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放山 文 / 青絲雪
第七十一章放山
秋天的長白山像一個成熟的少婦，從頭到腳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杜小娟每天面對著這樣的山川，心內是滿滿的豐盈。雖然她的身體依然有些羸弱。
因為連年戰亂的關係，長白山地區的人員來往更加的複雜，商開誠想找到幾個合得來的放山人竟然不那麼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幾個比較適合的。其中一個就是杜小娟熟悉的小武。
小武家境比較困難，所以到什麼季節做什麼事，是個勤快的小伙子。
商開誠自然承擔了老把頭的角色－－其他人的行動都要看他的，他找到的邊棍叫李四海，據說也是有經驗的一個，負責守住隊伍的尾部，杜小娟於是跟小武還有一個叫丁才的小伙子一起做了腰棍。
山區的早晨薄霧還沒有散盡，樹林裡有一種朦朧曼妙的美，彷彿人間仙境一般。
空氣非常的清新，甜絲絲的，夾雜著秋季野花野果的幽幽香味兒，吸到肺腑裡好像在品著一杯淡淡的香茗，令人心曠神怡。
鳥兒在樹上「嘰嘰啾啾」地叫著，也不知道是在演奏大自然的第幾部樂章，聽起來十分婉轉美妙，猶如謂天籟之音。
杜小娟和商開誠一行五個人，每人背著十斤煎餅二十斤小米，又各自帶了一串的芥菜疙瘩鹹菜就上山了。
杜小娟最心愛的獵槍卻沒有一同帶著，被她藏到了一個穩妥的地方。隨身帶著的只有一把快當刀子。
一來放山的時候不方便，二來也是害怕放山的隊伍裡如果有人帶槍，那找到大貨之後危險係數也相應地會增加。
畢竟人心隔肚皮，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誰會完全相信別人，尤其是陌生人。
長白山樹高林茂，遠不是我們現代所看到的樣子。
杜小娟和商開誠等五人手裡拿著索撥棍整整找了一天的時間都一無所獲。
小武和杜小娟一樣也是第一次放山，沒有經驗，雖然之前商開誠為兩個人惡補了一下放山的規矩，但第一天便什麼收穫都沒有，這多少讓他有些洩氣。
山裡的夜晚來臨的比較早，幾個人看看天要黑了，簡單地就著鹹菜疙瘩吃了點大煎餅之後，商開誠幾個人說了會話，緊接著用「快當斧」砍來木棍，要搭幾個簡易戧子（各地叫法不同，也有的地方叫地窩棚）。
按照商開誠的說法，兩個人一個，這樣夜裡有什麼事也方便彼此照顧，因為是五個人，杜小娟急忙提出她可以自己用一個戧子。
商開誠本來打算跟她共用一個，聽了她的話不禁一愣：
自己這兄弟什麼都好，就是太保守了些，平時不但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換衣服，就是自己碰他一下也會臉紅。
但他什麼都沒說，繼續搭戧子去了。
小武是個愛說話的小伙子，年齡又比杜小娟略小了一點：「小山哥，俺還想跟你住一個呢！那既然你不稀罕俺，俺還是跟商大哥用一個算啦！」
小武的話讓杜小娟一陣臉紅：「小武兄弟，不是······不是那樣的······」
商開誠看她窘迫的樣子，替她辯解道：「小山兄弟身子剛好，怕過了病氣給你，你小子還不知道好歹！」
說完，輕輕地給了小武一個腦瓢。惹得李四海和丁才一陣歡快的笑。
很快，三個戧子搭好了，商開誠又用隨身帶著的幾塊「油布」蓋在了上面，李四海負責苫上草，丁才在上面壓上樹枝，小武又在裡面裡面鋪上厚厚的草，再鋪上各自帶著的狗皮褥子羊皮褥子之類的，躺在上面倒也舒適。
只剩下杜小娟反倒沒事做了，商開誠說她的身體剛剛好，不宜太勞累，這點小事輪不到她操心。引得杜小娟又是一陣臉紅。
分戧子的時候，李四海和丁才選了左邊的，商開誠和小武選擇了右邊的，這樣杜小娟一個人用的戧子就被夾在了中間。
杜小娟益發的覺得不好意思，大家卻覺得理所當然一般。商開誠更是將自己的狍子皮拿過來換走了杜小娟鋪著的小羊皮。這讓杜小娟更加的不安，爭執了半天，在小武的笑鬧中杜小娟最終還是接受了。
夜裡，小武睡不著，竟然跑過來找杜小娟聊天：
兩個人躺在一個戧子裡，杜小娟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在小武年紀尚小，也沒注意到杜小娟的彆扭。
「小山哥，咱都出來一天了，一點收穫都沒有，我真擔心······」小武在擔心什麼不言而喻，不過礙於放山的規矩，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所以他並沒有直說。
杜小娟知道小武的家境不好，上有爺爺奶奶健在，母親卻早亡，下有弟弟妹妹要照顧，所以小武小小年紀就出來討生活，只為了減輕父親的負擔。
「小武，有商大哥在，你別擔心，只要咱們努力，明天可能就會出現「驚喜」。放山人不是常說：『走起來一條線，眼睛兩邊看，棒槌最害怕，回頭這一眼』嗎，明天咱們都精神些，時常回頭看看走過的路，我就不信咱能空手而歸。」杜小娟安慰著他。
兩個人聊了一會，小武見時候不早了，又鑽回了自己跟商開誠的戧子睡下了。
山裡的夜晚很寒冷，饒是杜小娟從小生活在山溝裡，面對這秋蟲長吟，貓頭鷹怪叫的原始森林，也帶著深深的敬畏。
她一個人躺在狍子皮上，眼睛望著戧子頂，卻怎麼也睡不著，寒氣讓她不自覺地裹了裹身上蓋著的破布毯子。
這半年的經歷像放映電影一樣在她頭腦中閃過。
如果娘還活著，自己此時一定躺在溫暖的火炕上，聽娘講一些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見聞。
自己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娘的腦子裡有那麼多好聽的故事。
想到這些，杜小娟不禁摸了摸自己胸口前的銀鎖，還有那個片刻不離身的繡著龍形圖案的荷包。
「娘！我沒忘記你的仇恨，終有一天我要解開一切謎團！」杜小娟輕輕地對著蒼穹說道。
這一夜，杜小娟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度過的。
放山第一天，雖說沒有什麼收穫，但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危險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作者的話:
青山碧水，錦繡田園，心之所繫，吾之所願。各自安好，淡泊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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