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6章 其心必異(2更送上,求) 文 / 大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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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易早知答案,卻故意裝傻,歎息著說:「我不過是個小官罷了,貴主上雄才偉略,奇謀似海,鄙人確實想不出來是何原因。」
做人不能做楊修!
該張揚的時候盡可囂張點無妨,可是,該藏拙的時候,卻必須三緘其口,否則必有性命之憂。
趙匡胤微微一笑,說:「連先生猜不到的事兒,可真是少見啊?」
李中易歎了口氣,謙遜的說:「我那點本事,不過混混小日子罷了,我若真的啥都知道,又何至於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哈哈,先生勿憂,此去東京,只有好事,卻無壞處。」趙匡胤瞇起兩眼說,「只是,先生莫怪便是。」
李中易知道,趙匡胤這是在試探他的真實想法,於是,他誠摯的說:「多謝元朗兄考慮周全,中途前來迎接。」
趙匡胤和李中易二人雖未明言,可是,兩人彼此心裡都有數,當初趙老二許下的三個諾言,已經兌現了一樁。
李中易沒殺趙匡義和慕容延釗,反而放了他們倆,趙匡胤苦心積慮的中途跑來接應,也算是還了人情。
一個做了初一,一個還了十五,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變得異常的複雜。
一路之上,李中易都顯得很安穩。該吃就吃,該睡還睡得很香,趙匡胤安排的路線。他從不插話,還很配合。
「則平,這位便是我經常和你提及的李先生。」
到了許州之後,趙匡胤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在下趙普,久仰無咎公的大名。今日得見尊顏,實是三生有幸。」趙普笑得很是和藹,實際上。話裡卻夾著骨頭。
李中易聽得很清楚,趙匡胤介紹的是先生,而趙普卻以無咎公相稱,這就暗含著要叫勁的意思了。
趙匡胤也聽出趙普的話裡。有些不妥。不過,他無意插手趙、李二人之間的暗中鬥法,看看誰更厲害,不是挺好的麼?
「趙公太過客氣了。在下本是臣虜,蒙趙帥不棄,格外優遇,已是愧不敢當,心下忐忑之極。」李中易擺出謙遜的姿態。不動聲色的就把趙普的攻勢,給擋了回去。
趙普擺手笑道:「無咎公於趙帥有恩。便是某家的恩人,在開封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下來,在下一定盡力照辦。」
嘿,不愧是北宋第一不倒翁,這話說得漂亮極了!
李中易故意裝沒聽懂的樣子,客氣的說:「不瞞趙公,在下來得匆忙,身邊的小妾均沒在身旁伺候著,頗覺不便。」
趙匡胤摸了摸下巴,這邊的趙普剛誇下海口,大包大攬,那邊的李中易立馬順著桿子往上爬,主要要求婢女服侍,嘿嘿,有趣得緊!
趙普不過是說的客套話罷了,誰知,李中易的臉皮竟如此之厚,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當面提出了要求。
哪有這樣的?
「呵呵,這有何難,某家定會讓無咎公滿意的。」趙普根本沒問趙匡胤的意見,就十分自信的當場拍了板,「來人,選幾個標緻的,會伺候人的婢女過來。」
這麼一來,李中易立即心如明鏡,趙普在趙老二這裡,的的確確極受重用,擁有獨當一面的做主之權。
嘿嘿,趙普的權力慾如此之重,也難怪,他後來被趙老二和趙老三,先後幾次罷相,顏面盡失。
「那就多謝趙公了。」李中易微微一笑,「光顧著說話了,倒把趙帥晾在了一旁,該打,實在是該打。」
趙匡胤也不等李中易邀請,大咧咧的就坐到了榻上,兩腿伸展得很開,沒個正形。
李中易也沒含糊,索性躺倒在了榻上,信口喚道:「取酒來。我說元朗啊,好些日子沒有沾過酒了,你饞不饞?」
趙匡胤哈哈一笑,說:「是啊,是啊,陪著先生埋頭趕路,路上滴酒未沾,還真有些饞呢。」
聽了趙老二略有些偏向的回應,李中易剎那間,搞明白了,趙匡胤應該是想把他收入囊中,以平衡趙普的影響力。
嘿嘿,老子才不會那麼傻呢,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李中易心中有數,此去開封,應是有驚無險的局面,否則,柴榮直接宰了他也就是了,何苦費這麼大的周折,要親眼見到他呢?
頂破天,也就是當一個被人唾罵的貳臣罷了,李中易壓根就不在乎!
趙普的性格,很有些刻板,說話辦事,一板一眼,心思卻很細膩。
既來之,則安之!
李中易本是個灑脫的個性,他索性放開胸懷,以天然的自我本色,徹底展露於趙匡胤的面前。
「元朗兄,是三杯一組呢,還是三罈子一組?」李中易斜歪在榻上,似笑非笑的瞅著趙匡胤。
「哈哈,還是三杯一組吧?畢竟還在軍中呢。」趙匡胤話不多,卻明顯很開心。
李中易和趙匡胤這種隨意性很大的率性而為,趙普很有些不適應,他只得乾笑著陪坐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鬥酒。
趙普的酒量很差,趙匡胤是海量,李中易是千杯不醉。
這不能喝酒,尤其是痛快的喝酒,可談的事,自然少了許多。
俗話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趙匡胤說是三杯一組,實際上,在李中易的引導下,眨個眼的工夫,一罈子酒已經下了肚。
「痛快,好久都沒這麼痛快過了。」李中易說的是真心話,這段日子。他一直私下裡謀劃著篡了孟昶的位,喝酒的機會不少,可是。敢暢快喝的場合,卻少之又少。
柴榮要見李中易,打的是什麼主意,李中易大致也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
換句話說,只要李中易積極配合柴榮強力北伐的想法,不僅不會掉腦袋,反而有可能混個小官做一做。
身為貳臣。就應該有貳臣的覺悟!
主上要用你的時候,就幫著賣命,擴大一點影響力。主上覺得你礙事的時候。就應該自覺的走開,去過悠閒的好日子。
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上輩子,李中易能夠迅速獲得提拔。核心的秘訣。其實不是所謂的權位,而是要一直簡在帝心。
換句話說,哪怕暫時受到了冷落,只要皇帝始終記得你的長處,就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無咎公,不知道你對天下大勢,有何高見?」趙普原本寧靜的心,被趙匡胤和李中易的桄籌交錯。給攪得心煩意亂,他有心避開不擅長的領域。切入到他十分熟悉的領域。
「唔,我為蜀之棄臣,就不說什麼了。南唐不過是守家之犬,不足為慮。」李中易裝作有些酒意的樣子,侃侃而談,「南平和吳越地小人稀,苟延殘喘罷了。」
「來,元朗兄,再來三杯。」李中易剛起了個頭,就撇開了趙普,向趙匡胤邀飲。
趙匡胤正聽得入神的時候,忽然被李中易掐斷,不由苦笑一聲,陪著他又連乾了三杯。
「北漢不過仗著契丹人的勢而已,早就是色厲內荏,國力枯竭。」李中易為了在後周混得更滋潤一些,自然也要抖一些真本事出來,免得讓趙普小看了,「大週一統中原之勢已成。」
「好,說得好。」趙匡胤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禁不住拍案叫好。
「敢問無咎公,我大周下一步應伐何國?」趙普儘管覺得都讓李中易說對了,心裡依然不舒坦,故意要挑刺。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兵分兩路,一路伐黨項諸部,得河套之千里沃野,掌出產良馬之寶地,此為至要;另一路急取南唐及吳越,得江南膏腴之地,補充北地之軍需和民用。」
「無咎公所言,好像有點過了啊。我大周何來如須多之兵將,用於兩向作戰?再說,難道北漢的劉崇,會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取了河套的黨項諸部?」趙普異常詫異的望著李中易,心裡暗暗罵道,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開河。
趙匡胤看似不太在意,實際上,豎直了耳朵,想聽李中易的下文。
「北漢背靠契丹,又憑堅城固守,短時間內,很難取得太大的進展。」李中易舉杯向趙匡胤示意,兩人相視一笑,酒到杯乾。
「如果派一部兵馬看住北漢的劉崇,然後大軍從靈州出擊,反而可以誘出北漢軍主力,在套內予以殲滅。」李中易早在路上,就已經考慮過這個戰略。
這就好比,烏克蘭政府很想收回烏東地區,可是,有俄羅斯這個強援在側,最終就變成了消耗戰。
歷史上的這幾年,正是契丹內亂,無暇它顧之時。如果,後周能夠趁虛提前滅了黨項諸部,獲得了戰馬的來源地,同時又拿下了盛產糧食的江南膏腴之地,在戰略形勢方面,就不至於太過被動。
一旦,後周有了快速打擊的騎兵力量,那麼,柴榮北伐的時候,也就不至於,即使打勝了也是擊潰戰,無法及時的擴大戰果,讓契丹有機會養精蓄銳,捲土重來。
「無咎公,偌大一個南唐,用兵可不少啊。」趙普雖然沒有明言,實際上是在駁斥李中易的謬論,意思是,大周沒有那麼多的兵力,可以南北同時出擊。
歷史上,趙家天子正是聽了趙普的意見,採取先南後北的策略。結果,錯失了契丹內訌的大好戰略機遇期。
北宋太平興國四年,公元979年,戰爭門外漢,「二貨」趙光義滅了北漢,卻違背諾言沒有重賞三軍。
等趙光義硬逼著三軍北伐幽雲十六州之時,面對的已經是齊心協力的契丹精銳騎兵大軍了。
高梁河之敗,宋軍伏屍數百里,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從此,北宋君臣都被打垮了北伐的意志,畏遼人如虎,只顧著偏安中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