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三章 和談 文 / 八駿競技
沒有了蔡鍔,雲南重九起義還是成功了,這其中有一個人居功至偉,即使在另一個時代,他的作用也超過了蔡鍔。如果沒有孫復的搗蛋,蔡鍔應該是雲南新軍十九鎮第三十七協的協統,憑藉著他的名望,也會是雲南的都督。可這並不意味著蔡鍔在雲南的影響力超過其他人,比如李根源。
李根源祖籍山東,出生於雲南騰越,已經算是一個雲南人了。他中過滿清秀才,也度過新式學堂,曾留學日本,學習軍事,在留日雲南生員中佔有很高的地位,加入過同盟會,還是雲南留日同鄉會的會長,歸國後擔任雲南講武堂監督和步兵科教員,後來升為總辦,可以說新軍中的基層軍官大半都是他的學生。論起在新軍中的影響力,就算是新軍第十九鎮的統制鍾麟也不如他多矣。
不過現在,李根源卻碰上了大麻煩,雲南剛剛獨立,內部事務亂七八糟,騰越與昆明兩地都有革命政府,甚至連臨安都有打著革命旗號的起義。憑藉著個人在騰越的影響力,李根源說服了張文光和陳雲龍等人,是兩個革命政府得以統一,正當李根源準備處理臨安起義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廣西來了一支軍隊,已經佔領了廣南、富寧、西疇、硯山、丘北等滇東南邊陲數縣,打的旗號竟然是安民驅匪。
義憤難平的李根源就直接調了一個團的兵力前往滇東南,要驅逐廣西軍隊,可是後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讓人震撼。廣東竟然一統了兩廣和貴州,派了三個旅來平定雲南,而且領兵的是聞名遐遠的蔡鍔。李根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亂匪,心中鬱憤的李根源就向故友蔡鍔去信質詢,得到的結果卻是雲南義軍中會黨縱橫,軍紀敗壞,已經影響了雲南黎庶的生活,廣東革命軍出於無私精神,前來剿滅亂匪。
尼瑪,有沒有更扯淡的,現在的起義有那裡會沒有會黨,沒有會黨*組織誰幫你賣命啊!李根源很想大罵一場,可是最後卻還是忍了下來,再次去信希望蔡鍔能夠撤軍。李根源對蔡鍔的能力算是極為瞭解的了,知道論起打仗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盡可能的避免戰爭。
可惜終究是沒有避免戰爭,李根源手下的同盟會會員們不甘心放棄到手的地位和權力,自然不會同意投降。
「戰果如何?」錘了錘腦袋,李根源情緒低沉的說道。即使不問,李根源也知道情況不會很好,雲南新軍雖然可以稱得上彈械充足,可是士兵卻有太多的新兵。這幾日以來,士兵的損耗不大,可是軍官卻已經沒有多少了,每次進攻都是士兵們抬著自己的長官下來,現在剩下的軍官怕是不足半數了,這還要包括不少的文職軍官。
羅培金苦笑一聲,苦澀的說「又傷了幾十位軍官,我們手裡已經沒有可以控制士兵的軍官了,戰場上越級提拔士兵為軍官,竟然都被推辭,那些受傷的軍官需要不少時間的修養,即使是這樣,他們中也有大部分都要殘疾一生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李根源驚呼一聲,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重九起義雖然很順利,沒有發生什麼損耗性的激戰,可也有大批的非同盟會的軍官被驅逐,現在的軍官基本全部是同盟會的會員,可以說他們就是同盟會在雲南的精華所在,如果他們都出來問題,同盟會在雲南的多年經營可就毀於一旦了。
「我們缺藥品,也缺醫生,如果不是有一個姓曲的神醫配了不少的刀傷藥,怕是情況比這還有糟糕……」羅佩金現在已經沒有絲毫的辦法了,軍中的軍官上去一批倒下一批,雖然犧牲的不多,可是全部成了傷員,這也讓人受不了啊!
「我們能不能讓軍官們偽裝成士兵?」李根源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再次提起這件事。
「都督,雲南的新軍雖然號稱一鎮,可那只是宣統元年的編制,現在的實際兵員只剩下四五千人,如果不是我們補充了大量的新兵和防營兵員根本就不會沒有現在的規模。大批的新兵湧入,雖然把軍隊拉起來了,可是也導致了官兵之間相互不熟悉,平時還好,戰時如果沒有明顯的軍服區分,那些新兵根本不認得那個是軍官,還是打不成啊!」羅佩金也很無奈,想當初新軍成鎮時足有一萬零九百餘人,可是僅僅兩年功夫,就被吃了過半的空額。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新軍軍餉太高,如果滿額的話,各地的財政根本支撐不住。再說,不管是上面撥款,還是下面籌集,銀子都不可能一分不少的到軍中。偏偏士兵的餉銀是明標出來的,而且新軍士兵又多是識文斷字的明白人,如果不把滿額餉銀送到他們手裡,根本瞞不住,加上朝廷對新軍這一塊看管的極嚴,一旦出了事,肯定有許多官帽子要掉。不過上有對策,下有政策,既然餉銀不能少,那就減少兵額,反正下欺上有的是辦法。
「下面的同志有什麼意見嘛?」實在沒有辦法,李根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基層軍官中,希望他們有點好主意。
「都督,對面的戰法已經很明顯了,誰都看出來了,他們壓根就沒有把我們當做死敵,如果真要打,現在我們怕是已經剩不下幾個人了。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裡,知道蔡將軍還念著幾分舊情,早就不再像前幾天你們群情激奮,想要死戰到底了。」羅佩金猶豫了一下,猛一咬牙,下定了決心,開口勸道「都督,我覺得我們應該考慮一些蔡將軍的意見了,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沒必要向這樣打個不停,就算是統一西南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雲南不是富庶的省份,如果在撐下去,恐怕士兵們的餉銀就發不出來了。」
李根源本就不是貪戀權位的人,剛開始他就有心和蔡鍔和談,避免開戰,只是手下人心不甘,想要搏一把,為了內部的穩定,李根源才硬著頭皮打下去的。
「孫先生有回信了嘛?」雖說知道孫文幫不上什麼忙,李根源還是象徵性的問了一句。
「遠水解不了近渴,孫先生只回信說他會致信廣東方面,幫我們勸解一二,希望我們在堅持一陣子,不要讓革命之火在雲南熄滅。」羅佩金對這些套話根本沒什麼信心,人家都動用了上萬的軍隊,怎麼可能憑藉著一封信就退兵。
「罷了,我去找蔡鍔談談吧,看看怎麼樣才能把戰事停息下來!」李根源已經黔驢技窮了,他本就是擅長理論的教官,對於實戰和執政都不是一把好手。
羅佩金聞言一驚,急忙勸道「都督,還是我去吧,你牽涉一省之安危,萬一出了什麼事,對雲南上下都不是一件好事!」
擺了擺手,李根源堅定的說「這件事只能我去,你去了有些事情做不了主,也擔不起責任,我在軍中還算有些威望,就算有什麼不滿,他們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再說,蔡鍔為人剛正孤傲,是不屑於使用下作手段的。」
羅佩金愕然,不過想想也知道李根源話裡的意思,這次雲南怕是真要和廣東一體了,這種時期沒有足夠的威望,根本鎮不住那些激憤的會黨和新軍將士。
其實,這幾天,蔡鍔的心情也不能算好。從茂名到石林,相距近兩千里,而且山路難行,為了打這一仗,整個茂名的運輸力量有大半都在向這裡運送彈藥補給,路上的損耗甚至超過了運送的物資數量。
使用狙擊手,也算是蔡鍔的無奈之舉,馬克沁重機槍一旦開火,就是數百發子彈,三個旅的消耗之龐大,彈藥都要以噸來計,在山路上運送一噸的子彈,需要的騾馬都要十多匹,還要加上備用和替換的騾馬,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總指揮,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打不能打,放又不行,實在是憋屈!」孫固對這樣的戰事苦惱幾天了,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
蔡鍔好像沒有聽到孫固的發洩一樣,依然閱覽著一份前線的戰況報告,好似戰報上面有什麼機密一樣。
終於,蔡鍔說話了,語氣很是輕鬆,好像勝券在握了一樣,「這幾天前線已經擊傷了多少軍官?」
隨軍參謀聽到蔡鍔的問話,急忙取出一份統計冊,「……七天以來,我軍共擊斃滇軍軍官四十七位,擊傷三百二十六位……」
「今晚就是該結束的時候了,你們把軍規在申訴一遍,不要讓外人小看了我們。」蔡鍔隨意的掃視了一圈,語氣溫和,卻沒有人敢輕視他的話。
譚浩明和陳炳焜臉色一僵,知道蔡鍔主要說的就是他們,只不過沒有點名吧了。如果是剛歸降的時候,譚浩明說不得要反駁兩句,甚至尥蹶子走人,可是現在見識了廣東軍隊的戰鬥力,這種心思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深夜降臨,指揮部的燈光卻還亮如白晝,周圍被士兵們嚴密的包圍著,就算是距離指揮部最近的士兵也在十米開往。指揮部內部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大鬍子,面露富態,看起來很是和善,另一位是身材精幹消瘦,五官好似刀刻,冷峻精明。
「松坡,三年不見,沒想到你現在都是一軍之主了,統兵過萬,真是威風啊!」李根源心頭有鬱火,語氣毫不客氣,冷嘲熱諷。
「印泉兄客氣了,當初蔡鍔在廣西處處受到排擠,鬱鬱不得志,幸是印泉兄抬愛,向總督大人保舉,招蔡鍔入滇,至今蔡鍔都是感念不盡啊!」冷峻的臉笑起來極為真誠,沒有夾雜絲毫的虛偽,就算是李根源滿腹的火氣,也消散了大半。
「那你為何要不告而別,以你的才華,稍待時日,李經羲總督總會重用你的,再不濟也能撈個協統做做。我們同僚供事,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我們刀兵相向!」李根源對蔡鍔的不告而別還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問了出來。
苦笑一聲,蔡鍔有些無奈,難道說當初是被蔣方震給忽悠去了茂名,還是說被綁架去了茂名,這都難以讓人相信。
「蔡鍔是總督徵召去的雲南,也算是總督的親信,而新軍統制與總督不合已經人盡皆知了,你覺得我在新軍中會如意嘛?再說現在,蔡鍔也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做事,刀兵相向實屬無奈!」
無奈,李根源的火氣噌的一下就冒出來了,大聲質問道「向革命軍動手,這是無奈;數百革命將士傷殘,這是無奈;革命大勢已成,你逆勢而為,這是無奈……要是這樣,你真是無奈啊!」
李根源的諷刺,蔡鍔好像沒有聽出來一樣,面不改色的反駁道「我沒有像革命同志動手,而是在打壓會黨亂匪,至於數百人的傷殘,我對此深表無奈,為此,我軍已經極為自製了,千古以來,好像從沒有受到過這般待遇的敵人吧!倒是革命大勢,我沒有看到,我只看到會黨在軍中肆虐,各地掌權奪利者眾,如果不是他們還在為排滿流血,我都不屑於看他們一眼。」
「印泉兄此來應該不是和蔡鍔爭吵吧,我們還是談些實際的吧!
深吸了口氣,李根源說道「你準備怎麼處理雲南革命軍,還有各地的革命同志?」
「軍隊整編,官員留任考核,李經羲會擔任雲南民政長,管理雲南大小政務,印泉兄的差事要等到隨我回到茂名再說了。」
本想爭取一二,李根源卻發覺沒有底氣,頓時有些心灰意冷,「我已經無心仕途了,準備回鄉潛心教學,為革命做最後一點貢獻!」
「雲貴兩廣政務尚未整肅,印泉兄怎麼知道茂名沒有你的機會,而且革命的希望就在西南,你還是隨我回茂名看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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