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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2 婦人之心 文 / 低調椰子

    雖然眼下不能將藏書盡數轉移,不過借閱一些也是可以的。

    雖然周侗已經講過一陽指訣並不適合所有人修煉,不過趙佶對此仍報幾分幻想,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想手中的六脈神劍變成一團廢紙,因此還是要童貫幫忙把一陽指訣給找出來。或許這一陽指乃是大理段家皇室武學的關係,因此被收藏的也比較妥善,整整五冊的一陽指訣被收藏在尺餘長的錦盒裡,很快就被找了出來。

    周侗也自明白上乘武功心法對習武之人的吸引力,因此對趙佶找這一陽指訣並不感到意外,只在一邊提醒道:「若並不將這一陽指練到高深處,單單這指法運轉變化也頗多可借鑒之處。但若要勾動內息往極深處去練,端王爺您還須慎重。過往御拳館中也有教習強練這一陽指訣,卻因此傷了手三陽經,勁力走岔致使半身癱瘓……」

    趙佶點點頭表示明白,武功與他而言,也並非一定要練成什麼驚世神功,若真事不可為,自然即刻便停止下來,若因此害到了自己身體性命,那真是得不償失。除了這一陽指訣之外,趙佶也沒有再挑選其他上乘的武功,只是選了一些拳腳刀劍的套路圖籍,湊成了一箱子,帶回去當作閒來無事時的消遣讀物。

    宮牆下梆子聲響,再不離開今晚只能露宿在此了。趙佶便著人搬上自己挑選出的那一箱秘籍,與周侗一起離開內府。童貫一直將兩人送出好遠,一直等到周侗表態以後會抽時間來瞧瞧他的情況,才千恩萬謝的告退離開。

    此時天色將暮,周侗晚上還要赴同僚之約,聽一聽朝堂上對重開御拳館的風向,因此便在街上與趙佶告別。御拳館是否重開,趙佶都打算要用周侗**出一批武功高手聽用,尤其見識到御拳館那堆積如山的庫藏秘籍後,這願望更熾熱。於他而言,當下朝廷不開御拳館,做起事來反倒便利一些。因此便與周侗約定明天再見,接著他便回府去了。

    趙佶回到王府不久,被分派出去勞碌了一天的也回到了府中,跟趙佶仔細講起那家遼東貨棧的詳情。

    那貨棧裡從東主到夥計統共一十三人,早間運貨進城的又有八人。為了搞清楚這些人的武功高低,梁師成還專門去丐幫要了幾個武功好手去就近觀察且試探一番,這二十一人每個都武功不弱,武功最強的乃是那貨棧掌櫃,據丐幫前去試探的方舵主講,那掌櫃該是練了一種極強悍的外功擒拿套路,武功比之丐幫幾位長老也不遑多讓。

    對此,趙佶不免感到些許驚訝。丐幫那幾位長老武功雖然不及喬峰遠甚,但各自也算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畢竟這江湖還沒興旺到神功遍地、高手如雲的地步。那貨棧掌櫃竟有比肩丐幫諸位長老的實力,已經算是罕見的高手了。

    不過單單這些資料,卻也難推斷出什麼有用的信息,趙佶只讓梁師成加派人手看牢了這些人。雖然馬大元的死訊還沒有傳來,不過趙佶也能確定了。他與馬大元雖然沒有太好的私交,但馬大元這番喪命確是跟趙佶頗有關係,因此這些人趙佶都不打算放過,早晚要全都幹掉為馬大元報仇。

    不過在少林玄慈方丈和智光和尚到達汴梁之前,趙佶是打算暫時不動這些人,免得打草驚蛇,令對方一計不成又施一計。畢竟,對方能拿得出一份密函,誰知道他們手裡是否還有千份百份?因此趙佶的打算是,先用馬夫人把這些人吊在汴梁城,等兩個和尚到達汴梁城之後談妥了,確保那偽造的密函喪失效力,然後才會視情況決定對不對這些人動手。

    馬夫人那裡已經按照趙佶的意思掛起了燈籠,給出了回應,不過對方卻依舊沒有消息傳遞過來。因此梁師成也只是按照趙佶的意思,在馬家周邊多派人手,一來保護馬夫人的安全,二來也是看牢了馬夫人,存一份提防之心。

    關於圍繞喬峰身世的這件陰謀上,趙佶的意圖已經發生了變化。以前他擔心喬峰的身世曝光會引得丐幫大亂,令自己一番籌劃付諸流水,同時也令得喬峰不容於中原武林重蹈悲劇。所以他的打算是徹底掩蓋住這件事情,不讓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不過隨著他對丐幫的掌控加強,第一層的隱憂已經削減許多,哪怕是喬峰的身世曝光出來,憑他現在對丐幫的掌控力道,也能承受住這股衝擊,不至於讓大局失控。而且隨著他與周侗交流一番,知道了御拳館所隱藏的驚人潛力後,日後的重心也要傾斜,轉為資助周侗培養一大批真正能為自己所用的武功高手。

    至於此事曝光對喬峰本人的影響,趙佶也考慮了很久。其實他一早就未雨綢繆,旁敲側擊告訴喬峰,身為契丹人並不是什麼不容於世的大罪,只要存心向善,無論漢人契丹人都有嚮往美好生活的權利。

    而且隨著馬夫人身後的陰謀逐漸浮出水面,趙佶也意識到要掩蓋一件已經發生且牽涉甚廣的事情是很困難的,尤其還有居心叵測的人一直圍繞此事在做文章。

    因此,趙佶現在的打算是,首先要確保喬峰身世之秘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施展詭計從而滑進一個極端,然後再尋找一個合適時機讓喬峰知曉自己的身世,給他一個緩衝的過程。至於喬峰知道真相後會如何選擇,會否會返回遼國幫助契丹人,趙佶也只能盡力而為,卻不會極力阻止。大宋北伐滅遼,收復燕雲,是國運之爭,絕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阻撓而有更改。若喬峰真的選擇去保遼國,那麼異日戰陣上相遇,那也只相逢一笑,自求多福吧。就算喬峰戰死自己面前,趙佶也不會心存半分愧疚,朋友之義,他已經盡到了。

    當然這些只是趙佶自己的想法,首先要面對的還是眼前這一樁事。事態會如何再發展,趙佶也懶得再推測,只要把住了大局,究竟是什麼人在玩弄詭計,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趙佶先去馬家安慰馬夫人一番,同時交代她一些事情。雖然只過了一夜,馬夫人整個人都變得憔悴起來,面前仍然擺放著馬大元的血衣,似乎一夜未眠,見趙佶進門,只是神色木然抬起頭,聲音有些乾澀道:「王爺,我家夫君是不是真的就這麼死了?」

    趙佶走到她面前坐下,歎息一聲道:「他們的行事風格,你比我要清楚,雖然馬副幫主死訊仍未傳來,不過據我猜測,應該是已經遭遇不測了。他們把信函交到了夫人你手中,應該是希望夫人據此作文章,自然要除去馬副幫主,一來給夫人以震懾,二來也能除掉障礙。夫人,你節哀啊。」

    馬夫人緩緩搖了搖頭,慘然一笑:「讓王爺見笑了,奴家是個沒心腸的人,雖然心裡也明白夫君他確是已經不在了,心裡卻沒多少哀傷。大概是同床異夢吧,奴家本身對夫君就沒有多少愛慕,一看到他,便想起來自己命運被旁人擺佈著,這些年來,哪怕夫君他對我千般好,心裡終究生不出一絲真情意。每每自己閒坐時還在想,若夫君突然遭遇橫禍身亡,奴家身上少了一道枷,該是多快意的事情……」

    「可是不一樣啊……事到臨頭,終究跟想的不一樣啊!我心裡沒這個人,可是他一旦沒了,怎麼心都去了一大塊?」

    講到這裡,馬夫人神色雖然仍是木然,淚水卻止不住的湧出來:「一個人,哪怕是一個物件,吃在一處,睡在一處,睜眼就能看到,年年月月,哪裡能不往人心裡去鑽?沒人再無微不至的噓寒問暖了,沒人再從心裡擔心這婦人餓不餓、冷不冷……從今後,孑然一身,該怎麼活下去?」

    這話語冷冷清清,似是一個人在無意義的絮叨,趙佶聽在耳中,卻覺有幾分辛酸。人總是樂意回望以前,樂意仰望未來,卻始終抓不好當下手裡的東西。如馬夫人這般,哪怕對馬大元半分感情也無,但這個人終究活進了她的生命裡,一旦失去了,哪怕是一個自私到極點的人,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他忽然想起記憶中這個女人的結局,癲狂到極點的報復,何嘗不是一種從心裡厭棄到極點的自毀?

    馬夫人抓起血衣,認真擦掉臉上的淚水,可是那血衣上的血漬卻塗抹在她的臉頰上,看起來有幾分滑稽,卻又透出一股猙獰:「他們只將我看作沒心的東西,能隨便嫁個人,能瞧著朝夕相伴的人死掉無動於衷……奴家要報仇,王爺,您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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