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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零四章 牽掛 文 / 君臨簫

    望著那東西,林平之奇道:「這是什麼?」

    「你前世裡只見過五嶽令旗,這樣東西沒見過吧?」左冷禪笑道:「這是我的嵩山令牌,在我嵩山派高手中,拿著此牌,就是得到了幫主的授權。走遍天下,但有我嵩山派分舵所在,皆可以隨意調人,只可惜我的門派不像少林那般有朝廷特權,可以在地方上隨便建分舵,我怕這也幫不了你什麼,但有總比沒有好吧。」

    「這和五嶽令旗有什麼區別?」

    「見五嶽令旗如見五嶽盟主,就是我啦,當然比這個更有用,而且那還是充場面,顯威風的玩意兒,造的珠光寶氣,十分華麗,可問題是,那東西必須是你真有那個身份才可以用的,你現在連正式的嵩山派中人都不是,拿那個出去,適足以招人砍你。」

    「好的,那多謝了。」林平之隨即欣然收下,雖然不覺得這東西真有多大用,但豈能拂人好意。

    「唉,你又不肯要人跟隨你,其實我若能估的清你的大致行程的話,我還可以盡量派高手前去候命,不過這也不容易,但至少你在泰山的時日是確定的,到時我會多派高手前往附近,如果你想用,隨時可以調遣。」

    「那又何必,林曉雨的功夫有多高,你簡直都難以想像,若他有心害我,你就算調再多的人,又有何用,就算我呆在這兒不走,你把所有能用的高手全調回峻極峰來守衛,還能擋的了他不成?」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他不會害我,因為我和他有互相利用之處,他不敢害我,因為害了我,那小孩子也絕不會放過他,你放心,別的事或者不安全,偏偏就是這件事,那是絕對安全。」

    「好吧,那就這樣,可是不管你怎麼說,我該佈置的,還是要作的,再說了,你今次要作的,也不止這一件事。」左冷禪道:「就像你說的,面前一切再怎麼艱難,也得作好自己,也不可以退縮,其實若不是怕顧忌到你的聲譽,我早讓你入伙了,五嶽令旗也給了你,倒也不妨。」

    等等,讓我入伙?這是什麼意思?忽然間悟到,其實一直都沒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是不是要加入嵩山派,可是左冷禪不用說,他肯定早已考慮過很久了。罷了,欠哥哥那麼多情,雖然嘴上說兄弟間不在乎,可是心裡卻不能完全不在乎,如果他需要,入他的伙就是。

    「你顧忌我什麼聲譽?原來我還有聲譽啊?是了,你是指我在衡陽作的事嗎,那也沒什麼了。」林平之笑道:「我現在才想起來,你一直沒有要求我掛上嵩山派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我現在要說的是,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讓我作嵩山派中人。你那嵩山十三太保,現在人不齊吧?讓我湊一個數怎樣?」

    「十三太保什麼的,倒也沒什麼,想頂的人也不在少數,我什麼時候給擴成十八兄弟都行,問題是你,如果你願意來,我可以讓你作嵩山派副掌門,對了,五嶽劍派從來沒有一個副盟主,那也可以自你起始。不過我說真的,這種事對你沒好處。」

    「你不是有一個副掌門嗎?難道你要設雙副掌門,跟日月教光明左右使一樣?」

    「那倒也不是,我的副掌門湯英鶚,他年輕的時候,我覺得他天資過人,比他人不同,可是這許多年來,也未見得比費彬,鍾鎮之流更強,反倒一心想跟我爭權,我早已有些看不慣了,他在我門中人緣也並不好,如果我撤了他換上你,卻不水到渠成。」

    「那好啊,嵩山派副掌門,五嶽劍派副盟主,挺有意思的,我現在已經很想嘗嘗這是什麼滋味了。」

    「但我不想讓你這麼作,雖然這對我很有好處,我絕對不想,我也絕不能這麼害你。」

    「說什麼害我,不是你又吝惜官位,不肯封我吧?」林平之玩笑道。

    「可你知道這對意味著什麼嗎?上回你放過那個衡山弟子,雖然多少要有點問題,但再怎麼說,他一個人說話罷了,那點小事其實無足輕重,也影響不了你。可若我公開宣佈你這些身份,你再公開承認了,你明白那是什麼後果嗎?

    在衡陽交手時,你和衡山派等五嶽四派的關係,你我之間表面上的敵對關係,現在已是舉世皆知,如果你現在突然又成了嵩山派中人,在武林之中,你就是個背叛朋友,背叛仁德,背叛武林道義的無恥敗類。這些對我來說,強敵歸附,那是相當光彩,可是你的名聲」

    「這些我早就想清楚了。」林平之笑道:「那又怎樣!?」

    「好吧,這樣還有一個問題,你以前說過,無論你是不是林平之,你也得重振福威鏢局,你還想開宗立派,可是你想過沒有,一旦你成了嵩山派中人,你的福威鏢局,你將來建的門派,都會被人視為嵩山派分舵。」

    「那又能怎麼樣?我說了,我不在乎。如果我還在乎什麼,上次見到衡山弟子,我也不會讓誰活著離開。」林平之笑道:「至於說在武林中的名聲,你也教過我,名聲哪有力量重要,要是名聲能決定什麼,憑哥哥公開的殺戮婦孺,早就該成武林中臭名昭著的『左魔頭』了,可是哥哥現在,不還是白璧無瑕的左盟主嗎?」

    「你不後悔?」

    「有什麼後悔,除非哥哥害怕我篡位,那就算了,否則別的不用多說。」

    「你若篡位,我就讓你,那又有什麼在乎。」左冷禪終於也輕鬆了下來,隨即也有了些笑容,這兩個多月以來,他笑的次數,大概比之前三十多年的加在一起都要多了。

    夜,峻極禪院中林平之的那間屋子,林平之躺到了他那張特設的床上。曲非煙湊上來道:「你終於回來了,最近的兩個多月,這是你第四次天黑了還會回到我身邊。」

    啊?是這樣嗎?可能差不多吧,兩個多月來與左冷禪研究武學,所謂廢寢忘食,他功力特異,精力極豐,左冷禪年紀大的人本來便不怎麼睡眠,何況內力雄厚,除了有時候左冷禪需要處理幫中之事,兩個人是基本上一直在一起鑽研,經常日以繼夜,有時就是休息,也就在左冷禪的所在隨便找哪兒一躺,偶爾回來這間屋,有時卻是凌晨,算來可能是沒怎麼在曲非煙身邊。

    話雖如此說,怎麼聽曲非煙說話時的口氣,有股「怨婦」的味道啊,忽然覺得,這好像新婚妻子在埋怨自己獨守空房,可是自己沒碰過她啊,好像也不記得對她有什麼承諾了,而且她不是還未成年嗎,怎麼會這樣的啊?

    前世的林平之,雖然成功騙上了華山派的岳靈珊,那結果一是有機緣,二是也有岳不群的有意成全,說到底,他也並不真正懂得情愛之事。而現在這個,本質上說,還不是真正的林平之,前世裡的林天雨,卻是真正粗獷漢子,對這方面更是一竅不通,實在弄不明白,這小女孩是怎麼了。

    再想想,也許她是拿自己代替了她的父母,爺爺什麼的,小孩子需要親人是嗎。想想看,便抱住了曲非煙的身體柔聲安慰道:「對不起啊,非非,我知道你一個小孩子,整天沒有親人」

    這話還沒有說完,曲非煙已經勃然大怒:「不許說非非是小孩子,非非不是個小孩子!」

    又怎麼了啊?這讓林平之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畢竟不是個沒腦子的人,只是對男女之事沒經驗罷了,這時看曲非煙的表現,心中隱隱已經有了答案,難道她真的以我的女人自居了,真是的,男女之間要作什麼事情,她大概都還沒弄懂呢。

    「不理你了!」曲非煙氣鼓鼓的說著,轉過身去,臉對著牆,背對著林平之,一副再也不跟你說話的架勢。

    算了,不管怎麼說,她不說話也好,不需要跟她多囉嗦了,林平之便也靜靜的躺下,這是他打算離開嵩山前的最後一夜,所以不想跟左冷禪再多研究什麼了,反正不多這一夜。

    豈料曲非煙的「不理你了」只維持了不到兩分鐘,就忍不住了,隨後她又坐起來沖林平之道:「喂,你怎麼也不過來安慰我啦!」

    什麼?這所謂「不理你了」,其實骨子裡是在等著自己的安慰呢,真是弄不明白,不過也好在她本來是個沒心沒肺,氣量寬廣的女孩子,一見林平之並不吃她這一套,立時便改了主意,又打算主動來和他講話。

    如果是個普通的矜持女孩,一賭氣之下,這「不理你了」確實會變成真的了,可是這樣一來,對於欠缺直覺理解力的男性來說,往往會造成誤會,有時候甚至悲劇都會從此發端。

    像這種豪爽大氣的女孩,其實真可謂世上的珍寶,可林平之此時尚不知道這其中的可貴之處,只是覺得有點哭笑不得,懶洋洋的道:「唉,你這個『不理你了』也不能多點時間,我還想好好休息一會兒呢。」

    這種話若是尋常對普通女孩說,只怕立時能把人氣死,可是話落到曲非煙心上,只是一瞬間的羞惱,沒過的半秒,便又被拋之腦後,過來抱著他的脖子說笑著。

    林平之有些不耐煩,加之跟她說話一向不怎麼在意,說話也愈發的有些不好聽了,但曲非煙卻愈發的溫和嬉笑,這卻不是那種癡心的女孩委屈求全的忍受,而是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可惜這時兩個人都沒意識到,這一點有多可貴。

    「你知道嗎,今晚我所以會回來這裡,是因為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林平之不得已,只好跟她說了實情。

    「離開,你當然會帶上我的,對吧。」曲非煙立時興奮了起來,如果跟著他一起闖蕩江湖,那可跟以前和爺爺在一起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不,不會,你太會找事了,有你在一起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點什麼搞不清的問題,何況這次要見的是世上最強大的高手,本來就不知會有什麼事發生,我敢讓你在我身邊啊。」

    「哇!世上最強大的,有多強?」曲非煙說話時充滿了好奇的樣子,就像個小孩子,嘔,不對,她本來就是個小孩子。

    「你見過的最厲害的人是誰?」

    「我?照理說應該是東方教主,可是我年紀小,黑木崖只上過一次,遠遠的看幾眼,教主長什麼樣都沒怎麼看清,那不算的。要說真正見識過的,大概就是你這個姓左的哥哥了,那個人比他還厲害?」

    林平之點點頭:「那個人如果要對付我這個哥哥,大概連手指都不用動一下,對付東方不敗教主想來也差不多。」

    「真的嗎?」曲非煙眼都瞪圓了:「不行,如果是這樣,我更得卻看看他了,真想知道這麼厲害的人,究竟長什麼樣。」

    「當然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張嘴,你以為還能什麼樣!」林平之斥道:「聽著,老老實實在這兒呆著等我,哪兒都不要去。」

    「不嘛,非非一定老老實實的,作乖孩子好不好,帶我去吧。」曲煙搖著他的胳膊肯求著。

    「就算你真的是老實孩子,那也不可能,這回的事太危險,除非你的本事,至少能和左冷禪哥哥差的不多,否則怎麼也不能讓你去的。」

    「那算了。」曲非煙吐了吐舌頭:「非非還是老老實實練功吧。」

    本來以為她還會癡纏,可是沒曾想這回曲非煙卻沒有多追問什麼了,而是很老實,很懂事的答道:「是,好的,非非聽話。」

    雖然一向沒什麼戀愛的經驗,可還是忽然間覺得,她就像一個溫柔而忠誠的妻子一樣,總是在守候著自己。嘔,不,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不行,如果我這麼想,我就有牽掛了,有了牽掛,或許戰鬥時就沒有那麼勇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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