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百萬合約 文 / 鑌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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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9越24日，下午三點鐘。
香港麗的電視台被遠東集團用一億三千萬港幣收購百分之五十股份，並且改名「亞視」的消息不脛而走。
馬上原本處在低谷的麗的股票暴漲起來，在短短一個小時內由原來的八角三分漲到了二塊五，足足翻了三倍多，也就是說原先蕭芳芳購買的100萬麗的股票，如今一下子變成了300多萬！
此時此刻，無線電視公司內，段子豪正在和大佬蕭笙談論《古劍奇譚》的劇本。按照蕭笙的話來說，如今《天龍》已經拍攝完畢，如果不出意外他創作的這部戲就該上馬拍攝了。
一想到自己第一部作品即將問世，自己還要第一次做男主角，段子豪內心就是一陣火熱。為了能夠更好地打動電視台的那些高層，獲得批准拍攝的律令，段子豪馬不停地和蕭笙談論著劇本的修改和完善。
就在他忙碌無比的時候，身上的拷機響了，一看號碼，竟然是家裡打來的。一般來說，段子豪上班時間家裡打來的電話並不是太多，老爸和老媽都知道他很忙，不會為此讓他分心。可現在……顯然是有什麼急事發生。
「不好意思，我回個電話。」段子豪歉然地對蕭笙說道。
蕭笙笑笑：「你就用這裡的電話吧，需不需要我迴避一下？」
段子豪剛要說不必的，蕭笙又道：「坐了這麼久，我看我還是活動活動吧。」說著就站起來離開了辦公室。
段子豪撥打電話過去，果然是家裡人打來的，老媽蕭芳芳在電話裡顯得很是激動，連話都說不圓了，她說：「阿豪。你猜中了，麗的果然被收購，我們賺翻啦！」
段子豪雖然早有預料，知道麗的會被收購，可是突然聽到老媽說出的消息，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激動，「這可是好消息呀，看起來外婆托夢沒錯，我們是該賺這筆錢。」
「呵呵，我實在太高興了。做夢都沒想到會突然發大財，翻了足足三倍呀！」老媽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大叫。」看起來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不過有件事兒我要告訴你……」
「還有什麼事兒？」
「就是……我投資的錢實際上不是你給我的50萬，而是100萬！」
「什麼？」這次輪到段子豪張大了嘴巴。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你說是外婆托夢來的消息，我就嫌投資的錢小了點，於是就把家裡的店舖給抵押貸了款……」蕭芳芳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給了段子豪聽。
段子豪聽完又好氣又好笑，好氣的是老媽也太大膽了，自己只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心說了一個托夢的幌子，她就膽大包天地把店舖地抵押出去。萬一自己預料的不准怎麼辦？那還不被老爸段九斤知道了打死呀。好笑的是，險有險招，竟然真的被老媽押中了，一下子撈足300萬！
如今的300萬在香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完全可以在尖沙咀一帶買一棟小型的海景別墅。
「好了，老媽，這事兒你準備怎麼對老爸說？」段子豪最怕的就是老爸知道真相後的反應。
「這個……我就是有些怕呀，要不。你來說？」老媽蕭芳芳可是知道老爸段九斤的脾氣，萬一自己告訴他為了博這一把連店舖都被自己給抵押了出去，他非發火不可。
「這我可幫不了你。老爸的脾氣我也扛不住！」段子豪打退堂鼓道。
「你這衰仔，老媽有難你也不幫一把！」
「不是我不幫啊，實在是我無能為力！」
「天啊，連兒子都不幫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樂趣？現在還不夠多麼，有了錢可以買名牌，住新樓，請菲律賓傭人，養沙皮狗……」
「你說的也是啊……我呸呸呸！就這點錢還不夠折騰的，還是留著給你和你弟弟娶老婆吧！」
段子豪在電話裡又和老媽說了幾句，正要掛斷電話，蕭大佬走進來了。
段子豪忙道：「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我就要說完了。」
蕭大佬擺手道：「不，我不是進來催你的，是有事兒要通知你……邵大亨要見你！」
「什麼，邵大亨要見我？」段子豪愣住了。
像邵大亨那樣的超級大佬，怎麼會有功夫見自己這樣的小演員，段子豪很詫異。
……
段子豪見識過不少大腕和大佬的辦公室，像教導主任麥秋文的辦公室，大導演招震強，杜啟峰的辦公室，還有大佬蕭笙的辦公室。
這些人的辦公室各部不一樣，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第一，寬敞明亮，第二，擺放著書架，並且上滿堆滿東西。
因此在段子豪的潛意識裡，像邵大亨這樣的影壇大亨，娛樂大鱷，其總裁辦公室一定會更加華麗奢侈，可是，他錯了。
這是一間堪稱簡陋的小房間，不太大的地方，基本上沒擺放什麼東西，乾淨明亮，惟一奢侈的就是懸掛在牆角的新式空調，正在嗚嗚地響著。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段子豪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個房間，就是赫赫有名邵大亨的辦公室，簡直還比不過一個導演的房間。
怎麼會這樣？1
實際上每一個初次到過邵大亨總裁辦公室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又有誰知道，邵大亨的「慳人本色」是出了名的，他不僅對公司的賬務嚴格到了極點，對自己的生活更是吝嗇到了極致。
不過有一點，邵大亨卻不會虧待自己的下屬，尤其那些有才幹的人。因此他屬於對自己吝嗇，對別人卻很慷慨的類型，尤其在做慈善方面，更是慷慨無比，要不然前世他也不會捐款那麼多去蓋「逸夫樓」。資助了數十億建造內地學校。
邵大亨似乎已經習慣了別人看到自己辦公室那副吃驚的樣子，因此他笑了笑對段子豪說道：「你就是豪仔吧，請坐。」
段子豪這才非常有禮貌地向邵大亨問聲好，然後不卑不亢地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然後打量了一下這個傳說中的影壇大亨——
第一印象，很瘦，整個人給人一種弱不經風的樣子，畢竟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家了，不可能已然那麼健碩，不過他的眸子很亮。亮的有些不可思議，尤其在盯著你的時候，更是像針芒般刺進你的心裡。
段子豪以前聽說過一些很有趣的八卦，說邵大亨的骨相屬於「天地富貴十八禽~獸」中的「鶴形骨」，這種人面頰深凹，脖子細長，手腳更是寬大，走起路來猶如仙鶴踏步，顧盼神揚。此種骨相要麼大富大貴要麼位極人臣，此刻看起來，邵大亨的整個面相骨骼還真有點「鶴形」的味道。
就在段子豪偷偷打量邵大亨的時候，邵大亨也在看眼前這個不卑不亢的年輕人。以他多年從影的經驗來看。一個人是否能夠紅，必須要具備「三才」，就是「才貌」，「才氣」。以及「才幹」。
才貌不用說，眼前的段子豪長相俊美，氣宇不凡。絲毫不亞於無線當今很紅的周閏發，甚至在整個樣貌上有過之而無不及；才氣呢，聽說這個年輕人不僅會寫歌唱歌，還會寫劇本，那本《古劍奇譚》就是他一手包辦的；至於才幹……一個人能夠在短短半年之內從一個龍套仔，搖身一變成為令人矚目的明星紅人，這難道還不能夠說明他的才幹嗎？！
「呵呵，豪仔，你是不是很好奇今天我怎麼會找你來……不要拘束，飲點茶先。」眼看女秘書把茶水端來，邵大亨很熱情地招呼道。
段子豪點點頭，表示多謝，卻沒去動那杯茶水，而是笑道：「是啊，到現在我心中還是很好奇，不太明白六叔您老人家找我來做什麼……」
「很簡單，找你簽約！」邵大亨也不繞彎子，直接示意女秘書將那份早已準備好的合約拿來出來。
「這份合約是我讓人草擬的，你看看先。」邵大亨說道，「只要你下筆簽了這份合約，那麼公司就會立馬著手為你發專輯出唱片，同時你那部《古劍奇譚》也會上馬開拍……總之，公司會花費最大的人力財力，來捧你做大明星，不，準確地來說是超級大明星，比周閏發還紅！」
不愧是邵大亨，短短幾句話，就卡住了人的命脈，至少段子豪聽完這些以後，也難免有些心神激動。
不過，段子豪畢竟不是那些非常渴望走紅的新人，因此他努力壓抑住自己內心激動的表情，露出一絲淡定，說道：「多謝六叔您提拔，不過我還是想要先看一看合約再說……」
邵大亨笑了，他忽然覺得這個後生仔有趣起來，放到以往，不管是誰，只要一聽到自己要捧他（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會立馬著手簽字，根本連合約的內容都顧不及看，更不要說像這樣淡定了。
「那是應該的，畢竟是合作嘛！」邵大亨顯得很慷慨，很大度。「你可以看看先，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提出來修改。」
提出來修改？
段子豪不傻，這絕對是客氣話。
既然邵大亨親自出馬擬定的合約，對於你這這樣的「小人物」來說，根本就沒有修改的資格。
不管如何，段子豪還是拿起那份草擬的合約，認真地看了起來。
上面很明顯的地方標明——這份竟然是一份……百萬合約！
眼看段子豪露出驚訝表情，邵大亨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道：「百萬年薪，買斷你五年！怎麼樣，你還有要修改的地方嗎？」。
段子豪心中波濤洶湧。
五年，五百萬！
放到以往這絕對是個天大的誘~惑，可現在自己可是有三百萬存款，還欠這五百萬麼？
眼看段子豪臉上神色不定，邵大亨心中卻很篤定，在他看來這絕對是一個無法抵擋的誘~惑；何況他早已經打聽過了，段子豪家中並不富裕，五百萬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天價。
何況，作為培訓班的插班生，能夠沒畢業就簽訂百萬合約，這對他可是一種破格錄取了。
就在邵大亨神情篤定地等待著段子豪回答時，段子豪卻說：「六叔，以前的合約不是簽訂兩年或者三年麼，怎麼我這是五年？」
邵大亨微微一笑：「時間長一點，當然為了要更好地捧你，你要知道，娛樂圈這條路不好走。走穩當點最好。」
如果不是「過來人」，段子豪一定會無比感激邵大亨對自己的關心和看重，可是段子豪卻清楚地知道，所謂的「五年長約」實際上就要把演員綁到電視台，以方便日後努力從他們身上索取回報。
無線電視是做什麼的？
可不是慈善機構，更不是福利部門，而是一個以賺取利潤為首的娛樂公司，今天他給你五百萬的承諾，日後他就要你筋疲力盡地為他撈取數十個。上百個五百萬！
這絕對不是在誇大事實，實際上前世無線「五虎將」之所以會分裂和解約，就是因為這「五年長約」給鬧騰的，當時無線為了把五個人牢牢地捆綁在無線。就在合約到期的時候給了他們一份這樣的五年長約，逼迫他們簽訂，可惜，劉德鏵領頭鬧革命。拒簽，因此被無線封殺和雪藏……
想到這裡，段子豪深吸一口氣。他明白，自己必須要作出決定了。
「怎麼樣，豪仔，看了這份合約你還滿意嗎，如果沒什麼問題，那麼就簽了它吧！」邵大亨成竹在胸地示意女秘書把筆拿給段子豪。
可是——
「對不起，六叔，這份合約我不能簽！」段子豪突然說道。
「你說什麼？」邵大亨怔了一下，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這份合約我不能簽。」段子豪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說道：「很感謝你對我的器重，不過我並不打算簽訂這麼長的五年合約，還請您諒解！」
「為什麼？」邵大亨此刻完全詫異了。在他看來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兒竟然發生了。
段子豪撓撓頭，第一次露出了屬於他這種年紀該有的靦腆，笑道：「可能是因為還太年輕吧，不想被綁這麼久。」
這就是答案。
很誠懇，也很完美的答案。
不過很顯然邵大亨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因為段子豪這突如其來的拒簽，完全打破了他的計劃。要知道，像這樣拒絕過邵大亨的人，這輩子只有兩個，第一個是李小龍，第二個就是他。
難道說，你這個後生仔會比李小龍更厲害？！
當年李小龍拒絕邵氏，而選擇了嘉禾是邵大亨永遠的痛，正當他縱橫捭闔，叱吒香江影壇的時候，卻遭遇了這樣令人羞辱的挫敗。而得到李小龍的嘉禾，更是一飛沖天，變成了如今比邵氏還要厲害的電影公司，這不能不讓邵大亨心有不甘。
因此，對於李小龍拒絕自己，在邵大亨心中一直都是一根刺；現在眼前的段子豪竟然也敢拒絕自己，這讓邵大亨不禁心中有些惱火。
不過邵大亨畢竟是做大事的人，表面上絕不會把這種火氣發出來，相反，依舊表現的和藹可親，他笑呵呵地對段子豪說道：「你能這樣想也是好事兒，年輕人嘛，誰不貪玩……那麼很好，這個提議就當我從沒說過。」
「飲茶吧，這可是很好的烏龍茶，涼了就不好喝了。」邵大亨非常熱情地招待段子豪道。
然後就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邵大亨十分關心地詢問了段子豪的工作情況，噓寒問暖地表示了一下他的關心和關懷，最後才笑瞇瞇地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