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感傷懷為民做主 文 / 七月龍妞
官衙裡，林如海和巡撫知府等人還在開會討論解決事宜呢，忽聽衛千總來報，周守尉已經打過去了。眾人大驚失色，趕緊帶著兵衛們也趕去現場。這群人基本上都是文弱書生，就是不再自持風度的緊趕慢追，等到達現場，也只有善後的份了。
一街的殘垣斷壁，橫七豎八的攤在地上的身體支離破碎，分不清是活著的還是已經是屍體了。再遠一些的民居，隱約傳來□□聲，估計是受牽連的百姓。這樣一想，林如海心中更加不忍，轉頭再看同僚們，紛紛掩面歎息，那膽小的竟是一邊吐去了。
此事，緣起作坊工人們不滿僱主苛刻而起，甚至官府都不是主要攻擊對象。雖是出現了暴力現象，但領頭鬧事的還是聽得進勸導，願意協商解決的。蘇州城的官員們，好多都是蘇州本地人，既是能談判和平解決的，自是不想發生爭鬥，從而破壞了蘇州城的繁華。這也是為什麼事發後，自巡撫以下官員們，都是緊急開會磋商，並不通知城外駐軍將領的原因。可偏偏漏想了這位蠻橫的二世祖，竟然不經巡撫同意，擅自調兵入城。知府帶人清查傷亡人數，竟有亡二百一十九人，重傷一百三十五人，另兵丁亡一百九十四人，重傷八十三人，輕傷皆不計。
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反正林如海是不忍了，回到衙門，就拿出奏折上疏。揮毫如墨，一一陳情，快馬加鞭送往京城。巡撫也很是惱火，你周毅後台硬，平時暗地裡讓著你也就罷了，可你竟公然藐視我的權威，惹出如此大禍，真是縱的你小子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了。周毅是正三品城守尉，高他半級的巡撫還奈何不了他。只先與同僚們商議出具體善後、條款，督促下屬們用心實施，又召集各作坊僱主們，令他們增加工價，提升待遇，不可再無故虐待工人。
因為蓋著郵戳打著急件，五日後熙康帝就接到奏折，大為震怒。江南經濟發達，文風盛行，竟出了如此為官不仁的惡*件，社會反響一定會很激烈，對官府的形象也一定會有所損壞，必須要嚴懲此人引以為戒，方能挽回政府岌岌可危的不良形象。皇帝又想，正好排位靠前幾個兒子也大了，下基層鍛煉去吧。大兒子好軍事，以後可專攻這方面。二兒子是太子，萬不可隨意出京。三兒子文采好，正忙著編修文庫。四兒子像是能做實事的，就他去了。五兒子剛成親，以下皇子還小。又另派了督察院左督御史，大理寺卿隨行。
一行人在二月底進入蘇州城時，城內已在巡撫的帶領下善後完畢。且案件清晰明瞭，證人證詞也是早已準備妥當，尤其狀紙，是客串一把憤青的探花郎林如海親自操刀寫的，那文筆很是蕩氣迴腸感人肺腑。只案犯的身份有些複雜，這才是重中之重。
周毅，國舅爺的妻侄，周家的長房次孫，爺爺周戴安是太子太師，父親周澹啟是工部尚書。自林如海的奏折傳入京城，周家也得了消息。周家大哥周欽詹事府詹事，比四皇子一行先兩天到的蘇州城，雖然暗恨自家不成器的胞弟，卻也已經上下打點一番。
巡撫趙乾，看到周家大哥已是有些怯懦。他本事不大，卻也算不得壞的官，在遇到災荒洪澇時，還能主動打開糧倉接濟難民，碰上出類拔萃高風亮節的下屬挺身而出時，還能給予精神上鼓勵與支持。目前來說，他很看好林如海。他如今都年過花甲，才藉著岳家爬到今天這位子，所以很多時候挺不起腰桿。卻在看到送的重禮，驚醒了。
蘇州也是經濟繁榮重地，他作為巡撫，掌一方實權，即使再想清廉，也是差點被迷了眼的。可這位周家大哥一出手，不得不慨歎，果然是京城來的。那禮太重了，重到他怕有命收沒命享。他年紀大了，堅持到明年也是辭官致仕的時候了，所以不想晚節不保，只想功成身退，也能與子孫留點發展的餘地。之前，處處忍讓來踱金的二世祖，也是想著，我捧著你供著你，你好我也好，誰知最後他終是惹出如此大事。況且，他還早已接到皇子要來的消息，更是不敢應承什麼，拿出大半輩子鍛煉出來的圓滑，打著官腔，說著客氣話，總之堅決不收禮。
四皇子徒禛為人勤勉精明，行事果斷，心思縝密，剛正不阿，對貪污*深惡痛絕。接到任務後，略一查探，知道是官宦二世祖犯事，就沒了好印象。又看出父皇必要嚴懲的決心，自是不將國舅爺及周家的暗示放在眼裡，堅定公事公辦，絕不徇私。且又是第一次外出公幹，很有政治野心的徒禛，更是不會放過如此讓父皇大臣們刮目相看的好機會。
四皇子徒禛一行人直接住在了衙門後院。巡撫趙乾顫顫巍巍吞吞吐吐地發出邀請，請皇子殿下不嫌棄去他家住下。畢竟衙門後院多年未整修了，他都住不下去，怎能污了皇子貴體。可才起了話頭，就被徒禛斷然打斷。他是聽說過蘇州的富足，可他是來辦事的，怎能事還未辦就去享樂。且他第一次獨自出京城辦差，父皇必是會詳細查問的，可不能給父皇留下他貪圖享樂的壞名。又命知府拿來卷宗，準備明天的升堂審訊。
周欽，今年三十有四，升任詹事府詹事將近一年了，也算年少有為，是周氏一族孫輩的執牛耳者。他對四皇子也有些風聞，且他來時，已從父親那裡得知姑父已被四皇子拒絕過，思來想去，還是沒去拜訪。明天升堂，他必是在場的，還不知會判何種處罰，若是判得重了，今日要被拒絕了，那以後可就沒轉圜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