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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九章 變革的時代 文 / 八駿競技

    了望著無盡的海洋,品嚐著炙烤的鯨肉,輕抿了一口來自茅台鎮的白酒,林森和陳陶遺享受著難得的海上日光浴。在這艘「鳳巢」號巨輪上,能夠把餐桌擺到甲板上的,也就只有這些被當做菩薩供奉著的各省代表了。

    南京臨時參議院比起各省都督代表聯合會無意是正式了許多,最少它的所有參議員都有了身份上的界定,那就是必須得到各省都督的授權,而不是像各省都督代表聯合會一樣,隨便拉出來一個代表都給予了填寫選票的權利。

    按照規定,每省僅有三名參議員的名額,換算的全國,參議員的人數應該是六十六人,可是實際上臨時參議院的成員僅僅來自南方的革命省份,就算是這樣,也因為孫復的離去,導致粵桂黔滇湘五省的代表一直沒有就位。

    一艘數萬噸的巨輪只拉了百十號人,這裡面僅僅只有二三十名參議員,當然了,如果算上西南幾省的,數量就翻了一小倍,也算是有些模樣了。

    望了一眼那些正忙著四處拍照的記者,林森苦笑著轉過了頭,「這下那位孫大都督又要名揚世界了!」

    「就算是他鑽到烏龜殼裡,也會成為世人關注的焦點的,那麼年輕的一位大都督,放到全世界都是有數的少年權貴!」頭都沒回,陳陶遺專注於品嚐茅台鎮的佳釀。這種白酒入口純香綿濃,僅僅嘗了一次,他就喜歡上了這種白酒。為了能夠多品嚐幾次。陳陶遺乾脆拉著林森在甲板上擺起了小酒桌。一邊品酒,一邊欣賞海景。

    「是啊,一個十八歲的大都督,竟然還是五省革命政府聯合大都督,這樣的人物就算是打個呼嚕都會吸引所有人的眼球,更不要說他還有一番堪稱傳奇的感人故事了!」

    「唉,你怎麼對著酒壺喝起來了,快放下……」林森一把奪過陳陶遺手裡的酒壺。掂量著已經半空的酒壺,憤懣的說「這點酒可是我費了老大功夫才搞來的,那個鄧浩洪摳的要命,一次只給了半斤,全讓你喝光了。」

    「嘿嘿」陳陶遺已經有了些醉眼,貪婪的品味著嘴角沾著的幾滴酒液,得意的道「這酒入口綿長,濃稠香醇,喝上一口就算是一天不吃飯,我都心甘了。」

    「這可是那位大都督的最愛。那天鄧浩洪也僅僅給了我兩瓶。」林森也不顧酒壺上沾的有陳陶遺的口水,自顧自的倒了一杯。享受著陣陣濃香撲鼻的快感。

    陳陶遺是個很懂得節制的人,灌了半壺之後,就沒在和林森搶。實際上這船上供給的酒類很豐富,就以白酒為例,四川的綿竹大曲、巴鄉清酒、姚子雪曲,山西的杏花村汾酒、竹葉青酒,陝西的西鳳秦酒,江蘇的洋河大曲,可是這些酒中都只是上等品色,比起頂級茅台來,品質上都差了幾許。像林森手裡的哪壺茅台酒,就是茅台鎮最有經驗的釀酒師釀造的,每一粒糧食,每一滴水都經過了百般篩選,就算是貢酒也不過是這個水平,而船上的其他名酒,則多是商隊運過來的上等貨,自然比不得精心釀製的茅台酒。

    「子超兄,福建現在已經歸屬於孫大都督治下了,你還算是參議院的參議員嘛?」

    美酒在前,最難受的就是沒了心情,林森現在就是這樣。

    「這個問題你憋了不少天了吧?」林森放下酒樽,歎了口氣,說道「我一直都納悶,以你和孫文的關係,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選擇北上,想來你應該擔負了不小的使命吧?」

    黯然的點了點頭,陳陶遺蒼然歎道「當初本以為民國就能建立,中華復興的時候就要到了,可是沒想到僅僅旬月功夫,天下局勢就發生了如此劇變,讓人真是措手不及啊!」

    「你應該清楚,這場劇變不是一個人的問題。」林森盯著陳陶遺,道「孫文親日,孫復仇日,這注定會造成兩孫的分隔對抗,這是不可避免的!」

    「若不是孫復打贏了日本海軍,他憑什麼和孫總理對抗,不過一個剛成人的娃娃……」

    「果然,同盟會還是有人容不下孫復,就算他是民族英雄,革命功勳,在你們眼裡,只要不是同盟會會員,就不是一路人!」林森有些悲觀的歎道「孫文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嗎,他比不過孫復,不是因為地盤大小,也不是因為財富多少,但是一顆愛國之心,孫文就差了不止百倍……」

    「你別忘了,你也是同盟會會員……」陳陶遺低吼著質問道。

    「福建改制的時候,我就已經脫離了同盟會。」同情的看著陳陶遺,林森壓低聲音道「一個擁有飛機大炮,擁有完善政府結構,擁有強大軍事力量的人,比孫文更加讓我放心,他讓我看到了中國強大的希望。」

    「福州之戰,蔡鍔手下有三個新編的步兵師,而許崇智手裡也有近兩萬兵力,可是數十架飛機來回盤旋,無數的炸彈落到前線陣地上,僅僅一個時辰,福州之戰就結束了,可是真正戰死的雙方戰士卻沒有超過三百人,這是什麼概念,你知道嘛?」

    林森激動低吼道「這說明孫復可以在一年之內統一全國,他有這樣的實力!」

    頹廢的坐在椅子上,陳陶遺不得不承認,在孫家軍的壓力下,南方的各都督府都沒有反抗的實力,甚至現在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和茂名暗通款曲了,這也是同盟會所面臨的窘境。

    「難道你願意看著福建淪落到孫復的獨裁之下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陳陶遺死盯著林森。

    「獨裁?」自嘲的笑了笑,林森道「孫文不是獨裁嘛,袁世凱不想獨裁嘛。既然大家都想獨裁。那多一個孫復又算的了什麼!」

    「……」

    在南京。雖然孫文極力表現出一幅民主姿態,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卻統統沒有考慮過參議院的意見,這也是讓眾多參議員願意北上一試的根本原因。其實說白了,這些參議員已經明白了現在的局勢,那就是所有的強權者都不會真正的賦予參議院足夠的權利,他們現在想看到的是袁世凱能不能救中國,他能不能讓參議院存在下去。

    「孫文派你北上是準備做什麼?現在清廷已經準備退位了,我和許多參議員都不希望再有什麼ど蛾子出現。」林森看著陳陶遺。發出了近乎警告的戒言。

    「他沒派我,是我想要看一看那位叱吒風雲的孫大都督,會準備怎樣把袁世凱架空。」

    將軍府統帥、內閣總理、內外議院、學部尚書這些名詞已經被悄悄的透露出去了,全天下都對這個洋不洋土不土的政治構架充滿了好奇心,也很期待它會造就怎樣一個政府。

    對於孫復,林森心裡其實很複雜,一方面他是民族英雄,擊敗了日本海軍,洗去了甲午國恥;一方面他又是悍然攻打革命政府的霸道獨夫,導致閩人自治成了泡影。

    林森不是沒有考慮過聯合閩地各部反抗孫復。可現實是他根本沒那個勢力,閩地最大的實力派不是清廷的第十鎮。也不是什麼革命黨,而是另一股強大的是勢力,他們才是閩省真正的巨頭,閩系海軍。自從薩鎮冰、劉冠雄相繼歸附孫復之後,其實閩地已經有不少人期望孫家軍佔領那裡了,福州之戰的快速結尾,也是因為閩省根本沒有反抗決心。

    游輪很平穩,航速也很快,從上海到了天津,參議員和記者們都有些懷念船上的日子,「世界第一」游輪可不是誰都有機會做的,而且上面豐富的玩樂和飲食系統足以讓這些社會精英流連忘返。

    天津直通北京的火車,在參議員到齊之後,就出發了。他們根本沒機會喊累,就被熱情的趙秉均給迎上了火車,享受著袁世凱派來的宮廷御廚的手藝,眨眼睛就到了北京。

    進了正陽門,無微不至的袁世凱就把參議員們送到了各家王府,除了孫復挑去的三座王府,其他的王府都交給了袁世凱,正好被他用來安置這些國會議員。

    1912年2月8日,也就是辛亥年臘月二十二,到了這個時候,北方的年味已經很重了,可是今年的北京城裡卻像是被嚴冬凍僵了,至今也沒有看到有什麼年味年氣,所有人都翹目以待的望著紫禁城,那裡正在進行著一場曠古一來最盛大的儀式。這個儀式從某種程度上說,僅次於炎黃部落合一,以及秦王朝一統天下,就算是朱氏驅逐韃虜都比現在要稍有不如。

    一身華麗禮服的裕隆牽著小皇帝溥儀,站在太和殿的御座前,神情悲切的看著台下寥寥的幾位王公和滿漢大臣。今天是大清朝的最後一天了,可是能到這裡來的只剩下這麼幾隻小魚小蝦了,那些地位尊崇的親王郡王們都成了階下之囚。

    「趙大人,恭親王他們現在如何了?」眉頭微蹙,裕隆一臉的淒婉,這若是換作了事二八芳齡的美貌少女,說不定還有幾分魅力,可是裕隆已經年過四十,本身又費俊美之人,那副淒婉的樣子,實在讓趙秉均難起憐憫之心。

    「臣不知!」硬硬的頂了一句,趙秉均揮手讓人奉上退位詔書,等著裕隆蓋章下印。

    眼淚在眼睛裡滾動,裕隆保持著身為大清太后最後的尊嚴,硬生生的憋著不讓它滾下來。顫抖著順手,打開黃色綢緞,映入眼前的寸頭小楷怎麼看怎麼猙獰,彷彿是無數的白蟻,正在撕吃她身上的血肉,讓裕隆痛徹心扉。

    緩緩合上退位詔書,裕隆乞求的看著趙秉均,哀聲問道「大清就要亡了,請趙大人看在溥儀還小的份上,告訴我們娘兒倆,恭親王、慶親王他們到底怎麼了?」

    嘴唇緊咬,趙秉均很想一口回絕,可是看著那個六歲娃娃懵懂的眼神,突然開口了。

    「恭親王載灃以及肅親王善耆等人和他們的家人,現在都被關在中南海,那裡面一直都是南兵把守。臣也不知內情。不過想來是沒有生命之憂。至於慶王。慶親王畢竟年紀大了,再加上在宮裡受了重傷,沒挺過去,已經……」

    眼中一片死灰,裕隆感激的向趙秉均道了個萬福,平靜的打開退位詔書,攤在御桌上,拿起那枚大清受命之寶狠狠的摁在了退位詔書上。這枚大清受命之寶是清室二十五寶璽之一。只有皇帝繼位這樣最重要的事件上,才會蓋這方寶璽,可是現在它卻用來加蓋退位詔書,裕隆在加印的那一刻身體一震,恍如雷擊。

    「噗」一口黑血噴出,滿殿皆驚,尤其是趙秉均等人,眼看著退位儀式就要完成,若是這時候裕隆死了,那就只能把這個任務交個那個六歲大的小皇帝了。這要是傳出去,怕是袁世凱和孫復的名聲都壞光了。

    「太后……」陣陣驚呼聲。讓裕隆的眼神又回復了幾分光彩。

    「放心…呃……」一口鮮血到了喉間,硬生生的被裕隆嚥了回去,憐愛的看了一眼溥儀,望著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裕隆眼裡滿是留戀。她撐不住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退位儀式進行完畢,不讓這個幼年君王承受這般罪過。

    「小…噗……」剛一張口,一道血劍就射了出來,裕隆急忙緊閉嘴唇,眼神直盯著張蘭德。

    張蘭德侍奉了裕隆三年,自然明白這位大清太后的心意,強忍著酸澀的眼睛,張蘭德躬身接過退位詔書。

    「朕欽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前因民軍起事,各省響應,九夏沸騰,生靈塗炭……予亦何忍以一姓之尊榮,拂兆民之好惡……皇帝卸政權,廢尊號,今便祗順天命,出遜宮庭,還政於萬民!」

    「臣趙秉均拜謝太后,皇上!」叩下了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對異族朝拜,趙秉均摘去清室官帽、袍服,褪去官靴,肅容起身。

    「自即日起,滿清退位,此詔書在經參議院決議通過之後,即可生效!」趙秉均道「清室故裕隆太后與宣統皇帝,需在三日內轉居他處,北京皇宮、瀋陽皇宮、承德避暑山莊、頤和園等皇家園林,將交由中國政府管理,宮苑之內各種物資皆不許帶離,統一交管中國政府,宮中太監宮女將由中國政府妥善安置,准許皇室妃嬪各返其家,無家者,亦有中國政府安置,皇室親眷亦有中國政府安置。」

    一聲中國政府,等於把滿清兩百多年的統治和功業徹底推翻,更是把滿清八旗當做了外邦之人,這無疑是在裕隆的心頭上插了一把尖刀,然後又狠狠的絞了兩下。

    「噗……」一口黑血噴出,裕隆再也堅持不住了,一頭倒在了地上。

    「太后太后……」張蘭德瘋狂的爬到裕隆身邊,哭喊著「太醫太醫」,可是清廷已經退位,宮中的各處太監宮人正盤算著自己未來的日子,那還顧得什麼太后太醫,這會兒整個紫禁城都快要陷入混亂了,再也沒有人理會這位舊朝太后了。

    溥儀稚嫩的哭聲,殘餘王公的悲痛呼喚,都沒能挽回趙秉均的腳步,退位詔書已經簽訂,接下來只需要交由參議院通過即可,大功已經到手,趙秉均那還想理會裕隆,現在是朝袁世凱邀功要緊,關係的以後趙家的富貴前程,趙秉均也只好捨棄心中的那點憐憫了。

    趙秉均並沒有第一時間帶著退位詔書前往參議院,也就是舊清的資政院,而是趕著快馬,奔了迎賓館。

    「噠噠……」馬蹄聲,以及馬車前進的聲音傳來,袁世凱臉色堆滿了笑容,就連眼角都像是綻開了的菊花,處處透著幾分笑意。

    「來了來了……」頂著零下十幾度的低溫出來,袁世凱等得就是這一刻,身上的狐裘被扔到了一邊,袁世凱激動的搓著雙手,兩隻眼角透著濃濃的笑意和渴望。

    剛一露頭,趙秉均就看到了袁世凱的身影,這一刻,趙秉均很清楚,自己賭對了。

    「大帥,清室退位詔書,只等參議院通過,滿清對中國兩百六十七年的奴役就徹底被推翻了,這都是大帥的功勞啊!」

    「去去……」袁世凱佯怒道「怎麼能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呢,還有孫大都督的功勞,還有黎都督的功勞,還有那些革命將士的功勞嘛!」

    話沒說完,袁世凱就笑的找不到眼睛了。其他的不算,但是比清廷退位這一項功績,就足以讓他成為革命的的第一功臣了。如果沒有那個孫大都督,袁世凱相信憑借這一項功勳,他就能順利的擔任大總統一職,成為名正言順的中國元首。

    「走,去資政院!」

    「大帥,是參議院!」趙秉均小聲提醒道。

    「哦,對,是參議院,是中國的參議院,不是滿清的資政院!」袁世凱一拍腦門,暢聲笑道。

    梁士詒、張一麟、楊度、楊士琦等幕僚,段芝貴等一眾在京袁系統兵官,袁克定、袁克文等來京子嗣,都隨著老袁前往了參議院,這是袁家的盛事,也是袁系官員們的盛事,組建一個嶄新的政府,必然會多出無數的空缺職位,這都是他們無法拒絕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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