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梁文紹奉旨入雄關 文 / 三漿五壺
您聽著沒?張邦昌這伙官兵,大概是吃敗仗都習以為常了,一見敵人大軍襲來就先想著逃跑,可能他們對固守城池還是蠻有心得的。
這時,只見岳飛大喝一聲:「大敵當前須奮勇,擅離者以臨陣脫逃論處。」
張邦昌手下這些官兵被岳飛這一聲斷喝還真給鎮住了,本來正在準備收拾營帳的士兵們都停了下來,轉身注視著岳飛。
岳飛快步走到樹下,他解韁上馬,仔細觀察著金軍的一舉一動。
這個時候,就見遠處的兵馬之中亮出一面大旗,岳飛一見不禁心頭一喜。原來,這支兵馬打的正是康王旗號。
眼見金軍陣營大亂,紛紛向北衝去……
有人說了:金軍是不是很英勇善戰,敢打敢拚?這也不能這麼說,因為這是他們逃命的惟一方向,也只有拼才能有生的希望。
岳飛一看帥字大旗就知道是劉浩的中路大軍已經抄了金軍的後路,他當機立斷命令兵馬立刻渡河夾擊金軍。
有人問了:劉浩的中路大軍怎麼沒奔汴梁去解京都之圍,而是揮師向北,旨在截擊金軍呢?難道是劉浩有先見之明抑或是他相信岳飛這八百輕騎就一定能擊潰圍城之敵?不能吧!畢竟只有區區八百人哪!面對圍城的幾十萬金軍,龍潭虎穴差不多,簡直就如同是孤羊投群狼!
說實話,劉浩在派岳飛出征之時,他想的只是軍情十萬火急,劉浩的用意只是想顯示一種態度,至於憑這點人能否解京都之圍他並沒抱任何希望,解圍的主力仍是自己所統領的大隊人馬。
又有人說了:劉浩手下不也就十幾萬人麼?怎麼就憑這十幾萬人就會有必勝的把握?
這話說到這正好跟前邊的故事有所銜接,所以在這裡我老瞎子要給大家說得再仔細一點。劉浩在相州城外的山坳裡確實駐紮著這樣一支十幾萬人的隊伍,可大家不知道的是,這劉浩手下的軍隊不止這些,康王旗下也不是只有劉浩這一支隊伍。康王在相州成立元帥府,劉浩率領的只是康王手下的先鋒軍,這支先鋒軍共分為左中右三路,因為劉浩在相州徵兵,因此上劉浩這段時間就一直留在了這支隊伍裡。還有左、右兩支各十幾萬人馬駐紮在其它的地方,由於無甚事可講,所以我老瞎子也從未提起,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給大家說說清楚。
話說劉浩派發走了岳飛的輕騎快馬之後,他馬上集結了自己的中路隊伍向京都汴梁挺近,在沿途,他匯合左軍和右軍,總共人馬三十萬,浩浩蕩蕩地向北進發。一路上,劉浩不停地派出快馬在前打探,沒想到第四天劉浩就得到探馬來報,說岳先鋒已經和城內的守軍內外夾擊,將圍城的金軍打得潰不成軍,現在岳先鋒正和一部分守軍一起追剿金敵。
劉浩聽得這個消息,他首先覺得:岳飛這八百騎兵能夠與城裡的守軍裡應外合克敵制勝這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可現在畢竟是京都之圍已解,但要想將圍城之敵趕盡殺絕的話恐沒那麼容易。於是劉浩立刻決定,由自己帶著左右兩軍繼續開往京都護城,而由梁文紹領著自己的中軍分兵一路,轉而抄近路去截擊金軍的後路。
梁文紹帶著兵馬一路疾行,可過了響水河又走了半天的路,感覺不對勁,因為他們沿途不僅沒發現一個金兵,就連一點曾經打過仗的痕跡都沒看出來。梁文紹沒了主意,他一方面派快馬火速奔汴梁向劉浩請示,另一方面,他命令手下就地安營,先休息一夜,等明天一早信馬帶回了消息再做決定。
意外的是:信馬只出去了個把時辰便返回來報道:「金軍大約有五萬人駐紮在響水河北岸,請將軍定奪。」
梁文紹一聽他暗自思忖:金軍沿河岸紮營必然是想以河據守,那麼河對岸一定也有宋軍駐紮,我若乘夜偷襲金軍大營,這月黑風高的,一旦混戰起來辨不清敵我,反會造成許多誤傷,再說這黑燈瞎火的,對岸的宋軍即便是知道這裡有自家的隊伍前來襲營,他們也不敢輕易渡河,即使是過了河,那不還是一場混戰?得不償失!
於是梁文紹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次日天不亮,梁文紹就下令啟炊造飯。待軍士們吃罷了早飯,梁文紹這支大軍便整頓旗鼓,趁著黎明前的一點微光,殺氣騰騰地向響水河開來。
果然不出梁文紹所料,河對岸的宋軍一見到自己的帥旗,便渡河追殺過來。這兩下一合圍,直殺得金軍丟盔卸甲,倉惶逃命。逃不掉的,死的死、降的降,僥倖逃脫的,總共也就大概不到一萬人。
張邦昌、梁文紹和岳飛這三支兵馬合在了一處,繼續向北追襲金軍,可還沒等追出多遠,就見張邦昌就命令手下敲響了金鑼。
岳飛不解,飛馬跑回來問道:「張大帥為何要鳴金收兵?殊不知敵軍敗北,已分散潰逃,正是我軍清剿殘敵之有利時機,若敵軍稍得喘息,恐會再難追尋。」
張邦昌哈哈一笑道:「岳先鋒殺敵奮勇,實在可嘉。然兵書有雲,窮寇莫追,此乃將兵之道也!」
岳飛爭辯道:「此時我軍鬥志正旺,理當一鼓作氣,窮殺敵寇,若此鳴金,又豈非放虎歸山?」
這時,梁文紹在馬上開口說道:「軍無令則不行,本官受令只是堵截金軍,今已肅敵過半,大功乃成,本官當往汴梁向劉大人繳令。」
大家知道:岳飛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張邦昌雖說是朝廷命官,可岳飛還敢據理力爭,但是梁文紹之言岳飛怎能不聽?畢竟梁文紹是中軍主將,論職位是在自己之上,將命哪能不從?
話說張邦昌、梁文紹和岳飛的三支隊伍合為一體,他們又渡回了響水河奔京都汴梁而行。眼看驕陽當頭,大概已經是過了中午,岳飛心裡正合計著:是就此搭灶吃飯呢?還是等回到京城以後再說呢?
正在這時,就見前面一匹快馬踏著塵煙急促而來,馬上一員將官,手舉著令旗來到梁文紹跟前勒住了馬說道:「主公有令,命梁將軍和岳先鋒合力務必全殲殘敵,不可放縱,違令者斬!」
岳飛聞得軍令,他攥緊拳頭往馬鞍上用力一砸歎道:「晚矣,晚矣!」
軍令就是軍令!梁文紹和岳飛一聽只得調轉馬頭,讓後隊變前軍,前軍變後隊又折回來向北開進。雖然這道將令與張邦昌並無多大關係,可此時的張邦昌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他只好默不作聲,緊緊地跟在了梁文紹和岳飛的隊後。
等到了黃昏時分,他們這支隊伍終於又回到了響水河邊,此時這些士兵們從早上到現在辛苦了一天也都累得頭重腳輕,打不起精神來,於是梁文紹下令:就此紮寨安營開灶休息。
就在大家剛端起碗準備吃頓安穩飯,也就在這個當口,只見一匹快馬來到營前,這人一勒馬韁,這馬兒前蹄抬起,長長打了個響鼻,就見這人跳下馬來打開一紙卷高聲道:「皇上旨意下,張邦昌、梁將軍接旨……」
這是怎麼回事?皇上這道聖旨又說了些什麼?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二百六十回
梁文紹奉旨入雄關張邦昌出計反遭困
上一回書說到:梁文紹和岳飛剛剛接到康王的軍令,這會兒又傳來皇上的聖旨。聖旨是怎麼說的呢?大概的意思就是:命張邦昌回宮聽令,而命劉浩所部北進,沿黃河駐防。
您看見沒?這一條軍令和一道聖旨一個是要剿殺殘敵;而另一個則是要他們北上駐防,其用意明顯不同。其實康王的軍令是劉浩發的,康王哪裡?現在還是個謎,解京都之圍,他根本就沒來,只是在發號施令而已。那麼劉浩傳這道軍令是啥意思?他是意在立功,因為現在京都之圍已解,那麼殺敵自然就是當前的主要任務,而欽宗皇帝則旨在令劉浩的大軍北上戍邊,乃是為護國,從而鞏固自己的皇位。他把張邦昌調回京都的意圖,那當然是為護守皇城,因為通過這次出擊,他對張邦昌這人是更加地信賴,因而也是愈加地不捨。
話說梁文紹和岳飛這支隊伍剛到黃河邊駐防沒幾天就又接到一道聖旨,命他們前往雄關駐守,這雄關大概就是現在的山海關一帶。梁文紹和岳飛這支隊伍咱說過,人馬並不多,就憑這十幾萬人前往雄關,其實那叫做孤軍深入。因為雄關雖說是大宋的邊關,可畢竟已經失守許久了,若是那裡留有金兵把守,那要想收復可就難了,十幾萬人在這戰場上終究算不得大軍,也難當此任。這是一步險棋,因為只是皇上的旨意,並不是康王的軍令,所以這事康王並不知道。
再說金國的金主金太宗完顏晟。當他聽逃回來的金人說被一支宋國的軍隊打得慘敗,三十萬餘人的兵馬只剩不足一萬人,幾乎可說是全軍覆沒。金主完顏晟得知此事萬分懊惱,因為這次大軍出塞一直是特別地順利,可說是攻無不取戰無不勝,眼看是兵困汴梁城,一取大宋江山指日可待,沒想到不知從哪冒出這麼一支宋軍,竟然有如此威力,將自己的軍隊打得一敗塗地,所剩無幾。
這時,逃回來的將官紛紛哭奏道:「這支宋軍以騎兵馬隊開路,一個個如狼似虎,勇不可擋,將我們沖得潰散。我八萬餘人退守響水河,正打算重整旗鼓,想不到後方又殺來一支宋軍,我們腹背受敵,故而慘敗至此。」
完顏晟問道:「可否看清這支宋軍打的是什麼旗號?」
金將答道:「屬下看見他們打的是康王旗號。」
完顏晟聞聽就把眉頭一皺,心說:我與大宋交戰多年,對於康王倒是曾聞其名,可沒聽說他手下有多少兵將呀?況且,這次征戰已將宋軍的主力打垮,直至兵臨都城,也沒見過一次像樣的抵抗,這已足見大宋已是到了兵虧將寡的境地,這是打哪來的這麼支如此驍勇善戰的軍隊呢?難道是神兵天將?
話說沒過幾天,又有前哨傳報,說宋軍已東渡黃河,直奔雄關而來。
完顏晟聞說忙問道:「宋軍兵馬多少?所持什麼旗號?」
信使回道:「聽說人馬並不很多,舉的是仍是康王旗號。」
「康王?」完顏晟不自覺重複了一句,思忖道:十幾萬人竟敢張旗北上,直逼我大金邊界,看來此路兵馬絕非孤夫之勇,其後必有大軍為盾,倘他日興師北伐,我大金國就將面臨禍殃。
這時,有金將奏道:「我主莫要憂心,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末將願帶兵包打前陣。」
完顏晟搖了搖頭說道:「此番宋軍氣勢正盛,如此虎狼之師,誰能抵擋?況且,梁王兀朮帶兵去伐契丹,我大金正直勢虧之時,若力戰亦難免國辱。」
「君主,依妄臣之見,為今不宜力抗,只能言和。」
說這話的正是剛剛從中原逃回來的敗將,名叫哈迷蚩。
完顏晟瞅了眼哈迷蚩,皺著眉頭說道:「自金宋交兵以來,兩國言和之舉無數,然每每伐兵皆是我大金所為,若此危機之時,宋豈能信我誠意耳?」
說罷,金主完顏晟歎了口氣。
「君主不必擔憂,可立即下詔傳梁王兀朮班師,解燃眉之急。」有金將進言道。
「兀朮大軍遠在蒙古,眼下邊塞告急,是遠水難救近火。故為今之計,只有言和才是上上之策。」哈迷蚩插言道。
完顏晟用目光注視著哈迷蚩說道:「將軍反覆言和,不知如何才能使宋王休兵罷戰?」
哈迷蚩胸有成竹地說道:「一來中原連年災荒,國力匱乏,本不願征戰;二來此次言和,我們可將十三郎紀王送至汴梁為人質,宋王必然信我誠意……」
「大膽!」哈迷蚩剛說到這,完顏晟「啪」地一拍桌子怒道:「一派胡言!十三郎乃我大金宗脈,豈能落入宋人之手?」
哈迷蚩趕忙跪地解釋道:「君主息怒,妄臣有言未盡,望君主聽妄臣細言。」
哈迷蚩抬頭看了眼完顏晟,見完顏晟臉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他放膽繼續說道:「君主,紀王乃尊貴之身,不知後宮有幾人得見?我若以他人托紀王之名入宋,宋何人能辨真偽?」
完顏晟一聽立刻轉怒為喜,他起身說道:「好,主意甚妙!本王就著你親辦此事。十三郎必須金履玉帶,彰顯華貴。本王還要備一份厚禮,派一隊儀仗伴你而行。」
哈迷蚩趁機叩道:「妄臣謝君主信賴!」
就這樣,僅過了七天時間,一支儀仗隊伍攜一掛馬車便出現在了雄關門前,而此時的梁文紹和岳飛也是剛剛在此駐紮。聞聽塞外有人叫關,岳飛站在城頭向下一望,見是一隊車馬儀仗,便問道:「金人來此欲意何為?」
哈迷蚩走上前來到城門下答道:「我等奉金主之命送十三郎紀王前往京都與宋主議和。」
岳飛聽得真切,他趕緊下了城樓將此事報請梁文紹。梁文紹聞聽他立刻命人開城並親自在城門口迎接,他再次詢問了這一行人進關的目的,忽然覺得這些人乃是金主派遣的使者,而且這其中還有個王子十三太歲,他更不敢掉以輕心,馬上親派了一千兵馬隨行護送。
話說宋欽宗登金殿召見金國來使。哈迷蚩說明來意並將禮單呈上,欽宗一見禮單所列的物品雖不很多,可樣樣都是奇貨,其中有虎皮十張,鹿角八對,還有人參、麝香等等,足見金主完顏晟備這份禮物是煞費苦心的,因為這些都是北方的特產,中原難得一見,所以就更顯得彌足珍貴。
欽宗再看這個紀王,他是頭戴一頂貂皮帽,肩搭兩條黑白相間的狐狸尾,腳登雲底皮靴,一張稚氣的臉,看樣子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
宋欽宗龍心大悅,他立刻降旨讓紀王入住紫香宮,只允許兩個女侍和兩名男僕入宮隨伴,其他人等一律不留,全都遣返金國。臨行前欽宗皇帝在哈迷蚩送上的言和通文上蓋了玉璽,並隨手簽上了「宋金聯盟,永不相犯」八個大字。
時過不久的一天,欽宗在後宮與張邦昌密議道:「朕今已與金和解,曾簽約『宋金聯盟,永不相犯。』看來朕外患已除,只餘內憂矣。」
張邦昌忙問道:「皇上所言內憂,不知所指在何?」
欽宗歎了一聲說道:「前者朕曾幾次出旨命劉浩率軍前去黃河戍守,可他卻一直駐紮在城外按兵不動。朕知道劉浩乃康王心腹,如此抗旨,似乎康王對京城另有企圖。」
(字數超限,下章接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