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橫刀之決 文 / 南巫沐火
第九章橫刀之決
「吾欲同封赤行，望大長老應允。」
封紫此言一出，場中頓時變得一片肅然。
原本熱切討論封赤修為的與宴者們聽到這話，突然感到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橫刀之決是什麼東西？
略一沉思，等他們回過神來之後，一個個看向封紫的眼神都變得極為複雜起來。
上古人族在部落時代，因為有妖族這名大敵時刻覬覦在旁，強者為尊的概念衍生到了極致，部落中許多傑出的晚輩同時看中了一名女子，都想將其娶回家，該怎麼辦？
行橫刀之決！
勝者抱得美人歸，敗者則退避三尺！
但已經那是上古時代的老黃歷了，妖人二族千年不曾發生大戰，雖然依舊以強者為尊，但這種風氣習俗已經減弱了許多，橫刀之決這種古老的斗禮在玄遠城幾乎百年不曾出現過了。能夠在這種關頭想到以上古規矩破局，封紫也算很有急智了。
但封紫是否有些過於不自量力了？
即便他能輪番戰勝三名長老，對上封赤，他獲勝的希望也極為渺茫。
武道三重和四重之間的差距，幾乎如同幼兒之於成*人一般。
聽到封紫這話，南席首座的封赤微微側首，嘴角浮現出一抹嘲弄之色：「對老ど的提議，我沒有任何意見。」
他之前出言納妾，並非真的看中柳雪玲的美色，而只是刺激封紫爆發的連環計之首罷了。沒想到封紫如此不經撩*撥，像燃油一般，才沾到點火星，立刻就炸開了。
不過在封赤看來這樣正好，爆發的越快，滅亡的也就越快，提出橫刀之決，是封紫在自尋死路。
見兩位當事人如此表態，大長老遍佈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
不論是封紫還是封赤，都是封家最傑出的後輩，兩人現在鬧的這麼僵，只怕等會要出大問題。
他現在只希望待會封赤獲勝的時候，能夠手下留情，饒封紫一條性命。
想了許多，大長老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你們小輩的私事，自己解決吧。」
他原本看在封紫身上看到其父封青桐當年的影子，以為是個潛力十足的好苗子，所以才在上次會審的時候暗中相助，不想這小小少年如此不曉利害，硬是要自己作死，那就只能由他去了。
「謝大長老成全。」
封紫抱拳謝過後，直視封赤，目光銳利如刀。
感受到封紫那充滿戰意的眼神，封赤哈哈大笑，一把扯下=身上深紅長袍，露出一身漆黑的武者勁裝。
他一步躍入場中，神采飛揚道：「擇日不如撞日，速來一戰！」
見他飛身入場，諸多奴僕作鳥獸散。
封紫調理氣息，安步當車，緩緩走入場中。
他雙膝微曲，左手橫胸，右掌虛托於小腹。
這是前世血尊最出名的起手式，也是封紫最熟悉的戰鬥模式。在這種狀態下，無論是面對剛硬、詭異還是陰柔的攻擊，他都有足夠的應對措施。
封赤雖然不明其中含義，卻感到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心頭頓時為之一震，身體也沉重了幾分。
殺氣這種東西看似無形無質，卻是一種強大的氣場壓制，同樣也是武者意志的體現。
封紫雖未戰，卻已獲先機。
「哼……區區練力境武者，讓你兩手又如何！」
感覺自身狀態削減了一分，封赤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
只見他腳步交錯，在空中破開一圈圈漣漪，瞬間來到封紫身前，手掌之上藍光流轉，猛地印了出去。
「封赤的速度比封羥更快，力量比封玉更大，不過他如今內力初成，積累底蘊不夠深厚，不能持久作戰。」
封紫的思緒如同電光火石般閃爍，須臾之間便定下了作戰方針：
「暫避鋒芒，游而擊之！」
身隨心動，念隨意轉，
他的身體微微偏移半分，足下發力，於間不容髮之際躲開了封赤的攻擊。
淡藍波紋內力從封赤手中脫出，砸入地面，造成了一個五寸寬的深刻掌印。
兩人又過了三招，皆是與之前相似的結果，雙方都無法奈何彼此。
又是一招落空，封赤猛地回過頭來，一雙由於興奮而充=血的眼睛終於看穿了封紫的想法。
他的面上浮現出一抹戲謔之色，朝著封紫勾了勾手指，嘴唇不斷開合，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旁觀者不知究竟，而正對著他的封紫卻看懂了唇語。
「你趕快逃命吧，否則我就享受不到追殺獵物的樂趣了。」
「對了，說起來你的母親林欣和表姐柳雪玲一樣，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呢，等你死之後，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
明知對方在刺激自己，封紫心中還是怒火滿溢，恨不得立刻動手砸爛封赤那張扭曲的臉。
他這樣想著，於是也這樣行動了。
這一刻，封紫表現出了遠超練力武者所能擁有的極限速度，彷彿化身為一頭迅捷的妖豹，十餘丈距離眨眼便至。
「哈哈哈！蠢貨，中吾計矣！」
封赤大笑三聲，雙掌交錯於胸前，瞬間釋放了丹田中的全部內力。
絲絲條條的淡藍波紋瞬間匯聚成一顆人頭大小的「水球」，朝著封紫的胸口激射而去。
「死吧！」
這一下如果打實在了，封紫的結局不會比之前那名遭遇飛來橫禍的婢女好到哪裡去。甚至因為比普通人更加強*健的肉*身，封紫會承受更多的痛楚，在殘疾和傷痛折磨之下，生不如死。
在封赤看來，自他發出這一擊，結局就已經定下了。
封紫熱血沖頭疾行而來，根本不可避開自己的殺招。
看著那團朝自己激射而來的「水球」，封紫面上不悲不喜，好似心已入禪定，任何危險都不能將他從這種狀態下扯出來。
這一刻，他的精神洗滌了肉=身，突破了那層修為桎梏的隔膜，修為達到武道三重。
他週身力道貫通，對身體的掌控精細入微，全身之力可輕易地傳輸到每塊肌肉之上，如同本能一般。
罡風凜冽，感應著風的強弱，封紫身體的每塊肌肉都做出了不同的應對。
南炎域秘武·柳繪。
他如同柳絮般隨風飄動，輕巧地避開了封赤的殺招。
「這不可能！」
封赤原本張狂囂張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眼裡露出一絲驚恐。
「沒什麼不可能的。」
伴隨著封紫淡淡言語的，還有致命的攻勢。
一記鐵拳重重地印在封赤的小腹下三寸之處。
拳力攜帶的明勁穿透了小腹，擊潰了丹田，暗勁卻肆虐其中，將腹部週遭經絡盡數毀壞。
封紫可以肯定的判斷，從此以後，封赤成為徹頭徹尾的廢人了。
此人功力被廢，精源崩碎，就算是傾盡整個玄遠城的財力物力，也不可能將他挽回了。
封赤倒退十數步，勉強站定，面色卻蒼白的猶若見鬼。
感受到丹田的崩潰，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封赤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乾癟下去，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十歲。
「我，我……我廢了？！」
「不可能！我是天才，我怎麼可能敗給別人！」
「哈哈哈，這只是場噩夢，等夢醒了，一切幻境都會消失！」
「是了！你們這些人，都只是我的幻覺，我在夢境中創造出來的假象罷了！趕快給我去死！你們死乾淨了！我就可以從這個噩夢裡脫離出去了！」
封赤從南席首座上提起兩把餐刀，朝著身邊的僕從們怒砍過去。
但他現在內力散盡，氣血衰敗，動作遲緩，力量虛弱，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不如，哪能砍到別人？
他很快就被人制服，押解回府了。
「人總是要為自己言行負責的。」
封紫搖了搖頭，對封赤的下場一點也不同情。
他抬起頭，對著呆若木雞的大長老說道：「可以宣佈結果了嗎？」
聽到這話，如墜夢中的大長老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一下站起身來，不自覺地帶翻了身前的餐桌，酒漿和牛肉油漬沾滿衣衫而不自知。
大長老以手撫鬚，深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封紫，想要看穿他身上所有隱藏的秘密。
半響，他能沒從封紫身上看出任何詭異之處，只得頹然歎氣: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我提議，列封紫為封家現任族儲，其他長老可有異議？」
嘶……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但仔細思索一番，發現了問題所在。
原來的族儲候選人封赤，已經徹底成了一名廢人，他現在已經瘋魔了，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讓他繼承封家的。而戰勝前任族儲的封紫，名列現任族儲也合情合理。
眾長老議論紛紛，最終考慮到現任家主封公言仍年富力強，正值鼎盛，投票決定暫且不定族儲。
即便如此，封紫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大大提升了。
他現在名列第一順位繼承人選，除了沒有「族儲」的名頭之外，享受的待遇幾乎與族儲等同。
封紫對權利爭奪沒什麼直感，但成為了第一順位繼承人之後，他可以獲得更多的藥材、掌控更多的財富。這些資源對他接下來的計劃，有很大的幫助。
至少可以減少他兩年的奮鬥！
見沒有其他的事情，封紫牽手柳雪玲，向家中走去。
深夜的小巷之中，兩人沉默前行。
為橫刀之決的激烈殘酷所震撼之後，柳雪玲不由自主地為封紫擔憂起來。
家主只有封赤和封青這兩個兒子，然而這兩人都在封紫手中致傷致殘，等到家主修煉出關之後
後，家主真的會拋起個人情感、明辨是非嗎？
兩人默然前行，封紫忽然開口道：「表姐，你現在是我的人了。」
柳雪玲聽到這話，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她握緊粉拳，給了封紫一錘，嗔道：「瞎說什麼呢！」
見表姐臉上的擔憂之色漸漸消退，封紫無聲一笑。
「封公言的報復，自有我來應對，你和母親只需要快樂地生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