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父親?呵! 文 / 藍安諾
「碰」的一聲撞開門,第一眼入目的便是破窗而出的一個背影,看身形,是名男子無疑。殷歌笑眼眸微閃,幾步竄了出去。腳步一轉,柳小小立即收回視線走到床邊,看到床上的人時,輕輕鬆了一口氣。臉色還好,呼吸沉穩,幸好沒出什麼事。視線轉向屋內情形,地上兩名男子,看樣子已經斃命,黎訣御手裡擒著一個黑衣人,臉上的面巾被揭下,一張臉上僵硬無比,下巴微微凸出,看樣子,是被卸了下巴。
柳小小瞇了瞇眼,白瑾墨曾告訴過他,身為刺客或暗衛,執行任務前都會在牙齒縫裡藏毒,無論任務成功或失敗,絕對不能被抓住,即便被擒,也會立即自殺,不給對方半點可趁之機。身為千影閣副閣主,黎訣御想必對其中的門道非常瞭解。
呼!長長吐出一口氣,柳小小微微穩定心神,無比真摯道「黎訣御!」後者一臉茫然抬起眼「啊?」語氣驟然沉了下去「這一次,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後半句話被隱了下去,眸光劃過屋內,一地的血跡,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週身溫度越來越低。如果,如果今天黎訣御不在這裡,那麼,這些血跡,會不會就是二師兄的了……柳小小不敢再想下去。眼神夾雜著三分隱藏的怒意,視線冷冽的看向被抓住的男子,只一瞬間,殺氣四溢。
輕輕搖了搖頭,視線掃過眾人,發現人人臉上的情緒都格外凝重,半開玩笑到「謝我就不用了,要是,你能把踏雪美人嫁給我,我謝你都行!」話音落地,踏雪狠狠瞪他一眼。柳小小會心一笑,雖然知道他是有心安慰,但他說的話卻是真心無疑。但是,眼神掃過小雪兒氣鼓鼓的臉頰,這兩人,也不是沒戲啊!
這一段簡短的對話下來,柳小小的心情微微好轉,看向被無痕點了穴道的黑衣男子,唇邊勾起一個弧度,眼底鋒芒乍現「這個人,連帶之前生擒的五個人,全部帶到隔壁!就讓他們幾個,好好交流交流感情!」最後兩個字尾音拉的極長,任誰聽來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黑衣雖然被點了穴道,卻沒有封閉五感,這句話雖輕、雖淡,可卻準確無誤的飄入耳畔,男子在心底打了個冷顫,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青竹几人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帶上了絲絲同情和憐憫,要知道,王妃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對於這些人,她們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替他們點上一炷香,祝願他們還能留個全屍。
柳小小眼底的笑意,在轉過身後,剎那間變成了深幽刺骨的潭水,冷到,讓人看一眼就會陷入無盡的冰涼。果然是,同白瑾墨相處太久了,總習慣性的依賴對方,以至於,現在連大腦都遲鈍了。呵!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一次又一次的觸犯到她的底線,真是夠了!
輕輕抬起眼,落在樓下空曠的大廳裡,眼底一圈圈漣漪打旋。這次居然還妄想傷害她身邊的人,是該,給一些教訓了!眼眸微轉,眼前突然劃過什麼,柳小小微微瞇眼,剛才,從客棧門口經過的男子是--是南宮問天!
眼看著夜幕漸漸低垂,月光皎潔,大多數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可是,戰天的話還是沒有繞到點子上,依舊在不停的兜圈子。而唯一幾位能說的上話的,卻一派淡然之色,怡然自得,時不時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小酌一口。彷彿他們來這就是為了喝酒一般,其他的事都與其無關,試問,這些在江湖之上名聲顯赫之輩都不曾出言,他們這群小嘍囉又怎敢放肆。
白瑾墨握著手中的酒杯,不停的把玩著,視線不停的在眾人臉上打量,唇邊的笑意高深莫測。原來等級之分不止在朝堂上才有,江湖門派也有這些,甚至比起朝堂上更加鮮明。但是,官員中的阿諛奉承,幾乎是人人都會,人人都帶上了假面具,可江湖中人倒是有不少都不屑於此,這點比起來,倒是也能看出差距。
非江湖人士,全部都是看權勢,金錢名譽什麼的,只要有權什麼沒有?而江湖人士,大多數憑實力說話,也許,正是身上的那種血性,早就了江湖這個詞語,成就了這一片天地。漆黑的眼眸微閃,裡面的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叫人看不透。也許,皇室亂了,禍及不到這裡,若是江湖亂了的話,五國紛亂必起!
雖然從宏觀角度來說,皇室才是統治天下百姓的核心,但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最單純不過的動物,最貼近根本,高高在上的官員太過難以莫測,但江湖俠士就不同了。他們更多是從普通百姓做起,反倒更深入民心。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若是五國任意一國皇室可以掌控天下武林俠士,對於統一五國,便成功了大半!前提,必須是皇室,否則名不正、言不順,更加困難。
抬起酒杯,輕輕晃動了兩下,眼裡掠過一抹諷刺,快的讓人無法捕捉。
這時,戰天帶著濃重醉意的聲音緩緩響徹在耳畔「今日天色已晚,戰某已備下客房,不如各位就在府中歇下吧!大會畢竟是要在天下所有英豪的見證下開始,戰某這幾日會先打量好場地,還請諸位多留幾日了!」不少人點頭表示贊同,武林大會畢竟是大事,天下英豪算起來多了去了。戰天此次宴請的,不過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罷了!
隨著戰天這句話,這場宴會也接近尾聲,白瑾墨倒不覺得的什麼。畢竟,最有趣東西要放到最後才能提起人們的興致不是?這時,自外面進來一眾侍婢,帶著各個門派的人到自己的住處。
戰錦城看著逐漸散場的眾人,視線落在白瑾墨的背影上,久久不曾收回。直到耳畔傳來戰天的一聲呼喚「錦城,錦城!」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回身恭敬道「父親!」
戰天微微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絲不悅「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他都叫了這麼多聲才反應過來,戰天心底升起一股疑惑,錦城從來都不會這樣的,今個是怎麼了?
微微垂下眼簾,戰錦城聽著他的話,心中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縮在衣袖中的手一下子緊握成拳,輕輕抬起頭,對上他的一雙眼,戰錦城一字一句道「我在想,小妹現在在哪裡?她都失蹤那麼久了,可還是沒查到她的消息和下落。」話語雖然真摯,可卻帶著幾分莫名的意味,彷彿一語雙關,含沙射影些什麼東西。戰天心下微微一驚,酒頓時醒了大半,一雙眼眸犀利的望著眼前這個無比熟悉,可現在又有些陌生的兒子,卻沒發現任何異常,一雙炯炯有神的瞳孔中皆是對於他這個父親的尊敬,和對於妹妹的擔憂。
戰天不禁自嘲的笑了兩聲,自己真是疑神疑鬼了,這孩子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性格自己在瞭解不過了!當下,戰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錦城啊!父親知道你擔心慕擎,只不過,那丫頭從小就瘋慣了,過幾天就回來了。你這段時間,還是先把心思放在大會上吧!要知道,我對你的期許,可不是一星半點!」
「是,父親!」戰錦城低下頭,隨即嗓音帶著幾分關切「父親今個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便是!」戰天滿意的點點頭,欣慰的轉身離去。
直到聽不見腳步聲,戰錦城才緩緩抬起眼,眸中的光芒讓人捉摸不透。唇瓣微微張開,吐出的話卻是「父親?呵!」嗓音裡的情緒莫名,眼底劃過微微諷刺。眼神微側,落在戰天搭上的那只肩膀上,眼底露出絲絲厭惡,頃刻間,連帶肩膀部分的一隻衣袖段落,收起手中的長劍,目光落在飄落在地上的半隻袖子上,不知想到些什麼,俯身拾起。
視線緩緩飄落到遠處,慕擎,若是你現在還平安的話!無論在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在回到戰府!隨即,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良久,從轉彎處緩緩走出一個人影,月光下襯得人影修長,身長玉立。微風輕輕掀起衣袍一角,男子身上的氣息優雅溫潤,眼神高深莫測的看著戰錦城離去的方向,輕輕笑了一聲「呵!戰府,果然是個有趣的地方,不是嗎?」月光投射到他的臉上,這個人,赫然就是白瑾墨無疑。
話音落地,一個帶著三分涼薄的嗓音不緩不急的響起「的確是,很有趣啊!只不過……」男子一雙勾魂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妖媚的容顏禍事「我千影閣的名號,你還要用多久?」語氣中的不爽顯而易見,是個人就能聽的出來。
「呵呵」白瑾墨卻毫不在意,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顯得晶亮,嗓音如同清泉流水,視線不經意的看向遠處「要用多久啊!看心情吧!」不得不說,有句話說的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白瑾墨,本身就夠腹黑的了!
看心情吧!此時此刻,花閣主的心情很不美麗,妖媚的容顏咬牙切齒的緊盯著他「你這話什麼意思?」花非影險些吐血,你真當千影閣是大白菜嗎?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爽,白瑾墨輕輕一勾唇,抬眼望了望皎潔的月光「良辰美景,美酒佳餚,不如共飲一罈,順便,對弈一局?」視線微微看向他,眼底劃過絲絲狡黠,彷彿是在挑釁:怎麼樣?千影閣閣主,與君對弈,敢是不敢?
而對於花非影來說,身邊的人,無一人敢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於是,體內的好戰分子頓時被激起了,更何況這貨還是自己情敵「哼!我花非影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怕過誰,來就來!」兩人緩步離去,臨行前,兩人倒是頗有默契,齊齊朝著不遠處的房頂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心照不宣罷了!
直到很多年以後,這兩人再次對弈時,依舊會想起今天。只是那時,已然是物是人非,只不過,誰說君子之交淡如水?
而遠處房頂上早就被發現的兩個人,此時一個挑著眉,手中不停的晃動著扇子,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瞇成一個弧度。另一個,方才在眾人面前一派超脫凡塵俗世,此時卻望著白瑾墨兩人離去的方向,唇邊笑意溫良。
直到看不見二人之後,冷泉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是聽不出的情緒「本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這兩人倒是一個比一個難纏,這般縝密的心思,這兩人,呵呵……」雖聽不出情緒,可唇邊的笑意卻暴露了他的好心情,好不容易離開那個地方,就遇見兩個如此有趣的人,倒是不虛此行了。
輕輕揮了揮衣袖,風選輕輕佻了挑眉,千嬌百媚的容顏露出絲絲媚態,眼神似醉非醉,瞳孔漸變,裡面的焦距緩緩散開。眼底的流光瀲灩詭秘。唇邊笑意蔓延,膚若凝脂,在月光的映照下,整個人無比勾魂奪魄,*蝕骨。嗓音像極了一隻九尾狐般輕佻魅惑「我找你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看好戲,如果你耽誤了我的正事,我不介意把你的行蹤透露出去。」說到這裡,風玄衣輕輕拾起一縷散落在肩頭的墨發,手指不停纏繞「我聽說,現在他們,可是在到處找你呢!你應當知道,未經允許離開那個地方,後果是什麼!說不定,這次被抓回去,會被囚禁終生也說不定!」說道最後,尾音越來越輕。
冷泉對上他的眼,看著裡面的波光漣漪,不由得被晃了心神。怔了幾秒之後馬上轉過頭,緊閉雙眸,似乎想要忘記那雙瀲灩的眸子,嗓音帶著幾分討饒「我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風玄衣,收起你的媚術,否則……」唇瓣輕抿,隱下後半句話。
風玄衣輕輕一笑,週身魅惑的氣息驟然散開,眼神恢復平靜「否則怎麼樣?挖了我的眼?這話你八百年前就說過了,知道該做什麼就好,我要是心情不好了,說不定真就把你的蹤跡透露出去。要知道,易容這點簡單的小手段對於他們來說,可是一個照面就能看出來!」
冷泉磨了磨牙,萬分敬佩他無恥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