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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王室秘密 文 / 幾輕思

    婉玲瓏被伏公公帶進後殿大堂靜候皇上,從一進門起,婉玲瓏就變得非常不安,身體微微發顫,低著頭用一塊紗布遮住臉部。

    伏公公朝她點頭笑了笑,算起來也是老相識了,彎腰行禮道,「老奴給婉貴妃請安」。

    婉玲瓏不自然的用手遮了遮臉上的紗布,尷尬的說「我早已不是什麼婉貴妃了」

    「在奴才眼中,主子永遠都是主子,您永遠都是婉貴妃,況且皇上還記掛著您呢,經常跟老奴提起」伏公公恭敬的說。

    「是嗎?皇上真的提起過我?」婉玲瓏竊喜道,雖然神態無異,但亢奮的語氣已出賣了她的內心。

    伏公公笑著點頭。

    婉玲瓏殊不知,伏海從皇上還是一個皇子的時候就在其身邊伺候,對宮中各種各樣的人察言觀色已到一種境界,說話做事都已做到滴水不漏,成為這個宮中皇上唯一的心腹,所以他知道皇上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就提前布好什麼樣的前奏,因此深得聖心。婉玲瓏當年因為擺佈巫術陷害皇后,導致皇后多年不能懷上皇嗣,可見其爭寵之心甚強,故投其所好,讓她知曉皇上尚念舊情。

    「皇上到了」伏公公輕聲稟報,繼而走上前去攙扶聖駕。

    婉玲瓏看到皇上從殿上幕布後走了出來,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伏公公安置好一切,會意的退了出去,順便遣退了殿門外守候的太監宮女們,自己獨自一人守在殿外。

    「婉妃別來無恙,朕派人尋你多年,都只聞足跡不見其人」,皇帝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下面說道。

    婉玲瓏低頭叩答,「臣妾,臣妾中毒頗深,一直在療傷,不敢視人」

    「你是不願視朕吧」,皇上聲音低沉。

    「不是不是,臣妾不敢」婉玲瓏慌忙擺手解釋。

    「哼」皇上冷哼一聲,踱步往下走來,「就算你不願見朕,你也應該想見另外一個人吧?」

    「皇上——」婉玲瓏猛然抬頭,警惕的看向皇上,「天賜可是您的親生兒子」

    「朕不用你提醒!」皇上目若噴火的看著婉玲瓏,婉玲瓏瞬間住口。多年不見,皇上也老了許多,除了剛毅的氣質、陰沉的目光依舊之外,他的體態已始發福許多,早不似當年那個器宇軒昂的三爺了,原來歲月不饒人,皇上也不例外。

    皇帝深吸一口氣,眼神雖然鄙夷,語氣卻逐漸平靜,「你雖然毒辣殘忍,你的兒子卻很爭氣,一直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不過,若有朝一日,他被朕所棄,怪也只能怪他有你這樣一個母親!」

    「皇上,你就這麼痛恨臣妾麼?」婉玲瓏悲切的問。

    「朕對你豈止是痛恨,朕當年留你狗命,就是想讓你嘗嘗這天下第一奇毒的痛苦」皇上恨恨的說。

    「哈哈哈哈···」婉玲瓏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搖了搖頭,肆然抬頭看向皇上,說「皇上,你真的認為你是在恨我麼?你其實是在恨你自己呀」

    「你說什麼?」皇帝眉頭緊然皺起,額頭的皺紋深陷,顯得深沉而嚴肅。

    婉玲瓏也不再畏懼他的龍威,泰然的直視著這個讓他愛一生、痛一生、恨一生、懼一生的皇帝,倔強的抬起了頭,哀莫大於心死,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樣苟且活著了。

    「三爺」婉玲瓏輕喚了一聲,就像當年她第一次在二王子府中見到他一樣,除去多了幾分滄桑感,她的聲音倒是變化不大,那股嬌媚依舊能夠讓人心波蕩漾,「你還記得你是怎樣坐上這龍椅的麼?」

    皇帝眼神突變,眉心緊皺,婉玲瓏能夠感受到一股很強的冷冽,但是心已經死了,還怕什麼呢?她悲莫的笑了笑,接著說下去,「你應該記得呀,當年你們三位皇子陪先皇去狩獵,我那時還是二皇子最心愛的女人,但卻親手給自己的夫君布下了幻術,讓他看到太子強迫我的假象,繼而一劍射中太子的胸膛,最後落個凌遲處死的下場,他到死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不明白,難道你也不明白麼?」。

    「朕要明白什麼?」皇上壓低聲音說,「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心狠手辣,你怪不了別人」

    「不——」婉玲瓏緊抓住皇上的龍袍,使勁的搖著頭,表情猙獰的低吼道,「是你讓伏海深夜前來暗示我除掉二皇子的」

    「那又如何?」皇上用力拂去她抓住他衣擺的手。

    「是啊,那又如何呢?」婉玲瓏呆坐在地上,呆癡的說,「我助您登上帝位,您還是棄我如弊帚,您還是封了蕭年豐為皇后,就算我施法還她多年不孕,你還是想辦法治好了她,但是皇上」,婉玲瓏的眼神變得凌冽凶狠起來,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並沒有害死蕭年豐,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你不能原諒你自己,就把罪名嫁到了我的身上,把恨也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胡說!」皇上怒吼一聲,一把抓住婉玲瓏的衣領,由於怒火攻心,踉蹌幾下方才站穩。儘管近年來他一直在服用洛風的丹藥,延緩衰老,保持康健,可是已然是上了年紀,身體大不如前,這是無法改變的自然規律。

    「我有沒有胡說你比誰都清楚」婉玲瓏力爭道,「當年你聽到功高蓋主的謠言坐立不安,十九皇子還未出生,你就以邊情告急為由派蕭年豐出兵制敵,就連皇子和公主都是在戰營出生,之後你派太醫連夜抱回皇子和公主回宮調養,卻沒有把蕭年豐接回來的意思,一回到宮中,你又昭告天下凌侍女為你產下了十九皇子,以至於蕭年豐思子心切,積勞成疾,被新傷舊患一起折磨著,最終到了奄奄一息才派遣姚將軍接替她的帥位,她回到宮中沒過多久就病逝了,你就放言說是我當年施了妖法,害她毒根未盡導致身體不支,這就是你愛她的表現麼?你愛的不過是你的帝位和權勢!你害怕所有威脅你皇位的人!這麼多年,你不光是在騙別人,也是在騙自己,但是你騙不了心底最深的記憶,那裡烙著最分明的印記,你內疚了,所以你拚命的想要彌補,你修後陵、溺愛公主、冊封蕭氏族人高官爵位,甚至不再寵信後宮嬪妃,即使你全部都做盡了,你還是得不到內心的安寧——」

    「啪」的一聲清響,婉玲瓏偏到一邊,臉上的面紗輕輕的飄落地上。

    驚愕,羞辱,恐懼,襲之而來,婉玲瓏慌亂的一隻手遮住臉,一隻手去拾地上的布紗,皇帝冷眼看著一切,漠然的說,「朕虧欠皇后的,朕會用朕的方式去彌補,可是你虧欠天賜的,你又拿什麼來彌補?」

    皇帝的話正中要害,婉玲瓏拾起的布紗悄然從手心心滑落,「你想要我怎樣彌補?」

    「如果你聽朕的話,朕可保天賜一生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如果你食言,朕會從天賜身上加倍討得!」皇帝表情冷毅。

    婉玲瓏無望的點了點頭,在她的印象中,皇上不僅表面陰鬱,內心也深不可測,沒有人敢去猜測他的心思,也沒有人能夠猜測他的心思,所以她沒的選擇。「說吧,你讓我做什麼?」

    「我要你們母子相認」皇上開門見山道。

    「你要我跟天賜母子相認?」婉玲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天賜」皇上遲疑了一下,聲音變的滄桑許多,他回過頭走向殿上,歎了口氣,說道,「是天合」

    「天合?」婉玲瓏愕然,良久又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這回她不再流淚,她笑的癲狂且恐怖,她說,「皇上,你不愧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論謀略,論狠毒,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夠比的上當今聖上你呢?可是也只有這樣一個你,才能配的上我八面玲瓏婉玲瓏啊,哈哈哈哈···」

    婉玲瓏拋起面紗,紅色的面紗在皇粱之上翩翩起舞,就像一團紅色的火焰,那樣的刺眼。

    當晚,不得安寧的除了皇宮大殿、公主府以外,還有駙馬府。

    獨孤煙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月色,憂心忡忡,她還在擔心婉玲瓏的安危。

    幕青衣早早清洗完畢,躺在床上,用手枕在腦後,扭頭看向掛在床樑上的兩塊玉珮,一塊是她父王隨身攜帶的,一塊是在白頭翁走後的碎棋盤下拾到的,兩塊玉珮一陰一陽,合在一起,竟是一個完成的五行八卦圖。

    她記得小時她曾經問起過父王關於這塊玉珮,父王的眼神滿是憂鬱,他摸著她的臉說,「晨兒,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可奈何的,我想要保護好你們每一個人」

    「父王——」幕青衣閉上眼睛喃呢道,「保護一個人是不應該鎖住他的···靈兒,如果將來我給不了你要的幸福,我寧願放你走——」

    寧國經過了漫長的風雪,終於等到了初夏,夏天因為短暫而變得珍貴,夜裡不再是風沙吹打著木窗,而是和風熏人,庭院內安靜清寧,那一夜,幕青衣睡的極其安穩。

    一連幾天的不早朝,不見客,借病在家休養,傳聞瞬間佈滿全城。

    「聽說駙馬病危了」

    「那公主不是很快變成寡婦了?」

    「聽說駙馬微服出巡去辦一件奇案,被那殺人惡魔俘虜」

    「聽說駙馬不討公主喜歡,公主跟皇上聯手除了他呢」

    街頭巷尾充斥著各種各樣離奇的傳聞,甚至都有人杜撰出了新駙馬的名字,就是當今左相秉之賦的兒子秉梁。

    獨孤煙雙手撐著腦袋一邊聽小李子聲色俱到的講述著民間裡的各種傳聞,一邊看著院子裡悠閒澆花的幕青衣,終於按耐不住性子,從窗台跳到院子裡,走到幕青衣面前,剛想開口,又想起了那晚的約定,硬生生的把話憋了回去。

    「看來又要澆一天的花了」獨孤煙懨懨的說道。

    幕青衣抬起頭,看著獨孤煙在自己面前兜兜轉轉,似想到了什麼,開口問她,「你會下棋嗎?」

    「下棋?」獨孤煙覺得幕青衣問的突兀,木木的答道「會啊,白頭翁爺爺經常拉著我教導,我不想學都難」

    幕青衣將水壺放到地上,拉起獨孤煙的手臂,「那你教我」

    「好啊,可是——」,『為什麼』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已被幕青衣拉到屋內前幾天就讓小李子準備的棋盤前。

    「我可以教你,但是前提是我有一個問題」獨孤煙試探性的豎起一根手指,「就,就一個」

    「你想問我為什麼不上朝?」幕青衣將裝棋子的木盒打開,分別擺在兩邊,頭也不抬的說。

    「對呀,你怎麼知道?」獨孤煙猛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

    幕青衣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擺弄棋盤,「你跟靈兒一樣,疑問都寫在臉上,並不用費心去猜」。

    「我才不要跟她一樣呢」獨孤煙不屑的撅了撅嘴。

    「可以開始了」幕青衣擺好棋子,毫無興致去關心她跟公主之間的那點糾結。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不上朝呢?」,這個問題是剛剛她自己說出來的,不算是越界。

    「我可沒答應要告訴你」幕青衣說的清明。

    「可是——」獨孤煙覺得不公主,遲遲不願伸手拿棋子。

    幕青衣素來不喜強迫別人,便說道,「好,我可以回答你,不過是另外一個問題,你想知道我為何不上朝,不過是想為了讓我到宮中打探婉玲瓏的下落,那我現在告訴你,她活的好好的,安然無恙,皇上已經把她安置在一個隱秘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放心了」

    「你怎麼知道的?」獨孤煙半信半疑道,這幾天她都跟她在一塊,她不是澆花就是看書寫字,偶爾練練劍,根本就沒有出過駙馬府大門。

    「我怎麼知道是第二個問題了,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幕青衣說完便率先落下一個黑子到棋面上。

    至於為何不上朝,幕青衣自然有她自己的原因,皇上生性多疑,如果這樣輕易去表露自己的成功,反而會引起他的猜忌和防備,借傷休養倒是可以靜觀其勢。

    讓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多日未曾進宮,那個人,她不知道過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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