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二十七章 傷痛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人的身體為什麼會感到疼痛？
無論是喝熱水的時候不小心燙了舌頭，還是被刀子在身上劃了道口子，都會引起身體的疼痛感。無論是大是小，這種感覺都讓人相當不愉快，許多靠筆桿子吃飯的人甚至用「疼痛」形容不幸。
研究的學者暫時沒有能準確定義「疼痛感」的來源與具體性質，但是不可否認，疼痛是危險的信號。身體受到刺激後，這種令人不愉快的感覺就會告訴人們哪些部位出了些問題，必須引起重視。
除了少部分興趣特殊的人，這世界上基本沒什麼人喜歡疼痛，就連有「裝死」這個奇怪嗜好的莉琪也不例外。事實上，她一點都不喜歡疼痛，但是這種令人生厭的感覺對她卻有一些別的意義。
疼痛是活著的證明，只有活著才會感覺到身體的疼痛。莉琪被這些半人高的鐵矛釘在鐘樓最上層，還被那個兇手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擺成了奇怪的樣子，常人失血到這個程度，早就已經死於失血性休克了。
縱使身體已經破破爛爛，但是莉琪並沒有死去，這種程度的傷害還不足以損傷她的本質。讓她變成這樣的兇手並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準確的摧毀她，否則他一定會後悔自己沒有補上致命一擊。
「真是無趣的男人，你就不能稍微對我的屍體有點反應嗎？」她無力的匍匐在地上，看著柯特一步步走近。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第一個趕到的居然是你，真是讓我有點意外——是奧斯卡那傢伙通知了你們吧。」
最初被鐵矛貫穿時的劇痛早已散去。就連持續的鈍痛也已經開始感覺不到了。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莉琪身體上的疼痛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為失血帶來的冰冷麻木感——這樣的感覺也意味著生命的消散。
「那你要我有什麼反應才顯得有趣，哭泣還是憤怒，或者說驚愕？拜託，隔三差五就能看見你不同花樣換著死……都已經見過比這還要獵奇的屍體了，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表情比較好。」
苦笑著的柯特看著血淋淋的莉琪。她身上的傷移到任何人身上都會奪取那個人的生命。從傷口處溢出的血液已經變干了，大量的赤色讓她黑色的長髮變成紅一塊黑一塊的，和身上的制服黏在一起。
緩緩呼出一口氣。柯特沒好氣的說：「萬幸是我發現的你，奧斯卡或者其他人看見你這樣子豈不是又要被嚇得吐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次玩了什麼花樣？你自己不可能拿鐵矛刺入自己的後背啊。」
奧斯卡似乎不知道莉琪這個奇怪的習慣，如果發現莉琪的是他，柯特實在不敢想像這會讓他會留下怎樣的心理陰影。從這一角度上思考。就會覺得他因為和那些怪物戰鬥而累得筋疲力盡不得不提前退場其實是賺到了。
但是靠近了仔細觀察。柯特立刻發現莉琪這次似乎並非出於自身意願的「裝死」，而是被其他人弄成這樣的。那些半人多高的鐵矛頭部已經大半沒入地面，幾近垂直的角度讓莉琪一個人來客沒辦法做到。
「當然不是我自己做的，你能把比自己手還長的的鐵矛垂直釘進自己後背？」被鐵矛釘在地上的莉琪挪了挪，但是那些固定住她身體的鐵塊讓她沒辦法行動，「而且我就算再無聊也不至於用法術把自己釘在地上。」
你都已經無聊到以裝死為興趣了，用法術把自己釘到地上有什麼奇怪的？
雖然肚子裡這麼想著，但是柯特並沒有把話說出口。莉琪裝死的時候用過幻象系法術佈置過場面。但是從沒試圖用過法術傷害自己——至於她會不會開始用法術把身體炸成碎片，柯特也吃不準。
不過。既然不是莉琪自己在胡搞瞎搞，那就是說有人在這個地方攻擊了她。
沉默的看了看莉琪身上的傷口，柯特的眉頭微妙的挑了挑：「也就是說，有人用這種程度的攻擊打傷了你？」
莉琪全力戰鬥時有多強他再清楚不過了。想要貫穿她的防禦只靠這些鐵矛表現出的力道完全不夠，這些傷只有她在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被偷襲了才會留下。這十有**又是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計劃」。卻在實施時受到了阻攔。
「差不多吧……的確是有人攻擊我。」莉琪斜著腦袋看向柯特說，「不過能等一下麼，先讓我站起來再告訴你原因。」
隨口和柯特說著話，同時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嵌入地面的鐵矛已經貫穿了她四肢的關節，讓她難以行動，更加別想爬起來。強行掙扎了一會後，依然動彈不得的她只好向柯特尋求幫助。
「喂，柯特，麻煩幫我拔一下這些玩意。這些東西扎得太深，從這個角度刺進來的我沒辦法自己拔掉。」
瞄了一眼還在地上掙扎的莉琪，柯特默默的捏緊了紮住她右手手肘的鐵矛末端，然後用力把它從地面上拔了出來。頓時，血肉飛濺，莉琪已經傷痕纍纍的身體又添上了一道撕裂傷，本已乾涸的血液又一次流出。
左手被解放的莉琪誇張的動了一下，肌腱被撕開的左手沒辦法很好的行動，只好張開嘴大聲向柯特抗議：「痛痛痛！柯特，難道你就不能輕一點嗎？這樣粗暴的拔出來有多疼你知道不知道啊！」
刺入莉琪身體的鐵矛一共有四支，除了左右雙手以外，另外兩處分別是左邊小腿和右邊肩胛部分。這些全由鋼鐵鑄成的短矛打穿了莉琪的身體，嵌入堅實的地面中，混凝土的地面就像泥土一樣，根本擋不住它們。
「你也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所以暫時就忍忍吧。」又拔出一桿短矛，柯特隨手就將這些危險的凶器丟到一旁，「如果你不想被這樣折騰，那又何必讓對方攻擊成功？你如果認真戰鬥對方連碰都碰不到你。」
柯特觀察著捏在手中的鐵矛，這些鐵矛彷彿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每一桿都有著相差無幾的造型。它們的桿部大概有兩隻指頭這麼粗，而矛頭的前部則是狹長的葉子狀，有著鋒銳的邊緣。
這種長矛顯然是專門為了傷害沒有防備的人而特製的。鋒利的矛頭可以輕易貫穿不牢固的盔甲，想要切斷人體的肌肉組織更是再簡單不過了，莉琪身上的傷口就這樣被鋒刃劃開，流出了大量的血液。
一支接一支的將鐵矛全數拔除，柯特看著再一次被自己血液塗成紅色的莉琪說：「好吧，能告訴我你又在計劃些什麼東西麼？順便說一句，你最好盡快把身體修復一下，自己的身體還是愛惜一點比較好。」
現在的莉琪讓人觸目驚心，她渾身都是斑駁的血跡，被貫穿的傷口處還不斷的有血液滴落至地面，濺起點滴紅色的飛沫。理論系的制服也因為刃物的破壞露出了口子，侵染的血色讓它失去了原本的樣貌。
「沒關係，這個身體還沒這麼容易壞掉。」
翻身坐了起來，莉琪活動了一下傷痕纍纍的身體。不一會，那些粘附在她身周的血液開始一點點的消失。無論是灑在地上的血液還是沾在衣服上的血液，它們再次流動起來，湧入了莉琪身上的傷口中。
在莉琪身上的時間彷彿倒轉了，那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失，就猶如被磁鐵吸引的鐵屑一般，飛濺而出的血肉紛紛回歸原處。不一會，莉琪身體上的傷痕全數消失，蒼白的肌膚上毫無一點血色。
不過得到回溯的只有身體上的傷痕，衣服之類的東西就沒有這些待遇了。披在莉琪身上的理論系制服已然變成了勉強掛在身上的破布，隱隱約約還能透過破布的間隙看到莉琪瘦不伶仃的軀幹。
「現在能說說你為什麼要故意受這些傷了麼？」看著衣服上留著好幾個大口子的莉琪，柯特只好把上衣脫下來甩給了她，「就算是要讓對方自覺把情報端子送回聚集地，也沒必要被打得這麼慘吧？」
柯特大致已經猜到莉琪在打什麼算盤了，不過他可不認為這筆生意划得來，就算莉琪能用法術恢復身體上的傷也是如此。就算不會因而死去，但是身受重傷也會感到疼痛，他可沒聽說過有人回自願身受重傷。
「說的沒錯，我確實是故意被攻擊的，畢竟與其擊倒對方一個人，還不如讓他『主動』帶我們去他們的總部。」莉琪的表情顯得有些狼狽，看來對方的行動確實超出了她的預料，「不過我沒想到那個傢伙會補上這麼多次追擊……明明第一下就足夠殺人了，卻還要把人釘在地上，也真是夠惡趣味的。」
她看向柯特，深色的眼睛凝視著他的雙眼：「用說的還是太麻煩了，還是直接讓你看看我的記憶比較好——這是剛才你還沒來的時候的事情。」
眼神對上的一剎那，變換的場景就被莉琪送進了柯特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