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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5章 山洞裡的異形 文 / 兢業筆耕

    過了一會,有個身著綠袈裟的老和尚拄著禪杖從佛寺裡出來,這老和尚骨瘦如柴,自稱是「養豬僧」,問他:「是不是你用箭射了我的豬?」常學亮答道:「我並不是有意射它,是它吃我的莊稼,我才射它的。」老和尚說:「牽著牛踩了人家田里的莊稼是不對,可因為這樣就得把人家的牛搶走,就更不對了。」常學亮忙走向老和尚,想雙手合十道歉,卻怎麼也無法完成雙手合十道歉的動作,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作梗,不讓他雙手合十。他不信這個邪,偏要雙手合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就是無法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那老和尚看著他,目光彷彿在對他說:「跪下。」常學亮長這麼大,除了給家族中的長輩下跪,從來就不輕易給外人下跪。那老和尚雖然用目光傳遞給他信息,讓他下跪,他心想:我就是不下跪,看你這個老禿驢能把我怎麼樣。他的心裡剛閃過這樣的念頭,老和尚用目光傳遞給他信息:「掌嘴。」他的大腦並沒下命令,偏偏兩隻手在脫離他的大腦指揮下左右夾擊,抽自己的嘴巴,一連抽打了五十多下。老和尚的目光裡傳來信息:「夠了。」他的雙手就停止抽自己嘴巴的動作,雙臂下落。老和尚沒有繼續用目光傳遞信息給常學亮,說道:「跪下,給老僧叩頭,賠禮道歉。佛門叩頭有講究,九九歸真,需叩九九八十一個頭。」常學亮還想說點什麼,老和尚不容他開口,說道:「必須下跪。」常學亮骨子裡還是不肯下跪,竭力抗拒,那膝蓋卻不聽使喚的跪下,給老和尚磕了八十一個頭。額頭早已磕破了,流了滿臉血。

    老和尚說:「你頭已經磕過了,老僧也就不再追究你的過錯了。你本來是可以不磕頭的,也可以不自抽嘴巴的,是你咎由自取。老僧不喜歡雙手合十的虛假道歉,你偏偏執意要雙手合十,和老僧對抗,嚴重冒犯了老僧,老僧一怒之下,才要你下跪。你不肯下跪,老僧一怒之下,才讓你自抽嘴巴。你因為冒犯了老僧,所以抽完足夠數量的嘴巴,還必須下跪。你的下跪和自抽嘴巴,完全是咎由自取,和老僧沒有半點關係。再說這豬,因這豬命前世的罪過,由於自身的業力,今世該得這樣的報應,你也就不必太過於內疚了。」

    老和尚道:「跟我來。」說著,走進佛寺,常學亮也跟著走進佛寺,只見屋裡有十八個中年和尚,都面朝西方,盤坐在那裡聽一個肥頭大耳的老和尚講經。那個老和尚獨自坐在一個臥榻上,面朝東給這十八個中年和尚講《出馬經》。又見西屋有十八個美女相對而坐,彈著琵琶,音律優美動聽。

    這時,有個小和尚進來稟報:「報告老佛,歡喜菩薩采精回來了。」

    那肥頭大耳的老和尚道:「傳我佛旨,宣歡喜菩薩入佛門禁地歡喜殿,我馬上就到。」

    不多時,一個秀色可餐的妙齡女子隨著那個負責傳旨的小和尚領進,然後獨自朝著歡喜殿去了。

    那肥頭大耳的老和尚繼續道:「如今這世道,許多人學佛卻反而學的一身『佛氣』。真正的大乘佛道是不用裝成學道的樣子的。就像我說許多學佛的人,一臉佛相,滿口佛話。有的弟子對我講和遠方親戚通電話,跟對方說要『供養』什麼東東,我在一旁聽了就罵,講什麼『供養』,講把東東給了人就是了嘛,偏要用『供養』,為什麼滿口佛話。學佛久了以後,講起話來就用另外一套術語,這就是學佛不通。

    頓了一下,那肥頭大耳的老和尚繼續道:「大乘菩薩學通了的,嘴裡沒有這些術語。什麼『般若』、『供養』、『佈施』、『因緣』都是術語,你跟不懂的人就不能用這套,就要用通俗的話來講。很多朋友對我說,來這裡跟你聊聊很好玩,可是你那些學生不正常。我說,對!這些學生不正常,滿口佛話,一身佛氣,非要做個莊嚴的樣子出來不可,多討厭!所以社會常看我們這一群人是瘋子。

    頓了一下,那肥頭大耳的老和尚繼續道:「學了佛法容易被法困住的,任何一行干久了就有職業病。就像我,當老師當久了,就愛罵人了,看人都不對勁。我一出去到外面就隨和得很,前幾天,人家一定要請我吃飯,還請了一個什麼部長作陪。吃完了飯,這位部長對我說,『老師啊!我學了個東東,你終席沒有喝過一杯酒,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沒有說過一句話。』人家敬酒我也要舉杯作個樣子,每一道菜我也沾一點就放下了,人家說什麼我就說『好,好,是啊,是呀,謝謝』。我決不會像你們一樣,擺個道貌岸然的死相,犯職業病。人家恭維我十方聞名,我就說沒這回事。說我學問好,我就說我是跑江湖的。說我懂禪,我就說『我只懂饞,來來來,快吃,快吃』。

    頓了一下,那肥頭大耳的老和尚繼續道:「我一再說,學佛是學解脫,學道是學逍遙,結果很多學佛的人既不解脫又不逍遙。文殊菩薩告訴我們要解脫要逍遙,怕你被法困住了,所以他跟著說,『此法想者,亦是顛倒,顛倒者,即是大患,我應離之』,你學佛學得滿嘴佛話,滿臉佛氣,那就是眾生顛倒。本來好好一個人,又油漆上這麼多東東。人生已經被很多繩子捆起來了,結果想解脫這些繩子,又到解脫繩店裡買了些繩子,菠菜(般若)啊,金菇(真如)啊,再往自己身上捆。所以說:法想也不對,法想也是顛倒。一念顛倒就是大毛病,還是要丟離。真正的大乘道不用裝學道的樣子。

    頓了一下,那肥頭大耳的老和尚繼續道:「像有些年輕後生一來就要行跪拜禮,你有恭敬心一進門就看出來了,打個招呼就好了嘛!不須要來這個,害我還得還禮。你規規矩矩學佛,好過跟我磕頭。你成了佛我還來拜你。真正大乘道不用裝起那個學道的樣子,有的人一臉佛相,滿口佛話,一身佛氣,進了房間把空氣都染污了,我最怕的就是這種人。」

    這時,有個小和尚上來斟酒,招呼著常學亮飲酒。常學亮喝得半醉半醒,身體十分舒坦,就辭謝不再喝了。他走出屋子,仔細觀察路上的行人和物事,其與外界並無兩樣,但是覺得這裡遠離塵世,清靜虛空,是個難得的勝地,不願離去。可那個養豬僧老和尚說什麼不肯收留常學亮,就遣派了一個小和尚為他領路,送他出去,並囑咐小和尚關緊大門以防外人再進來。

    在回去的路上,常學亮問那小和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小和尚說:「屋裡的那些男子都是得道的佛門弟子,他們當年為躲避戰亂暴政來到這裡,因學佛而成道,最高的果位已經達到佛果,佛號出馬老佛。養豬僧因為個人的不良習氣難以根除,所以一直處在辟支佛的果位。歡喜菩薩目前只是一個稱號,她還是個凡人,出馬老佛斷言她日後必定成就菩薩果位,號歡喜菩薩。她在出馬老佛的點化下以獨到的方式修行,為成就自己的菩薩果位而勇猛精進。現在每天都要出去到山林深處采精,每次回來的時候都要向老佛通報。剛才就是采精回來向老佛通報的。那十多個中年和尚都成就了金身羅漢。還都在精進修行,快要成為金身菩薩了,那十八個彈琵琶的女子也都是逃難至此,被出馬老佛收留的,她們剛來沒多久,還屬於凡人,被稱為羅姑,因為她們將來要嫁給十八位羅漢,所以也稱羅漢夫人,十八個加在一起,統稱十八羅姑。十八個金身羅漢加在一起,統稱十八金羅。等她們成就羅姑的果位的時候,老佛就把她們許配給十八個金身羅漢。那位獨坐臥榻談《出馬經》的老和尚,就是出馬老佛,是證果最高的,證得了金身佛果,《出馬經》的作者就是他,《出馬經》可以說是他的修行自傳,他原本是一個小國的王子,本來可以當上國王的,卻離家出走,捨了江山,到雪山上修行。《出馬經》講述的就是他修行直到成佛的故事。我也是躲避戰亂暴政來到這裡的,到這裡來向出馬老佛請教《出馬經》中的一些疑義。我在他門下當了一百二十年的掃地僕僧,才作上這守門僧,至今我還沒有領會佛經的要訣,只能在此守門。」說話間,他們已走到來時的洞口,二人依依不捨地告別,皆知從今以後後會無期。

    常學亮到了洞的入口處,發現射野豬的弓箭都已腐朽斷裂。他在洞中只呆了那麼一會,世上已過了很多天。常學亮家中以為他早已逝去,已為他辦過喪事,如今見他又回來了,全村上下大吃一驚,深感疑惑。他向村裡的鄉親講述了洞中遇佛的事情,鄉親們都覺得可疑,都說他撞上什麼妖邪鬼魅了。第二天村裡特意請了個捉妖的巫婆,坐著花轎,由四個轎夫抬著,常學亮走在最前面引路,花轎在常學亮身後,後面跟著幾十個身強力壯的村夫,找到那個洞口,只見一巨石已將洞口堵住,怎麼燒鑿也鑿不開那洞口了,巨石與山已融為一體。

    常學亮說完,指了指身後的山石,對喬浩宇道:「老大,就是這個地方。你回來了,這些天小弟已經聽過不少你在外面的傳奇事跡,小弟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你足智多謀,應該有鑿開洞口的辦法。你想辦法鑿開洞口,讓鄉親們都進去看看真佛。」

    喬浩宇道:「你見過的肯定不是什麼真佛,但也不是什麼妖邪鬼魅。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佛菩薩,也沒有什麼妖邪鬼魅。」

    常學亮詫異的道:「不是佛菩薩,也不是妖邪鬼魅,那會是什麼東東呢?」

    喬浩宇道:「你撞上異形了。」

    常學亮道:「異形?我感覺不像。」

    常學亮道:「我雖然沒有親臨其境,但已經知道誰是異形,誰是人類了。十八那個叫出馬老佛的異形表面上是這裡的頭目,實質上它只不過是一枚棋子。實權掌握在養豬僧這個異形的手裡,出馬老佛這個異形只是一個傀儡。他被養豬僧這個異形精神控制,這裡包括所有的異形和人類都是被養豬僧這個異形精神控制的。至於誰是異形,誰是人類,不能對你說破。異形都有異能,能搜索過去現在未來的信息,我和你的談話信息,它們日後極有可能搜索到。所以,知道的越多,異形就越想除掉你,對你也就越危險。為了你的人身安全,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為了你的安全,你不要來這裡了。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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