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杯六十一章 復歸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因為上次在學院周邊那間威金亞斯修道院中發生的一些事情，柯特以「舊病復發」為理由為莉琪向學院請了一個星期的休假。
但是這短短的一個星期裡，她過的並沒有以前那樣舒坦了——在這一周的時間裡，萊恩斯特家中多了一個不速之客。應赫米亞提出的一些要求，那個無家可歸的少年得以住進了這間的小房子裡。
其上著並不是一個讓人為難的要求，畢竟以萊恩斯特家的房子的大小，別說少年一個人，再住進來幾個人都沒有問題。
這間獨棟建築物對於現在居住在內的柯特與莉琪兩個人來說實在太寬敞了，除了他們經常要使用的幾個房間之外，還有好幾個房間空閒著。這些房間被閒置已久，大多已經佈滿了灰塵與蛛網。
「反正你們家這麼大，臨時多一個房客也沒什麼關係吧？」赫米亞笑瞇瞇的如是說道，「既然他是我的委託人，同時也是這趟委託的報酬，那我想應該也算是我們這個臨時共同體的一員吧。」
少年雖然不知道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不過那個黑衣法術士向殺掉他的計劃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赫米亞可不希望說好的報酬還沒到手，就被別人弄壞了——所以她決定將少年至於柯特的保護下。
赫米亞提出的要求並不出格，畢竟柯特也不能將少年趕回街道上，雖然不知道哪個黑衣法術士是否對沒有能夠將他殺掉而耿耿於懷。事實上，少年現在確實已經無家可歸了。他原本居住的貧民窟窩棚區早已經被警備隊管制起來，就算是唯一倖存者的他也不能現在就回到那發生過慘劇的現場居住。
他可不會傻傻的拒絕赫米亞的「好意」，無力的他現在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而柯特絕對有這個能力。於是他順理成章的住進了萊恩斯特家，柯特在家中幫他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小房間，同時還提供了足夠的生活用品——雖然它們都很廉價，但是構建出來的小窩至少還算是舒適。
不論他是否來得及適應，少年的生活都以飛快的速度改變著，還有莉琪，她對原本只有兩人居住的屋子裡突然多了一個人而感到不適應——尤其是這個少年還是她一向不喜歡的聖主教派的信徒。
就像是一個不吸煙的人的屋子裡突然進入了一個大煙鬼。儘管並不一定明顯，但是空氣中依然混入了微妙的煙草氣味。習慣的環境中混入一絲原本不存在於此的東西，微薄的違和感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儘管作為屋主的柯特對臨時住進來的少年很熱情。但是他看得出，少年明顯是將自己擺在了一個「陌生人」的位置上。他幾乎一整天都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對補給的需求也只是最基本的水和廉價麵包。
說真的，莉琪著實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這個新居客。少年很少出門。也不像那時被她捕獲的時候一樣對她冷嘲熱諷——事實上。他根本不跟她講話，莉琪甚至覺得少年是在刻意的避開與她接觸。
這種表現一半出於恐懼，一半由於排斥，他「老實」了許多，對莉琪的存在視而不見，也再沒有擺出先前面度莉琪的態度。儘管這在許多方面是一個進步，但時間一久就使人感到有些沒趣。
少年大多時間都待在他的房間裡，只會在柯特在家時跑出來請教他一些問題。有趣的事。少年認識不少字，這在底層的貧民之中是相當難能可貴的。莉琪注意到他會從自己的書齋中借走一些工學的書籍。
少年知道自己是個虛弱無力的普通人——沒有辦法通過鍛煉強化自己的**，也沒有辦法學習威力超凡的法術。取而代之，他開始學習用物質手段武裝自己的工學，工具是跨越**障礙的有效手段。
這很有趣，莉琪覺得少年是一個不錯的觀察對象。一場奪去親友性命，同時還威脅到自己性命變故促使人尋求改變自身的力量，知道自己的弱小後就開始尋求填補弱小的途徑。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的人總是這麼耀眼。
少年也許信任柯特的力量，也將這個引導他的傭兵看做了能夠而且樂意協助自己的人，但他顯然還不認為莉琪值得信任。因此就算柯特多次告訴他莉琪懂得更多，他也依然盡全力迴避與莉琪的接觸。
少年的選擇讓莉琪喪失了許多「觀察」的機會，但幸運的是少年每天的行動都有一定的規律可供參考。他從書齋中拿走的書無疑也讓莉琪知曉了他研究的方向，可惜那只是最基本的普及知識，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知識就是力量，或者說，知識可以成為力量。知識的發展讓個人力量逐漸被弱化，也讓原本孱弱的人有了反擊的力量。一桿勁弩，一把機工銃，或者一顆爆炸物……這些都成為了弱者的力量。
也許柯特打算為少年提供一部分幫助，不過莉琪並沒有這樣的打算——對她來說，看少年自己努力能夠做到怎麼樣的地步要更加有趣一點。如果她發現自己的介入能讓境況向更有意思的方向發展，她一定不會吝惜助力。
不過在她發現能說動自己提供幫助的可能性之前，短短一個星期的假期就宣告結束，裝病休假在家的她必須回到學院了。
前往學院那天，陽光彷彿要把人烤成灰燼般的熾熱。已經換上一身新制服的莉琪和家裡兩個閒人說了幾句之後，就打著哈欠坐上了通往學院的定期車——他分明看到少年臉上露出了如蒙大赦的表情。
看來對於自己這個亂用暴力手段的法術士，少年沒有留下一點好印象。有可能在少年的心目中，莉琪已經被打成和那個肆意屠戮貧民的黑衣法術士一路的貨色——就算她很刻意的控制了自己的暴力行為也一樣。
有人被蛇咬過一口之後，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都會畏懼和「蛇」的形象有幾分相似的繩索一類事物。一天之內接連遭遇了兩個法術士做出的非人道待遇，少年可能已經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
不管怎麼說，莉琪暫時已經沒有進一步的機會觀察少年接下來的行動，短時間的消遣就這樣宣告結束。看著幾日不見變得有些不熟悉的學院景色，莉琪的行動顯得有些懶散，和充滿朝氣的學院顯得極不相稱。
「萊恩斯特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聽梅貝爾小姐說你舊病復發不得不回家裡靜養的時候，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理論系一年三班和離開那天一樣沒什麼變化，而看見莉琪走進教室，唯一有所反應的只有喬恩一個人，「你的身體不好，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請一定要和我說一聲。」
一個星期不見，喬恩的臉色變得有些糟糕……莉琪也不知道他在這一個星期裡經歷了一些什麼事請，但是眼睛周邊稍微顯露出來的黑眼圈似乎在告訴所有人他最近這段時間裡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息。
莉琪去了學院邊上的威金亞斯修道院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普通的學徒更是如此。因此班級裡的其他學生對莉琪的請假沒有感到意外，畢竟一開始梅貝爾就已經告訴他們莉琪體弱多病了。
除了那間威金亞斯修道院以及附近的村落，卡特裡斯學院周邊的私有地中還有許多聚居點廢墟。在校規中已經明文規定禁止學徒進入這些廢墟了，至於理由當然是為了保護在校學徒的安全。
如果讓大眾知曉就在學院的土地上發生了學徒受傷和法術失控的事件，學院的聲望就會受到影響。因此，這次事件已經被校方用自己的權力壓下了情報外傳的渠道，受傷的那些學徒也都送往校醫室接受治療。
根據柯特從弗朗索瓦處得知的情報顯示，那些暈倒的學徒身上都沒有受什麼外傷，最嚴重的一個也就是因為體內魔力過度消耗而陷入了過度疲勞的狀態。所以受傷最重的反而是和黑騎士大戰了好一會的奧斯卡——當然，這是不考慮「理論上應該已經失血過多死掉的莉琪」的前提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就是弗朗索瓦院長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貿然闖入修道院的學徒們每人腦門上都挨了一個警告處分，不按規定進行法術實驗的的丹佛斯，以及他手底下那些小組成員也就只不過被罰了一些物質上的處罰。
這樣的處分已經輕鬆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了——畢竟按照校規上記錄的條例來看，不說莉琪一行人，丹佛斯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夠學院開除他們好幾次了，而弗朗索瓦只對他們做出了簡單的警告與處罰。
與此同時，學院下屬的幾個機構在弗朗索瓦的要求下高效率的運轉起來。人才派遣機構甚至推掉了已經接受的一部分任務，開始緊鑼密鼓的在卡特裡斯全城範圍內排查起可疑的法術現象。
這位「十二方位之風」究竟在想些什麼實在讓人難以捉摸，就像風一樣，普通人既看不見也難看得懂。不過看學院下屬的那些人的行動，代表學院這一方的弗朗索瓦似乎很認真的要處理「真視之眼」這一組織。
「萊恩斯特同學……呃，那個，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就在莉琪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個細如蚊吶的聲音——是米歐，這個嘮嘮叨叨的少女現在一反常態的低垂著雙目，沒有正視莉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