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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遇故知八拜結兄弟 文 / 三漿五壺

    長話短說。話說岳飛牽著馬來在了城門外,他猶豫了一下,突然感覺茫然起來。心說:我去哪裡尋人呢?對,不如先進城轉轉,或許能碰上幾個熟人,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往牛家寨去找牛皋。

    岳飛拿定了主意,他進了城沿著街市正慢慢走著,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他一下肩膀道:「岳大哥!」

    岳飛心中一喜,暗說:正想尋幾個熟人,不想就有人主動找上了咱。

    岳飛這樣想著他猛一回身,見這個人自己並不認得……

    這人是誰?咱先打住不說,因為時候不早了,咱們明天再說。

    二百五十七回

    遇故知八拜結兄弟逢連雨分兵更兼程

    書接上回:話說岳飛轉過身一看,面前這人並不認識。岳飛見這人一身的長袍馬褂,肩上掛著褡褳,腳下一雙藍布百納千層底的鞋,一張白淨的臉,頭頂一青色方巾,看模樣也就二十歲剛出頭的樣子。如果單從面相上來看,這人倒像是個書生,不過若看穿裝打扮,卻像是個生意人。

    岳飛上下看了看對面的這位年輕人說道:「哦,這位小兄弟,咱們好像素未謀面,不知有何見教?」

    這年輕人用目光直視著岳飛的臉,很認真地說道:「岳大哥,您不認識小弟,可小弟卻認得您。這樣,小弟先提一個人,哥哥肯定知道,請問您可記得王肇源?」

    「你是說蜈蚣寨的王肇源王老員外?」岳飛問道。

    「正是!王員外乃是家父,我是他的次子名叫王佐。」

    岳飛一喜,抱拳道:「原來是王員外之子,失敬,失敬!」

    王佐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瞅了瞅岳飛的馬說道:「岳大哥,這裡不是講話之地,能否借一步再聊?」

    王佐不管岳飛作何回答,他快步便奔向一家酒樓。

    岳飛一看王佐已獨步先行,只得跟隨著王佐來到店門前。待岳飛在拴馬樁上拴好了馬,見王佐正在門首裡候著,便大步拾級走進店門。

    店夥計一見來了客人,忙打招呼道:「兩位客官裡邊請!」

    王佐向兩旁看了看問道:「請問店家,有沒有清靜點的座位?」

    店夥計望樓梯一指道:「二位客官請上樓,上邊又清靜又寬敞,包二位滿意!」

    岳飛和王佐兩人上了樓,果然,樓上十幾張桌子全都空無一人。

    說這話還真不是人家的生意冷清,因為現在剛剛日上三竿,正是人們吃罷了早飯空閒的時候,所以樓上根本就是空著的。

    王佐拉著岳飛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時,跑堂的小二臂彎搭著抹布走過來擦過了桌子隨口問道:「二位爺想吃點什麼?」

    王佐抬頭看了眼店小二說道:「店家,來份爆雞絲,一個鹵香四季豆,再端兩碗好酒上來。」

    店小二應了一聲正轉身要走,岳飛止住說道:「不不,店家,我有公務在身不能飲酒,再說,俺不會喝酒,也從不飲酒。這樣,如果王賢弟喜歡飲酒,那就只來一碗吧。」

    店小二將臉轉向王佐,王佐點點頭說道:「就照我兄長的意思來吧。」

    「好勒!」店小二將抹布往肩頭一搭,快步邊下樓邊高聲道:「爆雞絲一盤,鹵香四季豆一個,外帶好酒一碗——」

    這邊王佐重新坐定之後沖岳飛攀談道:「難怪大哥不認得小弟,當年岳大哥乃是個英姿颯爽的武生,而那時候小弟還只是個在私塾唸書的娃子。記得那年岳大哥和義勇軍的一幫兄弟在我家場院打穀子,我騎馬貪玩,還從馬上摔下來過呢!」

    岳飛拍了拍腦門,指點著王佐笑道:「果然是你!賢弟一提愚兄突然想起,記得當時你遭父親王員外訓斥仍不肯回家唸書,竟藏在了谷堆裡,差點被我的鐵叉戳到了屁股,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好懸吶!哈——哈……」

    岳飛說到這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王佐露出一臉的頑皮相,也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時,岳飛繼續說道:「我們義勇軍雖說是護守一方,亦曾多次打垮金軍,可幾百號人吃馬嚼的糧餉,全靠王員外和幾個鄉紳資助,百姓才得以安穩。對了……」

    岳飛說到這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轉話題問道:「你父王員外他近來可好?」

    王佐歎了口氣正要說話,這時,店小二端著托盤來到桌前說道:「二位爺,酒菜都齊了,二位慢用。」

    王佐望著桌上剛剛上來的酒菜,他歎了一聲低下頭說道:「實不相瞞,家父他已然去世一年餘矣!」

    岳飛語氣中帶著歉意說道:「不想王員外已然過世,愚兄實在不知,不該提起賢弟的傷心事。」

    王佐擺了一下手說道:「沒關係,不談這些。」

    王佐說罷端起碗喝了口酒,之後,他放下碗望著岳飛問道:「岳大哥,小弟聽說這次官府在城外比武招官,據說三甲頭名也姓岳,不知大哥可認識?」

    岳飛笑了笑道:「既然賢弟說起,愚兄就實言相告,這個金甲頭名,他就在這裡。」

    王佐驚喜道:「果真是岳大哥,恭喜,恭喜!」

    說罷,王佐眉間又現出疑雲,問道:「既然大哥已經是拔得頭籌,那為何不在軍中為官,卻偏又到了城裡?」

    岳飛黯淡一笑說道:「一言難盡。其實劉浩劉大人並未賞我官職,而是令我出去徵兵,是以募兵多寡而考量官職的。」

    王佐聽了岳飛這話眼睛一亮,隨後他又歎著氣說道:「現在這些當朝為官的,不是儒夫就是些貪婪之輩,百姓民生,無可寄托矣!」

    岳飛道:「國實則百業興,國強則四海定,你我皆值年壯,當以報國為業。」

    王佐接道:「我輩心懷壯志者不可言不眾,但僅憑義勇之力,又怎能護國抗金?」

    聞王佐提起義勇軍,岳飛便問道:「不知賢弟現在與義勇軍可有往來?也不知他們現在是否都已經卸甲歸田?」

    王佐答道:「當初的義勇軍現在仍在,只是人數上大不如前,人馬不過兩百眾。」

    岳飛一悅,追問道:「賢弟何以知之,莫非……」

    見岳飛正在猜測,王佐接過話說道:「家父終年為義勇軍納谷籌糧,家中的百十畝地若年景好尚可應付義勇軍日常之需,可近幾年連年災荒,家父為義勇軍已幾乎是傾盡所有,家父臨終前曾一再囑咐小弟,哪怕是家中只有一貫錢、一斗米,也要以義勇軍為先。」

    岳飛慨然道:「義勇軍能有今日,可苦了賢弟一家老少。」

    王佐拿起筷子,他夾了口菜放在嘴裡。過了一會,他說道:「小弟承繼父志,以書生之軀,難以為力,不得已只能變賣了田產,在城裡開了家絲錦店,生意倒不錯,可不久前小弟從蘇州僱馬幫馱回百十匹絲錦,不想在山路遭賊人打劫,現在小弟的門店已虧空貨本難以為繼……唉!」

    王佐說到這又歎了一聲。

    「賢弟休要煩憂,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賢弟的才智,相信必有東山再起之時。」岳飛見王佐情緒低落,便勸解道。

    王佐喝了一大口酒說道:「小弟雖然生意受挫,但衣食住行尚無堪憂,可……可義勇軍這幫兄弟,他們……」

    王佐欲言又止,情緒上有些激動。他又端起酒碗還沒送到嘴邊,岳飛一伸手抓住王佐手腕阻止道:「賢弟休要煩躁,辦法總會有的,再說酒多飲無益,最好靜下心來聽兄長個主意。」

    王佐注視著岳飛,目光中充滿渴求地說道:「不知岳大哥有何主意?」

    岳飛微微一笑,他從懷裡取出公文交給王佐說道:「正巧樞密院劉浩劉大人命我徵兵,不知賢弟可願意將義勇軍交予愚兄統領?」

    王佐打開公文看了看,隨即又交還給岳飛搖著頭說道:「官府在城外招兵時近半月,義勇軍兄弟們若願跟隨朝廷豈不早已應徵入伍,小弟又豈有今日之憂?」

    「從軍乃是衛國,若朝廷兵強馬壯,金人何敢胡為?」岳飛邊收起公文邊說道。

    「大哥您不是不知,現如今朝廷懦弱,全無鬥志,所以金人才敢屢屢來犯,非是將帥無能,士卒畏死也!」王佐說著話,眉宇間露出了些許憤怒。

    岳飛一把拉過王佐的手,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岳飛入軍志在衛國,金人若敢來犯,我岳飛不斬其首,啖其肉,我岳飛誓不為人!」

    王佐伸出另一隻手將岳飛的手緊緊握住問道:「岳大哥此話當真?」

    岳飛目光炯炯,直視著王佐,不覺間,四隻手已緊緊抱在一起。

    漸漸地,王佐又慢慢放開了手,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岳大哥若能帶領義勇軍兄弟們陣前殺敵,小弟亦願意追隨左右。不過,此前小弟還有個請求,望兄長應允。」

    岳飛身子向前一傾,雙手撐在桌邊疾速道:「俺岳飛是個爽快人,賢弟有何話儘管直言。」

    而此時的王佐卻故意放慢了語氣說道:「小弟想與哥哥八拜結為兄弟,只要哥哥真心抗金,小弟願一馬當先,雖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岳飛聞聽仰身哈哈大笑道:「我與賢弟八拜結交乃是求之不得,常言說士有仁人在側,則有如旭日彤明,雲霞盡染。愚兄征戰之事何用小弟操刀,只為我做一個軍參即可。」

    王佐大喜,他一下跳到凳子上,衝著樓梯高喊道:「店家,再來兩碗酒!」

    王佐這舉動來得突然,岳飛想阻止都來不及,於是岳飛伸手拉一把王佐說道:「小弟,你我八拜既罷,何用飲酒?再說,愚兄剛才說過,不能飲酒。」

    王佐從凳子上跳下來,他先將桌上剩餘的半碗酒一飲而盡,之後說道:「俺知道岳大哥剛才說過有公務在身不能飲酒,可現在義勇軍已歸大哥統領,徵兵之任已卸,若不飲酒,就少了情趣。」

    「來啦——」隨著一聲高唱,跑堂的小二已將兩碗酒放在了桌上。之後,這小二邊後退邊低聲道:「二位爺請慢用!」

    店小二剛剛下樓,腳步還在咚咚作響,王佐已迫不及待地推開了窗子,又拉著岳飛迎窗而跪。

    岳飛不解地問道:「小弟這又是何意?」

    王佐仰望著窗外說道:「今日你我八拜結交雖不能焚香為證,那麼就讓我們對天發誓,我與岳大哥結為兄弟,從今天起,我願與岳大哥同甘共苦,永不背叛。」

    岳飛面朝窗外也說了一番類似的話,然後兩人面對面,這叫八拜八叩。最後,王佐端起桌上的兩碗酒遞給岳飛一碗說道:「兄長,這碗酒哥哥可高低要喝,哪怕是醉臥不起,有小弟扛著,絕不可剩一滴在碗底。」

    岳飛一琢磨:這八拜之酒盛意權權,哪有不喝之理?岳飛抬頭看了眼王佐。也照著王佐的樣子,一股腦咕咚咕咚都喝了下去。

    各位:這話咱就先說到這。有人問了:你幹嘛洛裡囉嗦講了這麼多岳飛和王佐倆人的事?因為在《岳飛傳》裡頭,有一段「王佐斷臂見忠魂」的故事,這故事咱以後還要講,所以在這裡先給大家提個醒,王佐在《岳飛傳》裡頭,也是個份量不輕的人物。

    好了,題外話就說到這裡。話說岳飛和王佐帶著義勇軍來到了營寨的轅門外,岳飛取出公文交給把守轅門的官兵說道:「屬下奉劉大人之命徵兵回營,望速開轅門。」

    守門的官兵接過了公文打開一看,別的咱甭說,就樞密院劉浩的官印那可是異常醒目,這官兵哪還用細看,立馬就將轅門打開。

    岳飛、王佐一行兩百人馬進了轅門,岳飛讓王佐先帶兵在轅門裡排成一列候著,自己則下了馬,直奔劉浩的中軍大帳。

    岳飛來到中軍帳前,這倆守門的士兵已認得岳飛,所以也不敢攔,岳飛到門前一掀門簾邁步入帳,猛抬頭見劉浩正在案前正襟危坐……

    有人說了:怎麼岳飛趕得這麼巧,他一進帳就正好碰上劉浩老實在裡邊呆著?

    其實不然。岳飛帶著兵馬入營,哪能鴉雀無聲?這舉動早被腿快的傳報給了劉浩。劉浩得聞此信知道岳飛必然要到自己面前繳令,所以他這也是剛剛進帳不久,屁股還沒坐熱乎呢!

    話說劉浩一見岳飛入帳,他劈口便問道:「岳鵬舉,這次你招來多少兵啊?」

    岳飛單腿一跪說道:「稟大人,屬下不才,只帶回近兩百士兵,另有,馬匹四十餘……」

    不等岳飛說完,劉浩馬上接道:「好——好!快快請起。你只在短短的五日之內竟有如此收穫,功勞匪淺!可區區兩百人征戰,打前敵則明顯勢單。本官若把你安排在中軍,又恐梁將軍會因你刺殺小梁王的過節記恨於你。這樣吧!本官就派你為後軍都尉,統管戰馬糧草,要知道行兵打仗乃是糧草為先,這個職位可說是軍之後盾,你千萬不可小覷。」

    岳飛毫不猶豫,立刻抱拳道:「屬下謝大人信賴!」

    各位:義勇軍這麼些人被編在了後軍,整天跟馬匹糧草打交道,他們能服氣麼?別人咱不說,單說這王佐。沒過兩天王佐就對著岳飛說道:「大哥,咱們義勇軍可是個個都發誓要護國抗金的,可咱們在後邊侍候這些馬匹糧草,何日才能熬到前軍去衝鋒陷陣啊?」

    只見岳飛笑了笑說道:「賢弟,雖然咱們現在侍弄馬匹糧草,可這也正是咱們練兵的大好時機。這裡有上千匹戰馬,正好藉著糧囤演兵佈陣,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只要咱們個個都練得刀馬純熟,待到烽火連煙之時,何愁沒機會殺敵立功?」

    王佐一聽岳飛此話之意乃是臥薪嘗膽,悅然道:「虧大哥此言,小弟心已燭明,請大哥放心,小弟一定教弟兄們好好練兵。他日,我們義勇軍便是鞘中之劍,一旦亮在光天,必威風凜凜,所向披靡。」

    就這樣,義勇軍兄弟們日日操演兵馬、打垛搬糧,練的就是這一身的功夫。

    一晃半年過去。這一日,劉浩將岳飛叫到帳前說道:「岳鵬舉,時值金秋,正是打穀納糧之時,軍無糧則寸步難行。昨日康王派信馬送來急箋,說他已經為我們征到了三千石軍糧,現囤積在漳州,命本官速派人去取。本官思量著,康王派快馬送急箋催本官去取糧,這可能是暗示本官近期會有兵馬調動,故本官只給你十天時間,你要計劃周密,不可延誤,因為一旦延誤,若只是調兵還好說,若是遇上戰事,那可就是貽誤軍機,要被殺頭的。」

    (字數超限,下章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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