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假人 文 / 熊壯的射手座
我確定那是腥紅,原來那個黑影居然是腥紅!可她跟蹤我和雷恩又是要幹什麼呢?在這起天災中,她卻又奇跡般地出現,更令我驚訝的是,我看到了一個臉色蠟黃、神情恍惚,像是白天撞見了鬼似的腥紅。
我迫切地想走上前去,詢問個究竟,可由於地震的晃動感太過強烈,致使我無法如願以償,也只能呆呆地傻站在這兒,與她一對一地用眼睛交流。
「雷恩!腥紅找到了!」我興奮地早已忘了自身還處在險境之中這回事兒了,扭頭沖雷恩大聲地呼喊道。
我相信,此時此刻,除了這條信息再沒有什麼可以使他興奮到極點了。
然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是很吃驚,但臉上卻找不到一絲的高興勁兒,流露出來的竟是滿臉惶恐與不安。
我很想知道雷恩最近是怎麼了?自從遭遇了那個大漩渦,雷恩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言談舉止,無不表露著「古怪」二字。
「腥紅?!腥紅她在哪?!」
我聽雷恩這口氣,就好像等了多少年終於打聽到了仇人的消息,恨不得現在就立刻衝過去。
「腥紅呢?!腥紅到底在什麼地方?!」
雷恩嘴中吶喊著一連串的問句,我聽著也甚是奇怪,隨後,我又轉過了頭,看向了腥紅之前所站的位置,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頓時,我背後一陣寒意,冰涼刺骨的感覺席捲了全身。我竭力地想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剛才那裡還站著一個大活人,眨眼間的工夫。居然不見了。
她為何要躲著我們呢?
她又會去哪兒呢?
腥紅又是怎麼了,難道也瘋了?
這幾個問題搞得我難受極了。似覺有一萬隻螞蟻爬滿了全身,不斷地蠶食著我的**,壓迫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腥紅剛才明明來過的……」此刻,不知怎麼的,我說起話來竟然沒了底氣。
「你騙我。」
雷恩冷冷的一句話,把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身為朋友,他對我說出了這種話,我都快不敢展望未來的發展了趨勢了。而且,令我心生畏懼的是。雷恩變得越來越古怪了,說話的口氣,分明就是一個不共戴天的敵人。
我怯懦地發出顫音,「你、為什麼、對我、這麼說話?」這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無論誰聽到了,都不會有一絲的威脅感。
雷恩不想搭理我,坐等地震漸漸消停下來,操場上的宏偉藍圖也隨之落下了帷幕。直到,我最終確認地面平穩了。身體也不歪斜了,我果敢地走到雷恩面前。
畏畏縮縮地看著他,想要避開他目光所能及的每一道光柱,可內心卻仍想密切地關注他的一顰一笑。乃至每一個神情。
在我的潛意識中,我總覺得雷恩身上隱藏著諸多疑點與真相。我想將其一一破解,卻不知該如何著手。說真的。我這還是第一次對雷恩有這種感覺,而且還是一種不祥的感覺。
雷恩站起身。拍拍雙膝上的泥土,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半天沒吐露出一個字。
「你、你想幹什麼?」倒是我,結結巴巴地低聲低語地問雷恩。
雷恩僅是癡癡地看著我,接著一抹淡淡的冷笑上揚在嘴角。說時遲、那時快,雷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我衝我低沉地問道,「你說剛才腥紅在哪裡?」
「她、她,就在、那兒……」我托起顫巍巍的手指了過去,雷恩很快便拉著我飛奔到我所指的方位。
「她究竟在哪兒?」雷恩惡狠狠地對我說,我差點被他的語氣嚇暈過去。我不清楚雷恩今兒到底吃錯了什麼藥,為了他妹妹,連兄弟都可以對不住,更何況,看他那樣子,倒不像為了腥紅這個妹妹,反而感覺像是復仇。
我膽怯地解釋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哪了。你的心情我很瞭解,我也迫切地想盡快和腥紅匯合。可問題是,剛才我看到的那人到底是不是腥紅,還有待驗證。在問題還沒有得到確鑿的證據之前,先不必如此沮喪。」
我稀里糊塗地說了一通,平日裡,再怎麼不會安慰別人的我,如今,也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學會了。有時,我不得不自戀地佩服我自己,口才能隨著智慧發揮到極致。
不管雷恩是否聽進耳朵裡了,反正我已經把我要說的話說完了。我很慶幸雷恩沒有發火,或是衝我大吼大叫,依舊怪模怪樣地蹲了下去,彷彿又在地上尋覓著什麼。
我也大眼瞪小眼地跟著他的節奏在地上不住地搜尋著,希望能發現一切對我們找到腥紅有利的線索。
從牆垣掃到跑道,乃至角落裡的一粒沙塵都不願放過。最終,在我的雙眸劃過一團白色的物質時,我發現了與所處場景不合時宜的東西。
像是一團紙,它就靜靜地塞在地震時崩裂的地縫中間。會是腥紅留下的嗎?那團紙塞得恰到好處,不偏不離地卡在地縫裡,像故意被人塞進去的,而非不小心掉進去的。我想,沒有一個人可以掉得技術如此高超,畢竟這道裂縫並不是很大。
我正想伸手去撿那裂縫中的紙團時,雷恩搶在我前面發現了它並將其摳了出來。他緊鎖著眉頭,小小翼翼地一點點把紙團給展開。我很好奇地伸直了脖子看了過去,幾乎和雷恩肩並肩,二人的面龐形成了一條線,完完整整地看完了紙團上的字跡。
「天成,我在教室等你。」
紙條上僅有這麼短
短的一句話,而且稱呼上還只提及了我一個人的名字,竟然忽略了雷恩的存在。雷恩可是她的親哥哥啊!是不是腥紅哪裡弄錯了?還是她也神經了?最近,人都怎麼了?一個個地都瘋了嗎?
憑我現在的腦容量。根本就容不下這麼多的疑問,也無力去一一解決。目前。最要緊的是先找到腥紅。既然她在字條中說,她在教室等我,那她就一定會在那裡。畢竟她不會欺騙我,反正也沒騙得必要。
就在我欲要喊上雷恩一同前往教室時,我的目光不由地凝視住了。我看到了從未看見過的苦毒,那是雷恩在默默地痛苦、猙獰著,他眼角的淚痕都快變成了紅色,嘴巴半張著,似乎想咬人。但我覺得他更想殺人。一股濃重的殺氣瀰漫在上空,我寂靜地站在他身後,怯懦地凝望著,久久揮之不去。
我很能體會雷恩此時此刻的心情,作為腥紅的親哥哥,從小就和妹妹相依為命,這種突然被忽視、被冷漠的感覺,任誰都會承受不住。即便是鐵石心腸,這一刻。也會徹底地被融化掉,直至化成一灘沒人搭理的爛泥。
我很想再去安慰雷恩,可這次卻與上次與眾不同,這次的核心矛頭是我。我這會兒說話,無疑是在雷恩的傷口上撒鹽,自找苦吃。
所以。我放聰明了。我就傻傻地呆在雷恩身後,一聲不吭。靜靜地等著他先開口說話。此情此景,我想。或許這是最保險的選擇。
「走,去教室。」雷恩背對著我低著頭,自言自語地小聲說道。
我若隱若現地聽到了「走」這個字,並且看到雷恩站了起來,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機械地跟在他身後,前方的風雨完全由他一人獨擋,我只管欣賞沿途的殘垣斷壁、破敗的風景就夠了。
在去往教學樓的這段路上,我不斷地回想,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幕幕,甚至誇張到,我從那個女孩的死亡就已經起了疑心。彷彿冥冥之中,有位神,主宰著全盤棋局。我們只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任憑擺佈。
「到了。」還沒走多遠,雷恩冷冷的一句話,打破了我許久的沉思。教學樓到了,然而它卻在那場地震中被震得破舊不堪,像施工重地,即將被拆除的違章建築。
不過,幸好整座教學樓只塌陷了最上面的五六層,從一至四層,包括樓門洞都還完好無損。我擔心這樣子的危樓,我和雷恩是否要真得進去。可每當我回想到,腥紅就在裡面時,我就渾身充滿了激情與勇氣。
雷恩試探了一下四周,他登上台階,在樓門口前的石柱上徒手敲了敲,發現還算結實。於是,歎了口氣,回頭對我說,「天成,你先在這裡等著,容我進去看看情況再說。」
「不不不,這樓已經成這樣了,我看咱們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
「死我一個總比死兩個要好,天成,聽我的,萬一我在裡面發生了什麼意外,你就趕快逃吧,順著你甦醒的地方往回逃,如果夠幸運的話,發現了水,就趕緊游上岸,興許還能活下來。」雷恩說得令我感慨萬分,我簡直都快哭了,和之前在操場上的那個雷恩完全拍若兩人。我真快搞不懂,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雷恩了。
「不行!我也要和你一塊兒進去!要死一起死!我不願眼睜睜地看著你死,而我卻苟且偷生。」
雷恩猶豫了會兒,手抄兜裡,在裡面摸索了一翻,順手掏出一把匕首。他拿著那把匕首指著我咆哮道,「宋天成!你給我聽清楚了!如果你敢再往前邁出一步!我就要你命喪於此!」
此話一出,我一下子愣了,像塊兒木頭似的,怎也不敢動彈。忽然刮來一陣狂風,捲起了地上的幾縷塵沙,凍得我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那是腎上腺素致使渾身緊張過度,造就的冰涼的虛汗。
我呆若木雞地看著雷恩,看著他凶神惡煞的眼神,堅決的表情,不屑一顧地轉身,淡定地走進了教學樓樓門洞黑暗的最深處。
我沒有跟進去,也不想去追他。因為,我很後悔,後悔我幹嘛要讓自己遭這份罪。
如果我當初沒有答應雷恩的話,也不會有這次探險;
如果我沒來探險的話,也就不可能會遭遇如此多的挫折;
如果雷恩不像今天這麼神經的話,事情也就不可能如此糟糕。
可我深深地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有的只是「真相」!
我正全神貫注地思考著,這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可災難就像賊一樣悄無聲息地再度降臨了。眼前的教學樓不知怎麼的,竟然在一瞬間完全地崩塌了。猶如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早已被某人埋伏好了萬惡不赦的陷阱。
教學樓坍塌的場面甚是驚人,整座教學樓幾乎是轟然倒塌。幸好我躲得快,不然,我差一點就被憑空降落的碎石給砸死。
「這究竟是誰幹的?!」我內心深處不由地冒出了這句話。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望著眼前毀壞地不成樣的教學樓,任何一個還在裡面的人,都會被巨石壓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估計雷恩也凶多吉少,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突然沒了。
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雖然不高興,但卻哭不出來,我以為是我的眼睛太干了。其實,是我的心靈早已枯竭了。
「天成。」
一句清脆的呼喚,把我從沉湎中喚醒。我轉身看到了她,沒錯,站在我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和雷恩一直在苦苦尋找的腥紅。
她並沒有如留言所說,如約出現在教室裡,而是現身在我背後。
「腥紅?你怎麼在這兒?你哥很可能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我說話的聲音顯得有點急,「他剛才為了進教室找你,被坍塌地樓房砸在裡面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腥紅終於開口和我說話了,不再懼怕,也不躲著我,而是面對面地和我交談。聽她的意思,似乎對於雷恩的死,還很高興。
我就更是不解了,震驚著疑惑地問道,「腥紅?你怎麼了?雷恩可是你的親哥哥啊!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呵呵,是嗎?他真的是我的親哥哥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呦。」她嬌滴滴地回應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過是取代了我哥哥的身份罷了,無論體型、相貌都和我哥一樣,論到細節部分就裝作不知道矇混過關。」她振振有詞地解釋說,「關於這點,我早就察覺到了,只是時機未到,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哈。」隨後是腥紅一陣陣尖利的嘲笑。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你說的?雷恩他可是你的哥哥啊?縱使生活中有再大的誤解,你也不能忘恩負義啊!」
「他根本不是我哥!」腥紅衝我厲聲喝斥道,我從她的眼角看到了幾滴晶瑩,「就是他,把我哥給殺了的!就是他,取代了我哥的身份!天成,你看清楚了,他和我哥真的是同一個人嗎?他分明就是個冒牌貨!是個『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