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文 / 霧矢翊
出了月子後,阿竹便恢復了正常進宮請安的日子。
冬日晝短夜長,天還未亮,夫妻倆便在生物鐘的提醒下起床了。
阿竹打著哈欠,坐月子的日子裡沒什麼事幹,吃了睡、睡了玩胖兒子,果然人也懶惰了,一時間差點爬不起來。等她伺候陸禹穿好衣服,丫鬟進來伺候洗漱時,便讓人給她泡了杯茶過來喝兩口醒神。
陸禹皺眉,說道:「空腹喝茶不好,以後少喝點!」微涼的手指捏了下她的臉,瞬間將她捏醒了。
阿竹瞪著眼睛看他,扭臉撇開他作怪的手,嘟嚷了句什麼,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決定以後空腹都不喝茶了,免得他又嘮叨。自從生了孩子後,她發現以往高冷的男神瞬間變成了管家公,只要得知她做了什麼不愛惜身子的事情,便要抓著她嘮叨一遍。
當然,阿竹也知道他為了自己好,所以她改得心甘情願。
陸禹見她聽話地放下茶盞,眸色不禁有些柔和,站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打量她,手指摩挲著她的面容,這唇色仍有些白,臉上的血色也不多,看來得繼續補著。
見他看得那般認真,阿竹毛骨悚然,忙道:「不用看了,我很好!還有,時間差不多了,王爺也準備準備吧。」忙抓下他的手,將他拉了出房門。
用過早膳,天色仍黑著,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兩人登車進宮。
到了宮裡,阿竹坐在宮裡的轎輦上,透過簾子看了看皇宮,雪還未融,很多地方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通向各處的道路上的雪已經被清理到了一旁,方便行走。
很快便來到了鳳翔宮,阿竹看到了很多過來請安的宮妃和王妃,看來今日可真是熱鬧。
與平時一般沒什麼不同,到了鳳翔宮裡,行完禮後便坐著說話喝茶。皇后見阿竹和秦王妃都出了月子,特別地詢問了幾句兩人的身子,也問了孩子的事情,兩人皆簡單地提了些,皇后聽完後,點點頭,說了幾句育兒的注意事情,兩人一一記下。
說了會兒話,見沒什麼事情,皇后便讓大夥兒散了。
阿竹見安貴妃沒有走,自然也留了下來。
等其他的宮妃都走後,十八公主蹦過來拉著阿竹的手,仰起可愛的小臉問道:「十皇嫂,小寶寶呢?十八想看十皇嫂家的小寶寶。」
安貴妃在旁捂著帕子笑道:「他還小呢,天氣冷,不好帶進宮來。等他大一點,天氣也暖了,就讓你十皇嫂帶進宮來陪十八玩好不好?」
十八公主拍著手笑得歡快,對阿竹笑道:「十皇嫂到時候一定要帶小寶寶過來哦?騙人的是小狗。」
阿竹被她逗得不行,多摸了幾下小公主帶著肉漩渦的小胖手,點頭答應。
等說了會兒話後,皇后拍了拍手,讓人將十八公主帶下去吃早膳後,方看向阿竹,沉聲道:「先前你受委屈了,現在身子如何?」
安貴妃也關心地看過來,就怕上回早產時兒媳婦身子出什麼問題,以後的孫子可是指望著她呢。老人家喜歡多子多孫多福氣,她作母親的,自然也喜歡兒子給自己生很多孫子。但看她兒子的德行,她有心催他多生,現在也不敢隨便送女人進端王府,那麼只能寄希望在兒媳婦的肚子上了。
阿竹笑道:「多謝母后和母妃關心,讓你們掛心了,是兒媳不孝。你們放心,荀太醫說過了,只是傷了些元氣,以後補回來便是了,並無大礙。」
「怨不得這臉色不好,也瘦成這般。」安貴妃批評道:「看著倒是和以前沒甚兩樣。」一點也不像生過孩子的婦人,讓同為女人的安貴妃不免有些嫉妒。
阿竹笑得靦腆,說道:「母妃放心,很快便會好的。」
接著又和皇后及安貴妃說起自家的胖兒子的事情來,即便有嬤嬤隔三差五的進宮來匯報,但兩人依然聽得認真。對於皇后和貴妃來說,這個孩子的存在意義不凡,有了這個孩子,陸禹才算是有後。所以當初聽說了端王妃遇襲早產時,皇后和安貴妃都震怒不已,讓人去徹查此事。
皇后不動聲色地看著正被安貴妃拉著詢問關於孩子之事的端王妃,眸色黯了黯。
她想起端王前些日子過來請安時說的話,待得端王收齊了證據,這朝堂後宮可不平靜了。
想罷,皇后端起已經放得快涼的茶,抿著杯沿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滑進喉嚨裡,過後很快便回甘。這味道,便如同她的人生,只要她繼續堅持下去,再苦也會變得甘甜!
阿竹留得不久,等安貴妃終於略微滿意後,便告辭離開,去了慈寧宮。
安貴妃雖然仍是想再問問孫子的事情,不過也知道阿竹接下來還要去慈寧宮。對於兒媳婦和昭萱郡主交好一事,安貴妃素來是贊成的,昭萱郡主現在可是皇帝和太后面前的紅人,兒媳婦與她交好有利大於弊,沒有阻止的必要。
待阿竹離開後,安貴妃方耷拉下臉,對皇后道:「皇后姐姐,懷恩侯府……真的不能求情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娘家日漸式微,隨時可能被發落,那感覺真是太不好受了。特別是近來御史多次彈劾懷恩侯府大惡小惡,安貴妃每每聽得心驚肉跳,就擔心下一刻懷恩侯府也像孔家那般被抄家流放。
是的,前些日子孔家在刑部擺出來的眾多罪證下,終於被抄家了,雖然沒有傷亡,但是被貶為了庶民,被流放北地苦寒之地,子孫後代永世不得回京。雖然看似開了恩,但是那苦寒之地可是這般容易生存的?光是流放的路上就有得受苦了,更何況去了那兒這群錦衣玉食的老爺公子們如何受得住?下場可想而知。
安貴妃這些日子也琢磨出來了,她發現皇帝其實是不喜歡懷恩侯府的,所以才會任人揭發懷恩侯府的罪行,小罪也被放大,更何況其他的。現在皇帝還沒有吭聲,但誰知道他一個不高興,便讓懷恩侯府步上孔家的下場?
孔家是死有餘辜,連昭華郡主進宮來求情也無用,便讓人知曉其中的門道。但是懷恩侯府最多也只是小惡罷了,何以皇帝要對懷恩侯府出手?
懷恩侯府是安貴妃的母族,代表的是端王的臉面,這面子被如此折損,可不是生生打臉麼?
皇后聽得心中一歎,看了她一眼,心知皇帝對司恩侯府出手,不過是想要剪了端王的母族力量,讓端王明白他所得的一切都是作皇帝給的,他可以給端王獨一無二的寵愛及尊榮,也可以將所有都收了回去,讓端王明白自己的處境,這是個警告。
那位帝王,連對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也沒有耐心了!
「放心吧,懷恩侯府不會有事的。」只是,也不會像以往那般尊榮了。
安貴妃既管心裡仍是有些不放心,但皇后說到這程度了,自己再糾纏下去也無用,只得懨懨不樂地意開鳳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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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到了慈寧宮後,太后此時正在歇息,所以她只在太后寢宮前行了禮,便由著宮侍引去昭萱郡主那兒了。
自從天氣開始變冷後,太后每日臥床的時間越來越長,總給人一種她老人家快要不行的不祥預感。阿竹心裡也是有些擔憂的,雖然說太后曾經意想天開地想要將昭萱郡主塞到端王府來,但是老人家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昭萱罷了。而且為了昭萱郡主,阿竹也希望太后無論怎麼樣,再多活個幾年罷。
到了昭萱郡主居住的偏殿,阿竹剛掀簾進去便迎面撲來一層熱浪,冷熱交遞,薰得她眼睫上起了一層霧。
寢殿裡,昭萱郡主正窩在溫暖的炕上,見到她,臉上露出微笑,說道:「你來啦,過來坐!」
阿竹也沒和她客氣,將披風脫下給丫鬟,便脫了鞋上了炕,和她隔著炕桌而坐。
阿竹仔細打量她的臉色,雖然仍是蒼白瘦削,但看著精神極好,忍不住想著,或許是孔家的下場讓她心情變好了,所以精神也跟著轉好。阿竹琢磨了下,方道:「聽說孔駙馬被你姐姐接到了定國公府的別院裡安置了。」
昭萱郡主不屑地道:「隨她,與我何干?」
見她不在意,阿竹便放心了。她擔心昭華郡主又為了這事兒來氣她,昭萱郡主現在身子虛弱,忌大悲大喜,不然心疾發作,一口氣喘不上來,輕則暈厥了事,重則有生命危險。
「前幾日她進宮來尋我,讓我去和皇帝舅舅求情,免了父親的罪,讓父親留在京裡。然後我去求情了,皇帝舅舅應了姐姐。」她朝阿竹又是一笑,「有時候,活著會比死亡更痛苦,況且他得了癔症,據說情況不太好。」
這個據說自然是昭華郡主進宮來說的,昭萱郡主不置可否。比起她娘親當年受的苦,一輩子的欺騙,這種算什麼呢?即便她娘親也有不對,但是為人子女的,不向著她還能向著誰?有時候人就是這般偏心任性。
阿竹卻明白皇帝饒了孔駙馬的原因,明年昭萱郡主便出孝了,雖然她在佛前發了誓言終身不娶,但是皇帝並沒有在意,仍是希望昭萱有個好歸宿,如此才覺得對得起死去的妹妹。若是孔駙馬死了,昭萱又要守三年父孝,還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呢,女人這韶華一去,想要嫁個良人更難了。
除此之外,昭萱郡主到底不能表現得太過絕情,免得讓重孝道的皇帝失望,昭萱郡主可以對孔駙馬這父親失望絕望,但卻不能沒有為人子女的孝心。昭萱現在需要帝寵,所以她不能做得太絕情,須得一步一步地算計著。
阿竹琢磨明白這點後,心裡唯有歎息。以前那個敢愛敢恨、做事不計後果的小女孩兒真的過去了。
「行了,別說這種掃興的事情,說說琛兒吧。」昭萱郡主對阿竹家的胖兒子興致勃勃,也像安貴妃一般問東問西起來。
等終於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後,昭萱郡主拉著阿竹的手,慢慢摩挲著,輕聲道:「你且放心,再過段日子,你受的委屈便會討回來了。待端王收集完證據,我再去加把火,就不信搞不死那些賤人。」
說著這話時,她眉眼冷戾,殘忍而冷酷。
阿竹心弦震動了下,沒有吭聲。若是以前,她估計會覺得很難受,但是現在,依然難受,卻彷彿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不過,昭萱郡主又道:「若是到時候以皇帝舅舅的心態,恐怕會有些不如意,你別放在心上。」
阿竹笑了笑,拍著她的手道:「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我心寬著呢。」
昭萱郡主忍不住抿唇一笑。
坐了會兒,眼看午時即將到來,阿竹終於離開了皇宮,坐車回府。
回到王府裡,阿竹剛換下身上的正服,奶娘便抱著哭得滿臉是淚的胖兒子過來了。
阿竹看得十分心疼,趕緊讓人絞來乾淨的熱毛巾過來將胸口擦乾淨,抱過哭得臉都憋紅的小傢伙到懷裡餵奶。一般午時都是她餵奶的時間,小傢伙這時候喝慣了她的奶,不太能接受奶娘的,喝不到時便要哇哇大哭,就算慢了一點,也哭得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讓人又好笑又心疼。
阿竹坐在軟榻上,低首看著正在努力吸吮的胖兒子,臉頰像小金魚一般一鼓一鼓地吸吮著,眼角還掛著淚,臉蛋紅紅的,看起來著實可憐。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他的臉蛋,剛罵了聲小壞蛋,他眉頭一皺,又要開始哭了。
「好了好了,不罵你了,真是嬌氣!」阿竹忙拍拍哄哄,終於將小祖宗給哄住了。
不過等他吸完了一邊的奶,發現吸不出來後,又開始皺眉要哭,阿竹趕緊將他換了一邊繼續喂。
鑽石和翡翠守在旁邊,鑽石忍不住道:「王妃,奶娘說孩子一般都是這樣要哄的,可不能罵他。」
翡翠也跟著道:「小主子的胃口真好,喝得多才容易長大,一天換一個樣,很快便大了。」
阿竹隨口道:「他比較胖嘛……哎呀!」突然痛叫了一聲,低頭怒瞪著正在喝奶的小胖糰子,這壞蛋喝著喝著竟然含著乳.頭往外拽,疼死她了。以前她還以為只有長牙齒的小嬰兒才會在喝奶時咬疼作母親的,現在她發現就算是個無齒的,照樣能弄疼人。
等胖兒子終於喝飽了,阿竹將他稍微抬高,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預防他吐奶。這動作她做得熟練,都是奶娘教她的。不養兒不知道,其中還有很多愁人的事情,可真是每天痛並快樂著。
等孩子打了個奶嗝睡著後,阿竹讓奶娘將胖兒子抱下去睡覺,終於可以去吃午飯了,餓死她了。
自從哺乳後,她的胃口大開,吃得比以往還多一些,真擔心這麼吃下去會變胖。
雖然心裡擔心,阿竹仍是照吃不誤,就算減肥,也得吃飽了再減。
不過今兒剛吃了幾口飯,便有丫鬃過來稟報道:「王妃,鎮國公世子夫人要生了!」
錯不及防下,聽到這個消息的阿竹差點嚇得噴了。
嚴青菊要生了!
阿竹急得跳了起來,拎起裙子就要往外跑,跑了兩步時才被回過神來的鑽石翡翠等叫醒過來。看著丫鬟們無語的神色,阿竹有些訕訕的,聽說生個孩子傻三年,她估計還有三年要傻呢。其實她只是覺得,生了孩子後,好像神經反應遲鈍了一樣,有時候難免會反射性地做了些傻事。
「王妃若是擔心,打發個人過去瞧瞧。」鑽石說道:「不過王妃最好打發個能鎮得住的。」
阿竹明白鑽石這話的意思,嚴青菊生產,不免忙亂,誰知道鎮國公府的那些女人會不會趁機去硯墨堂搗亂。所以她得派個能鎮得住人的去那兒守著,省得有人趁嚴青菊生產時無暇他顧下黑手。
想罷,阿竹直接讓人將甲五叫過來,吩咐道:「你去鎮國公府看著,若是有誰敢在此時生事,不必客氣,儘管出手。有什麼事情我兜著!」說罷,她眉眼間呈現一抹凌厲之色。
得了阿竹這話,甲五自然不客氣,直接往鎮國公府而去了。
接著,阿竹又讓派了幾個有經驗的僕婦過去,吩咐人帶上一支人參過去以防萬一,詢問了鎮國公府可傳了太醫過去,見沒有傳太醫,直接下帖子請了個太醫去鎮國公府守著。
一點一點的吩咐下去,阿竹將事情安排得滿滿當當,杜絕任何意外發生。
接下來的時間,阿竹已經無心做其他事情,在屋子裡焦急地轉圈圈,時不時地聽著下人的報告,等聽說四夫人陳氏已經趕去鎮國公府了,心裡驀然一鬆。
陳氏雖然不是嚴青菊的生母,但也是名份上的嫡母,且生養過幾個孩子,有些經驗,有她在,嚴青菊也能放鬆一些。
就這麼等著,從天亮等到天黑,自然沒有什麼消息傳來。嚴青菊這是第一胎,一般第一胎用的時間比較長,磨個一天一夜都有可能。
晚上陸禹回來,聽到這個消息,並不怎麼關心。等到了歇息時間,見她仍是有些神思不屬的,不由得有些醋了,將她直接押到了床上。
「睡吧,說不定明天一早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阿竹睜著眼睛看帳頂,乾巴巴地道:「睡不著!」
「睡不著也閉眼睡!」
阿竹頓時不吭聲了,但是她翻來覆去睡不著,鬧得陸禹也跟著睡不著,不禁歎氣道:「你再急也不能幫她生啊!養好了精神,明天才好去看她。」
阿竹想想,確實有道理,只得逼著自己入睡。
次日一早,鎮國公府終於有了好消息傳來,鎮國公世子喜得麟兒。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minsny扔的地雷,謝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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