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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蓮花座觀音釋劫話由原 文 / 三漿五壺

    劉重一聽樹伯問起這話,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於是劉重便將自己和梅姑娘怎麼落入枯樹谷,又是如何逃出來的經過這麼一說。樹伯聽了他歎著氣搖了搖頭說道:「這薔薇姑娘是性情暴烈了些,可未曾想她竟然如此心狠。現在梅姑娘受了重傷,她一定是往白鰭山扎根去了,不知劉公子作何打算?」

    劉重忙跪地求道:「樹伯救救小生,我與梅姑娘互愛情投,今生矢志要與梅姑娘攜手相伴,就算是她化作一棵老樹,我也要與她廝守一生。」

    樹伯聽了點點頭說道:「嗯!難得劉公子對梅姑娘一片癡愛,梅姑娘又是個外柔內剛之人,我看你們兩個正相匹配。既如此,老漢我就成全於你,送你到白鰭山一趟。」

    劉重就地連磕了三個響頭。

    樹伯從袖中取出一片樹葉望地一扔,只見這樹葉瞬間便大得賽過了碾盤。

    劉重跪爬了半步,坐在了上面。

    就聽得樹伯說道:「公子切切坐穩,不要害怕,風兒起了!」

    樹伯說罷,立刻化作一股勁風,吹著劉重飄飄飛了起來。

    劉重拭目一看,只見山脈重重,河流交縱,撲霧雲回,飛鳥皆驚……劉重不禁暗讚道:樹伯竟有此神能,難怪薔薇姑娘這麼快就回到了枯樹谷!

    只過了不多會,樹葉穩穩地落在了一塊空地上。

    劉重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一回頭,見樹伯就站在身後,劉重忙拜道:「樹伯辛苦,小生感激不盡!」

    樹伯收了樹葉說道:「前面就是白鰭山,此山高萬仞,綿延數百里,公子若想找到梅姑娘的扎根之所,也並非易事。不過,老漢我也只能送你至此,你和梅姑娘能否重逢,這就要看你們的緣分和造化嘍!」

    劉重千恩萬謝拜別了樹伯,他望了望白鰭山那道雪白的山脊,發現有一處山峰赫然凸起,就如同將要劈向天際的利斧一般。劉重將心一橫,他瞄準了方向,直奔利斧峰而去。

    劉重翻過了一道山梁,眼前又是一條幽深的山谷。這時,忽然掀起一團亂風,攪得樹上乾瘦的枯枝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尖叫。漸漸地,片片鵝毛大的雪花隨風飄落,霎時間在劉重的眼前綻開了數之不盡的「銀花」。

    劉重心說:不好!這大雪若埋沒了山谷,這利斧峰可就上不去了。對!我須得趁暴雪尚未積滿道路之前抓緊時間趟過這道山谷。

    劉重想到這他不敢遲疑,急急忙忙奔谷底走去。

    常言說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而這次則恰恰相反。劉重往谷底走的時候,由於山路開始變得濕滑,劉重也數不清自己究竟摔了多少跤?不過,總而言之劉重還是始終在向下滑行。可是出了谷底再向上攀行的時候,那可就難了,劉重有時候是走三步退兩步,走五步退十步,怎麼呢?那還用問嗎?又出溜回原地了唄!後來劉重是拽著草,攀著樹枝,終於爬到了一片高大的樹林裡。這樹林雖然秋葉已經落盡,可密密的樹枝仍然起到了遮傘的作用。劉重趁著腳下的樹葉尚未被雨雪浸透,他是扔下這棵樹抱那棵樹,就這樣,劉重終於把自己「抱」了上去。

    劉重來到一塊平緩的空地,正想緩一口氣,當他四下觀望,立刻傻了眼。只見眼前的積雪足足能有半尺來厚,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劉重不禁打了個冷戰。

    雪花撲在劉重的臉上,在嘴角和腮邊化作了水滴滴落在身上,又很快凍作了一個個小小的冰點。劉重努力地睜開眼睛向前望去,茫茫的遠方,就在臨近山根的亂石旁,他彷彿看見了一棵白蒼蒼梅樹。

    劉重心頭一緊,他邁步便朝前奔去。厚厚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腳踝,劉重還沒跑出幾步,便被積雪絆倒在了地上。劉重乾脆匍著身,抬頭盯著那棵梅樹,奮力向前爬去……

    這,是人與自然的比拚,更是毅與力的互博。劉重在用雙手不斷地拉近著心與心的距離,義無反顧地鎖定了他身往的目標。鞋子,早被遠遠地甩在了那深深的雪痕中,凍僵的雙腳惟獨能體會到的只有向前,再向前!

    劉重終於來到了樹下,他抬頭看見這棵滿是刀創的老梅樹,一眼便認出了這就是梅子姑娘。他撫摸著梅姑娘那冰冷的樹幹,疾聲叫道:「梅姑娘,梅姑娘!我來了,我來了!」

    老樹依然是老樹,除了從乾枯的枝幹上落下幾塊積雪之外,毫不見任何的反應。

    「梅姑娘,你醒醒,我是劉重!」劉重再次呼喚了一聲,急忙從腰間取出火石火繩用力敲打起來。

    火繩燃起火來,劉重提著火繩卻找不到乾草和乾柴,他向懷中一摸,懷中只有一封劉大人托辦的書信。劉重心一橫暗道:梅姑娘不能復生,我心已死,從今我永遠都不再離開此地,這書信也無法送到父母的手中。

    劉重想到這,他掏出書信就在火繩上引燃,之後他拿著火書在樹幹上來回烘烤著,直到火苗已燒到了指尖,他這才罷手。

    劉重用雙手抱住樹幹,感覺依然冰冷如舊,他圍著樹幹轉了半圈,偶然發現手邊有一處重重的刀傷已經將巴掌大的樹皮削去,露出了一塊白皙如脂的樹芯。

    劉重解開衣懷,用胸口緊緊地貼在了樹芯上。他抱著樹幹邊哭邊說道:「梅姑娘,你醒醒呀!我劉重願與你長相廝守在一起,永不離開你。梅姑娘,你聽見了嗎?你說話呀!我是劉重,你的重哥哥呀!」

    劉重一遍遍、一聲聲地呼喚,漸漸地,他已經沒了氣力,除了感覺心還在跳動之外,此時的劉重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他凍僵了,身上落滿了白皚皚的積雪,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塊白蒼蒼的巨石停靠在了梅樹之上。

    問世間情為何物?竟教人如此神傷!或許劉重永遠都不能抬頭再看一眼,他不知道此時的梅樹上已經生出了細細的新芽,並迅速成長為花苞,沒過多久,花苞便競相綻放開來。

    這時,一個淒淒的聲音在花枝間迴盪著:「重哥哥,快看呀!我已經在漫天的風雪中開放了!」

    劉重一動不動,彷彿沉醉在了這迷濛的風雪之中。或許他的心仍然醒著,他已經將這一腔熱血注入樹芯,不然這每一片花瓣如何竟變得鮮紅似血?

    「醒醒呀——重哥哥!你說過,花要開得有氣節,更要有風骨。梅子是個堅強的女孩,請不要讓我流淚……」

    雪花一片片落在花瓣上,瞬間化作水滴,又聚合成一顆亮晶晶的水珠,從花芯間滑落,就好似無語的淚,漸漸融化了一大片的積雪。

    「重哥哥,重哥哥!」這聲音一直在枝間縈繞,只是這世上已無人再能聽到……

    這正是:

    雪漫銀山照千暉

    風飄萬樹似雲回

    眉宇難掩花濺淚

    情將熱血報寒梅

    各位:劉重踏雪尋梅的故事咱就先說到這裡,餘下的故事都只能算是後續,我老瞎子也只能簡略地給大家做一交代。

    話說風蕭雪霽。這時候,從樹下突然鑽出個扶杖的老者,這老者是誰?正是土地神!只見土地神看了看劉重,跺著腳說道:「糟了,糟了!這大雪鋪天蓋地,障住了老神的雙眼,如今琢兒他凍死樹旁,看來老神我又要難逃責備。我先別管那麼多,還是先找七女和董永報信去罷!」

    土地神說罷,將身子一扭,便不見了蹤影。

    再說香貽和昭武。

    這一夜,香貽突然從夢中醒來,她推著昭武說道:「郎君,快醒來!」

    昭武揉著惺忪的眼睛問道:「娘子,三更半夜,有什麼話明日不好講?」

    香貽坐起身說道:「為妻剛才做了個夢,夢見重兒他被困在了雪中,忽然一團火光迎面襲來,為妻又看見了一封家信。」

    昭武打了個哈欠問道:「是何人所書?又所言何事?」

    香貽回憶了一下說道:「這封書信本是大伯昭文寫給你我的,雖然並未言及什麼要事,可言語之間好像是對重兒十分地讚賞,最後又道出了一番手足之情。」

    昭武聞聽立刻側起身說道:「如此說來,重兒他在京城一定是與吾兄長昭文來往密切,或許是就住在他家中。」

    香貽沉思了半晌說道:「現在年關且近,重兒他一晃離家已十月有餘,為妻還真的替重兒擔憂起來。」

    昭武抖了抖精神說道:「我看你就是思兒心切,故有此夢。要不咱們明日便往京城上卿大人府裡走一遭,這樣我們一家三口才好團聚!」

    香貽想了一下說道:「郎君離家多年,必是思念父兄家人,趁這次上京之便,正好回家探望。」

    昭武迎合道:「娘子不說,為夫亦有此意!」

    單說第二天一早,昭武牽出了他的赤汗火龍駒,又隨身帶了些盤纏,兩夫妻安頓好了家人,這才同馬望北而行。

    不知是昭武回家心切,還是這寶馬跑得快,還沒等日到當午,他們早已經出了雲南地界。

    這馬兒剛剛踏上一條幽僻的小路,在道路的前面,突然騰起一團青煙,赤汗火龍駒受驚,縱蹄一躍便跳到了路旁。

    這時,青煙中現出一位扶杖老者,這老者攔住馬開口便道:「七女呀董永,老神到處尋你們不見,原來你們竟到了這裡!」

    昭武勒住馬頭問道:「老人家,我們素不相識,你又為何攔我馬首?」

    這老者急得在願地轉了個圈說道:「香貽呀昭武!我乃是人間土地,琢兒——重兒他出事了。」

    香貽聞聽,她攀著昭武的肩膀探出身來問道:「重兒他出什麼事了?」

    土地神用竹籐枴杖望地杵了杵說道:「老神對重兒他關照不周,今令重兒他凍死在了白鰭山下。」

    昭武將馬鞭一揚說道:「白鰭山哪裡?望土地速速帶路!」

    土地神看了看昭武胯下的赤汗火龍駒說道:「就算這馬兒晝夜奔馳,若想到白鰭山,也少不得十天半月。」

    香貽跳下馬來跪地說道:「求土地施展神能,助我夫妻速往白鰭山!」

    土地神向昭武指了指說道:「你二位速隨我來!」

    昭武下了馬,與香貽一起緊隨在土地神身後。這時,土地神轉過回身來,單掌望地一拍,只見落掌之處頓時騰起一團白霧,瞬間便將三人托舉在了空中。

    土地神這一掌可不得了!他使的是倒運乾坤掌,霎時間時空逆轉,江河倒流,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落在了一棵開滿梅花的老梅樹前。

    香貽和昭武一眼便看見劉重正抱著梅樹,一動不動。兩人邊喊著劉重的名字,便向前奔去。

    可是,無論香貽和昭武如何奔跑,他們始終是在距劉重一丈開外的地方,就是近不了身。

    這時,土地神在一旁說道:「香貽呀昭武,你們這樣奔跑下去也徒勞,因為此時重兒他並不在這裡,他現在已經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土地神話音剛落,就見香貽向前一縱,她一把將劉重抱在了懷中。

    昭武邊向前撲著身子邊沖香貽喊道:「娘子,重兒他怎樣了?」

    只見香貽似乎是根本沒聽見昭武的話,她抱著劉重,飄飄凌空而去。

    昭武趴在地上,已經聲嘶力竭……

    這時,土地神拍著昭武的後背說道:「董永呀董永,你喊破了嗓子也是無用,七女她已和琢兒一起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昭武猛然翻身坐起,他愣愣地盯著土地問道:「我是誰?誰又是董永?」

    就在這時,只見當空雲彩一燦,一朵七色彩蓮破雲而出。

    土地神一見望空拜道:「菩薩駕到,小神有禮了!」

    昭武見菩薩端坐在蓮台之上,身旁還站著個眉眼順氣的侍女,他忙又跪在地上,頻頻磕頭。

    只見觀音菩薩起身向空中招了招手說道:「七妹慢來!」

    就見香貽飄飄悠悠,姍然而至。她見了觀音菩薩,先是失聲喊了句:「詩姐!」又改口道:「菩薩!」

    觀音菩薩指了指身旁的侍女說道:「七妹請看,這是何人?」

    香貽上前和這「侍女」打了個照面,兩人同時叫了聲:「姐姐!」「晴兒!」

    說話間兩人便擁在一起哭泣起來。

    觀音菩薩一旁說道:「晴兒她在淨壇受香已滿,功德無量。如今她得道成仙,已經成為百花之王。」

    香貽放開晴兒轉向觀音菩薩問道:「時才小妹在空中抱著重兒,可瞬間卻不知他跑到哪裡去了?」

    觀音菩薩笑了笑說道:「重兒他就是前世的董琢,如今他壽祿已滿,在劫難逃,況且,七仙宮的姐妹們也都盼著琢兒他早日回宮,玉帝也正想封他為節氣使,掌管二十四節氣。」

    香貽茫然道:「琢兒他未滿一歲便夭折人間,如今他難得輪迴,又怎能尚在得志之年,將他收去?」

    土地神望空一拜接道:「此事小神與判官亦有爭議,怎奈他前世原本姓董,今生的名字上偏偏沾了『重』字,這『重』字碰上雙十,又是個『董』字,故而重兒他年二十,必難免生死之劫。」

    香貽凝眉道:「重兒他逾年才剛剛十九歲,為何年庚未至,便將他草草收走?」

    這時,觀音菩薩開口說道:「七妹提到了『草草』兩個字,且讓本菩薩為你推演一番:這『重』字若是沾上草頭,仍是個『董』字,他在上京的路上偶遇了兩個花仙,故而當有此劫!」

    香貽出淚道:「想不到重兒他正值英年,竟如此氣短!」

    觀音菩薩用手指了指下方的老梅樹說道:「莫悵英雄雲氣短,更有梅女喟情長!此梅樹便可為憑,這其間的故事,七妹以後便會知道。」

    香貽急忙擦乾眼淚又說道:「菩薩慈悲,我與昭武有百年之約,望菩薩送我歸俗,與昭武白頭偕老。」

    菩薩念了句:「阿彌陀佛——」之後,她搖了搖頭說道:「你與昭武姻緣已滿,不得重續。應土地之請,又念你在天宮本是為仙,故而本菩薩替土地封你花神一職,望七妹不要推卻!」

    還沒等香貽做出任何的反應,晴兒一躍抱住香貽說道:「姐姐!今世你為花神我為花王,咱們又可以常伴常依啦!」

    這時,觀音菩薩望著昭武說道:「昭武,你前世乃是董永,今生亦脫不得凡胎,若到五台山入寺為僧,將來尚可修成個正果。」

    正在昭武迷茫之際,土地神一旁說道:「五台山可是個上好的去處!那裡不僅古剎巍峨、雲蒸霞蔚,且遠可聽松濤激盪,近可聞蟬鳴鳥語,真乃是修行的聖地呀!如若願意,老神還可送你一程。」

    這正是:

    千秋故事話由原

    晴月離合古難全

    推新不過書三尺

    說到今生意油然

    (字數超限,下章接續。)

    本書源自看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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