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暴風雨來臨 文 / 風信子的寓言
三伏天,雖是晨起天氣便開始悶熱起來,我靜坐在梳妝鏡前由著巧兒伺候,只是她拿起一旁的八寶珠玉鐺子時我毅然拒絕,天氣這麼熱在頭上再扣上一頂帽子豈不是要熱死了?
巧兒見我拒絕已然明白,自放下鐺子利利索索的盤起了兩把頭,為了裝飾她自拿起桌上的二喬牡丹宮花左右在兩把頭試了試,終於覺得好看便將宮花嵌在了上頭。
巧兒在王府時便為我裝飾,如今入了宮更是手到擒來,只見她嵌上宮花又隨手將一支百雀迎鳳的金黃色扁方橫嵌在兩把頭中,又在扁方的一頭墜上了一隻與我身上這件淡紫色旗裝顏色相照應的流蘇。
我在鏡中看著,鏡中的自己略施薄妝,淡掃蛾眉,水鬢做襯,雖然因為有著身孕身材不盡然窈窕但也擔得起清麗二字。
我正欣慰沒有因為身處臃腫而變得讓人看不下去,只聽到巧兒說道,「早上太醫來報說冷宮裡的那位有喜了。」
我聽著這話自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可思議,說道,「皇上不是說不許人去探視嗎?」
巧兒回道,「是冷宮裡的掌事嬤嬤說她嚷嚷著自己懷了孩子,若是太醫不去瞧過若是出了事也難交代。」
「許太醫迫於壓力便去了,太醫才從那出來便來告訴主子,只是剛才主子還在沉睡,奴才便讓太醫回去了。」
徐太醫去過,徐太醫算是我的心腹,他既然確定此事也是**不離十了。看來終究是她有福。竟然在這個時候懷了孩子。
我道。「孩子終究是無辜的,讓太醫好生照看著務必讓她順順利利生孩子。」
巧兒見我面無擔憂之色,略不安道,「可是如果皇上顧及皇嗣將她放出來可怎麼好?」
聞聲我自細想著從前對胤禛的資料背的滾瓜爛熟,知道他會有弘詹這個阿哥,卻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年份生的,眼下謙貴人有了身孕,只怕這個孩子便是日後弘歷多加照拂的弘詹了。
既然無法改變。我還不如面對,自對巧兒道,「她終究是要生下皇嗣的人,不管她將來生下的皇子還是公主,皇上總要顧及皇兒的顏面,要怎麼做全憑皇上做主。」
巧兒聞聲不語,輕點著頭道,「奴婢明白了。」
我自在梳妝台前拿著一隻海棠步搖在頭飾上作比對,只見巧兒面有難色,見狀我自道。「還有什麼事?」
巧兒見我這樣問,努努嘴說道。「她說要見娘娘、」
我自將步搖斜插入髮髻覺得不好看又摘下,直言道,「我不想見她。」
巧兒道,「可是她說,娘娘若是不去只怕日後要後悔一生。」
「奴才本來也不想娘娘和她再有什麼牽扯,可是終究心裡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見還是不見的好。」
聞聲我道,「既然她說我不去要後悔終生,那麼我去了才是真正要後悔。」
巧兒見我這樣說,忙道,「那咱們還是不要去了。」
見巧兒如此,我自起身向外閣走去,自道,「不,咱們既然左右都是要後悔,還不如悔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用過早膳,巧兒便和我一同前往宮中人人忌諱三分的冷宮領教謙貴人左右都要讓我後悔的事情。
來時我已經告訴自己冷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只是真正看到它時,心裡依舊覺得沉重重的。
頹垣碎瓦,荒草冷月,已經掉了漆的不過一人高的朱紅色對門這就這在富麗堂皇的紫禁城中突兀的好似不該是紫禁城裡該有的角落。
不管風雨如何變遷,宮外的女子都妄想著能夠一步踏進紫禁城便可享盡榮華尊貴,殊不知一個不慎賠上的是一個家族的命運。
自古以來被打入冷宮的女子活的連最低等的宮女都不如,更甚至會因為受不了冷宮落魄折磨變成瘋婦甚至自盡。
我難以想像那些曾經受盡尊寵的女子來到這裡會變什麼樣?自立在那門前吩咐巧兒將對門打開。
來到內院,內廷中空無一人,只有一排排安靜的好似鬼城一樣的房子,我自隨處忘去,瞧見院內北角內門廳打開,看樣子那裡應該就是謙貴人所居住的房子。
我自一路向前沿著小路向那屋子行進,安靜的氛圍裡只能聽到我花平底鞋的脆響聲,待我來到屋簷下剛剛踏進屋內,便聽到謙貴人不溫不火的說道,「老遠便聽到娘娘的腳步聲,娘娘這些日子過的可還不錯?」
我自抬眸睨了眼這屋內的佈置,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裝飾,就是茶碗也是最普通的青瓷。
我自看向謙貴人,她面色稍顯蒼白整個人清瘦不少,褪下綾羅綢緞多了幾分讓人覺得悲涼的情分在,我說道,「托貴人洪福,本宮過得怎能不好?不過貴人卸下一身鉛華,仍舊面無哀榮風華緊俏。」
謙貴人聞聲自一抹淺笑含在臉上,抬眉看著我說道,「嬪妾初入宮時便知娘娘口舌厲害,現在已然見識過了並不稀奇」
我落座在木椅上,隨手拿起一隻水杯,這樣的杯子只怕鄉下最貧窮的人都以不再用它想想貴人從前的身份當真要呲之以鼻了。
我未抬眸便說道,「你要見本宮所謂何事?」
謙貴人聞言,笑哼一聲斜眼打量我半響,說道,「本宮?娘娘當初指責我是踩著別人的屍身得到自己想要的,娘娘何嘗不是?」
聞聲我道,「本宮行事端正,也不懼你說三道四。」
謙貴人聞聲輕笑出聲,這樣的笑有些嫵媚又有些嘲弄,「娘娘以為皇上下旨誅殺呂家的主意是從什麼時候起的?」
「娘娘就不好奇曾靜和呂家兄弟在園子裡這麼久一直平平安安,呂家亦是,皇上從沒有流露出要誅殺呂家的意思。那麼皇上是從何時起動了這個心思的呢?」
我自緊盯著她得意的面孔。雖不知她到底想說什麼。我卻也不必怕他什麼??
我自向謙貴人望去,她卻淺笑著看著我道,「皇上曾經跟嬪妾說起過,當初弘曉小世子與曾靜對罵,皇上很擔心世子會吃虧便親自帶著怡親王等人前去竹屋阻止。」
「可皇上剛剛踏進竹屋便聽到有人暗示曾靜若不降服呂家滿門即將不保,甚至說出流放,賜死一詞來勸誡曾靜要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想這話貴妃娘娘你應該不陌生才對!」
原來他想把胤禛下旨誅殺呂家一門的事扣在我頭上,不過細想著胤禛當時下旨時的反應??
我有些木訥也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話。我雖然懷疑過胤禛這麼著急誅殺呂家的真相,可是從沒想過會是因為自己那日和曾靜的談話刺激了胤禛?
我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謙貴人道,「皇上就是因為聽到了這些話,才心生啟發立馬折回勤政殿一道大快人心慘絕人寰的聖旨就這樣而下,那些老弱婦孺,青年勞力,還有師生們第均如貴妃所言賜死流放,更甚者戳屍梟眾。」
「皇上說了,若是他不這麼做。那麼曾靜就沒有壓力以為皇上怕他,皇上很感激那個幫助皇上想出主意的女子。」
果真嗎?謙貴人所說的正是當日我對曾靜說的話。這些她應該是不知道,唯一的可能便是胤禛告訴她的!
難道她所說的是真的??我自不敢相信戳屍梟眾的主意源於我?
正當自己不安時,謙貴人又道,「皇貴妃娘娘難道就不會好奇說這個話的人是誰嗎??」
不,我不能這樣輕易讓她挑唆,聞言我抬眉正道,「皇上的聖意豈是旁人可以猜測扭轉的?即使貴人將細節如此描述,此話便能信嗎?」
謙貴人含笑道,「信不信的全由皇貴妃自己判定,嬪妾我也不過想告訴你皇上為了感念她說服曾靜這個大麻煩,還親自下旨重修翊昆宮,著日便晉封為了皇貴妃遷居翊昆宮主位。」
話至此處謙貴人的身子忽的向我靠近,挨著我的耳畔又道,「娘娘,您的位分難道不是踩著呂家滿族的性命得到的嗎??」,「娘娘不必驚恐,這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是踩著鮮血走過來的?」
謙貴人見我面有慌亂之色,額頭略有細汗,自又道,「皇后看似溫順處處曉以大義又待人親和,她也不過是為了討皇上的歡心,怎又可知她沒有因為什麼人而動過殺人的念頭?」
「熹妃和齊妃甚至還有病噠噠的裕妃其實她們都是下手准而狠的人,她們討好你也不過是為了他們的兒子,為了他們的兒子可以在皇上面前更喜歡而已。」
我自滿心裡想著胤禛誅殺呂家的可能是不是因為我,可是轉念一想這個女人向來毒辣,說不準是故意挑事,我自向謙貴人看去,眸中散去慌亂,鎮定自若,「你說完了嗎?」,「你以為本宮會信你這些日日自責嗎?」
「本宮今日既然敢來便是做好一切準備,即使你說的都是真的本宮也只當聽了個笑話而已。」
謙貴人見我忽然變臉,微微一愣,後又不知想起了什麼輕笑道,「當然,呂家滿門與娘娘毫無瓜葛,娘娘自然心裡不必內疚自責、」,「可是我這裡還有一個故事,娘娘要不要聽?」
我已然來了自然做好一切準備,抬眸道,「但說無妨」
謙貴人聞聲轉身說道,「這個故事要追溯到皇上剛剛登基之初,那時候娘娘還是位格格的時候說起。」
「那是雍正二年冬季裡的某一天,怡親王忽然從宮外抱著一個嬰兒入宮懇求皇上醫治。」
「經過太醫診斷,這個孩子得了狼瘡。」
狼瘡??不用多想她說的一定是思念,我自豎起耳朵來細細聽著,只聽她又說道,「不過好在皇上的五阿哥當初生過這樣的病,所以太醫便將五阿哥的藥酌量減少就可以,這個女嬰在宮中掙扎了兩天兩夜終於死裡逃生。」
話至此處謙貴人忽的面露狠色,看向我說道,「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女嬰的父親因為想見這個孩子的母親,便親手將這個扼殺了。」
聞言我自不寒而慄,起身厲聲喝道,「你胡說、」
謙貴人知道這是戳中了我痛楚,得意道,「我胡不胡說你大可去問皇上,難道娘娘這麼多年從未懷疑過嗎?」
「這個孩子明明已經好轉卻在一夜之間玉殞紫禁城中,而娘娘您也是這時候開始從一個無名無分的格格一夜間成為了皇上眼中不可或缺的女人。」
我自不敢相信的盯著這個女人看,她的一顰一笑好似鬼魅一樣,我自道,「我不會聽你挑唆的,你休想挑唆我和皇上之間。」
謙貴人搖頭失笑,對著我又道,「我是不是挑唆,這兩件事娘娘可以向皇上求證,我想皇上會給娘娘一個滿意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