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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雨夜 文 / 熊壯的射手座

    「弟,弟?弟!」

    「嗯?嗯?什麼事兒?」我的注意力猛然間被石川這強有力的三聲給打斷了。

    於是,石川關切地問道,「弟,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沒有啊。」我回答地很淡定,但表情依舊看著很不自然。

    我和石川兩人彼此間相處了這麼久,他非常清楚,我的這種回答分明就是在敷衍他,他就繼續追問道,「沒有?這決不可能,沒有?那你的表情那麼驚恐幹嘛?像是大白天看見了鬼似的,快說~」

    「看見了鬼?哼哼~」我不由地苦笑了一番,「興許還真被你說中了。」

    石川聽到這兒,表情也有些驚訝,「弟~別開玩笑了,大白天怎麼會有鬼。」

    「鬼?哼哼,或許比鬼還可怕。」我疑神疑鬼地說。

    「不會吧,那到底是什麼,竟然比鬼還可怕,弟,你就別跟我賣關子了。」石川口裡雖是這麼說的,但我心裡十分清楚,他向來是不相信這種靈異事情的。

    為了增加我所說的可信度,我決定豁出去了,斷然和他講明了我今天從學姐那裡得知的匪夷所思的消息,以及我剛剛奇怪的發現。

    「什麼?你說,外聯裡根本就沒有宋雪這個名字?而且,你剛才還在舞台上看到了她?這怎麼可能?」

    我實在不想否定石川的疑問,但我還是不得不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弟,先別下這麼早的結論,待會兒等話劇結束後,咱去後台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待會兒去後台見見她,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嘛,繼而,我對石川說,「這樣也好,待會兒話劇結束後咱去後台看看,只希望她不要離開就好。」

    在得知外聯裡並無宋雪此人,而後又在話劇場看到了她的身影。這兩大令人震驚的發現,使得本該令人愉悅的話劇,居然變成了一種煎熬,我現在只想讓這幾出話劇盡早結束,雖然我還是很尊重表演者的勞動成果的,並不想和石川特立獨行地就這麼尷尬地出場。

    話劇表演硬生生地持續了近兩個小時之久,壓在我心裡的那塊兒石頭才總算沉底兒。石川對此事倒是出奇地上心,話劇剛一結束,他就拉著我飛奔下階梯,奔跑的方向為後台。他的這一行為也令我挺欣慰的,因為他一向對這類事情並不感冒,反倒這會兒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我十分清楚,他如此在乎其實是為了我。

    我和石川快步跑到了話劇後台,可天不遂人願,後台裡果真找不到她的蹤影。我們這所學校,階梯教室的後台僅僅只是一間小小的屋子,裡面雖然人多繁雜,但若想找個人,也不是什麼困難事兒。因此,我可以斷定,那名長相像宋雪的女孩確實已經走了。

    「弟,找到她了嗎?」

    「沒,她已經走了。」

    「走了?怎麼會呢?」石川撓了撓頭。

    「怎麼不會,話劇演了近兩個小時,她的劇本還排在了首場,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會在這間小屋裡呆上兩個小時,開玩笑。」我沒好氣地對石川說。

    石川看我彷彿是在埋怨他,委屈地低著頭,不願再多說一句話。他知道,他這會兒再說任何話,都只會加劇我的衝動,因為我就是這麼一個急性子,在情緒火燒眉毛的時候,我完全可以做到六親不認。

    宋雪就這樣離奇地失蹤了,可留給我的,依然是初遇時的動人美,雪白的綢緞輕浮在她冰肌玉骨的倩影上,彷彿穿越而來的古代美女,輕飄飄的,如縷薄紗……

    後來的兩三天裡,課堂上,我幾乎魂不守舍,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畢竟壓在我心中的疑雲太多了,在上課學知識這種事兒上,若是指望石川能在我身邊發揮出最大的效力,恐怕是決不可能的了,他只要別**著我也和他同流合污,我就謝天謝地了。

    中午在餐廳吃飯的時候,移動電視裡靜靜地播放著中國際,從我國國內局勢談到世界格局後又談到海峽兩岸。我們一邊吃著,一邊看著,表情也隨著那新聞新事、戰爭動亂、宗教信仰等等,或喜悅、或吃驚、或悲憤、或不解……

    中間插播一條天氣預報節目,「在未來的兩天內,我國多省市將會強降大雨,局部地區會有暴雨,短時間會有雷雨大風,請出門的朋友盡量避免外出或帶上雨具。」

    我在地理方面雖然學得不怎麼好,但主持人指出的那些地方以及地圖藍色標識的那些區域,我還是看得懂得。不會吧,我們學校也被包括在內,這怎麼可能?餐廳外面目前還是晴空萬里、艷陽高照的,在未來的兩天內,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有大雨呀?更不可能會下暴雨了,雖然本人還是挺喜歡下雨的,但特大的雨就算了。

    「喂,弟,明後兩天要下雨啊,而且還是暴雨。」石川說話的方式永遠都是那麼可愛,憨憨的,活像一隻笨笨熊,令人發笑。

    於是,我不慌不忙地對他說,「嗯,我知道,剛才天氣預報不是說了嘛。」

    石川隨後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明後兩天你晚上就不要再在班裡學習了,下午下課後咱就回去吧,免得晚上下起雨嘍,而且這雨啊,還就喜歡晚上下,況且,學習這種事兒,也沒人逼你。」

    「石川,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學習這種事兒就是沒人逼,自己才要逼著自己用功學,尤其是在大學,更是要把專業課學好,免得出來啥也不會,到了那時候,估計可就要老大徒傷悲嘍~更重要的是,天氣預報這種東西你也信啊?你說天氣預報哪回准過?」

    我回復了石川一通

    ,把石川堵得一個字也沒蹦出來。石川看我根本不願照他說的辦,無奈地低著頭狂吃不止,這情形,引得邵東明他們也是一陣發笑。

    「川哥啊~你的好心可是被當成了魚肝肺啦~」邵東明始作俑者地調侃道。

    「就是啊,川哥~趕緊發表一下獲獎感言。」

    「對,名為『被冷落獎』的獲獎感言。」那兄弟倆又一唱一和地說起了雙簧。

    石川此刻被損得是一塌糊塗,僅是悶著頭、吃著飯,一句話也不吭。而我也不知該怎麼辦好了,畢竟我認為,我堅持地挺對的。

    可人在堅持自己的信念時,真的就是完全正確的嗎?「生活」在接下來的兩天內,就如實地告訴了我,這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寧靜。

    星期四下午,在最後一節政治概論課結束後,太陽依舊高懸在西方,但並未西落,教室、樓道、樓梯口,又是一片喧嘩,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大家都匆匆忙忙地擠出教學樓,好似還有什麼重要大事兒仍未完成,急切的心態裸露地彰顯在一張張可愛的笑臉上,看著都讓人暢爽、我心飛揚。

    「弟,和我一塊兒回去不?」

    「不!」我回答地很堅決。

    「可大家都走了。」

    我一看,大家確實都走了,就連那個平日裡神秘兮兮的瀟清羽這會兒也走了。

    我故作鎮定地說,「他們走就讓他們走吧,學不學習那是他們的事兒,我只做好我自己就行。你要想走,乾脆你也走好了。」

    「我不是想走……」石川委屈地繼續說,「是咱目前沒帶任何雨具,萬一下雨了,可就不好辦了……」

    「下雨?笑話。你看那太陽高懸的,怎麼看也不會下雨。」

    「那,既然你都這樣說了,乾脆我也留下好了。」石川很不情願地說。

    「你呀?千萬別留下。」

    「為什麼?」石川撓了撓頭,被我這麼一說,臉直接就紅了。

    「你一留下,我就學不進去了,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你長得太帥了?嘻嘻。」我耍起了小聰明,嬉笑著對石川說。

    石川聽到後,得意地笑了笑,說,「那是~除了弟,世界上估計再也找不到比我帥的了。」

    「呵呵,你還真不謙虛。」我冷冷地笑道。

    「我有嗎?我可是一直都很謙虛的,嘿嘿。」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果真,看石川笑得如此燦爛,我又怎忍心繼續給他潑冷水呢?反正,我也沒閒工夫繼續跟石川囉嗦了,便跟他說,「你還是趕緊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兒靜靜地學習,況且,這天氣肯定不會下雨的,你就放心好了。」

    石川知道我這人,說一不二,態度一向很強硬,性格趨於強勢,凡是我做出的決定,那是不容更改的,所以,他也就沒再繼續堅持,只好向我妥協道,「既然這樣,那我可走了,你好好在這兒學吧。」

    「嗯。」

    「我可真的走了。」

    「嗯!」我沒好氣地回道,「你就別再婆婆媽媽的了。」

    在接下來的五秒內,石川還真的很果斷,連回頭看都不再看我一眼的,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走了,成功地在我眼前消失了。頓時,我卻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失落感,愚蒙人就是愛做出愚蒙的事情,這也沒辦法,誰叫是我逼他走的。

    在石川走了之後,我自己對著空蕩蕩的教室,長舒了一口氣,什麼也不想去想,一心要做的就是學習。於是,我依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起書來。

    從西方政治思想史看到國際關係史,又從國際政治經濟學翻閱到當代我國的政治制度,如此多的跨越,我一目十行地瀏覽著,卻未曾記住些什麼。難道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大概,我的心兒早已隨著那陽春白雪飄向了遠方,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是從未有誰涉足過的一片淨土。

    自下午4點下課後,我就一直一個人呆在教室裡學習,一直待到了此刻5點鐘。這期間並未有人來過,樓道內更是聽不到一絲風聲,唯一保有的僅是我獨自一人在教室裡的翻書聲、默默滑動的筆記聲。

    就在這時,突然,我聽到樓道內有人在哭,而且聽起來像是一個小女孩的哭泣聲。在這死寂的教學樓內,猛然間發出如此淒慘迷離的哭聲,我一瞬間被嚇了一跳,寫字的筆也不小心從手中滑落到了地上。隨著筆頭撞地時發出「呯」的一聲,那哭泣聲瞬間就戛然而止,而後,居然再也聽不到了一絲動靜。

    我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內心驚恐地揣摩著:剛才那是什麼聲音?怎麼會有人在哭?這時候早就放學一個多小時了,人應該都走完了,像我這樣還呆在教室裡刻苦學習的,應該沒有幾個才對,那她又是誰?憑聲音來判斷,她的哭聲不像是一個大學生所特有的,倒像是一名小學生,可這裡怎麼會有小學生呢?更重要的是,她又為什麼要哭呢?

    要是石川在這兒就好了,我現在已經被我的想法嚇得神志錯亂了。教室的門是開著的,但教室內的窗戶是關著的,在這兩邊根本就不對流的情況下,我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冷風竄過了我腿上的每一根汗毛。我現在深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作恐懼?什麼叫作在恐懼中無法動彈?我就呆呆地坐在這裡,目不轉睛地直視著那扇門,看看待會兒會進來個什麼東西?

    等著等著,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都過去了……門口依然寂靜地空空如也,哪怕是個黑影竄過,都將會是我的一個靈異發現,可現實是,門

    口的走廊裡確實什麼也沒。

    此刻,時間就像那沙漏孔隙中經過的流沙,流速雖然遲緩,但基數卻大。一晃,便長達30分鐘,我打開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剛好5:30,恐怕這將會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時刻。

    我深吸了一口氣,抖擻了一下精神,準備前往教室外的走廊內一探究竟。

    我小心翼翼地踱步,來到了教室門口。下午5:30,藉著天空昏黃的光,走廊內空無一人,偶爾聽到水龍頭清脆的滴水聲。我思量之餘,想趁著天還沒黑,提前去廁所處理好內急問題,免得待會兒天黑了,要想再去廁所,那可就難了。

    於是我爭分奪秒,幾乎是跑向洗手間的,可當我剛到洗手間的門口時……

    「嘩--咕隆隆--」

    一陣倉促的沖水聲從門的裡面傳了出來,什麼?這時候,廁所裡居然還有人?我嚇得簡直快要魂飛魄散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該前進還是後退。

    整個教學樓,不排除有人也會像我一樣還在這兒學習的,雖然樓上是否有人或是有多少人在學,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但至少,我所在的一樓這一層,呆在班裡學習的就我一個人,是不可能再找出第二個人的,因為除了我們班還開著門,其他班的門都緊鎖著,是不可能有誰願意把自己反鎖在裡面的,除非是神經病。

    想到這兒,我的腦神經給了我一個不祥的暗示:不能進去,趕緊走。正當我準備離開時……

    「轟--!轟隆隆--!」

    天空響起了悶雷,這一陣驚雷把我的神志嚇飛了一半。而後,瞬間狂風大作,東邊的天際處,鋪天蓋地的黃沙,滾滾地向我襲來,我周圍的空間立刻瀰漫起了泥土的味道,那是一股類似於血的腥味,喉嚨裡感覺極其難受,這種狀況下,即便你想把它咳出來,也沒有用。

    我依然呆呆地傻站著,沒一會兒的功夫,那浩浩蕩蕩的颶風便真實地席捲到了我所在的這所教學樓。這一幕,我是透過樓道盡頭的後玻璃門,清晰的記錄在了腦海中。

    我趕忙跑回教室,準備收拾收拾,順便再拿幾本書,好回寢室繼續讀。可天空不作美,石川的烏鴉嘴果真應驗了,當我選好書,走到教學樓大門口時,天,果然下雨了,而且還是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傾瀉不止,中間還夾雜著怒吼的狂風,看著這迅猛的雨速,以大雨來形容還遠不止,這場雨確實堪稱暴雨了。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束手無策的我,現在也只能是呆在原地或是折回教室繼續連上晚自習,我知道這只是無奈之舉,可也只能期盼著這僅僅只是場雷陣雨而已。天邊,一道閃電無情地撕裂了夜空,雪亮的光影劃過了我的眼球,同時也撕裂了我的心。天空,在我的注目下,已經徹底黑了。

    我乖乖地返回教室,一個人再次靜靜地坐在了那裡。瓢潑大雨如洪流般流淌在教室的玻璃窗上,彷彿是誰家淘氣的孩子無理取鬧著大肆地在你家的窗戶上連連潑水。頃刻之間,教學樓內靜得就只剩下雷鳴聲、風雨聲和我內心追悔莫及的啜泣聲。

    外面狂風暴雨,整個教學樓的迴廊都被吹響了,呼呼的風聲,淒厲的嚎叫著。我獨自一人處在這種狀況下,一動不動,不敢低頭看書,更不敢上廁所,連關門的勇氣都沒了。其實我心裡明白,教室的門不關要比關上好多了,萬一關上了,不經意間的一個風吹草動或是敲門聲,那還不把人給嚇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也不知我在教室裡坐了多久,窗外的雨依然沒見消減的跡象。我快速地將自己移到窗邊,想透過窗戶看看外面的雨勢。昏昏沉沉的雨痕,不斷地從玻璃上往下流淌,我隱隱約約地看到,校園外儼然已成為了一條河,而這河的深度,據我初步估計,也應該已經到達腳踝或是小腿肚處,畢竟學校的窨井蓋比較少,積水已成為了校園內的普遍現象。而門外的走廊內,漆黑一片,在沒有任何聲音的情況下,聲控燈是不會自己啟動的,孰不知門口會站著什麼東西。

    我的心臟似乎早已被這種莫名的恐懼感嚇得收縮了,渾身上下只是不住地打顫。此刻,我身體好冷,我的靈魂更冷。我本想這會兒給石川發個短信,讓他幫我拿把雨傘來接我,可我轉念一想,我不能給他發短信,距離他的那張烏鴉嘴,這才過了幾個小時,若我這會兒叫他過來,他肯定又該戲謔我一通了,更可況,外面的雨勢這麼大,積水又這麼深,他也不方便過來,即便過來了,也會濕破了相,畢竟在校生活,誰沒事兒會在寢室裡放雙膠鞋呀,至少我們寢室,我是沒見誰放有膠鞋,這會兒,即便是穿著拖鞋,估計一不小心拖鞋掉了、被沖走了,也會瞬間漂得無影無蹤。

    就在我百感交集時,一聲史無前例的驚雷似乎欲把天空轟破,震得樓道內的聲控燈都亮了,我膽怯的心著實被這一聲巨雷給嚇了一跳,但更令我驚歎的是,就在聲控燈點亮的一剎那,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長得虎背熊腰的,看起來極其粗壯、結實,短短的碎發,胖乎乎的臉蛋兒上堆滿了微笑,一隻肉乎乎的大手無意地蹭了蹭滿是絡腮鬍的下巴,另一隻手拿了一把雨傘,下身依舊穿著那條藍色的大褲衩,腳上並沒有穿鞋子,一雙胖乎乎的大肉腳直接就踩在了地上。這一幕,令我感動得驚呆了,呆滯了足有60秒。因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石川」。

    「弟,看吧,我說對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就知道石川會這麼說,不過這事兒也得怪我,天氣預報都已經說了,而且石川還又再三地提醒,如今,倒霉事兒還真應驗了,我也只是衝著石川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任何話,更準確的說是,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話。

    石川看我默不作聲,就又說,「弟~你是現在走?還是打算在這兒再多學會兒?我看這雨並沒有要停的意思,估計一會兒外面的積水會更

    深了,到時候再走,可就不好走了。」

    我依然沒有回答他,大概是被他的這一行為給震住了,只覺得看他的視線彷彿模糊了,眼睛與他之間猶如隔著一層渾濁的水,正在緩緩地掩面流淌,因為,那是淚水在作怪啊。

    石川看我依然沒有回答他,他尷尬地撓了撓頭,便大步三行地走了進來,隨便找了個位置就坐下了,弱弱地說道,「你要是想再學會兒的話,也成,我陪你,我坐得離你遠點,絕對不會打擾到你,那你學吧。」說著,他便掏出了手機,無聊地扣了起來。

    我似乎終於恢復了清醒,彷彿剛才做了個極美的噩夢,夢醒後,這才緩過神兒來。於是,我忙對石川說,「走、走、走,趕緊走,我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呆了。」說著,我便迅速的站了起來,走到石川面前,便拉著他,有種想把他拖出去的衝動。

    石川看到我如此急切的神情,偷偷地笑了笑,說,「嘿嘿,是不是一個人在這兒不適應?」

    「我有說不適應嗎?」

    我的嘴巴依然很強硬,但在我拉著石川衣服的時候,我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衣服都濕了,由於是白色的短袖,之前我並沒有太注意,可當我走近後,並且切身感受到的那一刻,我算徹底明白了,他不單單只是渾身的衣服濕透了,就連穿的那條大褲衩也濕的很明顯,原本天藍色的大褲衩儼然已經變成了深藍色。

    我內心突然間產生出一股酸楚,而且鼻子也總感覺酸酸的,我遲疑了一下,問石川,「你這衣服褲子是怎麼回事?」

    「沒,沒什麼,嘿嘿。」石川傻乎乎地笑了笑又說,「弟,你準備走了?」

    我很想拆穿他,但拆穿了又能怎樣呢?我又能給予他什麼幫助呢?他這渾身上下濕得連一處干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說明一個原因:並不是他沒有帶雨傘,他帶了,而是他根本就沒有打雨傘,他是一路跑過來的!

    此情此景,我還能說什麼呢?石川怕我哭出來,他趕緊拉著我往外走。他就怕我哭出來,我一哭總會弄得他束手無策,他最不會應付的就是這種狀況。於是,他耍著小聰明問道,「弟,你還想上廁所嗎?」

    我一聽,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轉而冷笑道,「知我者,乃石川也,哈哈。」

    我弄得石川也笑了,他陪著我上完了廁所,便準備和我一同邁向那屋外的狂風暴雨。

    教室的門、燈依然是石川關的,我倆站在教學樓門口,並沒有急於先行。走廊內,狂野的風聲依舊肆謔不止,背後的樓梯口處黑黝黝的,唯有我們頭頂的這盞昏暗的聲控燈,廢寢忘食地為我倆照亮著、指引著……

    外面的水確實很深,估計這深度也是史無前例的,早已漫過了路邊的圍欄,幾近與教學樓的二層台階平齊,如果就這麼趟下去,先不說到達了小腿肚,就說這鞋子,估計也完蛋了。穿著鞋子去趟水是最難受的一件事兒了,尤其是當水竄進鞋子裡的那一刻,腳掌再踩上去,那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難道我也要像石川那樣?把鞋子脫了?光著腳丫子走?

    「弟,傘你拿著。」

    我並不知道石川他要幹嘛,只是機械地從他手中接過了雨傘。

    在我拿過雨傘撐開後,他走到我跟前,居然背對著我蹲了下來,說:「弟,上來,我背你。」

    「什麼?你背我?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石川回答地很乾脆。

    「可,可我能過去啊。」

    「你穿著鞋子怎麼過?還不把鞋子給弄濕了,踩著多難受,你總不能像我一樣把鞋子脫了吧,你可要知道,咱倆現在只有這一把雨傘。」

    「誰讓你只帶一把雨傘的?」我沒好氣地衝著石川說道。

    「我帶兩把也沒用啊~我總不能看著你自己一個人趟水走路吧~」

    石川說得挺讓我感動的,可我還是想拒絕。就在這時,「呼--」一陣冷風從我背後陰森的樓道內悄悄地撫摸了我的全身,我緩緩地扭過頭看了一下,嚇得我瑟瑟發抖。

    「弟,快點上來,我還沒吃飯呢,待會兒路過麵包店時,咱倆乾脆買點麵包、牛奶之類的當晚餐,你看行嗎?」

    我也不知怎麼了,被石川最後這麼一呼喚,竟然忘我地撲到了他的背上,真想讓他趕快離開這兒,離開這個陰森恐怖的教學樓,我今後再也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兒學習了。

    石川看我默認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他便一個用力,起身了,得意地笑著說,「嘿嘿,弟,抓緊、坐穩嘍~」

    我雙臂緊緊地環繞著他那粗壯的脖頸,其中右手還彆扭地打著雨傘,而他則雙手牢牢地拖著我,生怕我從他背上掉下來,就這樣,一雙沉穩的大肉腳,便踏進了那黑黢黢的深水中,水深幾近埋沒整個小腿部位。

    昏黃的路燈,偶爾夾雜著電閃雷鳴,那光亮的電流轟然間劃出了一道名為「兄弟情」的閃電,照亮了整個人世間。石川在這渾濁的深水中艱難的行走著,雨傘的上方依舊傾瀉著無休止的大雨,猛然間吹來的一陣狂風,攜著豆大的雨滴,打濕了我的背脊,而我的胸口也早已被石川寬大的後背濡濕了。

    在這滂沱的大雨中,石川走得每一步都很慢,他並非為了趕路,而是為了我。他擔心我會從上面掉下來,或是在他背上被晃動地感覺不適,但無論怎樣,我真的很感謝,很感謝視石川對我所付出的一切,更感謝這位願意將石川賜予我的上帝。

    到了麵包店,石川和我買了些麵包、牛奶,因為我倆的口味都差不多,所以買的東西都是一式雙份的。晚飯買好後,我倆也總

    總算是艱難地回到了寢室,由於石川是光著腳,進門時,他差點滑倒摔一跤,幸好我當時反應快,拚命地扛住了他。

    回到寢室後,他穿上拖鞋,先去水管處沖了沖腳,而後,回來時,他翻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找了部美國大片,我倆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別提這小生活有多美了。回想之前的那些風雨阻擋又能算得了什麼,如今,也早已被這陣陣的喜樂、憨憨的笑,融化地煙消雲散了。

    「弟,今晚早點睡吧,願你做個美夢,可千萬別再失眠嘍。」

    「沒問題。」我雖是這麼答應的,可失眠這種事兒,哪是我所能掌控的,不過,今晚應該不會失眠才對,今天光是感動,都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了,心裡別提有多愉悅了,怎麼會失眠呢。

    我和石川洗洗漱漱,其他人也很給力,也都在同一時間做好了睡覺的準備,寢室的門和燈最後是石川關的,我們幾乎是一同進入夢鄉的。

    在這一片寂靜的黑暗當中,我清晰地聽到了,下鋪石川的咳嗽聲、鼻涕聲越漸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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