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方向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隨著丹佛斯宣佈散會，聚集在小木屋裡的社團成員紛紛準備離開了。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還刻意分成了幾組從好幾個方向按批次離開，同一系別的學徒聚在一起，就像散步一樣慢慢走向各處。
可惜從始至終，這些「小心謹慎」的密謀者都沒有注意到小木屋旁的草坪裡停著一隻不太自然的「蝴蝶」。他們對自己的計劃已經曝光沒有一丁點自覺，還以為這個集會的秘密被完好度保存著。
其實在「蝴蝶」上附著的端子撲捉聲音的距離是有限的，學徒們一個個遠離木屋，不再動彈的蝴蝶無法將更多的聲音傳來。隨著耳中最後一點人聲的消失，莉琪也不再將視線停留在遠去的丹佛斯身上。
她知道自己的竊聽工作到此為止了——再監聽下去也不會有更多的成果，沒有必要再浪費更多的魔力。莉琪揮了揮手將維持連接的法術取消掉，無聲無息，只是空氣中隱約失去了某種氣息。
維持法術穩定的魔力一旦斷線，法術頃刻間就瓦解了。那只紙折的「蝴蝶」失去了最後一絲活性。不過一瞬，這個簡陋的折紙就化作一團平平無奇的「廢紙」，絲毫看不出曾經附於其上的施法痕跡。
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那個腳步聲的主人似乎也拖拉夠了。之前莉琪聽見樓下還傳來幾聲門戶被打開的吱嘎聲，應該是他在莉琪竊聽丹佛斯等人會議的時候把第一層所有房間檢查了個遍。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逐漸接近，然而卻在走到附近的樓梯口後慢慢地開始遠離。接下來他的腳步聲帶上了空洞的回音，看來這個人對這棟樓第一層往上的空間沒有興趣，而是直接轉身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之前在莉琪校內遊蕩時，就曾經在這附近巡迴過。她聽說這個「藝術樓」的地下室在設計之初曾經計劃作為儲存室使用，可是因為這棟樓使用率很低，儲存室也很少有機會使用，很長時間都處於閒置狀態。
她原本以為來人只是個來檢查教室門窗是否關好的校工或是教師，沒想到他只檢查了第一層的教室後就走向了建築物下方那據說已經很久沒有使用的地下室，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為了什麼才檢查教室的。
躡手躡腳的走到樓梯處探視，通往地下的階段沒有配備任何照明設施。陰森森的階梯向下延伸，就像通向深淵的走道。樓梯一直向下，直到半層樓的高度調轉了方向，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不久之前在要走上二層時莉琪就注意到了這個通往地下的樓梯口，只是因為急於盯梢丹佛斯等人的動向，她才沒有理會向下的階梯。現在那邊事情結束了，這個向下走去的腳步聲無疑吊起了她的好奇心。
匡啷啷！
一陣零碎的金屬碰撞聲傳來，這似乎是一串鎖鏈砸到地面上的迴響。過了一會，又傳來了一聲像是銹蝕的金屬門吱吱嘎嘎的摩擦聲。經過好一番金屬混響後，那個人開始向著更下層的方向走去。
聽見腳步聲走向了更深的位置，莉琪在好奇心的驅動下走下了樓梯，循著聲音消失的方向繼續前進。通往地下的樓梯很黑，不過影響並不大，畢竟莉琪對自己在黑暗中的視覺能力還是有一定自信的。
若是在光線充足的位置凝視黑暗的角落，往往會覺得那裡暗色濃重，伸手不見五指。可是一旦反過來，身處於黑暗深刻之處，只要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就能將曾經隱蔽在其中許多東西納入視野。
可是現在阻攔她的並不是黑暗，而是一扇堅牢的鐵柵欄門。
這柵欄門採用的鋼鐵看起來質量並不是很好，為了補強防禦能力採取了擴大體積的策略。差不多茶杯口粗細的冰冷金屬有序的排列，然後被幾道三指寬的厚鋼板固定成一塊整體，橫欄在另一頭的樓梯口處。
幾圈拇指粗的鎖鏈纏繞在柵欄門的開口處，除了加固用的鎖鏈之外，柵欄門上還安裝了一個鎖盤，鎖孔的形狀有些奇怪。兩重防禦之下，這個柵欄門被嚴密的封鎖了，如果沒有鑰匙的話只能使用蠻力打開。
可是從大門緊閉的樣子來看，情況明顯有些不太對勁。也許會有人在解開鎖鏈和門鎖之後順勢將門關上，但是他沒有必要還捆上那幾圈鎖鏈。大門現在仍被兩層鎖鎖死，看不出曾經被打開過的痕跡。
莉琪可以保證自己的聽覺沒有出問題，也不會因為專心與竊聽丹佛斯的會議放過這邊的動靜。方纔的確有人經過大樓第一層進入了地下室，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像剛才並沒有任何人進入過地下室一樣。
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莉琪聽見的東西理應是真的，那個不明身份的人手中擁有解開兩個門鎖的鑰匙。被鎖鏈緊緊纏繞的鐵門很快就被他打開了，可是他進入下一層後卻回身把身後的門再一次用鎖鏈封鎖了起來
這是有多無聊的人才會這麼做？難不成他不打算出來了？
事有反常，必有蹊蹺。
如果說莉琪之前還認為那個進入地下室的人有可能是一個來取儲存室中物件的人。那麼這下的發現讓她徹底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如果他只是為了取一個東西，是沒有必要將自己鎖起來的。
莉琪摸了摸鐵門，突然說道：「你怎麼想，柯特？
冰冷的金屬手感很粗糙，稍微敲一下，空空的回音表示這些粗壯的金屬圓柱並非實心，只需要找到一個鐵錘之類的物件就可以破門而入，有必要的話，莉琪甚至可以使用法術直接轟飛它。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柯特的身影從一層走廊的拐角處出現，「至於你的問題，我覺得現在沒必要追下去進行調查。剛才下去那傢伙可能還在底下呆著呢。調查可不是行使暴力的理由，畢竟我們也沒那個權力。」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先把這邊的調查放一放好了。」莉琪點了點頭，不過語氣顯得不太高興，「不過你的那個壞習慣該改一改了。來了就快點出來，躲在一旁偷看是想看到什麼東西啊？」
「麻煩你別這麼說，我可沒有打算要躲在一旁偷看什麼的的。」他滿臉微笑，緩步走到莉琪身邊，一邊走還一邊用開玩笑般的口吻和莉琪說話，「我只不過才剛到一會，沒找到合適的打招呼機會。」
他今天沒有裝備上工作時使用的防具，也沒有攜帶武裝。寬鬆的夏季常服外穿上一件深色的外套，頭上還帶著一個和一副不太搭配的格子鴨舌帽，讓他顯得就像是在卡特裡斯街頭上隨處可見的普通青年。
「胡說。」莉琪簡單有力的駁斥了柯特的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起碼屏息靜氣跟在我後面了好幾分鐘。老實交代，你這次是在打什麼鬼主意？還有，你手裡的這堆東西就是要拿來讓我調查的玩意？」
莉琪若是要說他現在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打扮得有些不太正經的他，在左手上卻提著一個包著白色漆皮的大盒子。這個盒子沉甸甸的，還能夠嗅到從中飄散著一股像是*物的氣味。
柯特呵呵的笑了兩下，然後將左手提著的東西放到莉琪面前晃了晃：「我可沒有在盤算見不得光的東西，只是不想讓太多人注意到這一堆東西而已。你想想，我一個外部人員在教學區裡晃蕩，手裡還提著這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估計只要是個守衛，看見了我都要跑過來向我問好吧？」
「我不知道會不會有警衛向你問好，不過我知道你肯定在瞎說。」接過手提箱，莉琪語帶不屑的回答他的反問，「算了，如果你現在不想告訴我，那就等你覺得有必要說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莉琪知道柯特不會刻意對自己撒謊，但這不代表他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自己。有一些事情當柯特覺得必須由他進行處理的時候，通常都會瞞著莉琪獨自行動。然後在一切問題全都被解決後，他才會找機會告訴她。
這種事情並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基本上每一次柯特背地裡進行的調查都是莉琪不太喜歡的事情，因此她也不會對這些事太過追究。如果他在獨自行動時尋求她的幫助，莉琪也會盡力協助他工作。
放棄了對那個話題的窮追不捨，莉琪把之前的發現全都告訴了柯特。
「他們的計劃……這的確是個有必要追查的內容。不過丹佛斯的情況很嚴重嗎？」柯特沉吟片刻才回復，語氣一反之前的輕佻，他之前就懷疑過丹佛斯，只是這個學徒之前表現出來的情況還沒有到達讓柯特必須警戒的程度。
「並不能說是嚴重，只是有必要加強對他的注意。」莉琪再次強調了自己的看法，「最壞的一種情況是『漢克·丹佛斯』這個人已經被幕後黑手控制了。現在我們面前的他，已經成為了某人的操線木偶。」
要是真的是這樣，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