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5 媚骨天成 文 / 低調椰子
這番丐幫眾人出迎,在馬大元的引見下,趙佶也總算認識到丐幫這些長老舵主們。因為明天就到了百花會期,丐幫這些首腦人物也都返回了總舵,譬如那傳功執法、陳宋吳奚等幾大長老,還有各大分舵的舵主,全都有了一面之交。
丐幫這些頭面人物們見到趙佶這樣年輕,也都不免猜度他的真實身份。像梁師成唇上鬍鬚明顯是黏上去的,加上陰柔的氣息,還有身後那些侍衛們顧盼之間流露出來的精悍行伍之氣,趙佶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眾人雖感誠惶誠恐,但既然對方還有喬幫主都不言明,他們自然也就難得糊塗,只是談笑間不免多了一絲拘束。
眾人在審視趙佶的同時,趙佶也在打量丐幫這些長老們,重點自然放在了那位執法長老白世鏡身上。這白世鏡生得體態魁梧,面貌方正嚴謹,嘴角旁邊掛著深深的法令紋,的確令人望而生畏。此人話雖然不多,但每每開口,旁邊諸位長老和舵主們也都住口傾聽,顯然從內心裡敬重這位一絲不苟的執法長老。
瞧見這一幕,趙佶心裡總蕩漾著幾絲古怪滋味,有種衝動想問問這白世鏡,到底是甜月餅好吃還是鹹月餅好吃?不過趙佶自己覺得,終究是五仁月餅口感要豐富一些。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人是極複雜的生物,不到嚥氣那一刻,也難蓋棺定論評定到底是好是壞。有了身邊的梁師成和全冠清,趙佶也不想帶著有色的眼光去對待某個人,因此對丐幫眾人全都以禮相待,並不因為心中某些想法而分出差別。
一通見禮寒暄後,丐幫這些長老們或是因為有事要忙,或是因為心存忌諱,紛紛告辭離開,只剩下喬峰並一干年輕弟子們。馬大元倒是想留下來再彌補一下昨天的過失,可是看到喬峰已經引著趙佶與丐幫這些年輕弟子打成一片,自己加入進去反而會造成冷場。因此他便也告罪一聲,轉身離開了。
待一干長老們離開後,氣氛更加熱絡起來。趙佶瞧得出喬峰在丐幫這些年輕弟子們當中實在倍受擁戴,許多人都湊上來寒暄問候,熱情當中不乏敬重。喬峰這會兒也收起幫主的威儀,拍掌高呼道:「快取酒來,這幾天趕路奔波,實在沒機會喝到盡興。」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歡呼一聲,然後便簇擁著喬峰並趙佶湧進總舵大堂中。不旋踵眾人便七手八腳拼起長長的桌椅板凳,桌子上擺滿了大酒甕。喬峰探手抓起一個酒甕,抹去泥封後先給趙佶斟滿一碗,而後自己竟舉起酒甕,昂起頭直接鯨吸起來。
「幫主威武!」
其餘丐幫弟子們見狀後,紛紛敲著桌子大聲喝彩起來。
隨著喬峰一口氣喝下整整一壇的酒,氣氛益發高漲。而後也有一些丐幫弟子如方舵主他們,紛紛走到趙佶面前來敬酒。受到這熱烈氣氛的感染,趙佶心裡也生出一股豪邁,酒到杯乾,決不推辭,很是引起了一番喝彩。過不多久,趙佶已經有些迷糊,攬著酒杯醉眼迷離瞧著眼前熱鬧的畫面。誠然三五士大夫對面而坐,狎-妓風雅,詩詞唱和,顯得既有風度又有逼格,但是在趙佶看來,卻不及眼前這幅畫面來得生動活潑,有煙火氣。
這一通酒,一直喝到了午夜時分,到最後除了喬峰之外,場上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能保持清醒了。趙佶也只能勉強保持著幾分理智,被梁師成攙扶回去休息。
第二天清晨,趙佶酒醉的後遺症爆發出來,腦袋昏沉沉的泛疼,如此益發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沒有身懷作弊器,千萬別跟喬峰拼酒。他躺在床上喚了幾聲梁師成,沒聽到回應,便直接下床來想倒杯茶喝。可是一走到外間,便瞥見一個女子身影,心下一凜,忙不迭轉身疾行回房。
那馬夫人正低頭素手調羹,聽到腳步聲,再抬頭瞧去,只見到一抹身影在門後一閃而逝,不禁抿嘴輕笑,媚態橫生。她將湯羹放在了桌子上,盈盈走到內間門前,微微欠身道:「奴家馬門溫氏,不請自入,驚擾到了王爺,還望王爺見諒。」
趙佶正在內間手忙腳亂往身上套外衫,聽到這話後,動作禁不住頓了一頓,而後便加快了穿衣的動作。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道:「原來是馬副幫主的夫人,失禮失禮。我那內侍也著實該罰,貴客登門竟然也不通報一聲!」
口中這般說著,趙佶心裡卻湧出許多念頭。聽馬夫人這語氣,該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馬大元嘴上實在沒個把門的。不過,這馬夫人來這裡做什麼?一邊思忖著,一邊又聽那馬夫人說道:「方纔奴家送來醒酒的湯羹,瞧見王爺您的貴屬一夜未眠,實在疲累了些,便自作主張請他先去歇著。王爺若要見責,錯處全在奴家……」
「馬夫人言重了。」
趙佶這時候已經穿好了衣衫,一邊說著,一邊走出房間:「這些小事,交給下人做就是了。實在不敢勞煩馬夫人您親自料理。」
邁步走出房間,趙佶總算見到了這位艷名久仰的馬夫人。只見她穿著樸素的布裙,髮髻上輕插著一根步搖,除此再無雕飾,俏立在門旁,體態玲瓏卻又透出一股成熟婦人的豐盈,不嗔不喜的模樣,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莊重,卻和趙佶心中早有的印象大相逕庭。
那馬夫人同樣在審視趙佶,待見到這個儒雅俊朗的年輕人,眸中閃過一絲異彩,而後便垂首輕聲道:「奴家聽我家官人講起王爺大義幫助丐幫這些窮苦人甚多,心裡很是敬仰佩服。奴家雖只是一個小女子,卻也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做不得太多事,只調配一碗湯羹,為王爺您消除身上疲乏。」
隨著這一低頭,趙佶只覺得這馬夫人整個人氣質都為之一變,由先前的凜然莊重轉做嫵媚嬌羞,心下不禁感覺一奇。其實真說起來,這馬夫人容貌也稱不上傾國傾城,雖然貌美,但還未到令人驚艷的程度,只是轉眸垂首之間氣質流轉,骨子裡泛出那股熟透了的風情最能撩撥男人的心弦,令人不禁怦然心動。只不過趙佶心裡早有警惕,這份媚骨天生的風情落在眼裡,迷人之處未免就遜了一籌。
他手臂一展請這位馬夫人落座,心裡卻在想那馬大元是對自己太信任還是不拿王爺當個男人,竟然讓這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徑直走進自己房間中來。就這麼乾坐著委實尷尬,尤其馬夫人那風情無限一雙眸子時不時就飄過來怯怯打量自己,而且因為馬大元的關係,自己也不好直接沉下臉來逐客,只能幹坐著忍受馬夫人不動聲色的眉眼撩撥。
他可不想小節上再惹惱了這婦人轉頭回去跟馬大元大吹枕邊風,讓談好的事情再出現變數。索性擺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平靜中帶著一絲窘迫,滿足這婦人對自己美貌吸引力的自信。這種完全走心的無聲表演,卻比那李傀儡在台上咿咿呀呀唱戲要難了太多。
就這麼沉默無言好一會兒,那馬夫人才輕笑道:「莫讓湯羹涼了,王爺請慢用,奴家這便告辭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盈盈起身將湯羹推過來。趙佶伸手去接,恰恰碰到了馬夫人那芊芊指尖,只見那婦人雙肩一顫,如驚恐的小鹿般抽回手去,而後更輕抿著嘴角,一言不發,垂首疾行,臉頰緋紅含羞離去。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哪怕趙佶心中早有提防,也被這婦人點到即止的撩撥弄得心緒一亂。這馬夫人實在是個撩撥人的高手,最妙的是由始至終不曾有什麼明顯舉動,卻偏偏一顰一笑間都能攪得人心緒難平,雜念叢生。趙佶原本還覺得只要自己時常言語敲打,那全冠清就未必再會被這婦人誘-惑過去,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有些樂觀了。
隨手將那湯羹丟回桌上,趙佶正沉吟之際,梁師成走進房中來:「呀,王爺您已經起身了……」
聽到這話後,趙佶不悅道:「怎麼隨便放個婦人進我房中來?」
梁師成聽到這話,連忙低頭道:「那馬大元的夫人過來說了幾句,小的腦子一昏就走開了。過後越想才越覺得不妥,這才忙不迭趕回來。嘖嘖,想不到那馬大元蠻橫無理,其貌不揚,家中夫人卻端莊大方得很……」
趙佶聽到這話,嘴角不禁一扯,想不到梁師成一個太監都能感受到這馬夫人遮擋不住的風情,自己想要提防這婦人惑亂丐幫,還真是任重道遠啊!
梁師成見趙佶面色有異,思忖片刻後不禁低聲道:「莫非王爺您……,可是在這洛陽丐幫總舵,那夫人又是有夫之婦……」
「胡說什麼!」趙佶聽到這話後眉梢一挑頓喝道:「打起精神來,莫再讓這婦人靠近我面前三尺之地!」
「小的記下了。」梁師成連忙點頭道,過後卻又訕訕笑道:「以前就有人說,王爺在汴梁風月場上的威風,本朝開國來也只有那奉旨填詞的柳三變可堪比肩。您這修身養性,不知要讓多少風月佳人望眼欲穿,對月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