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等價交換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商人和煉金術師喜歡強調等價交換的原則，不同價值的「商品」按照它們各自具有的價值量相交換，促成了商品交換的基本過程。
商人強調貨物的等價交換，是因為他們用於交易的商品具有一定的價值，他們需要換取的是商品的剩餘價值。等價交換並不存在於每個交換過程之中，但從一段較長時間來看，商品的價格仍然與價值相符。
而煉金術師們強調藥劑調配的等價交換，是因為他們在工作時就是利用一定價值的東西製造另一種東西。同等質量的物質，經過煉金術的改變，也只能生成相同質量的物質，為了獲得成功，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對於輸出自身技能與力量的傭兵或者暗殺者，「他們」既是用於交換的價值本身，付出了相應的勞動以換取報酬。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無端送上用於代表「誠意」的定金，這種東西在這一行裡只會引起警惕。
「所以說，這些警備隊調查出的情報都是見面禮？」
赫米亞的身子一下探到了柯特的身前，沙漠風情的薄衣將身體的曲線顯得相當明顯：「說實話，你確實勾起了我的一點好奇心。畢竟一個看起來很可口的少年居然要委託我殺掉一個四星評定的法術士……你要知道，就算是那些總會轉接奇怪委託的地方，這可能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委託。」
所以呢——報酬究竟是些什麼？
儘管有著「無血無淚」的評價，但是和柯特這樣受到傭兵管理處約束的傭兵相似。赫米亞這些暗殺者也有自己必須遵守的一套規矩。不過想要讓他們遵守這些規矩，最基本的「報酬」是不可或缺的。
柯特知道，赫米亞從本質上來說不是一個「壞人」。至少她在同業的人員裡屬於那種相對安全一點的個體。但是她就像只存在於傳說故事裡的同族一樣貪婪——而且絕不僅僅局限於委託的報酬上。
他們之間的信賴關係只建築在利益一致的基礎上，也許正因為相互之間都明白這一點，所以相處起來反倒還不錯。排除掉一些麻煩的考慮，只考慮能力與對委託的態度，赫米亞都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一分錢一分貨——她是個不錯的選擇，當然也是昂貴的選擇。
「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關於報酬這方面的問題，你大概就得問他了——畢竟他才是委託人。」柯特拍了拍沉默不語的少年的後背。至今為止都低著頭的少年就像被嚇到了一樣，下意識的聳了聳身體，「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基本的情況——他很窮。就算全副身家加起來都未必能給出委託金的零頭。」
商品的價值量取決於生產該商品所耗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在物物交換的過程中，交換的雙方總是能大體地估算出對方的勞動耗費，從而實現等勞動耗費的相互交換。而在貨幣出現以後。商品和貨幣的交換成為市場上的最普遍形式。因而等勞動時間交換體現為商品價格與價值相符。
而如赫米亞這樣的暗殺者，他們的商品不只是自己的力量，還有委託人想要殺掉的對象的生命。因此他們的定價方式也很簡單——基於自身的身價，以及目標的難度，加以綜合之後再由他們自己開價。
除去某些獅子大開口的傢伙，通常越有能力的暗殺者往往身價就越貴，而目標的身份、個人能力都是必須考量的成分。傭兵不是正義的使者，暗殺者更不是。他們是商人，買賣的都是他人的生命。
等到柯特說完話。少年開始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萊恩斯特先生說的沒錯……我可能確實付不起錢——但是取而代之，我願意付出我用有的一切。只要是我擁有的東西，哪怕是我本身也一樣。」
柯特挑了挑眉頭，少年言下之意，是變賣自己擁有的一切——甚至還包括他自己——以換取赫米亞的力量。
奴隸買賣從遙遠的數千年前開始就已經存在，而將人類或者其他的智慧生物作為商品變賣，這在數百年前的開拓時代更是盛行。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目的，這種「交易品」在各個領域都很受歡迎。
將青壯年作為勞動力、將少年少女作為奴僕……否定一個個體本身具有的一切身份，將他們完全視作物品買賣。這樣的交易是骯髒的，但是卻沒有因為時代的發展而徹底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中。
數百年前帝國就簽署了禁止人口販賣的法令，可是這樣的情況任然屢禁不止。沒有人會注意底層貧民窟中失蹤的少年少女，就算是普通平民，也有失蹤之後在偏遠地區的村落中發現的案例。
不過把自己作為商品賣掉的情況，似乎只存在於童話故事裡——在現實中這樣做的不是瘋子，就是騙子。
顯然，少年開出的條件很是突兀，讓赫米亞這個混跡在卡特裡斯城內黑色地帶已久的暗殺者都感到有些意外。不過這樣的意外也不過一閃而逝，轉瞬之後，她突然嗤嗤地笑了起來，粉色的舌頭不經意的舔過嘴裡的尖牙。
「啊呀呀，我還以為把自己賣了換取別人的幫助只存在於故事裡呢。」她調笑的看著少年的臉龐，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下巴，「也就是說……我如果接受了你的這個委託，想怎麼處理你都是隨我喜歡咯？」
柯特默默搖了搖頭，少年提出這樣的條件也許是出於孤注一擲的賭徒心態，可是對赫米亞來說卻是正中下懷。她似乎也對這個少年很感興趣——少年的這個提案對她來說也許是個不錯的交易。
確實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商品的價格並不總是同價值相一致的，只有在供求平衡的條件下才與價格相一致。在商品交易競爭中，商品的供求不斷變化，供過於求時價格下跌；求過於供時價格上漲。
而在一點情況下，商品的價格也會有特殊的波動——比如茫茫沙海中的一杯水，或者滔滔大河上的一艘船。這些平時也許並沒有什麼價值的東西，在特定情況下對於有需求的人來說無異於無價之寶。
這種由市場調節的價格升降又反過來引導生產和消費，從而影響市場供求，驅使供求趨向一致，導致商品價格向該商品的價值靠攏。市場價格圍繞市場價值的運動，使價格在趨勢上與價值趨於一致，使等價交換原則得以表現出來。
如果價格長期低於價值，商人出售產品所得不足以彌補原材料和人工耗費，或不能取得足夠的利潤，那麼他就不可能擴大生產規模甚至不能維持簡單再生產，再生產過程就將中斷。如果價格長期高於價值，商人輕易獲得超額利潤，則會影響他提高自身的經營管理水平和進一步發展。
各取所需，各有所得……它保證各物質部門的生產耗費從商品的出售價格中得到補償，並獲得平均利潤，從而使社會再生產得以順利進行。少年提出的條件對於赫米亞恰好是一個不錯的條件。
「前提是你完成了委託——我想讓你把那個混蛋殺掉，無論手段。」少年對赫米亞的眼神依然有些畏懼，可是他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維持著穩定，「只要委託確實完成，那麼你想怎麼處置我都沒有問題。」
少年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儘管這個「希望」相當渺茫，而且還是寄托在一個難以信任的人際關係之上，可是他依然會死死抓住這點可能性。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了，自然不害怕這可能是一場騙局。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能性存在，殘存下來的這條生命可能是唯一有價值的剩餘物了，他很慶幸赫米亞對自己有興趣。可不論再怎麼慶幸，著終究是最後能夠交託的事物，不可能在對方完成委託之前讓她為所欲為。
「那是當然，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可是赫米亞，我們一族中最優秀的藥劑師的一員，也是這個城市最危險的暗殺者之一。你可以問問萊恩斯特，目前為止我接受的所有委託有哪一個沒有成功的？」
將柯特擺到吧檯上的信封一把抓過來，稍微摩挲了一會就收進擺在一旁的口袋裡。赫米亞看著少年眼神中泛起的復仇之火，她的笑容變得更加深刻，就連盤在椅子下半部的蛇尾都因為興奮而晃悠了起來。
柯特看著好像當下就要把少年生吞活剝的赫米亞，淡漠的接下了話茬：「這還是別問我比較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傭兵，什麼都不知道。更加不會知道一個暗殺者任務完成情況這種機器機密的情報。」
看來事情基本上要談妥了，可是柯特出於自己作為「中介人」職責的考量，還是必須提醒雙方多留一個心眼。少年也許沒有膽量欺騙赫米亞，可是這個拉米亞蛇人種的女性可是如蛇一樣狡詐而貪婪。
「萊恩斯特，難道你以為我會猜不到你的目的？」赫米亞瞥了一眼柯特，露出了一個詭秘的笑容，「至於我這邊，基本上對委託基本上是絕對忠誠——但是敢騙我的人，往往是沒命活下去的。」
就算是恰好符合我胃口的對象也一樣——赫米亞猶如爬行類一般冰冷的眼睛裡彷彿透露出了這樣的話語。
說完，她就像蛇一樣扭動著身子，用手緊緊抓住了少年的小臂，一個赤紅的蛇形印記便緩緩浮現在兩人身體接觸的位置上。
這是契約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