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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章 退避得以安身 文 / 心染

    第166章退避得以安身

    在皇宮前往宗廟的沿路兩邊,大批的禁軍跟隨著柳如墨先一步在道路兩邊沿途護衛,泛著銀光的盔甲莊重而威風凜凜,初陽光芒漸起,燦燦映照在青國都城的每一個角落,隨著時間的推移,日頭漸漸升高,街道兩邊的百姓也漸漸多了起來,隔著禁軍圍著的人牆低聲聊著話著,等著一睹帝王風采。

    「你們說皇上祭天帶著哪一位皇子啊?」

    「不知道啊,太子不是才被廢黜了嗎?估計會在三皇子和六皇子裡選一個吧!」

    「別說了,快看!」

    一聲提醒之後,百姓們一致看向不遠處而來的儀仗隊伍,象徵著皇室的明黃色攆轎,金色的旌旗上,彩線夾金繡成的龍栩栩如生,盤旋在旗面上,華貴至極。

    儀仗隊伍漸近,百姓們的嘶語聲不約而同地低了下去,五對並列的高頭大馬肌肉健碩,四蹄有力,背上披著明黃色的馬鞍繡龍,騎兵背脊筆直地隨著馬匹的前行,為青帝開著道。

    騎兵之後是百名宮婢,分成兩列,前五十手持繡龍黃扇,宮髻高盤,輔以步搖流蘇,各個的容貌都是如畫中人般,看得不少男子雙眼發直。後五十宮婢雙手平端著一方托盤,上面各式的祈福祭天的器具各不相同,另有奇珍異寶不計其數。

    青帝所乘玉輅,車輪上皆以玉石寶石裝飾點綴,車帷車轅之上鑲金嵌玉,馬車在日光照耀之下熠熠生輝。輕紗薄幔輔以車簾。眼力見兒好一些的百姓甚至可從中窺探出幾分帝王的風采。

    青帝的玉輅之後是青遠所乘的木輅。雖是比不得青帝的奢華繁複,但在百姓眼中也是極其奢極了,紫色龍形車幡打頭陣,馬車兩邊分別是兩個衣著華貴的上等宮婢,手持鴻羽執扇,隨著馬車前行的速度緩慢前行。

    青遠坐在馬車之中,隔著薄薄的簾子看出去,外面百姓已然將道路兩邊圍得水洩不通。紛紛爭相揚著腦袋看向馬車,他的手心隱隱有些冒汗,母妃,兒臣今日就要跟隨父皇祭天了,您在天上看到了嗎?

    柳如墨一身紫色長裙,腰間是鑲金絲線繡成的祥雲玉帶,藕色夾衫在身,斜著四顆豆蔻似的珠扣,今日將由她主持祭天儀式,遂以她難得上了一次妝。墨筆勾勒著細長的娥眉,雙頰薄施胭脂。櫻色的紅唇此刻正輕輕抿著,目不轉睛地站在宗廟至高點的台階上睥睨正個皇城。

    長髮用同色絲絛輕束,伴著輕微的細風陣陣輕揚,她眼中是化不開的濃墨繚繞,這一天終究是到了,青國的新篇就將在她手下拉開序幕。

    「國師大人,諸位皇子已經到了!」身後有宮婢過來稟報,柳如墨微微側頭,「柳大人現在何處?」

    宮婢略有遲疑後,明白過了她是在問前國師柳霖,遂畢恭畢敬地繼續伏低回道:「柳大人偕同夫人和府上二小姐同在宗廟之外等候!」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柳如墨淡淡吩咐道,目之所及,是青帝的儀仗隊伍的走形,從她所佔之處望去,遠遠如同游龍般的儀仗隊伍正緩緩向她所在的宗廟而來。

    祭天儀式是舉國上下的大事,百姓們爭先恐後地沿街看著,除了青遠之外,其餘的皇子們也都各自乘了車駕到了宗廟之外,當然,這也包括了稱病臥床的六皇子青離,和禁足的二皇子青麟。

    青麟一改往日的囂然,臉上是沉痛的哀傷,他還沒有從蘇氏的死中緩和過來,太子之外不過眨眼間的工夫就失去,他傷心,酗酒麻醉自己,被禁足中宮,還有母后陪伴勸導,可母后的突然離世,讓他徹底沒了希冀,緊接著就聽聞了舅舅為首的蘇氏一族被滿門抄斬,一夕之間,他變得一無所有,而青遠,卻在他的悲痛之中,陪伴青帝在萬人簇擁之中成為儲君,他心中的不忿在看到青離時徹底爆發。

    按照祖制,唯有帝王擇定的儲君人選才能隨帝王前往宗廟,他們這些皇子,都必須在帝王儀仗到來之前,各自趕赴宗廟之外,原地等候迎接帝王和儲君的儀仗。

    青麟下了車,就見到對面停著的馬車前空蕩蕩的無人站立,唯有一名車伕,還坐在車前,看樣子車裡的人是沒有下來。

    「對面的車裡是誰?」青麟附耳低聲問著身旁伺候的宮婢,他現在出行所帶之人,是蘇氏當初加派到東宮的人,算是僥倖留下來的自己人,而中宮之中的宮婢宮監,皆被秘密處置了。

    「回主子,是六皇子!」

    得到這個回答,青麟再次看向對面的馬車,遲疑了片刻後,舉步向馬車走去。

    「奴才給二皇子請安!」車伕一見到他,立馬跳下車來,跪下行禮問安,青麟擺擺手,「你且先退下,本本殿與六弟說幾句話!」他習慣性地想要自稱「本宮」,在那個字即將出口時才赫然想起,自己現在已然不是太子了,作為二皇子,他只能以「本殿」為名。

    「這」車伕為難地瞄了一眼車簾,裡面的人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為難,先是咳了一聲,疲倦病態的低啞道:「先退下吧!」

    得了自家主子的命令,車伕不再猶豫,當即退遠了一些,青麟環顧四周,扶了車轅登上了馬車,拋簾而入。

    馬車的苦澀藥味兒頃刻間盈滿鼻腔,沖的青麟抹了抹鼻子,在靠近車簾的位置坐下,然後開口:「六弟看上去病的不輕啊!」

    馬車裡面擁著一床被褥,青離一臉病容地靠坐在車壁上,聽到他的話,蒼白乾燥的唇瓣翕動,聲音有些有氣無力:「比前些日子已然好了許多了!」

    青離的病容刻在青麟的眼中,他隨之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眼前是青遠得意的神色,忽而深感悲涼,不禁歎道:「六弟,我們都輸了!」

    「二哥,小弟早就放棄了,人生在世皆有命,那個位置小弟自是不願再執著不棄了,眼下身體又出了狀況,短期內更是需要靜心休養,皇后娘娘和國舅的事小弟方才也聽到了一些,請二哥節哀,莫要太過悲痛傷了身體!」

    「六弟今時今日如此怯懦小心,難道就不怕他日後榮登九五,拿你我開刀嗎?」他和青離一個是前太子,一個是眾人看好的六皇子,青遠想要坐穩江山,他們這兩個曾經的競爭者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即使他這般說了,青離仍是耷拉著眼皮,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不瞞二哥說,小弟已經向父皇請了旨意,若是三哥登基之後,對小弟放不下心,小弟就會按照父皇的旨意遠走封地,無三哥傳召永世絕不入京。」

    「你瘋了!」青麟忍不住低呼,「你以為遠走封地就能保下性命無虞嗎?到了那些偏遠的封地,你是死是活不過是一個隨意的借口就能了卻」

    「二哥!」青離急急打斷青麟要說的話,卻是像動了氣似得,大大喘了一口氣後,才接著說道:「今日是父皇的祭天儀式,二哥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還要謹慎把握,莫要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藉機發難,皇后娘娘不會願意看著二哥如此快得就追上她的步子的!」

    青麟苦笑一聲,「母后死了,舅舅死了,蘇家現今一個人都沒有了,我還有誰能夠倚仗,這條命怕是早晚都會被那人收了去的!」

    「命是自己的,小弟願退居朝堂之外以保安身,二哥如何決斷,小弟無力勸阻,還是要二哥自己想明白了才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青離是打定主意不願與青遠作對了,母后生前一直勸他拉攏青離,與他結盟,才有扳倒青遠的機會,他不過是猶豫了稍許,就失了先機,而青離的反應雖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說不定青離病成現在這副樣子,與青遠也脫不了干係,所以青離才受制於此,不敢再輕易答應與他結盟,而是選擇退避了。

    「也罷,也罷,你既然決定如此,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但願你的退避能夠真的讓你在封地安身自在!」青麟說完,頭也不回的撩開車簾下了車去,回到了自己的馬車邊上站定。

    青帝的身體經不起太大的折騰,所以儀仗走得緩慢,青離在青麟離開之後,還是留在馬車之中,車伕也跟著坐回馬車上。

    其他皇子年歲都還小,即便是到了宗廟之外,也都各自安分地待在馬車附近,沒有胡亂躥跑,柳霖帶著戚氏和柳如雪也下了馬車,站在國師府的馬車前,靜靜地觀察著其他人的動靜。

    柳如雪卻不如其他人這般安分了,她一下馬車,眼睛就開始在四周搜索,她在找尋晟華,按理說,他是長公主的嫡子,今日應該也會出席的吧?

    此刻的柳如雪只想一睹晟華的樣貌,看一看那個愚蠢的靈魂執著的男子究竟是何種的風華,才使得她一次次的為了他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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