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真愛 文 / 三漿五壺
正月十五,李正特地買了元宵回家看望父母親,並且,他還親自下廚給父母做了頓豐盛的晚餐。一向節儉的父親今天很高興,還要求李正陪他喝了點白酒。父親不算滴酒不沾的人,但他喝酒從來都很節制,每回也只喝一點點。
酒後,母親煮了元宵端過一碗送到父親面前,父親用筷子夾了半天沒能夾起一個元宵,就端起碗來用筷子往嘴裡撥。
「啪!」
不知怎麼,父親手一滑,一碗元宵都摔在了地上。
母親取來撮子和抹布邊收拾邊說道:「你這老頭子真是老得連手都不聽話了。」
父親也不生氣,他笑道:「今天是元宵節,咱們就圖個團團圓圓、歲歲平安!」
李正只當是父親多喝了點酒,也並沒在意。
僅過了兩天,李正突然接到妹妹打來的電話。
「哥,咱爸得了中風,整個左手都不能動。他現在住進了市中心醫院,你趕快過來吧!」
李正開著車,他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就在想:父親怎麼會突然得了中風呢?李正想起來父親在元宵節摔碗時的情景,他那時就應該是有了中風的先兆,李正只怪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太粗心。
李正到了父親的病房,見父親正打著點滴,人也是昏沉沉的樣子。李正不禁走到床邊,去摸父親的手。
李玲起身攔住哥哥說道:「爸爸剛睡著,讓他安靜會兒吧。」
「爸的病重麼?」李正問道。
「醫生說還好,幸虧發現得早。」李玲拉著李正的手坐在了旁邊的閒床上說道。
「媽呢?」李正又問道。
「媽太累了,我讓她回家休息一下。」李玲答道。
「玲,你也回去吧!爸這我來照看。」李正說道。
「哥,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以後護理咱爸白天就全靠你了,我下了班晚上過來陪爸爸。咱媽不能總在這呆著,家裡空著也不行,所以我只讓媽每天送飯過來。」
……
李正父親住院的消息不脛而走,李錮轆、蛤蟆和辣椒面他們聞訊也都過來看望。在送他們出門的路上,蛤蟆突然說道:「你的那段《今夕神話》我看了,現在我都懷疑,那是你寫的嗎?」
李正笑道:「說實話,我為這段故事整整耗了三天三夜,可這段時間我做了什麼,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李錮轆接道:「八瞎子復活了,只要他在天上暗中指點你一下,你不就有了神來之筆?」
李正搖了搖頭說道:「看了這段故事,我真搞不明白到底是八瞎子復活了這段故事,還是這段故事復活了八瞎子?」
由於治療及時,父親只半個月就出了院,雖然父親沒有完全康復,可也沒留下太明顯的後遺症。
這幾天李正度日如年,父親病癒出院這使得李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可是他現在的心緒很亂,甚至面臨兩難的抉擇,因為父親出院那天妹妹曾小聲提起了秀美。妹妹說嫂子一個人帶著艷艷也不容易,她有復婚的願望。爸媽本也不同意離婚,所以秀美每次過來探望,父母也時不時地勸秀美復婚。其實李正跟秀美雖然在性格上不太吻合,生活習慣上也有差距,但終歸夫妻一場,且感情是也沒有太大的裂痕,況且艷艷已漸漸懂事,如果盡快復婚的話對孩子的成長無疑是個大福音,但李正心中對韶琪的慕念在這幾天陡然昇華起來,作為男人,感情歸感情,責任歸責任,但愛卻是另外一回事。現在韶琪已經是有夫之婦,自己還敢有這份奢望麼?或許跟秀美復婚是眼下最現實的,可李正仍然猶豫不定,他希望先見韶琪一面再說。
李正日益期盼著3月1號這個日子的到來,因為這個日子可能將成為他人生的又一重大抉擇,他需要向韶琪表白,因為韶琪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陷入了婚姻的不幸。
就在3月1號的前一天,李正接到了一封新撫社區的邀請函,內容是:新撫社區管委會在「大眾娛樂城」舉辦第一屆《渾河風》文化節,特邀請李正先生於3月1日上午10時參加揭幕儀式。
李正接到這份邀請函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心說:如果韶琪舉辦這樣的文化活動邀請自己參加還算是客情,可若是社區邀請自己則有點不挨邊。不管怎麼說韶琪也是大眾娛樂城的總經理,應當是韶琪邀請自己才對。轉念一想:甭管誰邀請,這次活動韶琪一定擔當著重要的角色,若能借此機會先見上韶琪一面那也是最好不過。
李正抱著見上韶琪一面的態度屆時參加了開幕典禮,可是在這樣重大的場合,李正並沒有看到韶琪的身影。
開幕式之後,又是一個接一個的剪綵活動,如撫順文史研究所的說講的故事《滿清軼史》在新書場正式啟幕,還有「業餘乒乓球爭霸賽」、「青少年圍棋賽」、「渾河風通俗歌手賽」、「新撫區老年秧歌賽」等啟動儀式,可說是緊鑼密鼓,一直延續到下午1點。
令李正遺憾的是,整個全過程一直都未見韶琪的影子。
晚六點剛過,李正已經迫不及待地駕車前往友誼賓館。
「請幫我開418號房。」李正將身份證放在服務台上說道。
「對不起先生,418房間現在有客人。」服務員說道。
「好吧!我去418房間。」李正收起身份證說道。
「先生請您原諒,418房客人說八點前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
「哦——是這樣!」李正退到了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李正百無聊賴,他在沙發上打了個盹。
「請問您是李正先生嗎?」
「我是!」李正忙睜開眼睛起身應道。
「418房間的客人請您上樓。」服務員微笑著說道。
「哦——謝謝!」
李正正要邁步走向電梯口,就聽服務員喊道:「先生請留步!這是房間的鑰匙。」
李正上前接過鑰匙,他順便看了一下表:8點01分。
李正站在電梯裡心中暗道:「想不到韶琪成熟的這麼快!當初在酒店,韶琪曾經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而且一向表現得很溫順,然而到了今天,自己竟不知不覺地落在了她的指揮棒下……」
「咚!咚!咚!」李正敲了敲房門,見無人應聲,他想起了鑰匙,於是用鑰匙開啟了房門。
「韶琪!」李正以為韶琪是在故意作弄自己,他一進屋就喊起了韶琪的名字。
出乎預料的是,李正看到的是韶琪上演的一出「空城計」,只有在床頭的茶几上放著個檔案袋和一封信。
李正抽出信瓤迅速地看了起來。
「呵——呵——」一開頭就是韶琪慣用的笑聲。
「哥,別介意我搶佔了房間的鑰匙,因為這個房間是我在半個月前就預訂好了的。
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在去日本的飛機上了……
恭喜你完成了全部《神志新傳》,本想今天來向你索取全書的最後部分,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我只好失望地離開了。
你書中的現代部分我看過了,寫的不錯,很真實。從中我也瞭解了你的家史,知道了你的這份家業來之不易。
哥,我走了。其實我還沒告訴你,我已經把你的家業還給了你,只不過是借鑒了你父親的智慧,跟社區搞了個『公私合營』,產權依然是你的,我只是把經營權交給社區,是十年的合同,相信十年後你就又有了新的理念,它將會再次換顏一新。可是它無論用為何途,它依然是我的牽掛,因為那是我懷夢的處女地……」
李正不等把信看完,他打開檔案袋,一本房產證,一張營業執照和一份跟新撫社區簽約的合同滑了出來。李正認出來,這本房產證還是從前的舊證,根本就沒有更改過。
李正收拾好東西,他感慨萬千,不知什麼原因迫使他拿起電話,按下了一串號碼。
「喂!陳老扁,你幫忙給我辦一張去日本的護照。」
「幹嘛——老兄,你以為我是外交部的?」陳老扁笑道。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辦不來的話,我就跟你斷絕一切關係,如果你現在不答應的話,我立刻就跟你一刀兩斷!」李正一口氣狠狠地說道。
「怎麼了老兄?就是我答應你的話不也得托人走關係不是?現在的社會這麼複雜,單憑關係也很難打得通。」陳老扁耐心地解釋道。
「把你在海關走私汽車的本事拿出來,我不管你走什麼渠道,只要是把我弄出去就行!咱們哥們話不用多說,明天我就把我的車交給你。」李正急呼呼說道。
「老兄,你這啥意思?我陳老扁差錢還是缺車?我把哥們你的事當作我親爹的事來辦還不行麼?」
……
一個月之後,李正接到了陳老扁打來的電話。
「老兄,你今天馬上去二院去做出國體檢,如果沒把握的話就找你的院長妹妹幫忙,這樣會順利些。還有就差去日本大使館面審這一關,那就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怎麼,我長得很難看,他們日本人不讓入境是麼?」
「哈哈哈——」陳老扁笑了一聲說道:「只恐是你長得太帥,人家外交官怕你過去勾引人家日本娘們才是真的!」
5月18日,這一天正好是李正的生日。幸運的是,李正剛好在這一天登上了前往日本的航班。
飛行期間,李正的腦海裡不斷默念著韶琪在自己qq中的留言。
「哥,不要想我,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你知道在日本有個很有名的『川下織造』嗎?它是全亞洲紡織業的巨頭,現在的執行董事是和惠英蘭。
你知道麼?這家企業就是我外太祖母親手創辦的。在日本,織造業仍沿傳著舊手工時的母系相傳的傳統。去年,一個來自日本沖繩的考察團來撫順參觀,當時市對外友協拿出了一封文革期間被扣的信交給了考察團,希望他們能將這封信帶回日本。同時,市外協還根據當時公安局對花子的審訊筆錄提供了花子遺子女的基本信息。
這封信立刻受到了日團的重視,僅一個月後,日駐華大使館就發出了一封公函,邀請花子的後人前往日本省親定居。
根據和惠家族的傳統,外祖母花子享有川下織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而母親已被授權繼承外祖母的遺產。現在我母親已決定遷往日本定居,作為她的女兒,我將以直系嫡親的身份出任川下織造亞洲區總裁。」
李正想得腦子很亂,他已經不知道見了韶琪該說些什麼,但他篤信,為了這份夙願,他必須堅持。
飛機客艙靜得很沉悶,李正戴上耳機,用手機播放著歌曲。這是一首劉牧演唱的老歌——真愛:
真愛付出沒有了失敗
真愛總在寂寞中徘徊
真愛總是心潮澎湃
不要說是無奈無言的等待
真愛是心中的感慨
真愛的你為什麼離開
真愛的我終於——終於明白
相思的淚水成災
期待你的歸來
誰不能阻礙我們的真愛
愛你的旋律為你永不改
誰不能替代——
你對我的真愛
我的生命裡因你而精彩
……
李正下了飛機,他剛將手機從飛行模式轉到正常狀態,電話鈴就隨手響起。
「喂!親,還生我的氣呀?」是時媛媛的聲音。
「哦——沒……」
李正剛猶豫一下,就聽時媛媛緊接著說道:「沒生氣幹嘛這麼久電話打不通?」
「媛媛,我們已經結束了,談不上生氣。」李正淡淡地說道。
「親,謝謝你!由於你的幫助,我只在女子教改所呆了六個月,現在我已經重獲自由了。」
「哦——賀喜你。不過還要說聲對不起,是我的一個朋友舉報了你。」
「都過去了,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恨我?」
「沒有呀!我只是不理解,你為什麼騙我?」
「親,你能聽我解釋嗎?」
「不必了,如果你不瞞我這麼多的話……」
「不,我沒有騙你,也不想騙你。」時媛媛搶過話說道:「我知道我跟你隱瞞了我的過去,甚至我把人生都當成了一場戲,可是……可是我愛你這是真的……」
「不要說了,你這話我聽膩了。」李正打斷了時媛媛的話說道。
「親——親!再聽我說一句好不好?我知道我做過不光彩的行當,可是你知道嗎?在藝校我的各項成績都是優,正當我對未來滿懷憧憬的時候,一個經紀人以介紹角色為名,又利用潛規則讓我陪他喝酒。這個色狼把我灌醉他強@奸了我,你知道嗎?雖然後來他娶了我,可是他毀了我的一生,為了報復,我故意幹那種見不得人的事給他戴綠帽子,直到我遇見了你。當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姐姐的救命恩人,我就不顧一切地愛上了你,愛上你,是我情不得已的呀!」
「好了,媛媛!你還年輕,人生的路還很長,你要振作起來,重新選擇你未來的路。」李正規勸道。
「親,你在哪裡?讓我把支票還給你好嗎?」
「不,不要。你應該用這筆錢來規劃你未來人生的路,再說,我現在在日本。」
「日本很遠嗎?不!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要找到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這時,從機場的廣播裡傳出一句漢語:「中國來的李正先生請注意,有人在機場門口接您!」
李正拉起旅行箱,關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