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2 秋色撩人 文 / 低調椰子
待趙佶並侍衛們離開後,鄧百川仍呆若木雞僵立原地,片刻後,那周團練使從地上霍然起身,一臉鐵青凝視鄧百川。鄧百川心中一突,正待要開口,那周團練使卻驀地撤出幾步,拉開與鄧百川的距離,似有餘悸望了望門口才轉頭凝聲道:「鄧老大,本官素來待你不錯,該行的方便絕不與你為難,今次你為何要挖這麼大一個坑給本官跳!」
鄧百川有口莫辯,只張張嘴嚅嚅道:「周大人,小人委實不知這公子的來歷……」
「罷了罷了,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往後你也不要再來找本官,咱們從此後井水不犯河水!」周團練使陰沉著臉撂下這句話,旋即便向酒樓外走去。
鄧百川聞言後臉色變了一變,心中卻泛起一股怒氣,慕容家在蘇州多有一些匿名產業,為了打理這些生意,少不得要拉起一些官面上的關係照應。為了交好這位周團練使,以往零零碎碎的投資算起來也有幾萬貫,卻不想這周團練使翻臉不認人,竟然即刻就要與自己劃清界限!
沉吟片刻,鄧百川凝望著周團練使的背影,凝聲道:「周大人,您說這話似乎有欠妥當吧。咱們之間的關係,那是長達幾年的來往交情,您說斷就斷,未免寒了人心!小人出身草莽,做人做事義氣為先,周大人這般做法,小人卻不敢苟同!」
聽到這略帶威脅的語調,那周團練使停住腳步,轉過頭深深望了鄧百川一眼:「鄧老大,瞧著過往的交情,本官明白告訴你一句,大宋是有法度的地方,蘇州是王法照拂之地,你們若只興家置業,本官也樂見其成,但若要做什麼不法勾當,那是取死之道。」
鄧百川聽到這話,臉色驀地一沉,終究是心中有鬼,難再強硬以對,斟酌片刻才又放緩了語調說道:「小人一時情急言辭失當,還望大人不要見怪。只是求大人念在小人向來對您尊敬有加,這樁事情上給小人一個明示。」
周團練使面色稍霽,歎息一聲道:「鄧老大,本官明白告訴你吧,這樁事若還能息事寧人,那位公子開出什麼條件,你們最好能做到。否則等到抄家滅族那一刻,本官縱使心中不願,也得帶兵走上一遭了。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這周團練使便疾步離開,再也不多留片刻。留下鄧百川僵立在原地,臉色幾番變幻,心中卻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畫舫上,木婉清再次醒來,精神好了一些,拒絕了丫鬟的攙扶,下床走了幾步,沒有看到趙佶的身影,提著的心弦才漸漸鬆緩下來。她有些害怕面對趙佶,自己也不清楚這股害怕是因何而來。以往她天不怕地不怕,哪怕要她殺人,只要師傅吩咐下來,她也敢遠涉千里,義無反顧的來到蘇州。
可是從昨晚開始,在看到趙佶的時候,心跳總是莫名其妙的加快,心緒也會忽然變得紊亂起來,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師傅逼她下的那個誓言,以往木婉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既然是師傅吩咐的事情,那就是理所當然,應該要那麼做。她甚至不清楚這誓言的意義,因為以往她的生活中只有師傅和自己還有服侍她們的一位老婆婆,若再添一個男子一起生活,木婉清覺得也不是一個多難以接受的事情,或者說,似乎跟她沒有多大關係。
可是這一次離開家遠行,耳聞目睹,木婉清也漸漸明白到要一個女子嫁給一個男子到底意味著什麼。要生兒育女,洗衣做飯,要**一片屋簷下,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偶爾為了柴米油鹽的小事嘮叨吵鬧。怎麼說,好像有點沒羞沒臊的。於是木婉清心裡漸漸有了一些煩惱,她委實不明白,女人為什麼一定要找個男人嫁了,自己一個人也同樣懂得過活,也不用給別人生孩子,也不用給別人洗衣服。而且她也不喜歡跟別人吵架,脾氣上來了,直接亮刀子拚個高下不是更爽快?
原本只是心裡隱藏的小小煩惱,沒想到昏迷一陣醒來後卻突然成了迫在眉睫、不得不面對的難題。說實話她心裡有些懊惱趙佶隨便掀開她的面紗,不過心裡也未嘗沒有舒了一口氣,最起碼這個人瞧著並不討厭,如果看著就生厭的話,那還怎麼一起生活?
木婉清偶爾也幻想會是什麼人掀開自己的面幕,在她的想像中,最好不要是年紀太大的,年紀大了就會生病,自己可沒有耐心照顧病人。也不要太小了,小娃娃的哭聲聽起來就心煩。唔,還要愛乾淨,她可不樂意每天都給人洗衣服。唉,還是不要有人看到自己模樣了,她終究還是喜歡一個人清清靜靜的生活,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喧鬧麻煩。
可問題是,終究還是有人看到了。為難的同時,木婉清也稍稍鬆了一口氣,這個人看起來總算沒有偏差自己的想像太多,不過終究只是看起來而已,自己對對方還是完全都不瞭解。講到底,這件事來得太突兀了,她這次出門,只是為了殺人而已,可沒想過順便找個男人廝守一生。
但問題既然生了,總要解決。木婉清開始認真思忖解決的辦法,殺人是不成了,這個人終究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若還殺他,那就是恩將仇報了,這不對。那麼真的就要嫁給他?這倒也不是不可以,幽谷雖然不大,但再起一所房子住進一個人,問題應該不大。只是有的事情要跟他講清楚,師傅偶爾會罵人,梁婆婆做的飯菜不好吃……還有什麼?太麻煩了!這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情,她自己哪裡想得過來。
在艙室裡踱步良久,木婉清頻頻望向外面,始終見不到趙佶,終於忍不住問身後的侍女:「你們那位公子,他去了哪裡?」
侍女想了想,才說道:「好像是有人來拜訪,為了昨天的事來賠禮,那位公子下船去見人了。」
木婉清聽到這話,微感詫異,那王家人很多,也凶得很,竟然來賠禮道歉,真是讓她想不到。思忖片刻,她才又問道:「他武功很厲害麼?」
「武功?」侍女歪著腦袋想了想才點頭道:「大概是很厲害吧,婢子聽說,昨天就是這位公子他飛一般衝下船去擒來一位婆婆……」
侍女比手劃腳講了半天也沒講清楚,不過木婉清倒是漸漸放下心來,既然武功不錯,那麼以後自己倒也不怕會失手打傷了他,但如果自己打不過他怎麼辦?好煩吶!
過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一個最緊要的問題,望著侍女問道:「你們公子他、他娶親了麼?」
侍女搖搖頭說道:「這位公子並不是我家主人,只是租借了畫舫的客人,婢子也不知道。」
木婉清愣了愣,心裡忽然患得患失起來,許多事情,她都快想通了,可是這最關鍵的問題,她一開始竟忘了去想!有些苦惱敲了敲自己光潔的額頭,懊惱的頓了頓足。
侍女不清楚木婉清為什麼突然間心情又轉差,在一邊低聲道:「姑娘,湖邊艙室裡潮氣大,您要不要出門去曬曬太陽?婢子問過大夫,只要風不大,出去走走對身子沒害處的。」
木婉清看一眼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也覺得待在艙室裡有些氣悶,便點了點頭,同時也不忘再次覆上面幕。
午後時分,秋高氣爽,在這臨湖畫舫上,背後是繁華的人間天堂,面向著遼闊悠遠的寧靜太湖。木婉清背靠在軟榻上,涼風習習拂面,雖然面容大半被面幕遮擋,但只露出來的一雙明眸,長長睫毛微微顫抖已是一種別樣生動。
微風不大,只吹皺一泓秋水,細細的鱗波旋起旋滅,恰如少女旋喜旋憂悸動心情。遠處遊船劃過水面,便如在通透的鏡面上滑行一般。不知名的水鳥低低掠過湖面,拍打的羽翼偶或扇起一輪漣漪,接著一頭扎進蘆葦蕩中,頓時便激起一大叢紛飛的白茅。
凝望著這靜謐的午後秋光,木婉清紊亂悸動的心境也漸漸平和下來,她忽然現,這太湖的景致居然如此動人,可惜自己早沒有現。
「公子他回來啦!」
身後傳來侍女的聲音,木婉清側望去,恰看到趙佶施施然走上甲板,眸子不禁一凝。
啪!
游魚躍上湖面,撩起一團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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