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見面之後是暫別 文 / 十月安好
被發現的這個人姓李，李蓮英的李。也確實是樸槿蕙的秘書，當初接觸和調查裴秀旻的事情也是他經手辦的，所以如果要說對秀旻的瞭解，他可能要比樸槿蕙來的還要深刻。
秀旻走進餐廳的時候，李秘書就注意到了：裴秀旻背著小書包，應該是放學之後直接過來的；沒有氣喘吁吁的感覺，說明計劃或者規劃性很強，沒有趕時間，很有時間觀念，這和資料中顯示的很一致；進來之後左看右看而沒有挪步，是因為沒有被告知訂的是哪一桌，這一點李秘書在樸槿蕙的備忘錄裡注意到了，他意外於樸槿蕙難得馬虎了一回，也很好奇秀旻會有怎樣的反應，是挨桌問呢還是怎麼著呢。就在這個時候，秀旻朝他的方向瞄了一眼，一頓之後就直挺挺的走了過來，不是試探性的，而是很自信的走了過來。
李秘書的嘴角掛起了笑意，喃喃低語：「這小鬼，眼力不錯啊，這就看出來了啊。」
調笑歸調笑，該做的也要做，現在裴秀旻的身份是樸槿蕙的客人，他就必須要招待。
整理了一下袖口，微笑著起身相迎：「裴秀旻ssi，議員在裡面等你。」
秀旻愣了愣，疑惑一閃而過，「今天樸阿姨是以議員的身份見我嗎？」
李秘書似乎是看出了秀旻的顧慮，笑了笑：「當然不是，只是咱們倆看待問題的立場不一樣而已。對我而言，她是樸議員，而對你來說，她只是有著議員身份的阿姨而已。你想多了。」
秀旻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微微欠身：「謝謝。」
今天的樸槿蕙衣著依舊隨意，但是作為公眾人物，隨意也只適合以往的自己比較罷了，看起來依舊舒適優雅，可惜依舊逃脫不了套裝的範疇。早期樸槿蕙在衣著上的保守可見一斑。
走到近前，在樸槿蕙的笑容中，秀旻打了聲招呼：「樸阿姨，我遲到了。」
「沒關係的，我也沒來多久。」擺擺手示意秀旻坐下。
「這家店是我弟弟很喜歡的店，他強烈推薦黑椒香草牛排呢，你要吃點什麼，自己點吧，我都點完了呢。」說著，樸槿蕙把菜譜遞給了秀旻。
秀旻接過菜譜，看都沒看，直接叫來服務員對他說：「湯要核桃雞湯，魚要新鮮鱈魚，主菜我要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其他的和這位女士點的一樣，食材如果有重複的，你們幫我配一下就好。」
服務生點頭應是，剛一轉身，又被秀旻叫住。
「哦，對了，還要拿破侖派。」
「好的先生。」男服務生看了秀旻一眼，如蒙大赦，飛也似的走了。
秀旻玩味一笑，一回頭，卻碰上了樸槿蕙異樣的眼神。
「秀旻啊，我覺得你經常來呢。」
「為什麼這麼說啊？」秀旻低頭疊著手帕，一副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的表情。
「你說的這幾道菜呢，之前的服務生有推薦過呢，而且我感覺他好像認識你的樣子，只不過感覺比較怕你。」樸槿蕙眼光如炬，觀察入微，從秀旻和服務生的眼神交匯就知道他倆肯定有告不得人的姦情。
「這是個很有年頭的故事了，您真的要聽嗎？」秀旻一臉的促狹，又要準備調皮了。
樸槿蕙看著秀旻的表情，直覺告訴她這小鬼要耍滑頭，想了想秀旻一直以來的「抽風語錄」，她就很想知道秀旻的嘴裡能吐出什麼成色的印度象牙來。
「在公元1980年，一個男孩降生在了大韓民國的土地上……」
「停，你是要從這個服務生的降生說起麼？」問弦知雅意，秀旻一張嘴，樸槿蕙就知道秀旻要整什麼ど蛾子。「從你倆認識的時候說起吧。」
「那也是個很遙遠的故事了，大約在02年的1月份，那年冬天風在吹，馬在嘯，漢江在咆哮。孤單的我徘徊在十字街頭，準備願得一人心，情定大飯店！……」
「秀旻啊，你是不是很喜歡中國的相聲或者日本的落語啊？」樸槿蕙好笑的繼續說：「你這段子說的不錯，但是有些東西在韓國人聽來是很生僻的，而且02年的1月份不就是今年的1月份嗎？我聽你說遙遠，還以為你準備說一說人類起源呢。」
「我是知道您會聽得懂才這麼說的，我知道您很喜歡中國的文化……那我重新說，他怕我是有原因的，他現在是不是顯得挺專業的？這都是在我這兒練出來的，當年我可把他難為壞了……」
原來，這家餐廳秀旻確實來過不少次了，這個男服務生當時還是一個剛入行的新人，對法國料理僅僅是一知半解。而秀旻呢，那是立志做一個食神的存在，大部分的休閒時光都被放在吃什麼和怎麼吃上了。秀旻來吃料理的時候，很奇怪的5次有4次能趕上他來接待，而秀旻對各種食材，配料，火候的要求層出不窮，伺候這位小爺一頓，碰到的問題數量都能趕上值半個月的班了，這位服務生也算是因禍得福，飛速成長起來，但是對秀旻的印象嘛，那是畏之如虎，見面恨不得繞路走。
樸槿蕙啞然失笑，「你這孩子，太能折騰了了啊，我弟弟小時候和你一樣聰明，可惜現在，哎，不爭氣啊。」
似乎覺得自己失言了，提起了不該提起的人，讓氛圍有些沉悶，樸槿蕙自打圓場：「算了，不提他了，還是說那個服務生吧。」
站在遠處的服務生淚流滿面：大哥大姐，我錯了，你倆別翻我的糗百行麼？講您老弟弟多好啊？
……
不一會兒，頭菜上來了，秀旻一瞅，不出所料，還真是這玩意兒。
「樸阿姨，我剛才就想，經過這位服務生推薦的顧客，99%會選這個法式焗蝸牛當頭菜。」
「你怎麼知道的？」
秀旻一臉的大言不慚：「我告訴他比較好吃唄！」
「……」樸槿蕙默然。
一頓飯吃的賓主皆歡，他們聊了很多，樸槿蕙在秀旻心中的印象也慢慢的走下了神壇，從一個政客變成了一個女人，瞭解到了她的喜怒哀樂，瞭解到了她因為自己的家庭和身份而放棄的那些常人唾手可得幸福。
而這個時候，秀旻也被慢慢帶動情緒，吐露了很多心聲，表達了對一些人和一些事的看法。表現出了他不為人知的睿智和成熟，很多思想或者說觀點很新穎，有的離經叛道，但是仔細想想，卻發現似乎還真的是有那麼點道理。
看著侃侃而談的秀旻，樸槿蕙懇切的目光中閃爍了一絲狡黠——這是老謀深算者的勝利。
樸槿蕙說的話，基本都是真的。但是在她從政之前，那些兒女情長的感性就已經被深深埋沒了。現在的她，會用回憶的神情懷念曾經，但是心湖卻是波瀾不驚。
而今天樸槿蕙之所以會「深情流露」的表演一番，是因為她覺得展現在自己面前的裴秀旻是「殘缺」的，以往的成績和作為並不應該是僅僅一個「天才」的名頭就解釋的了得。果然，一忽悠就暴露了。這孩子，年少老城，智多近妖，就差閱歷上了。她現在不禁在想如果秀旻是她的子侄該多好……
「秀旻那，你以後就叫我阿姨吧，別帶著姓稱呼我了。」樸槿蕙經過一番取捨，覺得自己這個十分感性的想法，理智的分析起來居然也相當不錯——這個孩子值得看重，於是就說出口了。
「好的，樸……啊不，阿姨。」
晚餐的最後，裴秀旻和樸槿蕙就訴說的各項議題達成了口頭協議，對雙方為睦鄰友好的努力做出了讚賞。樸槿蕙表示堅持支持裴秀旻不動搖，裴秀旻的尊嚴和安全不容干涉。裴秀旻表示自己會如期訪美，重點關注35歲以下的所有美國女性，做到人在花叢過，半點不沾身。樸槿蕙對此表示讚賞，並送給秀旻一句「你這不著調的混小子」外加檔案袋一份。
樸槿蕙指了指檔案袋，說道：「最近就聽說你嚷嚷著想去看望父母是麼？那就多和父母呆一會兒，我覺得你的假期在那邊會過的更好的。這裡有你的相關手續，當我送你的禮物吧。你只要簽字就行了，過幾天應該就可以走了。」
秀旻一愣，過幾天？莫非……心裡雖然在犯嘀咕，嘴上可不會失禮。「謝謝阿姨，我也這麼覺得。」
在檔案袋的最裡邊，還有一張飛往美利堅的機票，時間是——三天後。
「這麼說來，我只有三天可玩了啊。」
……
回到家裡，秀旻給自己的人際關係列了一張表。他要看看哪些需要走之前拜訪，哪些需要保持聯繫，哪些愛咋咋地。
「在石哥單獨請；妍熙姐，小賢，是要一起吃飯的，可以捎帶上允兒；李英浩和敏貞的話，他倆可以一起請出來；爺爺好說，怎麼都行，或者，讓爺爺和自己去美國溜一圈是個不錯的注意；還有一個裴秀智，這個……不好弄啊……」
秀旻翻電話簿的時候才發現了這個從來都沒打過的電話，心裡很尷尬，當時他還覺得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妹妹呢，沒想到忘得這麼快，也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漢城有她的一個便宜哥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