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家有胭脂虎 文 / 暗香
第二百七十章:家有胭脂虎
安定王跟古浩穰私下來往的事情,她跟姬亓玉都知道了,皇上肯定也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皇上打算怎麼做。古蒼死後,古家在邊關的勢力並沒有消除,皇帝下旨古家由古浩穰接替了古蒼的位置。為了不引起皇帝跟古家的懷疑古蒼之死,刑玉郎自然就順水推舟的應了下來。其中應該不乏寧王在其中出手相助古家,也正因為這樣邊關的事情就變得格外的複雜。
邊關的事情徽瑜知曉的不是邢玉郎在信中提及,就是姬亓玉與她所言。但是書信往來總有危險,所以邢玉郎提到的並不詳盡,姬亓玉說與她聽得大多都是好的消息,此時到了邊關這才把古家跟邢家的情況大體的跟她講了講。
可就是這樣,徽瑜也才能更深的體會到,為何今年皇帝卻要在春天圍獵。畢竟春天才是萬物休養生息的時候,現在一路走來路上就耗費了接近兩個月的時光,但是邊關位於北方,四月時節打獵其實也並沒有多少的獵物。當然,皇帝要圍獵,自然會有獵物的,邊關知道皇帝圍獵而來,早就準備好馴養的動物,等到圍獵的時候放進山裡便成。
可是,三位藩王……
姬亓玉拍拍徽瑜的手,「現在想這些費腦子,若真是有什麼原因,等到人來,自然就知道了。」
看來姬亓玉也沒能猜出來皇帝到底要做什麼,苦笑一聲就說道:「只能這樣了。」
御駕駐紮下來後,第一時間邢玉郎就帶著城中大小將領前來請御駕進程,可是皇上卻未允。邢玉郎三請聖駕均被婉拒,皇帝卻下令在青嶺山下廣袤的草原上安營紮寨。青嶺山在石墩口城外,山高險峻,山腳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山的另一邊便是塞外諸族的領地。這些年塞外諸族一直處在打打停停中,倒是聽聞這一二年出了一位英雄,大有統一塞外的趨勢,若真是這樣大晉危矣。
所以這兩年,邊關的軍備也在不停的增長,邢玉郎更是絲毫不敢懈怠,數年都不曾回京。
等到在草原上安營紮寨之後,徽瑜就開始夫人外交,這會才知道哪家的王爺都帶著誰出來的。路上的時候大家都不在一塊兒,因著趕路疲勞因此大家也並不曾在路上有過多的來往。
「醇王帶來的是醇王妃?」徽瑜頗感驚訝,這兩口子感情可不怎麼好,沒想到這次塞外之行醇王居然會帶著楚珂出來,不過徽瑜可高興了。
「正是呢,奴婢還打聽了,懷王妃有孕不能成行,服侍懷王跟來的是胡側妃,還有兩位妾室,一姓雲,一姓張。逸王帶來的是逸王妃跟聞側妃,嘉王妃有孕不能成行,此次跟來的是龍側妃……」
徽瑜聽著雪琪回稟,妯娌中來的就是她、楚珂還有逸王妃,其餘的她都不用費心交往。想到這裡就笑著說道:「去給醇王妃跟逸王妃還有各家的側妃遞個帖子,約她們出來騎馬。」說著自己也笑起來了,好久沒這樣放鬆過了。
看著徽瑜高興了,雪琪跟雪瑩也開心起來,一個去遞帖子,另一個就找出帶來的騎馬裝熨燙平整,一時間帳篷裡丫頭們進進出出格外的熱鬧。
姬亓玉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嘉王,進了帳篷就看著滿帳篷的人都帶著笑容,就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徽瑜轉過身來就看到了姬亓玉跟嘉王,忙笑著跟嘉王打過招呼,這才說道:「正約人去騎馬,王爺跟七弟要不要湊個熱鬧?」
一路上徽瑜坐車坐的都懨懨的,難得看她這麼高興,姬亓玉就點點頭,「今天正好沒什麼事情,七弟你呢?」
「難得嫂子有這樣的興致,做弟弟的可不敢掃興。」嘉王心裡對四嫂是很敬重的,當年要不是四嫂拿出自己的嫁妝給四哥周轉幫他渡過難關,他不知道會如何。所以看著四哥都要哄著四嫂開心,他自然不會扯了後腿。
廣袤的草地上一片茵綠,連綿的帳篷就像是一座座的小山包,高山峻嶺,綿延草地,遠處的叫好聲一波一波的傳來,給這充滿生機的天地平添幾分熱鬧。
「怎麼那麼多人,在做什麼?」皇帝從帳篷中走出來,聽到遠處的熱鬧聲就轉頭看了過去,笑著問道。
萬長安立刻上前一步行禮,回道:「回皇上是諸位王爺跟王妃在騎馬。」
皇帝往遠處看了一眼,就側頭看著邢玉郎笑著說道:「他們倒是會玩。」
邢玉郎哈哈一笑,也順著皇帝的眼神看去,就道:「皇上說的是,今日天氣也好,跑跑馬倒是好消遣。」
幾次請皇帝入城皇帝都未允,邢玉郎也摸不清楚皇帝到底什麼意思,但是他卻在皇帝紮營之後,立刻就來陪駕,絲毫不敢馬虎。
「邢愛卿也很久未見外孫女了吧?」
聽著皇帝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邢玉郎面上卻是一如既往,口中講道:「成親前三天兩頭的給老頭子寫信撒嬌,嫁了人之後就不同了,一兩個月未必有一封信,真是胳膊肘都拐到婆家去了。」
皇帝聽著邢玉郎的打趣,也大笑起來,拐到婆家這句話皇帝還真是覺得高興。看著遠處的駿馬奔馳,突然就竄出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領先眾人,那風馳如電般威風,馬背上坐著一抹身穿大紅衣裳的女子。皇帝瞇著眼睛望去,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那馬上坐著的是老四家的?」
邢玉郎沒答話,皇帝這話分明不是問他的,果然萬長安就上前回道:「皇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正是靖王妃。」
「邢愛卿啊,你這外孫女可真有幾分你的威儀啊。」
邢玉郎『嘿嘿』笑了兩聲,「皇上過譽了,就她這兩下子還趕不上石墩口城裡的婦人呢,算不得什麼。」
聽著刑玉郎的話,皇帝笑了笑並未說話,反而繼續往那邊人多的地方瞧去,正看到一群人都停下馬來不知道在說什麼。那人群中靖王妃一身大紅的衣裳格外的耀眼,不過一歇,就看到她高舉馬鞭在空中一甩,一聲脆響遠遠傳來,然後就看到大家騎著馬竄了出去。
萬長安在皇帝身後半步的地方也抬頭看著遠方,心裡嘀咕著,靖王妃可真是會玩,到底是北安侯的外孫女,這騎起馬來比男子也不遜色。
皇帝轉過身來,又朝著帳篷裡走去,邢玉郎想了想還是跟上去,畢竟這次來還有塞外部族的事情要回稟。萬長安就守在了帳篷外面,看著遠處一群群的駿馬呼嘯而過,垂下頭呵呵笑了兩聲。
跑了一天的馬,徽瑜回了帳篷只覺得當真是痛快之極,對著姬亓玉說道:「好久沒這樣痛快過了,還記得上回來這裡,我跟表哥去馬場跑馬的時候這般開心呢。」提到表哥,就想起了邢顯之,歎口氣說道:「表哥也不來看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其實徽瑜心裡也知道,外祖跟表哥都不露面,肯定是皇帝那邊有些關聯,也不過是嘴上嘟囔一兩句,心裡卻是不怪著他們的。
姬亓玉聞言就笑了笑,寬下外衣放在衣架上,轉頭看著坐在榻上正捧著斗彩纏枝葡萄紋的茶盞,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在她對面坐下,這才開口說道:「明後天肯定會來。」
「這麼肯定?」徽瑜眨著眼睛問道,姬亓玉看來是知道些內情的。
姬亓玉也抿口茶,嘴角微微勾起,「塞外不寧,皇上是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為難人的。更何況這麼多年來,北安侯一直是皇上深為信重之人,更加不會在這樣的時候作出不當之舉。」
徽瑜也笑了,「我今天聽嘉王講,三位藩王很快就要到了。來的人多了,這裡就更熱鬧了,到時候還不曉得有多少熱鬧可看呢。」
「你聽到什麼風聲了?」姬亓玉看著徽瑜問。
「也沒什麼,就是聽到有人講烏蘭部有個絕世美人,聽聞正要招婿,這招婿的時機可真是好極了。」
姬亓玉失笑一聲,「你消息到靈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女人家就愛聽這些美人英雄的故事,自然是傳的快了。」徽瑜知道這個還是楚珂跟她講的,楚珂是從醇王那裡知道的,對於這一點徽瑜表示很吃驚,這兩口子夫妻感情不好,沒想到在這樣的事情上倒是還溝通的夠緊密的。
「那女子喚作忽蘭,是烏蘭部首領呼圖之女。」姬亓玉就開口跟徽瑜細說,「說起來這女子在塞外當真算得上是明珠一樣令人追逐的存在。」
「哦?」徽瑜這下子真的有興趣了,雙眼盯著姬亓玉問道:「王爺也有興趣?」
姬亓玉:……
「本王對別人素來都是一視同仁,夫人在我心裡才是與眾不同那個。」
徽瑜雖然知道男人的花言巧語有的時候就跟一陣風一樣,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的開心,面上卻是帶著幾分嚴肅,一字一字的說道:「我相信王爺。」
這話說的太嚴肅,讓姬亓玉深感頭疼,覺得這個話題不是個好的,就想著趕緊轉開話題,卻聽到徽瑜接著說道:「我聽說那忽蘭公主妖冶蓋世,嫵媚絕俗,且身有異香。柔情時軟若無骨,剛毅時渾身是膽,是不是這樣?」
姬亓玉聽徽瑜這樣講神色越發的正經,嘴角的笑容都收了起來,緩緩的說道:「我又未見過,怎知是真是假,不過想來傳聞大多誇大其詞,應該名不副實。」
「我倒覺得王爺所言未必準確,塞外諸族甚多,偏偏一個忽蘭公主聲名遠播,想來是有幾分道理的。」徽瑜笑道。
「女人名聲太盛多被賦予禍水之名,此非善事,我無意沾染。」
徽瑜沉默半響,才幽幽說道:「原來在王爺眼睛裡妾身也是禍水之輩。「
姬亓玉一愣,這才想起來徽瑜的姿容在京都也是聲名遠播……一時間倒是對這個忽蘭有些不耐煩起來,人還未見便已經讓他深陷麻煩,果然是沾染不得,不由得頭皮有些發麻,女人難纏起來當真是最要命的。
「她怎麼能跟夫人相比,如同螢蟲與日月爭輝。更何況,夫人潔身自好早已嫁我,便禍害我一個就足夠了。」
徽瑜:……
心中憤憤,徽瑜卻又被姬亓玉的話給逗笑了,又氣又笑的,卻還是說道:「你若享齊人之福我是不會攔著的,反正家裡空房間多的是。」
女人就愛說反話,姬亓玉可不敢當真,默了默,「家有胭脂虎,為夫懼已,這福氣還是給別人吧。」
徽瑜就長長的歎口氣,橫了一眼姬亓玉,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管這個忽蘭有多美,有多麼的驚為天人,只為著她身邊圍繞著那麼多的愛慕之輩,姬亓玉這樣有潔癖的人也是瞧不上的。只是……心裡這樣歸這樣想,女人嘛總是醋意上湧心懷不安,這樣的感覺可不是跟水龍頭似的,一開一關簡單容易。
「自己瞧不上人家,卻非要給我安上一個母老虎的罪名,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徽瑜嘟著嘴抱怨。
「聽聞那忽蘭相當自傲,若是我講嫌棄她之類的話,只怕她反而歪纏上來。」姬亓玉擰眉,「如今圍獵在外,好些事情都不方便下手,只得委屈你了。」御駕跟前,不要說姬亓玉,就算是邢玉郎都不敢有絲毫的差錯。眼看著塞外諸族漸被哈兒和林部的阿里不哥收到旗下,形勢錯綜複雜,他自然是要小心謹慎,這樣一條美人蛇,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的好。若是自己單獨來到這裡,做事情不用縛著手腳,區區一個女人他還不放到眼裡。
聽著姬亓玉話裡有話,徽瑜略略沉思,才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是她真的歪纏上來,我就讓她瞧瞧胭脂虎的威名可不是白叫的。」
「到底是委屈你了,可恨這些人趁火打劫,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本王絕對不會如今日這般……」委屈自己的妻子而求全,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徽瑜沒想到姬亓玉居然能這樣惱怒,這個時候才發現好像自己對外面的事情,估計大大的不足。
「如今塞外的情形竟這樣的危險了嗎?」若非這樣,姬亓玉怎麼用得上可恨兩字。
「不好說,但是卻是不太樂觀。」姬亓玉握著徽瑜的手,看著她也跟著皺眉,探過身去另一隻手撫上她的眉間,似是要將這皺痕給撫平,「累你為我憂心,我這心裡當真是難過得很。」
「那你以後要對我更好。」徽瑜對著他笑。
姬亓玉看著徽瑜對著他露出的大大笑容,不由得低笑出聲,「好,我會一直一直一直對你好。」
草原上青草的氣息時時刻刻的都會鑽進人的鼻孔裡,御駕駐紮後的第三天,塞外諸族便派了使者前來求見。
此時,徽瑜正在帳篷裡跟醇王妃、逸王妃喝茶聊天,話題正是這幾日聲名鵲起的忽蘭公主。
「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說什麼要聯姻共襄盛舉。」逸王妃很顯然情緒有些激動,若是換做以前,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楚珂瞧著逸王妃緩緩說道:「這有什麼,也得男人吃這一套,不然就算是天仙下凡又如何?」
一句話讓逸王妃後面的話都給噎回去了,神色也不太好看。
徽瑜知道楚珂的性子太直,就從中轉圜,笑著說道:「六弟妹何必為了這樣的人讓自己惱怒,三嫂的話雖然直了些,卻也是把你我當成自己人才會這樣的直言不諱。更何況這話雖直卻也有理,此次圍獵六弟帶著弟妹來可見你們夫妻情重,何須擔心。」
聽著徽瑜這樣講,逸王妃的面上就和緩了許多,不過自家事自己明瞭,王爺可還帶著聞側妃一起來的。夫妻情重,也不過是給別人看的罷了。只是這樣的話打死她也不會說的,哪裡有女人為跟別人說自己攏不住丈夫的道理,不是平白被人看笑話。
「四嫂,我倒真是想要看看這忽蘭公主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美貌,在我看來四嫂才是那天上明月呢。」逸王妃笑著說道,人人都知道靖王夫妻伉儷情深,就是不知道這次靖王爺會不會被這個美人兒給魅惑住了。
徽瑜笑著看著逸王妃,「六弟妹這話可真是不敢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況女人家生的太美未必就是幸事。」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六弟妹大約是體會不到這裡的難處的。」
逸王妃話裡話外都是鼓動著徽瑜去跟那忽蘭公主一較高下,這裡面存了什麼心不好說,但是自己不出頭卻鼓動著別人出手這樣的心思徽瑜就不喜歡。再說了,現在皇帝究竟怎麼待塞外諸族還不好說,自己要是那性子衝動的真的去找人家公主,呵呵,這後果可真是不好說。所以徽瑜最後一句,算是狠狠的回敬一句。
逸王妃的臉色瞬間就有些發黑,面上的笑容也有幾分僵硬,沒想到靖王妃還真是敢說,就把這樣一句話砸到了自己的臉上,瞬間臉色就燒了起來,難堪的不得了。
楚珂似是沒察覺二人的言語爭鋒,只是淡淡的說道:「不管如何,這天下最難做的便是女人了。生的好了,擔上一個禍水之名,生的不好了,男人又要納妾,總歸是好與不好端看男人的臉色,有什麼意思。」
楚珂因為容貌並不出色,醇王對她如何京裡眾人都知道的,所以現在她說這樣的話,逸王妃面上的難堪就漸漸地淡了。自己心裡只覺得一團火一樣,卻也不該拿著四嫂落話柄,現在心裡那口氣散了,又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可是道歉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是說道:「三嫂說的是,端看男人怎麼想這話真是對極了。」
徽瑜也不願意跟逸王妃鬧得難看了,順著台階也下來,笑米米的說道:「所以呢,做人最重要的自己一定要高興。自己都不能讓自己高興,誰還能讓你高興。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別人就更不會把你當回事了。管她什麼公主,又管她有什麼目的,反正咱們都是三媒六聘聖旨欽賜八抬大轎抬進門的,若是她有興致做個妾,也得在正房夫人手下討生活,是不是?」
逸王妃一愣,忽然就笑了,「可不是這樣,竟是我想岔了去,多謝四嫂提點。」
楚珂卻是無所謂,看著二人又道:「我是要好好的學騎馬,回頭四弟妹多教教我。當初在京都只覺得麻煩,家裡的師父也並不是真心教咱們騎馬,不過是個花架子。現在看著這邊城的婦人女子人人皆能騎馬如飛,當真是羨慕得不得了。」
「這有什麼,你想要學我便教你,只是要吃的苦,旁的一概好說。」徽瑜笑道。
「我也要學,四嫂,你也教教我。方才是我不對,是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你別跟我置氣。」逸王妃拉著徽瑜的手輕輕搖晃。
「我要是生氣,早就甩袖子走人了,你還能瞧見我?」徽瑜揶揄道,她並不是不生氣,只是逸王妃都這樣講了,自己自然不能駁了她的臉面,現在結成仇,等到回了京都就該夏冰玉笑了。
幾人說起騎馬的事情,倒也把才纔的不悅擱置腦後,最後約好了第二日去騎馬,這才散了。
雖然說是來了邊關圍獵,但是軍國大事京都收到了折子都要快馬加鞭的送過來,因此皇帝每天還是很忙碌的,並不是徽瑜想像的騎騎馬打打獵無比悠閒。這件事情只要從幾位王爺的忙碌程度上可見一斑,徽瑜甚至於覺得,來到了這裡姬亓玉比在京都更加忙碌。昨兒晚上幾乎掌了一晚上的燈,徽瑜因為跟楚珂還有逸王妃有約,也並不能陪著他熬夜,不到三更姬亓玉便攆著她去睡了。
「王爺走了?」徽瑜一覺醒來,旁邊就沒了人影,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睡下什麼時候走的。
「是,天不亮的時候萬公公身邊的一位公公親自來請王爺,王爺問了幾句便跟著走了。」雪瑩低聲回道。
萬長安是皇帝身邊的第一得意大太監,他身邊的小太監在宮裡也是極有臉面的。想來應該是皇帝傳召姬亓玉,就是不知道為了何事。
徽瑜起*更衣梳妝,換了一身薑黃色的騎馬裝,吃了早飯,提著馬鞭就走了出去。剛邁出帳篷,迎面就看到楚珂騎著馬到了,馬兒跑的極慢,楚珂在馬背上可前幾日放鬆多了,她笑著跟她打了招呼,徽瑜的馬也牽了過來,只見她身輕如燕翻身上了馬背,雙腳輕輕用力,馬兒就朝著楚珂的方向小跑過去。
緊跟著逸王妃也來了,逸王妃的馬術更是連楚珂都及不上。楚珂在閨中的時候好歹還學過一些,但是逸王妃出身並不高,也沒機會能學騎馬,現在能坐在馬背上也已經不易了。
她們三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說笑,還不等騎兩步,又有幾家的側妃跟了上來,一時間更加熱鬧了。跟在逸王妃身邊的聞側妃,嬌小玲瓏的身材,眉眼生的別有一番江南女子的溫柔。龍側妃是跟著嘉王一起來的,嘉王妃有孕未來,此時她倒是意氣風發生的杏眼桃腮,果然是個美人兒。她身邊的是懷王的胡側妃,懷王妃跟嘉王妃一樣,這胡側妃倒是濃眉大眼一臉英氣,徽瑜不由多看她一眼。
本來是三人成行,現在突然多出這麼多人,縱然是側妃,徽瑜、楚珂跟逸王妃也是不能真的拉下臉不管她們逕自去玩的。三人行變成多人行,徽瑜也就沒有了教二人騎馬的心思,她們二人也知道現在這種場面也不好這樣做,夫人外交技能瞬間點亮,大家都面帶微笑騎在馬背上……聊起天來。
這得有多無聊啊。
肅王跟寧王留京監國,醇王妃雖然是三嫂,但是明顯的徽瑜身邊圍繞的人更多。徽瑜心裡雖然有些不耐,但是又不能拉下臉來,只能跟大家應酬。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大家轉頭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黑馬白衣,緩緩靠近,待到近前,更是一陣異香傳來,徽瑜腦海中就閃過之前跟姬亓玉的對話,神色瞬間就變得凜冽起來。
那黑色的駿馬在眾人面前一丈之地堪堪停下,眾目望去,卻見馬背上坐著的竟是一女扮男裝的女子。而這女子黛眉水目挺鼻紅唇,眼睛跟她們略有不同,眼窩略深卻更添幾分風情。此時那雙眼睛睥睨眾人傲氣十足,馬鞭握與手那驕矜自傲的氣勢一時間竟令人有些膽怯。
柔情時,軟若無骨,徽瑜沒看到。
剛毅時,渾身是膽,徽瑜看到了。
這一刻,徽瑜下意識的就認定了,眼前的女子一定就是忽蘭公主。
只是見到真人,卻遠比她預料中殺傷力還要大。果然是又美又有性格的女人,這樣女人才是這樣的土地上被眾人追逐的公主。
「忽蘭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莫怪。」徽瑜驅馬上前,笑著說道。這裡的眾人明顯就被這忽蘭的氣勢壓倒一頭,指著這些被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王妃側妃們與之對峙,徽瑜是歇了這個念頭。醇王一向沒有什麼威名,措意醇王妃也算是小透明。靖王卻是聲名赫赫,連帶著徽瑜都不能墜了他的威風,更何況除了楚珂這裡就是她的地位最高,徽瑜別無選擇,只能挺身而出。
忽蘭那雙極大的眼睛就落在了徽瑜的身上,嗤笑一聲,語帶鄙夷的說道:「我若不想被人發現,誰能瞧得見我。你,是誰?」
這般自大的口氣,令眾人神色都有些不悅。再加上徽瑜點名其身份,忽蘭公主的大名這幾日當真是十分響亮,再看其人,竟不覺的傳言有何誇大,一時間大家對她當真是同仇敵愾了。
這女子太有危險力,尤其是未婚,人人自危。
徽瑜不知其所來目的,但是也不願意與之輕易為敵,尤其是在這樣還沒弄清楚的情況下,更是魯莽愚蠢的行止。不過,忽蘭公主這樣的舉止也著實讓徽瑜有些惱怒,她笑了笑看著她說道:「胸大無腦,果然如此。」
徽瑜這話一出,身後的諸人低聲輕笑,不由士氣大震,大家看著忽蘭公主的眼神就多了幾分蔑視,尤其是大家的眼睛從她的胸口掃過,那低笑聲越發的清脆。
忽蘭公主的中原話極好,此時聽到徽瑜此言不覺羞恥,反而挺了挺胸看著徽瑜的胸口,鄙夷的說道:「不過嫉妒爾。」言指徽瑜胸小。
徽瑜生女之後胸圍自然是漲了不少,但是作為一個大晉朝的賢慧淑德的王妃,還能撕開衣服說,咱們比一比?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淪為笑柄矣,徒給別人添加笑料,萬分之不划算。
身後的笑聲頓時挺住,徽瑜也不以為意,反而打量著忽蘭公主,然後說道:「呼圖首領果然好家教,聽聞哈兒和林部跟乃蠻部有意結盟,之前還令人大惑不解,今日見到公主總算是明白緣由。」
這一刻,忽蘭公主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變化,而徽瑜身後的人此時也有些神色呆愣,很顯然都被徽瑜的話給驚住了。
「你到底是誰?」忽蘭此時也收起了輕妄之心,謹慎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眼前女子雖為婦人裝扮,但是那姿容與她相較竟也不落下風,眉心輕蹙,不等徽瑜回答,脫口說道:「靖王妃董徽瑜!
這回換做徽瑜皺眉了,忽蘭公主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可見她對她應該是有些瞭解的。但是沒事她瞭解自己做什麼?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只有別人對你有企圖的時候,才回去瞭解你。
「沒想到公主居然還能知道小婦人的名諱,真是令人驚訝。」
「我找的就是你,你跟我來!」忽蘭對著徽瑜厲喝一聲調轉馬頭就要走。
「呵呵,公主真會開玩笑。公主想要見我便要見麼?記得,先投帖子報上名諱,所求為何,等我有空閒了再跟公主敘話。」徽瑜彈彈指甲,「想要見我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個都跟公主似的都這樣做,我們大晉朝的王妃們豈不是要忙死了?」
忽蘭勒住韁繩有些不可思議的回望著徽瑜,從沒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
「能得本公主相見,是你的榮幸!」
「哦,真是不好意思,那就請公主帶著你的榮幸滾蛋吧。在我大晉朝的土地上,呼圖首領都要遵守大晉的規矩,爾等不過塞外蠻夷,便夜郎自大,當真是可笑之極。」說到這裡,徽瑜看著忽蘭粲然一笑,「不過是螢蟲之輝,竟也敢與日月相較,我大晉朝萬千兒郎,個個威武,吾皇馬鞭所指,兒郎鐵蹄皆至。容爾等放肆,不過是吾皇心懷寬廣,無心計較,萬不想竟讓爾等滋生狂妄之意,可悲可笑。」
「說得好!」
突如其來的叫好聲,讓徽瑜不由回頭去望,便看到姬亓玉長身玉立在皇帝身側,凝視著自己的目光灼灼,讓她不由面色一紅。再凝神望去,才發覺皇帝身後所站之人除了隨駕而來的諸位王爺,還有國之重臣,更有十幾位衣衫迥異於大晉的男子,徽瑜也不細看,心中明瞭這些人是何人。
眾人翻身下馬,跪地叩拜,口呼萬歲。
叫好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北安侯邢玉郎。
「邢愛卿,你這外孫女果然頗有幾分你的威風啊。」皇帝開懷大笑,讓眾人起來。
徽瑜再也不會逞能,乖乖的立到姬亓玉的身邊站好,低聲說道:「怎麼這麼多人來都沒點動靜。」早知道他們要來,徽瑜才不會當出頭鳥,這下好了,木秀於林,還不曉得以後會如何呢。這麼多年她夾起尾巴做人,千年狐狸道行,算是一朝散盡,真是好不悲哀。
姬亓玉低聲說道:「皇上不讓出聲,誰敢?」
確實沒人敢!
邢玉郎的眼睛落在面色緋紅的徽瑜身上,笑著回答皇帝的話,「皇上太誇獎她了,不過是赤子之心,哪裡曉得國家之重,還請皇上勿要怪她口出狂言。」
「方纔朕明明聽得愛卿叫好,莫非是朕聽岔了?」
「孩子們有一心報國之志,豈能涼水罩頂,自然是要為其鼓勁嘛。」邢玉郎憨笑,歎息一聲,又道:「這孩子別的都好,就是遇到國土之事格外不能忍,每次都跟炸毛的小貓一樣,我說她多少次,也不見她悔改。」
眾人聽著皇帝跟北安侯你來我往交談,被談論的中心靖王妃,此時跟個小鵪鶉一樣立在靖王的身邊。瞧著這一臉夫唱婦隨的樣貌,誰又能想到方纔那高呼吾皇馬鞭所指,兒郎鐵蹄皆至氣勢滔滔之人是她。
徽瑜一直感覺到有幾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強忍著好奇之心不去回望,心裡卻猜著這幾道目光應該是塞外那群人中的才是。那隱隱不善之意,似是能透過肌膚到達她的心扉,讓人覺得渾身冰冷。
「我要跟她比一比。」
忽蘭公主的聲音再度傳來,此時她的馬鞭直指徽瑜。
場中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忽蘭公主竟然如此大膽,在皇帝面前這樣無禮。
姬亓玉將徽瑜護於身後,冷目望著忽蘭,「公主還是不要隨意而為,真當這裡是烏蘭不成。」
「姬亓玉,你就這般護著她,她也就是嘴上能逞能幾句,跟個小羊羔一樣毫無用處,這樣的女人是你喜歡的?」
「不勞公主費心。」姬亓玉的聲音徒然又冷幾分,看著忽蘭的眼神帶了幾分警告之意。
徽瑜卻覺得有些不太對頭,聽著忽蘭的話,好像跟姬亓玉很熟悉似的,她轉頭看向姬亓玉,心裡一時間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是想起那晚上兩人之間的對話,她自然是更傾向於信任姬亓玉,當即就把臉色一拉,雙手叉腰,怒視著姬亓玉,吼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不知道哪裡跑來好無禮數的公主,跟你有什麼關係?」
小鵪鶉眨眼間變成母老虎,這樣戲劇般的變化,當真是驚呆了眾人的眼。
徽瑜在京都嫁人之後名聲一向頗好,此時看著她所作所為與以往大為不同,頗有幾分母老虎之態,足以令人目瞠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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