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示弱的女人 文 / 青絲雪
自從菩提寺踏春之後，鹿小鹿的心理更加的不平衡。
林翠俏在玄家的地位不可動搖，人家手裡有玄家的寶貝疙瘩玄錦秋，自己在玄家宅可以使盡各種手段，但對玄家唯一的骨肉自己卻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和舉動。
朱寒煙雖然也是妾，可是人家有娘家作為靠山，又有大帥和大帥夫人撐腰，玄家時常時恭敬地對待這朱寒煙，不管滿意不滿意，從來不敢小瞧了她。
杜小娟雖然也是賤民出身，可是玄承業寵著啊，自己又陰差陽錯給他們創造了機會，現在想讓杜小娟失寵都難。外有玄承業守護，內有荷語和那個叫釋清的女人打理，竹裡館現在是水潑不進，針扎不進。
唯獨自己一沒靠山，二不得寵，就連身邊的得力人兒也沒一個。
經過一路的思索，鹿小鹿權衡利弊終於有了主意：林翠俏自己貼不上，朱寒煙向來不屑與自己為伍，唯一能搭上關係的只有杜小娟，如果兩個人能聯起手來，即便沒有靠山可依賴，想必這玄家宅裡的人也沒人敢小瞧了自己。
想好了這些事，第二天，鹿小鹿抽了個時間便來到了竹裡館。
自從菊粉出嫁之後，自己便再沒有什麼機會見到她，而玄家見自己身邊連個能跑腿的大丫鬟都沒有，新添了個叫虹霓的，為人倒也機靈，懂事，只是來的時日尚短，鹿小鹿輕易不敢用她。
她知道，玄家之所以這麼做，不是為了照顧自己，而是為了成全玄家的面子罷了像自己這樣一個失了寵的小妾即便沒有人伺候也絕不會有人過問。
鹿小鹿收斂了不少，以往的囂張乖僻，在現實面前逐漸變成了隱忍和寧靜。在這種隱忍和寧靜之下，則是更加深沉的心機和狠戾。
主僕二人來到竹裡館，發現大門緊閉，院子裡悄無聲息。
虹霓輕輕地叩門，很快便有一個小丫鬟跑過來開門，見是鹿小鹿站在門外，小丫鬟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
「四姨太，是您來了！我這就回報小夫人去！」
小丫鬟說著「登登登」地向裡面跑去。
鹿小鹿也不等她邀請，通報，邁著悠閒款款的步伐也便走進了竹裡館。
她不是第一次來竹裡館，當初玄承業寵著自己的時候，也曾到這裡來過，只不過那時候自己眼高於頂，覺得竹裡館過於蕭條和簡陋，遠沒有高門大院的雍容富貴，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這次再來，只覺得這個原本簡樸的小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雅致，那幾籠竹子，活脫脫綠出了江南水鄉的韻味，再加上不知道從哪裡移植來的奇花異草，整個小院裡說不出的旺盛和美好。一大盆修剪成了泰山長壽松形狀的杜鵑花開著粉色的花，繁茂得如同樹花海。
鹿小鹿有些詫異同時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玄承業，他一定沒少在這個小院裡投進精力吧！
正想著，見杜小娟迎面走了出來，後面跟著荷語釋清和那個叫柳芽的小丫鬟。
「妹妹，你的身子怎樣？昨兒個說是踏青，可妹妹這身體還沒徹底康復呢，想必一定是十分的吃力。」鹿小鹿臉上掛著謙卑的微笑親熱地叫道。
「多謝姐姐關心！我的身體沒什麼大礙！」杜小娟客氣而疏離地說道：「不知道姐姐來我這小院是有什麼事嗎？」
鹿小鹿故意忽略了杜小娟的冷淡，自己走進了屋子，坐在了椅子上。
杜小娟無奈，吩咐荷語為鹿小鹿上了一杯茶。
鹿小鹿也不客氣，坐了下來，慢慢地品著，似乎這一切都很平常，也似乎她對這竹裡館再熟悉不過了。
她不說話，杜小娟亦不開口，釋清則很識時務地說道：「小夫人，我還有一幅畫沒有畫······」
杜小娟知道，她這是故意避開了，不想參與到玄家的女人之爭中：「釋清姐，你去忙你的吧，我這裡沒什麼事，你今天講的內容，咱們晚些再討論。」
看著釋清出去了，又過了良久，鹿小鹿的神情越來越哀戚：「妹妹，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我覺得這大宅子裡，只有你能懂我。」她說著，低了頭，擺弄著手裡的茶碗：「咱們都是山裡的孩子，山裡的孩子苦啊，從小到大那苦日子是一天一天熬過來的！」
如果不瞭解的人，定然會被鹿小鹿哀戚的神情所動容，也定然會因她的話引起共鳴。
杜小娟覺得自己心裡有一根很柔軟的弦被觸動了一下，她原本淡漠的臉漸漸地有些放鬆，心有慼慼的感覺不停地湧動。
鹿小鹿自然把她的這種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講著：「我娘死了，爹和弟弟拋下了我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有時候看著這高高的長白山，真想一頭栽到天池裡淹死好了！」
說完，鹿小鹿拿出自己的繡花小手帕，擦了擦一滴淚水都沒有的眼睛。
「姐姐也不必這麼想，命是爹娘給的，怎麼能輕易就放棄呢？何況······何況生活還不至於像姐姐說的那麼絕望。跟小娟相比，姐姐已經是幸運很多了，你的爹爹和弟弟雖然遠走他鄉，但畢竟他們還健在，而我的爹娘，卻都已經早早就離開了我。」
鹿小鹿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杜小娟果真眼裡蓄滿了淚水，急忙破涕為笑：
「哎呀，你看，本來是想跟妹妹好好話話家常，怎麼說起這傷心事來了！差點連正事都忘了。」
杜小娟也擦乾了淚水：「姐姐有什麼事儘管說，小娟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不知道為什麼，杜小娟從小就害怕別人哭，只要一看到別人的眼淚，她的心就會變得很軟。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妹妹嫁到宅子裡來也這麼久了，我竟然從來沒有好好跟妹妹說說話，今天，姐姐備了幾杯薄酒，想請妹妹到金蕊堂好好坐一坐，我就害怕啊丫鬟婆子過來請說不清楚，也表達不出姐姐的誠意，所以，姐姐親自過來請你！」
鹿小鹿口齒伶俐，說的頭頭是道。
杜小娟張了張嘴，竟然沒有想到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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