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3 惡貫滿盈 文 / 低調椰子
趙佶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緊。段延慶可不像其他幾個惡人那麼容易對付，首先武功一項便遠遠超過其他幾個惡人，尤其那一陽指裡可激發穿透數尺之外，就不是如今的趙佶單靠尚不純熟的凌波微步能夠匹敵的。而且此人以殘疾之軀卻能臻至武林中頂尖的高手，便可知必然是個心性異常堅韌之輩，未必能夠靠言語惑動免災。
要不要把段譽扯出來拖延一下？趙佶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且不說自己空口無憑段延慶未必就會相信，單單段正淳從自己南下大理國待自己一直不錯，趙佶也不好將他家醜踢爆出來。
趙佶正沉吟之際，葉二娘卻已經神色凝重走過來，疾聲道：「少俠，段老大這個人武功超出了我跟岳老三數倍，且手段也殘忍得多。您留在這裡實在不妥，不如且先退避一下，我拖他一拖，咱們約定一個會面的地方，待應付過段老大，我再去找你。」
說話這片刻，那低嘯聲越來越近，當中還夾雜著氣勁碰撞之聲，似乎有人在與段延慶交手比拚。葉二娘側耳聽了片刻，臉色不禁又是一變：「段老大武功之高，江湖中罕逢敵手，這西南武林竟然有人能跟他僵持不下？」
趙佶心中一動，旋即轉身向夜幕中大喊一聲：「喬兄，是不是你過來了？」
「趙公子，原來你沒事，這我就放心了。方才被我殺掉的那名淫賊原來是有江湖四大惡人之稱的雲中鶴，那四大惡人約定在這裡相聚……」
黑暗中傳來喬峰雄渾的聲音，話音未落，他已經衝出了夜幕，向趙佶疾行而來。後方則又有一個陰沉聲音響起：「丐幫的喬幫主，咱們四大惡人雖然名聲不好，可是向來不曾招惹到你們丐幫。你不分青紅皂白殺了我四弟，太無道理了吧？」
這聲音透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陰鷙怨氣，旋即那形如殭屍、兩肋夾著鐵拐的段延慶直挺挺從喬峰身後衝出。
葉二娘眼見段延慶到來，多年積威之下心中早有陰影，下意識站得離趙佶遠一些。
喬峰心繫趙佶的安危，倒也沒有注意到一邊的葉二娘，待見趙佶安然無恙站在道路中央，心裡鬆了一口氣。待行近過來，卻又看到趙佶身上沾著血漬，模樣也有幾分狼狽，不禁吃了一驚：「莫非那其餘幾個惡人已經趕過來為難趙公子你？」
喬峰終於趕來，趙佶一直繃緊的心弦終於鬆下來，他雖然暫時穩住那葉二娘，可是見到她轉眼之間偷襲岳老三，心中也一直保持著警惕，現在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聽到喬峰的話，他朗笑道：「已經遇上了，那南海鱷神岳老三也死掉了。」
喬峰視線只在趙佶身上，聽到這話，轉眼才看到地上岳老三和他徒弟孫三霸的屍體，也看到了畏縮在一旁的葉二娘。心中雖然好奇那岳老三死因，喬峰卻來不及打聽細問，橫步一跨，將趙佶護在了身後。
段延慶也看到了場中情形，只是表情也難有什麼變化，只用腹語對葉二娘說道：「二妹，老三他怎麼會死？」
葉二娘聽到這話，身軀頓時一顫，張嘴嚅嚅道：「我、我不……」
「罷了，死便死了。你來，咱們兄妹聯手向這位名動江湖的喬幫主請教一下。」段延慶一路尾隨喬峰而來，沿路也交手幾招，自試出喬峰年紀雖然不大，內力之渾厚卻令人驚歎，單憑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對手，當真盛名之下無虛士。只是他性情偏激，睚眥必報，明知不敵也不肯罷休，因而要葉二娘與他聯手。
喬峰聞言後冷笑一聲，說道：「四大惡人之名，喬某在中土也有所耳聞，惡貫滿盈、無惡不作。既然遇上了，自是殺了為武林除一禍害，那也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一邊說著，他一邊轉頭對趙佶說道：「趙公子，你且稍後片刻，待我一併除掉這兩個惡人，咱們再上路。」
趙佶笑著點點頭，旋即卻轉頭望向葉二娘，說道：「我身邊這位，就是名動江湖的丐幫喬幫主。葉二娘，你是怎麼想的？」
葉二娘聞言後垂下頭去，心中開始思忖起來，她自然明白趙佶這問話的意思，自己是繼續跟隨段延慶行兇作惡還是幡然悔悟去找兒子？這個問題，根本不必考慮，葉二娘擔心的是段延慶得知岳老三是死在她手中會不肯罷休。不過聽段延慶竟然要自己與她聯手才能對付喬峰，心中對段延慶的忌憚便少了一些。這會兒再聽到趙佶這問題，沉吟片刻後，便將牙一咬，上前一步對段延慶說道：「段老大，妹子也不瞞你，岳老三是被我殺掉的。你不要問我緣由，問了我也不會答你。從今後咱們兄妹的緣分也就斷了，我不會再聽你的命令差遣。」
葉二娘說出這一番話後，深吸了一口氣，又走到趙佶面前，說道：「趙少俠，您讓我做的我都做了，只盼您能信守承諾。若不然，葉二娘縱使死了化作厲鬼，也要生生世世糾纏著您！」
喬峰見葉二娘走近過來，腳步一橫攔住她，轉頭望向趙佶。趙佶對他點點頭，然後才對葉二娘說道：「你放心，我既說出口，就一定會做到。」
數丈前的段延慶眼見葉二娘陣前變節說出這一番話，那張殭屍臉上雖然無甚變化，可是身軀卻陡然顫了一顫，低頭良久竟然調理不順氣息以腹語發聲，心情已經紊亂到了極點。他生平最痛恨便是背叛，若非遭了逆賊叛亂兵災，又怎麼會由一個尊崇的貴胄皇子變為如今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他今次召集幾個惡人，本是有大事要圖謀，可是不想一天之間，四大惡人死了兩個叛了一個，心中益發湧出無盡怨念。沉默了良久，那早已不能發聲的咽喉竟然爆發出一個厲鬼般淒厲吼聲。腋下兩條鐵拐一點，身體直挺挺如一截朽木般高高跳起，全然不理喬峰這個強敵，直撲葉二娘而去。葉二娘骨子裡終究對段延慶充滿忌憚，見他撲殺過來竟然駭得手足冰涼，動也難動。
喬峰雖然不清楚趙佶如何收服這葉二娘，不過暗忖應該有深意在其中，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葉二娘死在段延慶杖下。他腳步一錯，一手封住那葉二娘穴道拋扔出去，另一手手腕一翻以一招亢龍有悔迎向那段延慶。
彭！
渾厚剛猛的降龍十八掌拍上段延慶挾怨而來的鐵杖，兩人都是世間罕有的高手，這番硬碰也全無保留，氣勁相撞，發出驚雷般的巨響。旋即，那段延慶被喬峰渾厚掌力拍得倒飛出去，直接摔在了數丈之外，就連地面都被砸出一道深深的坑洞。而喬峰也不輕鬆，身軀晃了一晃，終究沒能收住勢頭，蹭蹭退了數步。每退一步，腳下便猜出一個直沒腳踝的腳印！
段延慶武功雖高，終究是個殘疾之軀，與喬峰這一招硬碰劣勢難挽，遠遠跌出後直挺挺癱倒在地，竟連起身都做不到，喉嚨裡逆血倒湧出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雖然面對的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大惡人，喬峰卻沒有趁機窮追，收掌而立等著段延慶調勻了氣息直挺挺再站起來，他才再次踏步撲殺上去。
段延慶再次起身，那殭屍臉益發灰敗，領教過降龍十八掌的威力後，自知旁的邪派武功很難招架住，只能使出家傳的一陽指，尖銳的勁力透出鐵杖尾端徑直點向喬峰。喬峰察覺到那尖銳的破空嘯音，側身一避，待又與段延慶交手數招，才突然驚呼道：「這是段家一陽指！你是大理段家的人？」
段延慶本就苦苦支撐，捕捉到喬峰攻勢稍緩的一個空隙，抽身疾退，掠出數丈之外才幽幽道：「我是段家的人？不，我不是，我是一個索命的凶鬼……」
喬峰剛剛在大理城領教過一陽指，雖然段延慶並非以指力催發，但這路數絕對不會看錯，聽到段延慶這話，稍一錯愕，沒有欺身而上，段延慶則又藉機退了數丈，半個身影已經沒在夜色之中。
「二妹，你很好，大哥小覷了你，我祝你一路走好。盼咱們以後再不相見……」最後一個音節收尾，段延慶已經遠遁出了小鎮。
這時候，一直蹲在屋簷下的段譽走出來，指著段延慶離開的方向說道：「喬大俠你定是認錯了，這惡人怎麼可能會是我們段家的人呢！」
趙佶聽到這話，暗歎一聲，誠然四大惡人凶名昭著，在江湖上令人聞之色變，可是卻一個有一個的苦楚，一個有子難見，一個相見不識。縱使凶名人人懼怕，心裡又能感覺到多少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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