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實驗品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塵埃落定。
散亂的垃圾伴隨著折斷的木支架本要直接灑落到地面，卻被突然從陰影裡伸出來的觸手掃到了一旁。只是眨眼間的事情，堆積的差不多有兩層樓高的木架台就和它上面擺放的東西一起化作了地面上的堆積物。
觸手不只是遮擋了掉落物，還在莉琪的操作下在小巷中清理出了一條勉強能讓人行走的道路。沒有受傷，道路也已經被開闢出來，可是之前一直在拚命想要逃亡的少年無法繼續逃離下去了。
這些由幽影組成的觸手在救助他的同時也牢牢的抓住了他。就算他想掙扎，被捆住的關節也沒有辦法從這些若有若無的「繩索」中脫離。反而他越是掙扎，這些幽影就將他困得更加嚴實。
「你這來得還真是時候，不過你是什麼時候趕過來的，多少也和我說一聲啊。」柯特先是看了一眼被觸手困住的少年，又看了一眼操作著法術的莉琪，「還有你這個法術也真是夠惡趣味的……」
就算不曾學習過太多關於法術的知識，柯特也知道莉琪用來束縛少年的幽影觸手是一種被大多數法術士厭惡的法術，而這種法術的基本功能往往也不是用來在倒塌的墜落物中保護下方的人。
當然莉琪對這個法術的使用方法也不算錯誤，畢竟她已經成功的達到了目標，至於手段多少就可以忽視了。
為了防止終於被捕獲的少年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不只是他的四肢。連通他的嘴巴都被一小截幽影強制撐了開來。他這樣子別說是掙扎，就連自殺都不一定做得到，只能無力的看著柯特和莉琪兩人在自己身前不遠處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臉上還露出了三分憤怒七分驚懼的複雜表情。
「一舉兩得，簡單有效。」
一句話八個字，明確的闡釋了莉琪選擇法術的原則——法術只是一種工具，工具沒有善惡之分，被用來幹什麼只是看使用工具者的選擇。她不會覺得什麼法術是不好的，只要它在當前情況下確實有效。
「我看你開始追這傢伙的時候我就從家裡出來了。他拿在手裡面的匕首我很感興趣，上面似乎附加了某些有意思的法術。」
說完。莉琪瞥了一眼還在觸手團裡不斷扭動著身體的少年，好言忠告一般的說：「行了，反正你也沒辦法逃掉。乾脆就老實一點吧。我暫時不想使用暴力手段，所以你最好別逼我動真格的來對付你。」
說罷，她打了一個響指，靠近觸手團外圍的一條小觸手就慢慢伸到了少年的眼前。青白色的電光閃動在觸手的尖端上——無疑。那就是莉琪口中所說的「暴力手段」，辟里啪啦響動著的電流看起來很危險。
無論是誰，被電流狠狠地衝擊了一下之後，基本上就很難忘記那種感覺。火熱熱的灼燒感與劇烈的疼痛就算是最堅強的人都會渾身冷汗，過量的電擊在奪去人意識的同時也會讓他身體裡的一些東西流出來。
被莉琪明擺著的威脅嚇了一跳，少年畏縮了一下，與此相對，之前就已經顯得無力的掙扎也變得輕微了。趁著他畏縮的當口。一條稍顯纖細的觸手從少年的衣服裡掏出了那把曾經被他抓在手上的匕首。
那是一把扭曲的蛇形匕首，銀亮的刃面看起來相當鋒利。木頭雕刻出的刀柄上描繪著螺旋狀的花紋。刀刃上用粗陋的筆法描繪著古代文字，因為製作得實在不夠精良儲存在內的魔力從刀鋒中飄散而出。
「還真是有趣，這應該是某些異教在執行儀式的時候使用的匕首，通常會用來剝下獻祭給那些異教神明祭品的皮膚。」看著被觸手捲著的匕首，莉琪饒有興趣的分析著其上附著的法術結構。「還有這上面的法術……我雖然沒見過這樣的結構，但是它似乎能讓這個匕首的持有者變成被它傷害過的人的模樣。」
法術效果有很多，在乾旱的時候召喚能帶來暴雨的烏雲，於巖盤崩落的一瞬間控制即將墜落的岩石……在一般人的眼中，這已經幾乎是奇跡一般的存在。而法術士們就是行使這些「奇跡」的人。
可這些並非虛無縹緲的奇跡，而是確實可行的人為，憑借人類自身的力量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這些事。利用自身的知識與技術驅動魔力，通過特別的手段做到到一般人無能為力的行為，這就是法術士的能力。
但是法術並非無所不能——倒不如說，它的極限相當明顯。使用者的魔力容量的上限、對於運轉魔力的控制力以及法術本身的複雜程度都會影響一個法術的施展難度，事實上，在乾旱地區召喚雨雲這樣的行為不僅是要考慮法術士的水準，還要考量當地的自然環境是否允許法術的施展。
法術的能力可能很泛用，可是法術濫用會照成怎樣的結果在過去的歷史中有無數的案例可以作為教材。以人類的力量妄圖對抗整個自然，結果往往都是災難性的。隨手因為一個看似「合理」的選擇，而使用了錯誤的法術，最終卻會導致比所能想像的最糟糕的事態還要糟糕萬倍的結局。
同樣，一個人無論如何強大，體內的魔力容量終究是有限的——想要成功實現高強度的法術必然需要大量的魔力。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利用魔力的能量轉換只是將其形式改變並且轉換為了其他的形式。
基於這一原則，法術的規模越大，需求的魔力也會越多。當超過一定極限後，這個法術就已經超過了人力所能控制的水準。並非魔力不足，而是其規模已經超過人類的控制力，難以依賴人力進行調諧。
法術能做到很多「理應無法做到」的事，但它遠遠還沒有達到無所不能的程度。研究者們暫時還沒有發現真正的極限位於何處，只知道在不斷的研究與改良中尋找更加接近極限，甚至超越界限的可能性。
是的，人類能夠驅動的法術有極限的，如何在這一極限中靈巧的調動魔力驅動法術，法術士所學習的知識正是為了做到這一點。如果無法喚來雨雲，那就製造一瓢清水；如果沒辦法控制落石，那就保護落石下的人們——直接的辦法沒有奏效，那就換一種可以達到相似效果的替代手段。
法術的確給了人類一個做到常理無可觸及行為的機會，也促使了一部分人群的分化，但它並非只是提供了一種便利的工具給人類。法術、以及法術相關的知識更多還是告訴了人類一種可能性。
「能讓這個匕首的持有者變成被它傷害過的人的模樣？」
柯特複述了一遍莉琪說出的原話，然後有些疑惑的向黑色的少女詢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把匕首可以『改變使用者身體的形貌』，而不只是『模擬出一個相似的幻象』？這應該是相當高級的法術吧……」
也許看起來不如某些一聽就是人力所不能及的現象，但是直接改變一個人的外貌，使其變成另一個人，這已經是相當困難的行為。就算利用了法術，改變**的構造而不是製造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影像，這也不是能夠輕易達成的任務。
「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推斷麼？」莉琪玩味地把玩著匕首，指尖輕輕撫摸過蛇形匕首光滑的表面，「那要不要來試試看，拿著這個匕首捅我一下，我估計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變成我的模樣了。」
並非柯特不相信莉琪對這一法術的解讀，而是莉琪解讀出來的結果和他一貫認知中的事物有些出入。
在柯特印象中，改變系的法術在大部分法術流派中屬於比較困難的那一類，和召喚法術一樣被視為法術中高嶺之花。對於絕大多數法術士來說，這兩者都是只可遠觀卻難以觸及的複雜法術科目。
柯特搖了搖手，沒有接過莉琪遞過來的蛇形匕首：「不，這個還是算了吧——我既不想拿著這危險的玩意來捅你，也沒興趣變成你的模樣。我相信你的判斷，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會讓這小鬼拿著有改變法術的小刀。」
改變一個人的**結構——就算是只改變一會——需要消耗的魔力就非常多。而且這種法術非常不安定，因為它是強行改變**的組成結構，因此極其容易因為一些小小的異常造成**異常的後遺症。
讓一個未熟的襲擊者持有一把附加著昂貴法術的祭祀匕首，實在是讓人想不通為什麼。就算其餘兩者都是可以作為消耗品捨棄的存在，可是光這個附加的法術就比他們兩者加在一起更加昂貴。
「呵，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莉琪輕輕笑了一聲，看來是從柯特的眼神裡看出了他所想的東西：「這個匕首應該是一個試製品，這個小鬼……當然有可能還有一些他的同伴就是實驗品。他們使用這些匕首只不過是為了試驗這些試製品的效果而已。」
她的視線斜向了那個被觸手捆綁住的少年，嘴角上掛著一絲嘲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