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 千秋功業 文 / 一度君華
第86章：千秋功業
海棉抱著那一大摞圖紙,幸好負重高，一路下了海峽。相離安排了兵士在崖下候著，這時候忙上得前來。海棉揮揮手,也不勞動他們，自己召出嗷嗚虎,一路趕奔玄黃島的大領主城堡。
城堡裡這時候青龍、騰蛇全都到了，要不是擔心影響她完成個人任務，昨天夜裡已經把她的通訊器都刷爆了。
海棉從背包裡取出圖紙，也沒耽擱,立刻就在大領主群裡發消息：「週末放假都到鹽居島,我這裡有東西可以控制水災和旱災。」
她把這行消息連刷了好幾遍，這才坐下來重新查看圖紙。
今天靈湘子給她講解過，但是說真的,當時她又緊張又激動，只能不懂裝懂。這會兒倒是靜下心來仔細看了。
騰蛇在一邊，他的智力雖然可能不及靈湘子，但比起海棉來還是完勝的。這會兒一邊看一邊也能跟海棉解釋一些技術問題。
海棉這才明白了，這是一條人造運河。運河在島中心地帶非常深，但接到海域的地帶卻比較淺。而中間更有水閘、水車等等，其工程之浩大，實非一日之功。
海棉直咂舌：「靈湘子先生是不想跟著我，先拿個大東西嚇唬我呀。」
騰蛇倒是寬慰：「主公不必灰心，這樣的人才，原不是輕易便能請動的。」
海棉搖搖頭，她倒是也並不灰心。只是這東西要建造，只怕集整個王朝之力都難說。讓她去幹……跟委婉地拒絕她也沒什麼區別。
當天晚上，八十位大領主來了五十四個。跟海棉有所接觸的周聰、韓蕾、王繼紅、金默等人都來了。海棉還是很意外：「為什麼其他人沒來？」
周聰一來就點了一隻糯米扣肉，隨後向她使眼色，看向韓蕾。韓蕾笑了一聲，語聲軟軟柔柔的：「我們商量了一下，由我在國子監學習，他們回自己的領地經營發展。所以你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海棉就懂了——這二十幾個大領主結盟了。卻單單地撇開了他們。這意味著什麼呢？
她心裡也轉了幾個念頭，韓蕾似乎也生怕她因此而心生芥蒂，不再理會自己這邊，趕緊又笑道：「我也就是幫他們抄份小抄。他們自己在家裡學罷了。現在領地挺遠的，一時也趕不過來，他們這才讓我代為轉達。」
海棉這時候已經有些明白察言觀色四個字的含義了，也不說破：「我這有一副圖紙，大家都過來看看吧。」
五十幾名大領主都靠過去，然而那副圖實在是晦澀，大家看了半天也是摸不著頭腦。
海棉給他們講解，因為已經聽了兩三遍，自己也琢磨了好久，這時候講來倒是頭頭是道：「這是一項水利工程，從我的摩天島開始，開發一條共用的儲水系統。保證所有島嶼雨季不再水災為患，旱季也有水可用。運河從這裡出發，這裡是水閘……」
這條運河的精妙之處，就在於它完美地利用了各島的形勢。現在整個保護區內共有可佔領海島八十座。地勢也是有高有低，這套水利系統通過水車、大閘、蓄水池、灌溉渠等等將水源人工平均分佈。
她一邊講，大家的面色也漸漸凝重。這項工程確實是太過浩大，幾乎會傾盡領地的人力。讓所有的村民都放下手頭的生產任務，來挖渠修池，這實在是太大膽了些。
金默是最先開口的：「不知道君侯有沒有做過預算呢？這套水利工程建設下來，一共需要多少人工？多少錢糧？多少耗材？預計多久能夠完工？」
海棉頓時啞了。說真的，她不知道。
大家都是一陣沉默，還是黃厚淡淡地說：「不知道就算吧。棉棉你有主薄在，算下人工。金默你跟韓蕾算下錢糧，雲圖……」
他一個一個安排下去，大多數時候讓各位大領主計算自己領地的具體預算。很快海棉先得出了結論：「一個島嶼15個村莊，4500名村民，如果全力施工，需要……四個半月。糧食除去村民的食用糧，還要加高強度勞動時的糧食，每人一天得消耗八個單位，一個月是……」
她越說，心裡越涼。花耗如此巨大，如果建渠過程中出現什麼天災*，又怎麼辦？
韓蕾很快就接著道：「這還只是君侯自己島嶼內的消耗，如果按這套方案，兩島之間還需要架管道，穿越海底，互通互聯。耗時還需另外計算。」
海棉雖然知道了事情有多艱巨，卻還是忍不住道：「可是這是百利無害的事，如果不建設水利系統，難道大家願意水災每個雨季都重來一次嗎？再說了，水災之後，應該還有旱災。萬一到時候旱災暴發，難道大家就沒有損失嗎？」
諸人又是一陣沉默，終於王繼紅開口了：「海棉妹子，我相信你的話，倒是想參與進來，但是說實話吧，我島裡沒有可供村民、士兵食用四個月的存糧。」
其他人這才紛紛點頭，就連雲圖都開口了：「他們說的也是實話，水災過去不久，大家都剛恢復過來，哪裡有這麼多糧食？」
海棉腦子一轉：「我們不需要同時建設，我們把水利系統分成上中下三游，建設階段分成三區，一區建設的時候，二三區提供糧食。二區建設的時候，一三區提供糧食。三區建設的時候，一二區提供糧食，不就可以了嗎？」
大家一聽，這倒是個好辦法，但是隨後，問題又來了：「如果有人不肯乖乖提供糧食呢？」
海棉看了一眼黃厚，她是下定決心了：「立約為盟，如有背棄，人盡可誅。」
大家商量了一陣，最後還是韓蕾先開口：「我會將君侯這次的談話帶回給他們，一定盡快給君侯回音。」
海棉也只得點頭，其他大領主也陸續告辭。海棉這才拉著黃厚：「哥，你看這事能不能成？」
黃厚略略沉吟，最後終於摸摸她的頭：「難。」
海棉頓時有些洩氣：「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怎麼還難呢？」
黃厚微笑：「你有三個島，周聰有兩個島，其他大領主有的是十村島，有的是十五村島。如何分配糧食？」
海棉掀桌：「如今是計較這點小事的時候嗎？」
黃厚搖搖頭，氣定神閒地看她：「如我所料不錯，他們會紛紛建議由你這裡最先開工，進行觀望。而一旦開工，必須日夜趕工。否則地基易被雨水沖毀，建材也不能久置。其他大領主會圍觀，會品頭論足。但不會出糧。」
海棉氣過了頭，反倒不氣了：「難道沒有辦法說服他們嗎？」
黃厚說：「也不是，如果真有旱災，等到無水可用的時候，他們定會痛定思痛。那個時候，應該會同意齊心協力建造這項工程。」
海棉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未免還是憂心：「水災有多厲害，你也看見了。旱災同樣是天災，只怕好不到哪去。到時候會死多少人？生產力要多久才能恢復？再說了，旱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如果這個世界就旱季和雨季兩個季節，那麼豈不是領地保護期很快就會過去？！」
她越說越覺得可怕：「如果我們的水利工程修到一半，領地保護過期了，其他大領主打將過來，我們怎麼自保？」
黃厚顯然也想到了，這時候也只是沉默。
海棉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不論如何，這渠一定得修！！」黃厚看看她，她一臉堅決：「青龍，立刻調集一萬士兵，隨我前往塞伯坦！」
黃厚都嚇了一大跳：「你幹嘛？」
海棉惡狠狠地道：「要債！！」
塞伯坦，周聰還沒到國子監呢，就接到自己名士發來的消息——逐風侯率精兵一萬、戰船55艘，水師5000兵臨塞伯坦。
周聰立刻就向海棉發起了通話，海棉也很快接起來。周聰幾乎就跳腳了：「什麼意思？你瘋了？」
海棉板著臉：「周聰，上次水災，你借我糧食400000單位，按每天百分之五的利息，算到今天。立刻還給我。」
周聰又驚又怒，立刻就向黃厚發消息：「姓黃的，你妹子瘋了！！」
黃厚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借她的也還了，日息百分之五，一粒不少。」
周聰還在猶豫，海棉已經舉起了手中佩劍：「我數到三，你不還我，立刻攻城！」
周聰哪料她直敢就這麼變臉，立刻跳腳：「我還！不就是幾十萬糧食嗎？你不要亂來！攻城你的士兵就不死嗎？」
海棉臉上一絲兒笑也沒有：「死了我再招募。如果死傷太多，就佔了你的城，再招募。」
周聰見她真生氣了，也不敢再耽擱，立刻讓自己的名士把錢糧按日息百分之五結給她。
海棉把糧食裝船運走，又向下一個領地發兵。不到一個小時，所有的大領主都知道了她劍指塞伯坦，持槍挾炮要糧的事。
現在兵力最強的就是她，而且說實話，當初水災的時候，確實有很多島嶼都是她送的救命糧。當時雖然沒有說明還款利息，不過她要這個債倒也不是師出無名。
大家雖然驚怒，然而這時候說要聯合對付她，倒也不太好意思。
海棉奔波十天十夜，就這麼一處一處，把當初賒出去的糧都給弄了回來，數額不小，但是要說供八十座島過四個半月，那也不可能。
她正發愁，黃厚倒是又開口了：「你先備齊一半的糧食，我想等到水利系統建設至中後期，他們肯定是會出糧的。」
海棉卻還是不放心：「萬一他們不出呢？」
黃厚溫言道：「那個時候肯定已經是旱季，他們嘗過滋味，不敢不出糧。」
海棉知道時間緊迫，這時候也不再耽擱，立令自己麾下三個島嶼的村民，放下一切生產任務，開始修築水渠。
這是一項艱難的工程，海島上地貌多變不說，泥石也不夠堅固。每一段渠都需要以青石壘砌。中間不乏木架支撐、水泥澆鑄。
開工的第一天，海棉第一次讓全體村民祭海神。也算是個開工禮式了。其實吧，她心裡也是很不安的，如果這一決定錯了，她必萬劫不復。
出乎意料的，那一天，靈湘子居然親自來了。海棉想請他主持祭祀，他推辭了，自己沿著將要施工的地方走了一圈。
只見各種材料堆積如山，村民們以三牲祭神，玄信子和空禪主持完儀式，海棉親自動第一鍬土。
然後，整個工程正式開工。
第一天，海棉親自監工，挖渠、支架、壘石，再塑以泥灰，所有村民同時參與建設，第一天的進度是0.7%。
第二天，依然如此，進度比第一天略快——0.72%。
海棉一直在工地上，時而幫著挖渠，時而幫著壘石，兩隻手都是血泡。她像移山的愚公，可笑地想要改變整個海洋的地貌。
其他大領主紛紛看著，雖然沒有開工的意思，卻也沒有嘲笑。他們每天都查看地圖上摩天島的動向。那條渠最初在地圖上是毫不顯示的。不知道哪一開，有人打開世界地圖，發現摩天島那裡出現了一條金色的虛線。
虛線斷斷續續，系統的標注名稱——無名建築。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最初靈湘子只是三不四時過來摩天島走走看看。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來的時候會帶上軟硬尺，開始在不同的地段上下測量。
在經過村民身邊的時候，他會指出怎麼挖渠更省時省力，怎麼支木架會更穩固牢靠。他不再是一個袖手旁觀、只等著對方知難而退的路人。
三個月的時間，就這麼一晃而過。國子監裡，所有的大領主都習慣了按時翻看地圖。地圖上，摩天島那條金色的虛線，如今已經變成了實線。
當水車、攔水大壩、水閘一個一個地落成的時候，村民們的歡呼聲驚天動地。摩天島的工程是最快完工的，玄黃島和瓜洲在建。
等到玄黃島的工程也完工之後，就是二島之間的對接。這期間最累的不是海棉，而是靈湘子、管牧和騰蛇，青龍、相離、陸小七和梁宇當然也沒閒著，一個掰成兩個在用。
趙存志帶著自己的三個精英也是成了挖渠小能手。
靈湘子把玄黃島和摩天島之間的灌溉渠用管道連接起來。而第一次嘗試失敗了——塑膠管道經不住海水擠壓，鋼鐵管道又易被海水腐蝕。
最後愛因迪生試驗了好多天，發明了一種合成管道，先用鋼鐵鑄成管道，外面再以塑膠密封包裹，防水又不易變形。
靈湘子大喜，最後兩根巨大的管道橫在摩天島與玄黃島之間。小黑人們在其上澆上水泥。待水泥乾涸之後，兩根管道如同一座巨橋。
海棉一看，索性就修成了橋樑。於是玄黃島與摩天島之間，除了水路，更有橋樑可通。
只是因兩島距離頗遠，橋上也很少有行人，海棉安排了蒸汽汽車從這裡經過，二島之間的物資運輸、人員往來更為方便。
而這一工程的連通，時間還是遠遠超出了大家的意料。畢竟沒有經驗，一些建材需要不斷地嘗試，兩座島所有工程完工，耗時半年。半年之內，海棉的領地無一人生產。
她就靠著吃老本，愣是撐過了這半年。
工程完工那一天，上下歡慶。海棉看了一眼地圖，發現摩天島和玄黃島上都出現了同一金色建築，系統表示可以命名。
海棉隨手取了個霸氣側漏的名字——通天渠。
：逐風侯海棉修建通天渠，實乃萬代奇功。獎勵特殊稱謂，絕版光環。
大家自然都看到了公告，因為上次要糧的事鬧得有那麼點不好意思，只有黃厚發了消息過來慶祝。
海棉也不以為意，暗想這個什麼稱謂、光環，有什麼用啊。還不如整點橙裝實際。然後她一抬頭，就見自己身邊繚繞著淡淡的紫光，頭上還頂著四個金色狂草大字——千秋功業！
尼瑪！！海棉摔了！系統你這是怕我不夠露臉啊！！
她正無語，突然大領主討論群裡有人發消息。海棉打開一看，見發消息的人是王繼紅，只問了一句話——
「下一期的工程是誰建來著？」
玄黃島過去，應該是塞伯坦。周聰雖然之前跟海棉鬧過不愉快，但他其實不記仇。而且說白了吧，糧食本來就是海棉救助的，她要回無可厚非。只是手段激烈了點罷了。
他倒也不是還在生氣，只是不好意思，沒有台階下罷了。
這時候趁著有人開口，他也趕緊問了一句：「海棉，我糧食不夠半年的，如果不夠你幫我墊啊，我有盈餘的時候再還你。」
所以怎麼說他腦子靈活呢，其實這項工程利弊大家都知道，只是因為消耗太大，顧慮重重罷了。這時候有了帶頭鳥，又見系統大加讚賞，都有點蠢蠢欲動了。
海棉當然爽快地答應了，如今兩座島的工程完工，村民可以恢復生產，她也可以鬆一口氣了。
周聰也不是個拖沓的人，立刻就吩咐塞伯坦和陸離島開始修建工程。而靈湘子肯定是要過去幫助的——渠還好說，水車、水閘這些，沒有他根本就建不出來。
然而他覺得愛因迪生用得順手，就從海棉這裡借了愛因迪生，又借了五個修建水車的村民、五個修建攔水壩的等等，一共二十人過去。
海棉也不把這二十人的生產力放在眼裡，就那麼給弄過去了。
就在大家都在觀望塞伯坦的修建進度的時候，旱季來臨了。
這裡的旱季不單單是不下雨，天氣開始熱得可怕。火焰樹的存在更加劇了這種悶熱。淡水流失，土地飛快地龜裂。水果樹、池塘都開始乾涸。
天空的太陽正是離地最近的時候，地面能夠煎雞蛋。海棉這裡算是中上游，桃花源的淡水河全部乾涸。
海魚潛入更深的地方，捕魚變得十分困難。果樹徹底絕收，淡水魚亦無法生存。
海島成荒土。
王朝再度令所有大領主放假，經管自己的領地。飢餓的恐慌籠罩著所有的海島。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通天渠，其實就是雨季儲水，旱季調用。有點南水北調的意思，就當是建個自來水廠，家家都有水喝吧。我也寫不好，大家將就著看看就行了。
有人說渣一又開金手指，麼麼噠，朕不開金手指你們倒是看什麼嘛~~~
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