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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3章 昝公倒霉(三更到,呢?) 文 / 大司空

    昝居潤這次居然沒讓李中易在外面等很久,很快就把他叫進了公事廳。

    李中易走進公事廳裡,卻見昝居潤的四周坐滿了開封府的官員,他心想,姓昝的應該又想耍什麼花樣吧?

    既來之,則安之,李中易不主動惹事,但是,誰要想故意下絆子害人,他也不是吃素的。

    「見過府君。」李中易按照官場上的禮儀,給昝居潤行了禮。

    「來了?坐吧。」昝居潤對李中易的態度雖然還是很冷淡,但是,居然賞了座,這倒確實沒有讓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李中易坐到最靠門邊的一把椅子上,靜靜的等候昝居潤的下文,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見招拆招。

    無事獻慇勤,必定是非奸即盜,李中易暗暗加了小心。

    「李津令好生能幹啊,短短的兩月之間,居然把區區一個逍遙津,變成了開封城外的大埠。」昝居潤放下手裡的茶杯,似笑非笑的望著李中易。

    李中易心裡已經拉響了警報,他拱著手故作謙遜的說:「府君太過謬讚了,下官不過是運氣稍好一點罷了,哪裡有那麼能幹?」

    一旁的開封府右判官郭崇,忽然笑著插了話:「李津令,你莫要太過謙虛,你的能吏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開封府呢。」

    「是啊,李津令如此能幹,本官自然要好好的予以重用。」昝居潤忽然微微一笑,「郭判。府裡好像還缺一個專管清丈田畝的能吏?」

    郭崇笑道:「是啊,是啊,誰都沒辦法算清楚城中的大戶們。究竟有多少田,此事除了李津令之外,恐怕本府之內,再無別人可以勝任。」

    娘的,你們兩個二貨,是要捧殺老子麼?李中易心如明鏡,這昝、郭二人。明著對他大肆吹捧,實際上,是想把他往火坑裡推。

    開封城內的大權貴多如牛毛。李中易以貳臣的身份負責丈量田畝的事情,不清理成功,昝居潤饒不了他。

    清理成功後,問題更大。昝居潤得了大功一件。他李中易卻死死的得罪了開封城裡的所有大權貴。

    當一個貳臣成為大周官場上的「公敵」之後,李中易的命運不須多問,也就注定了要徹底滅亡,神仙都擋不住。

    「下官算術不行。」李中易心裡冷笑,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

    郭崇笑瞇瞇的說:「我的手下,倒是很有幾個算術不錯的小吏,借你用上一段時日,倒是可以滴。」

    李中易故作絞盡腦汁的樣子。吭哧了一陣,才說:「下官愚鈍。惟恐被小吏所騙。」

    昝居潤聞言後,嘿嘿一笑,這算什麼理由?看來,李某已經技窮矣,他的心裡越發得意。

    上次,李中易狠狠的扇了昝居潤一記「耳光」,身為京師道學先生之翹楚的昝居潤怎麼可能一直忍下去呢?

    「誰敢玩忽職守,本府一定嚴懲不怠。」昝居潤斬釘截鐵的想斷掉李中易的一切退路。

    郭崇也跟著幫腔說:「是啊,誰敢欺瞞於你,本判絕不輕饒。」

    旁邊有些官員,看著有些不忍心,可是,又不敢當面得罪了「一把手」昝居潤,只得暗暗歎息,別過頭去,不敢再看李中易。

    「呵呵,本府已經奏明陛下,保舉你負責清丈田畝之事。」昝居潤雖然讀了很多書,但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的書癡,假公濟私整人的手段,他還是有滴。

    一干李中易的同僚們,眼睜睜的看著李中易掉進火坑,即將被諸多權貴的怒火所焚燒,多少有些唇亡齒寒,兔死狐悲的淒涼感。

    有人一不留神,居然歎息出聲,結果,當即招來了昝居潤的冷眼,眾人受到了警告,再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李中易歎息一聲說:「昝公,您真的非要下官去丈量田畝?」

    「本官從無戲言。」昝居潤冷冷的盯著李中易,彷彿欣賞著釜底殘魚一般,這煮熟了鴨子,還能飛到天上去不成?

    「昝公,您真的已經奏明瞭陛下?」李中易反正和昝居潤已經撕破了臉皮,索性咄咄逼人的追問昝某。

    「本府是何等身份?豈會騙你區區一個小吏?」昝居潤勃然大怒,竟將手裡的茶杯,重重的砸到桌案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郭崇皺緊眉頭,斥責李中易:「你這是什麼態度,還有沒有一點點尊卑之分?」

    李中易輕聲一笑,說:「郭判,你既為開封府的判官,不僅不勸諫昝府君,反而推波助瀾,助其欺君,該當何罪?」

    「啊!」李中易此話一出口,滿廳的官員們立時大驚失色,一個個瞠目結舌的盯著李中易,彷彿他的臉上長出了桃花一般,需要細細的研究。

    「狂妄之極,來人,把此人給本府叉出去。」昝居潤勃然震怒,猛的一拍桌子,大聲叫人進來抓李中易。

    面對如狼似虎的差役,李中易突然一聲暴喝:「慢著!」差役們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中易從懷裡掏出一張黃色的紙,展開之後,雙手舉著,攤開在兩手之間。

    「諸公請看,這是什麼?」李中易從座位上站起身,雙手舉著那張黃紙,依次走過在場每個人的身前。

    李中易故意走得很慢,目的就是想讓所有人都卡清楚黃紙上的內容,一個字都不讓漏掉。

    「啊!」第一個看清楚紙上內容的官員,不由自主的驚叫出了聲。

    「呀……怎麼是這個樣子?」第二個看清楚黃紙內容的官員,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等大家都看清楚黃紙上的內容之時,很多人已經用異常憐憫的眼神。轉而看向昝居潤。

    「府尊,你看清楚了,這是什麼?」李中易故意忽略掉了郭崇。直接把黃紙舉到了昝居潤的眼前。

    昝居潤的心裡已經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惡感,當他看見,柴榮命李中易請假去買糧食的時候,不由感覺到禍事來了。

    尤其是,當昝居潤看見,柴榮的專用私章,竟然出現在黃紙上時。立即覺得他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昝公,你身為開封府尊,竟然偽稱上奏。這可是欺君之罪吶。」李中易憐憫的看著身子一陣亂晃的昝居潤,一字一吐,「昝公,你是自己向陛下請罪呢。還是等著御史的彈劾?」

    「唉。萬沒想到啊,堂堂道學先生,竟敢謊言欺君,昝居潤,你簡直是居心叵測。」郭崇突然橫插了一槓子,他在沒有看見黃紙內容的前提下,居然臨陣倒戈一擊,反而向昝居潤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小人。廳內的眾人並不儘是昝居潤的人,有些還是柴榮派暗中監視開封府動靜的眼線。可是,大家不約而同的都異常鄙視,彷彿變色龍一般的郭崇。

    李中易也是被逼得沒了辦法,否則,他不至於拿出殺手鑭來,反倒把昝居潤逼上了絕路。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教訓,李中易已經牢記於心。所以,他引昝居潤入圈套之後,果斷的把柴榮的手令,讓在場的人都看了,目的就是把昝居潤牢牢的釘在欺君的恥辱柱上,以後再難翻身。

    「各位同僚,對不住了,請諸位各自報上姓名和官諱,以免洩露了陛下的密令。」李中易故意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讓他們做了見證的同時,又不敢洩密出去。

    實際上,購買這麼多糧食的事情,即使想保密,也無密可保。

    這是因為,大量的糧食在市面上流動之後,大的糧商即使用腳趾頭去思考,也一定會知道,有人在暗中收購糧食。

    「哼,老夫自會主動向陛下請罪。」昝居潤大意失荊州,居然著了李中易的道,他悔恨莫及,早知道就不該為了恐嚇李中易,說他已經奏明瞭柴榮。

    結果,到頭來搬起了石頭,反倒砸了他自家的腳。

    昝居潤心裡很清楚,柴榮最中意的知開封府事,並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只不過,因為朝中幾派爭奪得很厲害,柴榮出於平衡權力結構的考慮,才把昝居潤擱到了現在的位置上,目的僅僅是想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罷了。

    沒過幾天,昝居潤就被免去了知開封府的差事,提前告老還鄉。

    不僅如此,昝居潤原本是道學君子的好名聲,在政敵的暗中打擊之下,反而成了士林的典型敗類。

    既然接了買糧食的任務,李中易自然要放在心上,「玉液香」雖然賣得精貴,可以換來一些銅錢,卻無法大規模生產。

    原因其實很簡單。大周朝疆域內,由於糧食產量不高,導致各地都嚴重缺糧。沒有足夠的釀酒所需的糧食,李中易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就算是李中易籌集到了足夠的原料,如果拿來釀酒,他的腦袋恐怕先給柴榮給砍了。

    當然了,柴榮和李中易實際上都心裡明白,開封城別說籌集出三十萬石糧,就算是八十萬石也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大周朝有糧食,可是,這些糧食全都囤積在權貴們的倉庫裡,或是地窖裡。

    如果僅僅是一兩個大糧商搞壟斷,柴榮完全可以砍了他們的腦袋,抄了他們的糧食。

    可問題是,整個大周朝的頂級權貴階層,幾乎全是大地主。這些權貴裡邊,有相當部分人,一直暗中勾結糧商,低買高賣,投機倒把,大賺黑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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