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賬目 文 / 伍漁人
容嬤嬤跟紀楠同時湊過去瞧，看了以後，兩人雙雙瞇起眼睛，確實有問題。
「紀姑娘，這筆賬確實有問題，老身建議，暫且先放著，再看看同期的一些賬目，然後把問題拼湊在一起看。」容嬤嬤的意思是，這一個小問題，還不足以說明什麼，還需要更多的漏洞拼湊在一起。
「說得正是，我也是這麼想的。」紀楠點頭，翻看起類似的賬目，果然，又找到了一些。
「兩位嬤嬤，這些賬的問題，都是出在司膳坊，你們怎麼看？」紀楠雖然已經有了一些打算，但還是要問過兩位嬤嬤的意見。
「這問題確實大，虧空了那麼大一筆錢，雲妃娘娘不應該是不知道的。」張嬤嬤面露為難之色，可是這主謀一看就是司膳坊的頭領黃司膳，紀楠一上來就找司膳的茬，恐怕不太好。而且要立威的話，找這麼大一個主，恐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那就是雲妃的疏漏了，老奴覺得，姑娘還是要把這件事給妥善處理了，不能助長了這種歪風。」容嬤嬤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背地裡的小動作了，作為一個忠於皇室的嬤嬤，她希望紀楠把黃司膳給辦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借這件事來立威。
「嬤嬤言之有理。」紀楠當然不會傻到需要問過夏淵笙的意思然後處理這件事，不然她就是夏淵笙的傀儡了，而且夏淵笙也會覺得她辦事能力不足。紀楠想的其實跟容嬤嬤一樣，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就是要燒一把旺火，把那些流言蜚語都給燒下去。
「那麼就去把司膳坊的司膳跟她手下的幾個司藥去請來吧！對了，還有把錢總管也請來。」
「姑娘還認識錢公公？」容嬤嬤問。
「有點交集。以前我還在錢總管手下做過事呢！」
容嬤嬤露出了讚許的目光，恐怕不止做過事這麼簡單，錢總管跟容嬤嬤一樣，都是宮中的老人了，也是看著皇上長大的，皇上對他們都是敬重有佳，錢總管也是個有個性的人。不是什麼人都能奉承上的。紀楠既然能入了錢總管的眼，那就說明了紀楠真的有那種本事。
一壺茶剛泡好，黃司膳就帶著三個司藥進來了。看到紀楠，也沒有行禮，儘管按照女官的等級，紀楠比她要高。但她已經習慣了使喚人，還沒適應被人使喚呢。她只笑著對紀楠說：「也不知道紀姑姑找我有什麼事呢？是有什麼不懂的想問我嗎？」
這句話的一出，就把她們定在了同等水平上，而且還略勝紀楠一籌。
「初次見面，沒想到黃司膳就已經認出我來了啊。來，快坐，我早就準備好了茶。就等黃司膳過來享用了呢！」
「紀姑姑這是哪裡的話，」黃司膳看著眼前這個黃毛丫頭。不過就是仗著伺候過灣妃跟皇上，就跟她擺架子，這是要嚇唬誰啊，「能喝到紀姑姑泡的茶，還真是三生有幸啊。」
等她坐下，紀楠看著她喝完一口茶，這才把賬本從張嬤嬤手中接過，然後很隨意地放到桌上，黃司膳看到賬本，神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抿著嘴唇，不說話。
「其實，我找黃司膳來，也是想跟黃司膳學習一下，你也知道的，皇上讓我來管理這內宮，可是這內宮不僅包括後宮妃嬪啊，還有司膳、司珍、司制，這麼多東西，你看我年紀也小，所以很多事情也做不好。」
「既然皇上交給了你，那就說明皇上信任紀姑姑你啊，你要相信你自己肯定可以辦好的。」
「哦，黃司膳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放心多了，」紀楠隨意地翻開賬本，正好是有問題的那一頁，她看著賬本道，「一個早上了，我就一直在跟兩位嬤嬤看以前的賬本，你還別說，還真的是被我看出了點不懂的東西。」
說完，她就把賬本推到黃司膳面前，指著上面說：「來，黃司膳見多識廣，又是司膳坊的主管，肯定知道這筆賬是怎麼回事，快點跟我解釋一下，好讓我學習學習，這買蔬菜的錢，怎麼就跟買肉的錢一樣多呢，就連數字都是一樣的？」
「這……」黃司膳臉頰微顫，「這大概是巧合吧，恐怕那天是蔬菜吃的比較多，又或者是買辦的太監貪玩，就買地一樣多了。」
「哦，是這樣啊，可是出宮買辦東西的太監我都認識，他們不像是那種人，而且這賬本也是宮裡跟外面供應商一個月結一次的，怎麼就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呢？還有，這裡的次等玉米，怎麼就寫成了上等玉米的價格呢？」
黃司膳沒想到紀楠對於採辦的事情那麼熟悉，甚至還認識採辦的太監，就連物價都那麼熟悉，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堵上這丫頭的嘴，讓她知道司膳坊是誰在管事。
「這……恐怕是記賬的人一時疏忽給寫錯了吧？」
「哦？就算是寫錯了，那也肯定會有多餘的銀子留下來啊，不然這筆賬怎麼也算不清啊，」紀楠又翻開一本賬本，「還有上次桃花宴，這賬目也有問題啊。」
黃司膳沒想到紀楠會找到那麼多證據，她現在也就只能抵死不認了：「這……這……這肯定是司膳坊裡出了惡徒，竟然敢貪污，紀姑姑放心，我回去一定嚴加整治，一定會找出這蛀蟲的。」
紀楠看著黃司膳義憤填膺的樣子，忍不住感慨，這內宮，果然一個個的都是演戲高手。
這個時候，錢總管也到了，他臉泛紅光，一看就是剛喝過酒，看到紀楠就露出了一個笑容：「丫頭，好久沒見，你就高昇了，真是想不到啊，唉，黃司膳，你也在這裡啊？」
「錢總管，紀姑姑現在可是掌管內宮的人了，你可要注意你的態度啊。」黃司膳斜眼看著錢總管，她不喜歡錢總管，因為御膳房的人事調動都是歸錢總管管的，其實這些事情，本應由黃司膳管，但是皇帝偏偏就讓錢總管去處理，擺明了就是給錢總管一個清閒又有職權的位置，為的就是讓錢總管受人尊敬，同時又能享樂。
司膳坊對外來說，黃司膳是最大的，錢總管只是輔助她而已，但是大家都很清楚錢總管的地位，沒想到紀楠跟錢總管關係那麼好，她真是小看紀楠了。
「錢總管，改天我肯定請你喝酒，不過今天請你來，是有別的事情，我這裡只有茶，喝嗎？」
「當然喝，」錢總管聽到紀楠要請他喝茶，笑得皺紋都出來了，連忙坐了下來，「這可是皇帝都欣賞的泡茶手藝啊，我當然也要喝一杯了。」
「嗯，錢總管也幫著看看吧，黃司膳剛才跟我說，司膳坊裡有人虧空了公款，還作了假賬，錢總管你看看？」說完，就把賬本轉移到了錢總管面前。
錢總管可沒醉，聽到紀楠這麼說，他就知道紀楠的算盤，是想用他來鎮壓黃司膳啊，這算盤打地可真是好，他看了一眼，確實很有問題，然後抬頭跟容嬤嬤對視了一眼。原來，容嬤嬤也是幫著紀楠的，他不經意間露出一個笑容，這丫頭的人緣還真是不錯，沒想到容嬤嬤也是幫著紀楠的。
「這賬確實有問題，不過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恐怕只有黃司膳自己吧？如果我沒記錯，錢是從黃司膳經手的，其他人根本就接觸不到，最後的餘額也是黃司膳管理的，最重要的是，財物的錢，也是黃司膳上報的，我再也想不到第二個能插手這件事的人了。」說完，就喝了一口茶，稱讚起紀楠的泡茶手藝。
黃司膳可不覺得紀楠泡的茶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都是茶水麼。她白了錢總管一眼，沒想到這老頭一來就幫著紀楠，還拆穿了她的謊言，這簡直就是沒有把她放在眼中啊！
「不知道黃司膳作何解釋？」紀楠原本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整個人變得嚴肅認真起來，身上也多了幾分跟她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黃司膳心中打鼓，這小姑娘的氣勢怎麼會那麼強，她都不敢直視紀楠的眼睛了，她為自己壯著膽子，不就是個小姑娘麼，有什麼好怕的？
「這……我不知道。」
「是嗎？那不知道我現在找人去搜查黃司膳的臥室，不知道能搜出什麼來呢？我對於黃司膳的月例可是很清楚的哦。」紀楠的語氣上揚，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沒那個資格搜我！你根本就沒有證據！」黃司膳聽到這話，立刻就被逼急了。
「我怎麼就沒資格了？我的資格是皇上給我的，如果你說我沒資格，那你是不是也在說皇上沒資格？」
「我……我……」黃司膳被紀楠反駁地啞口無言。
「容嬤嬤，現在就去找人搜查她的臥室，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搜出來！」紀楠此刻的氣勢，如同軍營裡的將軍，說一不二。
「是。」容嬤嬤也被紀楠那麼強大的氣場給震懾到了，在她印象中，也就只有先皇后有過這樣的架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