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如果對話能解決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假設這樣的一個狀況。
如果有一天，某人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本來鎖的好好的門被打開了，其他人闖入的痕跡相當明顯。在他進入房間之後，看見櫃子被裡裡外外翻了一遍，本應擺放在固定地點的東西也都有挪動過的痕跡……
看見這一幕，你覺得他會有什麼反應？
而如果造成這一切的不速之客並沒有提前離開，反倒還一臉坦然的坐在房間正中央，饒有興趣的看著正走進來的房間主人……這樣的話不管怎麼看，大概任何人都不會給這個素未謀面的傢伙好臉色看吧？
不過老者並沒有當即爆發怒火，而是謹慎的看著那微微弓著身坐在鋼管椅上的青年男性。他不敢絲毫掉以輕心，畢竟矮胖醫生的擔心會應現得如此之快，這樣的結果讓他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之前看見赫米亞出現在病房之時，他就預想到會有人來自己的辦公室裡翻箱倒櫃，不過現在他才注意到對方的目標是自己。
「兩位下午好。」
柯特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就像和老友相見一般隨性的打了個招呼。也許他想表現自己的誠意，不過在心有暗鬼的兩人看來，他的笑容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都顯得相當不懷好意，這讓他們更加戒備。
「你這個傢伙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雖然老者沒有說話，不過跟在他身後的矮胖醫生已經仍奶不住自己的不安。當即對著柯特大喊道：「這裡是私人工作區域，不對任何無關人員開放。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可要叫警衛了！」
柯特這個不速之客的存在讓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變得險惡起來，不過矮胖醫生知道老者沒有在他的工作室裡存放任何值得懷疑的東西。所以柯特不可能在這間工作室裡找到對他們不利的物件。
「我是誰？我是柯特?萊恩斯特，一名普通的傭兵——現在正受雇於克魯斯?弗朗索瓦院長。」但是柯特對他的言辭毫不在意，「請放心，我沒有惡意，只不過是有些話想要和你們談一談罷了。」
聽見柯特報出名字的一瞬間，矮胖醫生的臉皺了起來，簡直像是大張著嘴的時候不小心吞進去了一隻蟲子。他還記得這個名字。畢竟他前不久還從自己的嘴巴裡說出過，而現在正主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與矮胖醫生一樣，老者顯然不認為柯特沒有「惡意」。確實他看起來手無寸鐵——雖然也可能在身上某處藏有武器——而且姿態也不像能夠立即發動攻擊的模樣，不過他所代表的可不一定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傭兵，萊恩斯特……我聽說過你，就算是在那群『賣劍者』之中也是小有名氣的。」畢竟是那個弗朗索瓦僱傭進行調查的傭兵。組織上已經共享過資料了。「那麼，你想和我們談什麼？」
他決定姑且聽聽柯特想要說些什麼東西，畢竟他代表的是克魯斯?弗朗索瓦。他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那弗朗索瓦的目光可能就已經延伸到自己身上了，如果不好好應對，那接下來的計劃可能會面臨巨大的風險。
「既然你願意談，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柯特掛起了一絲笑容：「有些人一天到晚想著打打殺殺，從來不會去考慮如何用談判與合作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不過作為醫生的你。我想肯定應該知道治療一個人要比殺掉一個人困難多少吧。」
現代醫學之父奧勒斯曾經說過：殺掉一個人只需要簡單的一個動作，而要將一個瀕死之人救活卻需要大量的工作。還要付出許多人力物力。因此以他為代表的和平主義者倡導使用談判與合作解決問題。
聽見柯特說出這番話的瞬間，老者的眼神變了——並非變得溫和，而是露出了些許鋒芒。黯淡的殺意從他身上透出，辦公室的空氣彷彿也隨著他的態度改變而降低了好幾度，讓人不禁寒顫。
「不要拐彎抹角了，你究竟想說什麼。」
冷冰冰的話語從老者口中蹦出，他不僅是一個醫生，還是一個出色的法術士，戰鬥能力能夠讓赫米亞都不敢輕視。現在他擺出這樣的態度，無疑在宣告著自己已經對柯特的言行感到了憤怒。
而柯特並不清楚他是研究者還是治療者。
「要說什麼？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吧。」但是柯特並沒有在意老者豹變的態度，而是繼續說下去，「我想說的很簡單——我希望你們可以放棄正在運營的『計劃』，而且和『真視之眼』脫離關係。」
這番話說出之後，險惡的氣氛變得更加凶險了，彷彿皮膚都能夠感覺到輕微的刺癢感。坐在鋼管椅子上的柯特用兩手撐住大腿，臉上依然保持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悠然的看著老者與矮胖的醫生。
站在大門口的老者眉頭微微皺起，蓋著一層假面般的表情似乎從未改變過，只是眼神比剛進來前要稍微複雜了一點。而矮胖醫生的表情彷彿凝固了，看起來就像剛剛從冰窟中取出來一樣。
「不好意思，萊恩斯特先生……請問你說的那個『計劃』是什麼？還有和『真視之眼』脫離關係……我雖然聽人才派遣機構的朋友提到過這個組織，但是我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這關係究竟是從何而來呀。」
沉默了小半刻之後，老者才開口說道——不過卻是一番掩飾的話語——看來他是打算裝傻到底了。確實柯特手中沒有可以證明他們兩人與真視之眼有所關聯的證據，他硬要抵賴，柯特也沒有辦法。
「我本來以為可以用對話來解決問題的……」柯特無奈的攤了攤手，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畢竟我不在意你們和弗朗索瓦院長之間的恩怨，只是想解決那什麼『真視之眼』而已。」
既然話語已經傳達到了，對方領不領情就是對方的問題了。雖然柯特與老者所屬的「真視之眼」早已宣戰，不過他還是希望盡可能不使用暴力來解決問題——但如果對方想要戰爭的話，那他就只能給對方戰爭。
滿不在乎的說著話，他將視線投向老者：「我想我已經盡到了事前通知的義務，而沒有不宣而戰。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建議的話，那麼我只能說一句抱歉，至於接下來的事情，我就無法負責了。」
有人說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尤其是在與「真視之眼」這種極端組織為敵時更是如此。但是柯特覺得自己還不至於要和對方全員為敵，更何況這個組織還不是鐵板一塊，無法將之分化。
不過這場己方「誠意十足」的交涉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面臨結束，柯特也只好無奈地聳了聳肩說：「就這樣吧，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麼我就只能用自己的辦法來對付你與你們的組織了。」
對空餘柯特的惋惜，老者不為所動——也許他認為柯特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就連因為看見柯特而面色有些發白的矮胖醫生的臉色都緩和了，他細小的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萊恩斯特先生！」
就在柯特慢悠悠挪到辦公室門前的時候，老者卻突然叫住了他：「我聽我的朋友說，那個叫做『真視之眼』的組織會抓住每個人的弱點進行威逼利誘……而且對敢於違逆他們的人毫不留情。」
片刻的停頓……在吸入了一口氣之後，他繼續說：「順他者昌，逆他這亡——他們就是這樣吞噬著生命前進的龐大組織。你只有一個人，就算弗朗索瓦院長願意幫助你，他也不可能時刻保護你珍惜的事物。為什麼你會對抗這個組織，就我所知，傭兵有選擇任務的權利，你完全可以避免與他們接觸。」
這是在試圖說服自己放棄這個任務麼——在自己勸說未果的時候？聽聞老者話語的柯特站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做出回應。
「每個人——無論你我——都有自己重視的東西，我想你應該也不例外。」看見柯特沒有動靜，老者便繼續說下去，「你覺得你為了一個委託而讓自己重視的東西暴露在危險之中合適麼？據我所知，聰明的人是不會站在一棟即將倒塌的大樓之下的，哪怕這棟大樓現在還沒有要倒塌的跡象。」
威逼利誘……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老者不愧是「真視之眼」的成員，這一套玩得相當熟練。柯特不禁搖了搖頭，就連最善於法術的人，也不會在說話的時候都下意識的用上法術——在回絕了柯特的勸說後，老者居然開始使用法術來「勸說」柯特。
霎時間，老者低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迴響的話語彷彿充斥了整個空間，簡直像教堂中吟誦的聖言一般讓人不敢違逆。這是通過語言操弄人心的法術，雖不如心智法術那樣直接有效，可是卻更加便於施展。
看來不止是自己打算用對話來解決問題，這個老者也是如此——只不過作為法術士的他稍微使用了些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