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導向術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人不可貌相。
如果詳細加以定義，這句話可能有失偏頗，但是至少不能拿對方表現出的外觀就輕易將一個人評價為「毫無能力」。一個看起來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人有時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米歐?迪斯塔德也許就如她的表現一樣，是個嘮嘮叨叨的小丫頭，而起還讓莉琪因為疲於應付她的熱情感到無比的頭疼。而她現在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實際表現向莉琪證明自己並非只是一個為了添麻煩而存在的角色。
只不過她的行動依然顯得不怎麼靠得住。
從她荷包裡掏出來的鉛墜應該是某個廉價漁具組中的一部分，粗製濫造的外形讓人懷疑它是不是被丟棄的殘次品。儘管外觀不怎麼好看，這個只有小拇指節一般大的金屬塊依然閃爍著特有的鈍光。
米歐?迪斯塔德將鉛墜「鏘——」的一下亮到莉琪和奧斯卡眼前，盡可能讓自己顯得神秘的說：「看看這個！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也許她想用這樣的手法讓自己手中的鉛墜在亮相時顯得稍微引人注目一點。可是這枚灰溜溜的金屬塊不管用怎樣的手法加以修飾，都只不過是在任何一個便宜貨魚竿上都可以看見的工具而已。
看見她這樣不知所謂的表演，奧斯卡挑了挑眉毛，臉上的失望表現得相當明顯。他原本以為她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法術道具出來，畢竟奧斯卡不太可能期待一個普通的理論系學徒施展高強度法術。
「什麼是什麼……不就是個滿大街都可以看見的鉛墜麼？」他對米歐?迪斯塔德的賣弄有些不滿。「不要故弄玄虛了，直接說你的計劃吧，你不是說『最擅長找東西』的麼？和這個鉛墜有什麼關係。」
想來已經預料到會遭到這樣的對待。米歐?迪斯塔德不以為意的咧了咧嘴，頗不在意的送齊了肩膀。她像是不經意般隨手旋轉起手中的鉛墜來，稍有份量的金屬塊劃破空氣，留下了一連串的殘影。
「導向術？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掌握這種偏門的東西。」不同於奧斯卡的失望，莉琪的口吻裡充滿了戲謔，一語道破了在半空中無意義打著圈的那枚鉛墜所代表的意義，「不過這可不是法術的範疇啊。」
她有些調侃看了一眼米歐?迪斯塔德和被她隨意玩弄的鉛墜。突然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產生了興趣。人人都說卡特裡斯學院人才濟濟，可沒想到就連理論系裡都能冒出一個掌握幾乎被遺忘的技術的學徒。
長擺的鉛墜有規律的擺動，能讓這東西和「尋找」扯上關係的也只有導向術了——這是一種用簡單器具尋找大致方向的技術。
用某種東西作為媒介。將探求的事物的情報借由其傳達出一種特殊的「震盪」，然後由反饋的震盪撥動媒介，最終找到目標所在大致方向的一種技術。對目標的情報越是清楚，最後得到的方向也越準確。
嚴格來說。導向術並非是一類法術。而是另一種利用魔力的旁支技術。並非利用了魔力的都能算是法術，但是所有的法術都依賴魔力驅動。通常來說，只有製造出非自然「現象」的技術才能算是法術。
不過在遙遠的古代，這種沒辦法解釋清楚的技術也只會被理解為「神秘」而已。在人類還沒有發明羅盤或是六分儀之類能確定方向工具的時代，導向術一度成為不可替代的重要技術被限制傳播。
除了必須清楚自身方位的海上航行，遠行的商隊和探索未開墾荒地的團隊也相當需要掌握導向術的人才。在那個法術士還猶如沙漠中有葉植物般稀少的時代，這些擁有導向術的人就是最好的夥伴人選。
可是在各種定向器材已經發展得相當完善的時代，這個用處不大的技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還掌握了。不僅嚴重落後於時代。而且效果還不明顯——到了現代，這種曾經相當被看重的技術也只能拿來找人之類了。
掌握這種技術並不要求使用者擁有很高的魔力容量。但是對學習者的魔力活用能力有很高要求。導向術要求的「才能」也和通常法術不一樣，對魔力的使用和法術幾乎也可以說是兩個方向。
這樣的結果就是，一個掌握了導向術的人很難掌握法術，而學習了法術的人，又很難解明導向術的原理。可是法術能用一份地圖製造出「標示尋人」的現象，導向術可不能製造出一團用來取暖的火堆。
既然有更方便的法術可供使用，為什麼還要選擇麻煩而不準確的導向術呢？隨著法術技術的發展，這種技術逐漸被遺忘到了歷史的角落裡。有可能在哪個大城市的角落裡，會有一家用導向術提供尋人服務的小店吧。
莉琪曾經一度以為在卡特裡斯城內掌握這種技術的人已經絕種了，可今天卻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現一個還活著的。而且掌握它的還是一向被她取笑為「嘮嘮叨叨的小姑娘」的米歐?迪斯塔德。
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可思議。
「是法術也好，不是法術也罷，這都沒什麼關係。」米歐?迪斯塔德輕輕一甩鉛墜，讓銀灰色的金屬塊在蕩出一道弧線，「只要我能證明它確實有用就行了唄——比如，指出梅貝爾小姐所在的方向。」
嗖的一下，猶如受到了一隻看不見的手的牽引，還在剛蕩出的軌跡上運轉的鉛墜猛地停在了半空。還不待米歐?迪斯塔德做出下一步的指示，鉛墜就在空中扭動了幾下，最後指向了理論系大樓的方向。
沒有魔力使用時溢出的氣息，也沒有魔方陣驅動的跡象。雖然莉琪也只是從書中知道關於導向術的資料，並不清楚其實際操作的方法，不過她可以確定米歐?迪斯塔德並沒有使用法術控制鉛墜。
「看到了吧，確實有效！」演示成功的少女自豪的挺起了沒什麼料的胸部，「這位同學，你現在手中有和你要找的那個朋友有關的東西麼？越詳細越好，我需要拿它作為提供基本信息的素材。」
奧斯卡將信將疑的看了米歐?迪斯塔德一眼，然後將詢問的眼神遞給了莉琪。顯然他不知道眼前這個還不認識的少女在玩什麼花樣，不過見莉琪點頭示意之後，他很乾脆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本學生手冊。
他翻開學生手冊，將它遞給米歐?迪斯塔德同時說：「這是赫本的學生手冊，你看應該可以吧？本來今天我是要把這個拿給他的，結果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嗯，沒問題，這是很好的素材——你們稍等，只需要一下就好。」
接過學生手冊翻了翻，米歐?迪斯塔德用一種彷彿在說「一切都交給我吧！」的口氣應承了下來。不過莉琪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勉強，證據就是她臉上輕鬆的表情已經消失，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凝視著鉛墜。
深深吸入一口氣，米歐?迪斯塔德屏住了呼吸。她雙眼閉起，手指輕輕的搖晃著已經失去控制垂下的鉛墜。
嗡——
停在半空中的鉛墜稍微震動了一下，瞬間就有一陣有若耳鳴般的輕響劃過耳際。站的最近的莉琪能明顯的感覺到空氣就像水一般被撥動了，漾起了猶如漣漪般的波紋。一圈圈的波紋以鉛墜為中心向周圍擴散，被這些波紋觸碰的物體也隨之衍射出稍弱的波紋，再度向更遠的區域擴散。
大氣變得騷動了，從鉛墜發出的震盪雖然微小，但是一層層的擴散後還是攪動了原本平穩的空氣。熟悉空氣類元素法術的奧斯卡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那股混在在空氣中的不和諧音，皺著眉頭摀住了耳朵。
「這陣噪音是什麼玩意……真是吵死人了！」他緊緊摀住耳朵，彷彿有高音在耳旁炸開了一樣齜牙咧嘴的說道，「莉琪小姐，你說這叫『導向術』的東西不是法術……那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撥動空氣發出複數震動的導向術對於對空氣的變化相對敏感的奧斯卡來說刺激很大。常人耳朵難以捕捉到導向術的震盪，最多也只會引起輕微不適，可是對奧斯卡來說，這無疑是讓他頭疼欲裂的噪音。
莉琪瞥了一眼奧斯卡，隨口回答道：「認真的說起來很複雜，而且你也未必聽得懂……簡單來說，你只需要知道這是一種利用魔力的技術就行了——那種震盪可能會讓你有些不舒服，稍微忍耐一會吧。」
她本來想告訴奧斯卡導向術發出的躁動並不是反應在耳朵上，所以光是摀住耳朵沒用的，他這樣做充其量就能提供一點心理安慰。不過看著奧斯卡糾結的表情，她覺得還是不告訴他比較好。
用手輕輕擺動著鉛墜，米歐?迪斯塔德全部心思都已經集中在使用導向術上。往常在莉琪身邊時那副嘮嘮叨叨的樣子不知何時已經褪去，沉浸而專心的姿態讓她顯得彷彿和平常的她不是一個人。
她所掌握的導向術還遠遠不夠火候，加上她幾乎完全不認識赫本，想要成功施展導向術的難度非常大。她額頭上的汗珠變得明顯，在這段時間裡她已經嘗試了許多次，不過看來一次都沒有取得進展。
陡然，空氣的躁動變得劇烈起來，刺耳的嗡嗡聲接連不斷襲來，吵得奧斯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作為回報，原本只有輕微晃動的鉛墜浮了起來，拉長的鏈子如指針般遙遙指向和銀耀塔相反的方向。
「總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