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靜觀 文 / 素若白
南潯微微皺眉,秦楚蘭不但貪財而且還這般粗鄙不會掩飾,王爺看人的眼光還真是特別。
站在一旁的左涵柔面上五官早就擠在了一起,此時正滿臉的悔意。
早知道就不該帶她一同前來,她本來是想讓秦楚蘭來這裡試探一下南潯的口風,可誰會知道秦楚蘭竟會這麼丟人,先是拿著人家的抱枕不放不說還說出這麼難聽的話。她真是後悔讓她來,早知道她自己一個人來就好了。
其實南潯房裡的這個蜀錦的抱枕並不算是什麼稀罕物,左涵柔房裡也有,不管秦楚蘭的出身如何,畢竟左涵柔是左秉唯一的一個女兒,就算是王妃對她再不待見也不敢在吃穿上面剋扣她。不過每次分到左涵柔手裡的東西都只是一些稍微次一點的東西罷了,但總好過什麼都沒有不是。
左涵柔在心裡腹誹了一陣,便滿臉的歉意的對南潯說道:「你來的這幾日我一直都沒來看你,怕忽然來打攪到你,三姨娘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她是沒把你當成外人才這麼說的,你可千萬別跟她一般計較。你在這裡住著還習慣吧,若是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你儘管說出來就是,母妃她一定會吩咐下人幫你辦的!以後在這裡可別客氣,就當是自家一樣,千萬別據著。」
南潯禮貌的笑了笑道:「姐姐說笑了,三姨娘這麼說不過是在責怪我沒去瞧她罷了,這事怪我。」
左涵柔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在待下去只會更加的尷尬,她便想著去拉秦楚蘭一同回去,可誰知秦楚蘭竟然又鬼使神差的拿著抱枕不肯撒手。
這屋裡的擺設以及用的東西皆是出自王妃的手筆。既然秦楚蘭喜歡,索性她就借花獻佛把東西送給她。若是這事傳到王妃那裡她就說是秦楚蘭喜歡自動要去的,反正對她來說不管是東西好與壞,用途總歸是一樣的。
南潯笑瞇瞇的說道:「若是三姨娘喜歡,這抱枕就送給三姨娘好了,這屋裡的東西若是三姨娘有瞧著喜歡的不妨也拿去。」
秦楚蘭一聽竟然有這麼好的事情,忙把嘴角溢出的水光用帕子擦了擦。她許是怕南潯反悔,忙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可真拿了,別到時候你又去我那要回去。」
南潯不禁苦笑,「不會反悔的,您直接拿就是了。」
左涵柔這會子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今天的臉都被秦楚蘭給丟光了。若是再待下去就算是南潯什麼都不說,她都恨不得當場就咬舌自盡死了算了。
秦楚蘭見左涵柔兩手空空的要走頗有些不滿意,她今天好不容易來藕香榭一趟,不管怎樣也要搜刮一些東西再回去。這左涵柔竟然一件東西都不拿真是不會過日子,怪不得一直不得寵。她把抱枕以及青花嵌珠翠的銅鏡交給跟著她一起來的一個丫鬟手裡,然後又環顧了房間一圈見沒什麼可拿的了,才滿意的扭著腰肢頭也不回的走了。
南潯把秦楚蘭送到門外,在她背後行禮道:「三姨娘慢走。有空常來!」
又冬瞧著秦楚蘭走出藕香榭忙貓著腰從廊下走了進來。
「她可算是走了!」又冬說完長舒了一口氣。
南潯坐在了軟榻上,晃動著兩條酸麻的腿道:「怎的。她走了你倒是高興了,你就這麼不喜歡她?」
又冬嘟囔道:「這種人有什麼好喜歡的,不但是個財迷說起話來一點涵養都沒有,看到這種人就覺得心煩。」
「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是半個主子,你就怕你這麼說被有心人聽去告到王妃那裡給你穿小鞋。」
又冬索性搬了個小矮凳坐在南潯的腳邊幫她捶腿,南潯起初有些不願,遂又一想若是她拒絕了又冬的好意,又怕又冬多想因此便由著她輕輕的捶著,南潯則是拿了另外一個尋常的抱枕放在了背後枕著聽又冬說話。
「就怕沒有那個有心人去王妃那裡告狀,若是真有的話最後也是她倒霉,您剛來王府對這裡的情況還不是很熟悉。秦楚蘭能夠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上不過是因為她命好罷了,當年王爺醉酒隨意在一個農戶那裡歇腳,不曾想到竟然與她發生了關係,事後她有了身孕偏說是王爺的,後來王爺無奈這才把她接到了家裡,好在她生的只是一個女兒,不然的話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動靜呢!」
南潯有些驚訝,怪不得秦楚蘭說話做事這麼粗魯,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又冬也真是夠大膽的竟然當著她的面連三太太的名諱都叫了出來,就算秦楚蘭在不堪,她背後所代表的可是王爺,若是真的被多嘴的人傳出去,只怕她也會跟著遭殃。南潯想到這裡忙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屋裡只有她與又冬兩個人這才鬆了一口,她可不想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而惹上大麻煩。
「你以後還是快別這麼說了,這話到我這裡就算了,千萬不能在外面也這麼說,不管怎樣她都是主子,就算主子再有什麼過錯那都不是奴婢該說嘴的。」
又冬覺得南潯有些小題大做,她這樣說能怎麼著,在王府裡頭這麼說的又不止她一個人,有什麼好擔心的。但既然南潯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因為這件事情,南潯不禁有些心煩,便吩咐又冬幫她去拿大氅,她打算出去走走,雖說外面冷可在房裡憋了這麼久,出去透透氣也好。
兩人收拾好之後便出了藕香榭。
又冬笑提議說:「小姐不如去翠錦園走走,到了冬日就數那裡有看頭。」又冬說完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
南潯只作沒瞧見,反正她只是隨便走走也不拘去哪裡,便同意了又冬的提議。
又冬見南潯答應下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在進入翠錦園的時候還特意在園門前整理了一下衣服與頭飾。南潯抿嘴一笑,不過是去個園子罷了,又不是去見什麼人,何至於這麼注意衣著。
花園內古木參天,怪石林立,環山銜水亭台樓榭,別有一番情趣,南潯沒想到在王府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大的園子。更可喜的是在花園的南面還有一個圓形拱門,拱門上兩個草書『梅園』寫的蒼勁有力,南潯看了不禁心喜。不等又冬提議,南潯便走進了梅園,此時梅園裡的梅花盡數開放,紅的、粉的、白的、黃的看的人眼花繚亂,美不勝收。
南潯喜滋滋的總覺得怎麼都看不夠,她索性把手裡的手爐交給了又冬,不時的攀著這枝頭上的梅花聞聞,扯扯那邊的梅花,若是碰到喜歡卻一直未曾見到過的品種,更是欣喜的不停的向又冬介紹這樹的來歷以及如何栽種。
又冬沒想到她整日見到的梅花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學問,不禁對南潯敬佩有加,她纏著南潯不停的問,南潯也樂的回答她。
兩人只覺得逛得有些累了,身上也因為來回的走動有了熱意,便轉過微紅的臉頰問又冬,「又冬這梅園還真是大,看的有些累了,不知這裡可有什麼能歇息的地方?」
又冬一直在等南潯說這話,這會子聽到南潯這麼說早就喜笑顏開的,絲毫不避諱忙扯了南潯的手往梅園的更深處走去。
南潯任由又冬扯著根本就沒有打算抽回手,她已經有好久沒有這麼快樂過了,雖說身邊的梅樹上的枝頭不時的勾到她身上的衣服,但南潯絲毫不介意。直到南潯看到亭台四角的飛簷以及站在梅樹後面的一個白影,南潯才恍然想起又冬初來時的緊張。她扯著又冬然後幫又冬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髮髻,然後把她身上的斗篷披在了又冬的身上,又冬扭捏著想拒絕,南潯在她耳邊說道:「你陪了我這麼久,我還沒謝謝你,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南潯說完又冬臉上紅了一片,面上有種說不出的羞態。怪不得南潯要到梅園來,看來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冬見狀低著頭承認了下來,便與南潯作別去了亭台。
南潯望著歡快的又冬,心裡泛起一陣甜意,既然事情已經完成了便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她獨自一人回了藕香榭。
眼瞧著那人近在眼前,又冬心中萬分的緊張,她深怕自己一張口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學著世家小姐的樣子裝作不經意的上了亭台。
其實梅園的這座亭台若不是對這裡熟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這種地方,亭台四周全是茂密的梅樹,更有樹枝伸到了亭台裡面,坐在亭台裡面便能伸手夠到梅樹枝。那白衣男子見有人闖進這裡來,先是微微蹙眉,然後才轉身朝著身後的腳步聲望去。
這身穿紅色斗篷的女子雖說面容不是很出彩,但那股小心翼翼的模樣還是惹人憐愛。
又冬顯然注意到了看向她的目光,臉垂的更低了。
左凌豫見狀以為那女子要給他行禮,便站在那等著,可誰知你姑娘竟脫口而出一首詩。
「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