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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二章 船長 文 / 八駿競技

    輪船行駛在漆黑的海上,輕微的晃動著,催人入睡。只是孫復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反而心裡有種坎坷不安的感覺,似乎等待自己的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被心裡的莫名情緒逼得難受,孫復就來到了船長室。海上討生活的人都知道,一艘船最關鍵的就是船長,他就是船上的最大權威。孫復雖然沒有在海上生活過,但是也知道尊敬船長的道理,更何況這個船長還是孫虎的故友。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咚咚」,在船長室輕敲了幾下。

    片刻,房間裡面傳來一聲有些蒼老的聲音,「進來」

    實際上,這位船長應該有五十出頭了,孫虎把他請出來的時候,已經很落魄了,這倒不是他的水平有問題,而是他即不願意做外國籍的商船的船長,又不願意有人干涉他在船上的任何命令。很多的船主人見他如此強硬,雖然很喜歡他技術,也都不願意聘他做船長。

    孫虎雖與他是舊識,卻並不熟悉,這並不妨礙兩人的交情。他是在從台灣撤回來的時候,被孫虎一起帶回來,帶回來的時候已經受了傷,是和在台北登陸的日軍戰鬥時挨了枚炮彈。不過他並不是山子營的人,孫虎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裡的人,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他曾在北洋水師任職,被人喚作老鄧。

    孫復推開狹小的艙門,看到一位頭髮白了一半的老者坐在床邊,身上的衣物很雜亂,像是有幾年沒洗了。這個船長孫復上船時就見過,只是看到他這幅模樣,當時還以為是船上的鍋爐工,並沒有在意,沒有想到他竟然是船長。不過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很平靜的走了進來。

    想起來這裡的目的,孫復有些猶豫,畢竟孫復是知道這位船長是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不過孫復還是決心說出來,就算是引起船長的不滿也要說,「船長,我們能不能再快一些,我心裡有中預感,這次好像要出什麼事?」

    船長轉過頭,眼神直愣愣的看著他,看到孫復渾身有些難受,菊花一緊。

    「船速已經很快了,再快就會損壞輪船動力系統,減少輪船的壽命。」

    「輪船壞了可以再修,出了事情就麻煩了。」一艘輪船孫復並不是很在意,壞了再買就是了。

    孫復的話好像具備著某種魔力,話音剛落,船長的眼神顯得有些空洞,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船長臉上的痛苦表情讓孫復明白,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悲傷的事情,有心想要安慰船長,只是不知從何說起。

    猶豫了一會說,「船長,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說說嘛?找人傾訴是一個緩解悲傷的好辦法。」

    回過神來的船長,凝視了孫復一會,歎了口氣,說,「都過去這麼久了,再說又能改變什麼呢?」

    「船長,我們不可以改變過去,但是可以改變未來啊。如果每個人都想你這麼想,我們才真的什麼都不能改變了。」

    船長身體一震,自嘲的一笑,「我活了一輩子,還不如一個娃娃看得清。」

    「剛剛你說的話,和我曾經聽到的一樣,勾起了我的回憶。」

    說完審視了孫復片刻,說,「娃娃,聽你父親說,船上的兵都是你自己練的?」

    像是被人戳到了癢癢肉,孫復臉上的笑容快把眼睛遮起來了,「是啊。不錯吧,這可是我半年努力的成績啊。」

    船長嘴角一撇,很是不屑的說,「除了看著好看,我沒有看出什麼其他東西,他們身上的那點殺氣連雞都嚇不倒。」

    孫復臉色一變,看著老人飽經滄桑的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人心,就收起了心中的怒火,躬身問到,「先生,可有什麼要教導我的?」

    欣慰的笑了笑,船長說,「娃娃,品xing不錯,這樣都沒有生氣,說實話你練得兵比之朝廷新軍也不差了,僅從訓練成績來說比之列強可能還要強出幾分,但是軍隊是需要殺氣的,沒有殺氣的軍隊只是一具好看的面具而已。」

    雙手一抱拳,再次彎身行禮,「還請先生指教」

    收起笑臉,船長嚴肅的問到,「娃娃應該知道淮軍和湘軍吧?」

    不明白船長為什麼提起那兩支軍隊,還是回答道,「知道,那是兩支利用師生、鄉親、同窗關係建立起來的鄉勇,太平軍就是他們打敗的。哦,我父親就是出身淮軍的。」

    「是啊,就是這兩支軍隊保了大清三十多年沒有被列強欺負,……」

    打住船長的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是吧,這兩支軍隊有那麼厲害?」

    「娃娃,不要插嘴。湘軍和淮軍是與太平軍十年征戰磨礪出來的,其間不知死了多少人,才出來這麼一支軍隊。可以說是殺氣逼人,膽子小些,僅僅是他們的殺氣就足以把他嚇死。當年英法等國的公使見過湘淮兩軍的兵士,都驚訝不已,讚聲如潮,如果英法兩列強晚幾年鬧事,就不會有『火燒圓明園』悲劇發生了。

    創建湘軍的曾文正公雖無急智,卻有大智慧,只是自他以後湘軍就不行了。脫胎於湘軍的淮軍成了大清軍力的支柱,鼎盛時,淮軍的掌權人李鴻章還創建北洋水師,成就東亞第一艦隊,威名赫赫。可惜湘淮兩軍都是軍紀散漫,加之慈禧下手分化的太狠,把淮軍生生給毀了,甲午之後,淮軍破敗的一面被暴露在人眼前,大清再次被看輕。庚子年,八國來犯,帝后雙逃,空留下億萬黎庶受苦受難,湘淮兩軍的輝煌也徹底消散了。」

    從船長的話中,孫復聽出了他對慈禧的不滿,心裡不由有些猜測,「先生可是淮軍出身?」

    搖了搖頭,說「不是,不過與淮軍有些淵源。」

    「那先生是?」

    船長閉目好一會,可能是想通了什麼,下定了某種決心,接著說道,「我曾在北洋水師待過。北洋水師的諸艦管帶雖然多是福建人,但是提督和輔助人員都與李鴻章多少有些聯繫,從某種程度上說北洋水師和淮軍算是兄弟關係,同受李鴻章控制,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受到慈禧的壓制,後來更是抽調水師的專用款修園子,她是一個龐大帝國的掌權人,需要幾百萬兩銀子哪裡會擠不出來,借用水師專用款不過是為了避免北洋做大吧了。」

    北洋水師雖然已經破敗解散,但是它曾經是大清最輝煌的一支軍隊,也是中國人心中最大的痛。

    一聽船長是北洋出身,一下子就引起了孫復的注意,「先生在北洋水師是哪一艦的管帶?」

    船長自嘲的笑了笑,「我哪裡夠格擔任管帶啊,只是一個弁兵吧了,承蒙管帶看得起,教了些駕船的東西,比從英國留學的管帶差遠了。」

    孫復曾聽孫虎說起過這位船長可能姓鄧,聽到他被管帶教授了些駕船的東西,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激動地聲音都有些發抖,「先生可與鄧壯節公有什麼關係?」

    船長的身體猛地一震,臉上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輕吁一口氣,說,「他是我的堂兄,我就是在他的船上服役,是他的馬弁,平時被他教授了一些駕船的技巧。」

    滿懷敬仰的看著船長,接著問道,「先生怎麼稱呼?」

    被孫復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叫鄧永盛,你還是叫我船長或者是老鄧吧。」

    孫復點了點頭,說,「那我在船上還是叫你船長吧,到了岸上我叫你先生怎麼樣。」

    「隨你」

    猛地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急忙問道,「船長,這艘船什麼時候能到八所港?」

    看了孫復一眼,有些疑惑的說,「你是怎麼知道八所港的,那裡是感恩縣的地界,也不能算是港口,只是地理條件不錯,可以停靠船隻,你不應該去過那裡的。」

    孫復打了個哈哈,說,「我就是在地圖上看到的,後來讓人去打探了一下情況,才知道的。」

    對孫復的解釋沒太在意,只是點了點頭,看臉上的樣子,顯然還有些懷疑。

    拍了拍腿,站起身來,「走吧,我去給船加速,希望可以早些到達那裡。」

    心頭擔子放了下來,孫復說,「謝謝船長。」

    商船雖然不能與軍艦相比,但是達到十六七節的航速還是可以的,只是這樣會讓船的續航力減少,不如十一二節的航速經濟。如果船長不計損失,加大蒸汽輸入,商船的最多速度是可以超過二十節的,當然那樣會損傷動力設備,造成輪船的使用壽命減少。

    在鄧永盛的操控下,這艘輪船速度達到了十五節,航行還是比較平穩,沒有大的顛簸,看到出他的技術很高超。

    「這已經是輪船可以跑到的最大速度了,這艘船已經有三年的壽命了,動力部分已經開始老化,無法達到設計的航速了。」

    「那現在什麼時候可以到達感恩縣?」

    掏出懷中的懷表,看了一眼,說,「現在過瓊州海峽有三十海里了,再過一個多小時,到十點多就能到八所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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