髮在眼前飛舞,自己被緊緊的抱在懷中,耳中重複著那句話:「我說過,你會回來的。」
山崖上,最熟悉的紅色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色,領口上的羽毛被風吹動。
「詩遙好害怕,姐姐,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已經好久好久沒來看詩遙了麼?詩遙明白,我們的家沒有了,詩遙比誰都要清楚,都要明白,詩遙盡量不傷心,是因為不想讓姐姐看到傷心的詩遙而難過,可沒想到,好不容易見到姐姐,你卻讓詩遙覺得好陌生。」
「曾經,姐姐的笑容只屬於詩遙,曾經,姐姐的溫柔也只是詩遙一個人的,可現在什麼都變了,姐姐愛笑了,姐姐,你明不明白,可能你有很多很多愛你的人,可詩遙,詩遙只有你了啊!詩遙,好害怕,好害怕現在的姐姐,說不定有一天,就永遠的離開詩遙了,姐姐的情緒越多,越讓詩遙感到不安,我怕,有一天,姐姐會跟詩遙陰陽相隔,詩遙不要,永遠都不要!!!!」
孤零零的山崖上,我一襲黑衣,站在一墓碑前,曾經的話語又清晰的浮現在耳邊。
「遙兒···」手搭在墓碑上,第一次,我竟然覺得這麼無力,自己這麼的沒用,連妹妹都保護不好。
「姐姐,最後還是失去了你,陰陽相隔····你是在懲罰姐姐麼?」身子慢慢下滑,坐到地上,背靠著墓碑,「姐姐知道錯了,我的仁慈,終究是害死的身邊最親近的人····我····」手背上被滴落的淚珠打濕,「我,好後悔啊。」
「我都幹了些什麼啊,為了保護外人,害死了自己的妹妹,遙兒,姐姐對不起你,我們連家都沒有了····姐姐只能把你葬在這了,我記得,你說,你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現在,沒有人再會來打擾你了,或許有一天,姐姐的屍骨會被風吹盡,被雨打濕,可那都無所謂了,哎····只剩彼此的我們,終究還是分離了麼。」
「遙兒,你放心,姐姐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的離開的,一步步把咱倆推向死亡的人,我一個一個的記著,一個一個的用刀刻進心裡!我發誓,在我死前,我一定要將這群人,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