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文 / 祈泉安
聶瑤不解又有些怯地看著他,不解他語氣突然的變化。
靳恆遠扶了下額角,緩了語氣:「你看到的那些項目現在還在繼續嗎?沒有抓的必要了。」
聶瑤垂眼思索,確實那些項目在一年多前就都沒有記錄了,不知是因為靳恆志去世沒人再管了,還是因為長期見不到成效而不了了之了。
不對,聶瑤忽想到:一年多前靳恆志好像還沒有去世。
聶瑤並未多想地馬上問:「你哥哥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靳恆遠聞言臉色一沉,只看著聶瑤,沒有答話。
聶瑤趕緊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到您不愉快的回憶,我其實只是想……」
靳恆遠拉過她的手,聶瑤被他拉的站起了身,隨後隨著靳恆遠的力道坐到了他的腿上。
靳恆遠抱著她說:「聽話,基金會以前的事不要去管。」
聶瑤因這樣的摟抱姿勢而感到不自在,但並沒有掙扎,只是用正經嚴肅的表情對靳恆遠說:「未來我打算將基金會現有的醫療投建項目變為獎項制,設立生命科學突破獎,用於激勵那些從事對尚無有效治療的未解疾病研究的科學家。這樣遠比現在這種毫無成果的投入強得多。」
靳恆遠點頭贊同:「好,可以這麼做。」
聶瑤繼續說:「這個獎項我想定在三個月後,靳恆志先生逝世週年日那天啟動。」
靳恆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默許。
聶瑤又說:「我想去查看一下基金會在貴州,四川等貧困山區建的學校,如果有未盡如人意的地方,想補充一下。」
靳恆遠立刻否決:「沒這個必要,以前的事就算了,你想建就重新立項建。」
聶瑤見他語氣堅決,便識相地不再過多爭辯此事。
一日傍晚,下班時間。
靳恆遠另有事下班沒有直接回家,聶瑤獨自走在去公車站的路上,腦子裡想著在駕校裡學的東西和基金會裡正在籌劃的項目。
身旁一輛越野車急剎過來,車輪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有車突然停到身邊,聶瑤第一反應是逃開幾米距離。
「聶瑤。」越野車裡傳出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
聶瑤驚訝地看過去。
是唐逸,好久未見的一個人了。
唐逸臉上戴著太陽鏡,動作極酷地推門下車甩上車門,大步流星地走到聶瑤面前,上下打量聶瑤一眼。
聶瑤身上穿的是米色帶藍色嵌飾的小西裝和同色系窄裙,以及湛藍色的細高跟鞋。
唐逸拽拽地說:「嗯,一次比一次漂亮了呢。」他摘了墨鏡細瞧聶瑤的臉,「沒整容吧?」然後自答道,「沒整,天然的好,我喜歡。」
對於唐逸這種嬉皮笑臉的自來熟,聶瑤現在只覺好笑。
聶瑤並沒有發覺自己心裡潛移默化的改變,那就是自從住進靳恆遠家裡後,她在潛意識裡對自己生活的社會環境不再那麼小心翼翼,不再像以往那樣總是戰戰兢兢地提防別人了。
她心裡有了某種安全感,這種安全感是靳恆遠多日來為她營造出來的。
自從知道唐逸是個在校大學生後,聶瑤見到唐逸就有了些說不清的不排斥感。
聶瑤問他:「你今天不用去上課嗎?」
唐逸全不在意地答:「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
聶瑤感概:「你要是女生就好了,那樣你不想上課我就可以替你去上。」
唐逸笑起來:「對我這麼好啊?」
聶瑤說:「我真好奇你的大學是怎麼考上的?」
唐逸吊兒郎當地說:「大學本來就沒有多難上啊。」他轉身從車裡拎出一個布包,隔著兩米多的距離,朝聶瑤扔了過去,嘴裡喊著:「你的東西,接住了!」
聶瑤下意識地去接,接住了,一個不是特別大的包,重的卻出奇。
「這是什麼?」聶瑤問。
唐逸臉上樂的歡:「是我欠你的錢啊。」
聶瑤打開布包來看,吃驚地發現,裡面竟然全是一枚枚的一元硬幣。
聶瑤真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給唐逸。
幼稚!居然幼稚到這種地步!
唐逸臉上的笑容不減,催她:「數數,快數數看,是不是九十個。」
聶瑤掂這份量,看這體積,就知道肯定不只是九十個。
她很平靜地說:「你還想不想再借錢了?」
聶瑤作勢要掏錢包,口裡說:「我再借你一百好不好?然後你每次都還我這麼一大包,我不嫌沉,也不嫌花起來麻煩,真的,你還借不借?」
唐逸並沒因聶瑤的話而失了興致,一臉開心極了的樣子。
聶瑤覺得他這個樣子真是欠扁,很想過去給他一腳,可卻不能真這麼做,聶瑤笑著說:「你童年缺少歡樂啊?有什麼好可笑的。」
唐逸衝她招手,說:「走啊,現在你去把這些錢都花了給我看看,花光了我再給你十倍這些的。」
遇到什麼樣的人,人就容易把自身潛在的,一樣的東西激發出來,聶瑤這會兒也起了玩心,對唐逸說:「好,要花就去你學校花。」
唐逸給她打開車門,臉上仍舊是欠揍的壞笑,做了個請上車的手勢。
南城大學。
聶瑤每每走進這青青校園,心裡都有種說不清的滋味,她總是想給自己找理由來這裡,哪怕是只靜靜地坐一會兒,也是好的。
在兩個人還沒到學校時,唐逸就打了電話給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叫他們在校園的停車場候著。
所以,當聶瑤剛一腳踏上校園的地面時,唐逸的幾個朋友就湊了過來,一共三個男生,都不是本校的學生。
唐逸下車走到朋友們面前,衝他們挑挑眉,同時大拇指朝自己肩膀後聶瑤的方向指了下,得意地問:「怎麼樣?」
其中一個「眼鏡男」不以為意地說:「我當什麼事,非把哥幾個叫這來,這都多久了?再說,」他打量了一眼站在車旁的聶瑤,「答應給我們看的,我們也沒看到啊。」
唐逸當即說:「著什麼急,好戲在後頭,有你們好看的。」
聶瑤不明白他們說的具體是什麼,但是明白了唐逸帶她來學校的目的,也猜測到唐逸是在和這幾個男生打什麼賭之類的。
聶瑤毫不給面子地走過去說:「我是唐逸的姐姐,你們好。」
那三個男生愣了下,隨後想笑不敢笑的樣子,憋的臉都變色了。
唐逸更狠,他一把攬過聶瑤的脖子,大聲說:「我姐他們都見過,你不如說是我媽更合適。」
聶瑤掙扎開,對於唐逸這麼魯莽的摟抱很反感,她背著自己的包,抱著那一袋硬幣,轉身就走。
唐逸沖朋友揮了下手,追上來,討好地說:「你去哪啊?這裡我熟,我給你帶路。」
聶瑤不理他,繼續走。
唐逸問:「你打算怎麼花這些硬幣啊?」
聶瑤沒好氣地回道:「你管我怎麼花。」
唐逸笑:「別這麼開不起玩笑。」他伸手抓過那硬幣袋,「走,我帶你去吃飯唱歌。」
聶瑤站定了說:「我要去你們食堂吃。」
唐逸皺眉:「食堂的飯難吃的要死。」
聶瑤不肯,堅持要去學校食堂吃,唐逸無法,只得同意,可他身上根本沒帶食堂的學生飯卡,只能帶聶瑤去三樓的可收現金的食堂吃。
南大的食堂很大,滿眼是一排排的紅色桌椅,菜品也種類繁多。
買飯菜時,聶瑤堅持拿那些硬幣付款,惱得唐逸臉一陣紅一陣白,躲聶瑤遠遠的。
收錢的師傅見到聶瑤那一包的硬幣,表情是很同情,完全沒有不耐煩。
聶瑤真沒覺得這有什麼,因為這裡的飯菜真的是很便宜,每份菜都在四元到八元之間,而且居然還可以買半份,聽到旁邊有同學買了半份菜,聶瑤詫異的不得了,於是就買了好幾道不同品種的半份過來。
唐逸不吃,坐在一旁看著聶瑤,垮著臉挖苦她:「你幾天沒吃飯了?一個女生吃這麼多,丟不丟臉。」
聶瑤不理他的揶揄,自顧自地吃著校園餐,嚥了一大口飯說:「你看不慣就坐遠點。」
唐逸立刻起身離開了座位。
聶瑤頭都沒抬地繼續吃。
不一會兒,面前被人放上一杯可樂,聶瑤抬頭看向重新坐下的唐逸。
唐逸喝著自己的那杯,一腿搭在另一腿上,抖著腳,用不耐煩的語氣說:「小心噎死你。」
聶瑤看了看那杯飲料,還真挺想喝的,但是不行,能一個人獨自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聶瑤有幾點警示語時刻記在心裡,其中一條就是:別人給的東西不能吃。
聶瑤只好顧左右而言它:「你們學校的飯菜真的很好吃,你為什麼不吃?」
唐逸一臉的不屑,用慵懶懶的調子說:「你是沒吃過什麼好吃的東西吧。」
聶瑤白他一眼:「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能讓我在這裡做學生,我會覺得這輩子都沒白活。」
唐逸說:「這有什麼難的,你要是真想來,就是我一句話的事。」
聶瑤撇嘴,全不信的表情:「你以為你是誰?」
唐逸目光炯炯地盯著她說:「校長是我親爺爺,你說我是誰。」
聶瑤立刻瞪大了眼瞧向唐逸,這話聶瑤至少信一半,因為她覺得就唐逸這副樣子,真不像是個會好好讀書,能考上南大這麼好學校的人。
聶瑤當即說:「我想到這裡來寄讀,你能不能幫我?」
「寄讀?」唐逸一臉不明地重複。
聶瑤知道不通過高考直接上這個學校是不現實的,她也不想讀四年那麼久。
她對唐逸說:「我查過南大的校園官網,有借讀和寄讀的說法,我的條件只符合借讀,但是借讀不能參加考試;我想要可以參加考試的寄讀,但我沒有其它大學的學籍,不符合寄讀的規定,你那麼有本事,不用讓我來做正式生,幫我來寄讀就行。」
唐逸被「借讀」「寄讀」繞得都暈了,片刻才問:「寄讀有什麼用啊?拿不到畢業證和學位證的。」
聶瑤說:「我知道,我就是想選修一些課,沒有證不要緊。」
唐逸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說:「現在這年頭大學有的是,有錢就能上,大學文憑滿天飛,你這麼來讀有什麼用意啊?」
聶瑤反問他:「那你來讀大學是什麼用意?」
唐逸敲著桌子,振振有詞地說:「年輕人之所以會被強迫去讀書,並以美好的前途作誘餌,其實僅僅是為了不讓他們到街上去鬧事。」
聶瑤嗤了一聲:「這是你的想法?」
唐逸答:「是啊,學那些肯定會被忘掉的公式有什麼用啊?純粹是在浪費青春。」
聶瑤問:「那你的青春你覺得做什麼不是浪費?」
唐逸衝她飛個媚眼:「風花雪月就不浪費,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聶瑤懶得和他說廢話,只問:「我說的寄讀行不行?你有這能耐嗎?」
唐逸眼眸裡含著隱隱的笑意,打了個響指,說:「你不用激我,告訴你,小事一樁,等我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唐公子一出來我就肝顫,這個不健康分子就是拉低這文逼格的。(這文有逼格嗎?已經棄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