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西岐城姜子牙易字 文 / 三漿五壺
上一回說到:詩琴告別姜子牙飛天而去。此時詩琴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和喜悅,她覺得,自己此行不僅圓滿地完成了天帝賦予的使命,而且還收穫了一份意外:這就是自己在午朝門外救了姜子牙。詩琴又一種預感,她覺得自己的這份「意外」並非完全是巧合,而是一種純粹的天意。從姜子牙的氣色之中,詩琴似乎悟出了一種「大任將降於斯人」的味道。看來,姜子牙的確身負著某種使命,只是一時之間還無法說清而已。
詩琴這一路上滿腦子都是姜子牙,她想著想著自覺姜子牙的面容在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她忽然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詩琴思來想去也沒有思量出一個頭緒,一抬頭,自己已經登上天界,眼前就是三石宮。
詩琴入宮拜見天帝,天帝見了詩琴滿臉笑容,命詩琴來到桌案前稍息。
詩琴從懷中取出生殺令牌交還天帝,天帝並沒有接,而是返身取來一卷金榜和一份榜單鋪在桌案上說道:「三界之內,惟你和糊塗仙能識破天書,而你又擅長博文。孤命你將榜單上的名字用天書抄寫在金榜之上,此榜就是銀河凡間的應劫之寶,孤稱之為『封神榜』。此榜姓名不分先後,總共三百六十個神位,榜單名位不足,依生殺令牌所現之名補足。」
詩琴以玉瓶聖水研墨,開始在金榜上依榜單上的名字,填寫封神榜。
詩琴將榜單上的名字一一抄寫完畢,又將生殺令牌置於掌上,將上面的名字仔細辨認清楚,然後書於榜上。
詩琴寫著寫著忽然眼前一亮,她從生殺令牌上看到了紂王和妲己的名字。詩琴心中一喜,暗說:人算不如天算,看來此二位早已注定身在此劫!
詩琴寫到最後看見了牛郎的名字,此刻詩琴有些猶豫起來。詩琴知道:牛郎的名字一旦寫進封神榜,這生殺之劫就在所難逃!自己若以惻隱之心將牛郎的名字更寫,則在天界之上就如同偷天換日,其罪不小。詩琴突然靈機一動,她調轉筆頭,用筆桿在金榜上仔細點數一遍,不禁心中暗暗竊喜。原來,詩琴一番清點,榜上列入的名字不多不少,整整三百六十位!詩琴長出一口氣,遂將牛郎的名字隱去。
最後,詩琴將筆擱下,舉起即成之榜請天帝過目。
天帝接過封神榜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後收起封神榜對詩琴說道:「此榜三界之內只你一人知曉內情,事關天機要密,不可洩露半字,否則天帆響應,無可挽回!」
詩琴忙跪道:「小女蒙天帝信賴,授書博文,必當謹記臨誨,不忘恩遇!」
天帝將詩琴扶起歸座之後,又召來廣緣天罡。天帝取生殺令牌對廣緣說道:「速前往天帆神台,將此生殺令牌交予蘇河,命其將生殺令牌懸於天帆之下。若令牌作響,務必上奏!」
廣緣天罡領命捧著生殺令牌出宮而去。
天帝又喚進廣德天罡說道:「你趕快前往摩天宮,召天蠍來見!」
廣德天罡奉命下界不提。
詩琴見天宮之內又只剩下自己和天帝兩人,便問道:「天帝急召天蠍前往三石宮,可否是為招選掌榜人之事?」
天帝點頭道:「正是!」
詩琴有些擔心地道:「封神榜乃事關宇宙沉浮之大事,掌榜人之事當慎之又慎!」
天帝道:「孤知道你對天蠍其人心懷疑慮,其實天蠍只是在任選有緣之人,究竟何人能夠勝任,亦不為孤家做主,此乃天意。孤已命天罡在天界鑄造打神鞭,此鞭一出,掌榜人立見!」
詩琴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女子在凡間偶遇一位道人,此人氣宇不凡,道高志遠!小女欲向天蠍舉薦此人,不知天蠍能否會應?」
天帝將頭一歪,伸出食指在眼前晃了晃嗔道:「此天機要事,不可妄言,當心天帆作動,將你的魂兒招去!」
詩琴吐了吐舌頭,只得緘口。
天帝語重心長地對詩琴說道:「天神乃宇宙之靈主,當各守其道,不可因封神之劫而見短長。若稍有出軌,則天剛必亂,劫相環生,大難必至,天劫應詔,無可避之矣!」
說罷,天帝擺了擺手,詩琴會意,就此告別天帝返回銀河天宮不提。
再說姜子牙自從別了詩琴,獨自在山中尋了一處景致優雅之所。這裡東面有一座黃石山,山的遠端有一百丈高的瀑布飛流而下;南面是一處二三十丈深的懸崖,懸崖下一潭碧水清泠透澈,波漪漣漣……
姜子牙見懸崖邊上有一塊巨石,便用金剛指的功力,在巨石上刻出了「望虹崖」三個字。之後,又咬破手指,將「望虹崖」三個字描成紅色。
姜子牙在巨石上刻好字之後,便下山來到西岐城,在城中見一個店舖,上面高掛一牌匾,上書「文仰齋」三個字。
姜子牙來到櫃檯前,守櫃檯的是個小夥計。姜子牙打稽首說道:「善哉!貧道欲求文房四寶。」
這小夥計看模樣也不像是個書生,黃黃的臉,說出話來乾脆利落。他見台前來了一位道長,忙陪笑道「道長,文房三品索紋銀三錢,附贈上好的宣紙四張。」
姜子牙故意慢慢放緩語氣說道:「貧道身無分文,如何能求得文房四寶?」
小夥計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嬉笑道:「這個不難,待晚輩告知我家掌櫃一聲,不付分文,道長盡可拿去!」
說罷,夥計從櫃檯下取出筆、墨、硯台放在櫃檯上,隨後又將一卷宣紙交給姜子牙問道:「道長可是剛從異鄉雲遊至此?」
姜子牙隨口應道:「貧道今日方得入城。」
小夥計聽了點點頭道:「道長既是客鄉至此,可能尚不知西岐國中的規矩。」
姜子牙惑然道:「貧道確實不知,店家提及,貧道願聞其詳!」
小夥計一副輕鬆的樣子說道:「其實道長也無需知曉甚多,晚輩只告訴你:道長若欲求得文房四寶,且不付分為,道長須得坐牢三日,以抵三文錢之債。之後,這文房四寶方歸道長所有,店家決不追討。」
姜子牙驚道:「哦,有此等說法!這麼說貧道還要去官府衙門牢獄三日,方可出來?」
小夥計笑了一聲搖頭道:「這倒不必,道長只需找個地方畫地為牢,自省三日便可!此事並無官家監管,全憑自持。」
姜子牙聽了點頭道:「這個使得!」
姜子牙說著話將宣紙展開,取出一張鋪在櫃檯上,又向小夥計要了清水研好了墨,他提筆蘸滿墨汁,在宣紙上寫了個大大的「道」字。
這時店家掌櫃的正好從後屋出來,見姜子牙正在寫字,他歪著頭端看了一會,讚道:「好一個『道』字!筆墨遒勁,間疏得當,真乃好字!」
姜子牙寫完字,正欲收起。這時店掌櫃探著身子說道:「真是難得的好字,不知道長是否願意將此字售予鄙人收藏?」
姜子牙抬頭看了看店掌櫃伸出一個手指說道:「若店家願出一文錢,貧道願將此字捨予店家。」
店掌櫃滿臉是笑,忙取出一文錢放在櫃檯上,將「道」字收去。
姜子牙也不說話,他又鋪開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個「德」字。
這時便有過路的行人上前圍觀,見姜子牙寫的這個「德」字大氣舒展,渾厚有力,便有人出錢相求。
店掌櫃上前攔阻道:「鄙店是近水樓台,求之在先。況且這『道』和『德』本是相並的兩個字,豈能拆分?」
說罷,便將「德」字搶去,收在櫃檯下。旁邊圍觀的過客自覺沒趣,也就紛紛散去。
姜子牙頭也不抬,他又繼續鋪紙,寫了個「仁」字。
店掌櫃不等姜子牙寫完,便取出兩紋錢放在櫃檯上說道:「道長的字,鄙店全收!」
姜子牙抬頭看了看小夥計,又指了指櫃檯上的三文錢對小夥計說道:「貧道三文錢可否帶走文房之具?」
小夥計怡然道:「道長若留下這三文錢與本店正好不賒不欠,這文房之具道長自然取得!」
姜子牙正欲將筆、墨、硯台收起,店掌櫃一把拉住姜子牙說道:「道長留步!鄙店今日幸得道長墨寶,意欲裱裝張掛,供人瞻仰,可鄙店只求得三個字,不甚工整,望道長勞神再書一字,以合體統。」
姜子牙想都沒想,起手「唰、唰」幾筆,寫了個「義」字,湊成「道、德、仁、義」四個字,然後收了筆、墨、硯台匆匆而去。
店掌櫃見姜子牙離去,在後面疾呼道:「道長莫走,尚有一文錢未取!」
姜子牙頭也沒回說道:「『義』字之意掌櫃思之便知!」
說話間,姜子牙已閃入人群,消失得無影無蹤。
店掌櫃忙將錢交給小夥計,命他追趕姜子牙。
小夥計追出去過了半晌回來說道:「這道長步履神速,小的沿路追到城西,終不見道長身影,只得復還。」
店掌櫃將「道德仁義」四個字擺在櫃檯上,邊看邊不住地咂舌。
小夥計指著「義」字說道:「聞道長之意,這個『義』字實為『贈送』之意!」
店掌櫃望著望著這個「義」字自言自語道:「我以一文錢求得此字,已是佔了大便宜,不可妄貪!」
說罷,店掌櫃走出店外,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對小夥計說道:「你好生看守店舖,我至多明天一早便可出來!」
放下文仰齋店掌櫃畫地為牢不說,咱再說姜子牙。
話說姜子牙在城中轉了一圈,碰上一個打地攤賣漁具的壯漢。姜子牙上前問道:「此漁具多少錢可得?」
賣漁具的壯漢抬頭看了看姜子牙,伸出兩個手指頭說道:「道長欲買此具,兩文錢附送斗笠一頂!」
姜子牙將筆、墨、硯台放在地上說道:「此文仰齋之物,討三文錢,因曾研墨試筆,故折成兩文錢能否換得?」
壯漢點點頭說道:「既是文仰齋之物,雖試過筆墨亦可值三文錢。」
說罷,壯漢取竹竿拴上魚線魚鉤,與斗笠一併交給姜子牙說道:「此兩文錢,尚需找回一文錢。」
說著,壯漢從懷中取出一文錢交給姜子牙。
姜子牙只接了漁具斗笠說道:「勞煩你將魚鉤取直,一文錢權當是勞務所酬!」
壯漢手裡舉著錢,愣了半天這才說道:「垂魚無彎鉤,豈是漁人之道?」
姜子牙笑著打了個稽首說道:「善哉!道者,樂乎於山水,又豈在魚哉!」
壯漢聽得一臉茫然,不過還是按照姜子牙的意思,將魚鉤取直,交還姜子牙。
姜子牙戴上斗笠,扛著魚竿悠哉悠哉邊作歌邊返回山中。
歌曰:
垂桿向斜陽
絲線無短長
釣得虹霞出
我志任飛揚
……
了不得!這才引出一段「周文王三顧拜太公」的故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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