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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三八章 傳功(中) 文 / 君臨簫

    解釋了半天,嘴上說完了,可理論是一回事,真正傳授還是另一回事,林平之這種自己還在初學武功中的新手,就傳授熟練的多的弟子的人,這樣的事自古以來都沒發生過。

    沒奈何,只好先將六人分成三組,叫他們每人持木劍互相交手。曲非煙那一對特製的短劍本已在衡陽時丟失,就是沒丟,這兒本也沒有同樣樣式的練功木劍,但這時專門給她用的練功劍已經準備好了,看起來還是嶄新的,劍上刷的漆都是剛剛才幹,而聽說她專用的劍也已在打造中。

    幾個人遵命開始持劍對攻,林平之在旁看著,當師傅的感覺很奇特,兩個前世他都沒經歷過,前世的林平之,從鏢局到華山,都是別人教他,前世的林天雨,雖身經百戰,搏殺一生,卻沒當過師傅,他也曾去過世界上一些教授武學的地方練過,那也還是別人教他。

    現在我是師傅了,忽然間有些恍然,無論是作為穿越者,抑或只是一個普通的初出江湖的年青人,通常的心態那也還是在尋訪名師的階段,可現在自己是師傅,隨口一句話,徒弟們都畢恭畢敬的執行,這感覺好奇妙,也許林天雨曾經權勢很大,但這兩種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足足愣了七八分鐘沒說話,可徒弟們哪裡會有半分查覺,他就算這樣愣完一個上午,都不會有人有半分質疑,可他終於還是清醒了過來,開始研究徒弟們的動作。

    「米為義,你那招『泉鳴芙蓉』不需要打那麼正,太正了別人不用看都知道你要打哪兒,斜拉一點。」

    「劉成仁,對方攻你時,你別老想著按規則該怎麼躲,只要能閃的掉攻擊,就算的上有效躲閃,記住要讓人意外,別太規範,不能你還沒動,別人就知道你要怎麼動了,那不是找打啊。」

    「非非,你雙劍合擊的這一式花巧太多,不如直進中宮,既簡單又直接,反而更有效。比武時不能過於玩弄招式,企圖去製造眩目的效果,那不行,再說了,你玩招式的規則都是書上寫好的制式,那能頂什麼用啊。」

    「方千乘,別老想著用跳躍來閃躲別人的攻擊,無意義的跳躍是沒用的,你跳起時失去地面的支持,身法就難再有太多變化了,一定要看清別人的動作才能跳起,亂跳的話很難躲過別人的攻擊。」

    一邊看著徒弟們交手,一邊指點,一邊回答徒弟們的問題,可就這麼著一整天轉眼既過,幾乎全無半點收效,夜間休息了不多的三四個時辰,然後又是一天,一整天,仍然沒誰學會了什麼一連這麼幾天,然後才發現,教徒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一次當他說了怎麼打的當時,當然是基本上沒誰來的及反應,而且還會等著同樣的情況再出現,可戰鬥千變萬化,怎能等的到相同的情況,何況這麼一想,卻仍然又落回到原來固定式的思路了。林平之只好又重新回到原理再說,可原理說的嘴唇都磨破了,除了曲非煙記不清具體詞句,其他幾個弟子早已倒背如流,可真到打的時候,又哪裡能用的上。

    一個人自己懂得某些知識的時候,往往錯覺這知識似乎並不複雜,只要跟別人隨便說說就能明白。愛因思坦發明相對論時,也想當然的打算教會他見到的每一個學生,甚至包括洗衣大媽和送牛奶的鐘點工。

    現在的林平之也一樣,自己明白了就覺得很容易,就沒動腦子想想,世間無數高手往往窮其一生都擺脫不了的框架,豈是說破就破的。而且他還覺得很奇怪,他們不是熟到把自己的話都背下來了嗎?可殊不知背到心裡,跟理解到武學裡,根本是兩回事。

    何況背誦能力越高的人,智力便越低,那種看過一本百餘萬字的書,一遍看完便能一字不差的背掉,甚至連標點都能背的清的人,通常智力都接近於白癡,或者就是白癡。

    教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最後只有曲非煙一個人,有時在出招時,能用的上林平之一絲半點的神髓了,可她武功本比其他人更弱,理解到這麼點,戰鬥上也難有什麼變化。

    倒是林平之自己,這些天自也時常在勤修苦練,他教徒弟的過程,同時也是他不斷思考,演練的過程,最後結果,徒弟們幾乎沒見什麼長進,他自己的武功倒還略有一點進展。

    又一天,當林平之又一次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的屋中時,曲非煙笑道:「哥哥這幾天怎麼好像越來越不高興的樣子,有什麼事那麼難過嗎?」

    「啊?你看的出我不高興,他們有沒有看出來。」

    「放心吧,只有我天天夜裡看著你,才知道你的心思啊,再說啦,你的徒弟們都很老實啊,哪像我這樣一點都不把你當師傅的。」

    「那就好。」

    「你是不是擔心如果你自己看上去沒信心,他們就更沒信心了,這也有道理啦,可是我不明白,你有什麼不高興的,這些天不是一切正常嗎?我還以為你是在擔心大師兄呢。」

    「那個啊,擔心是擔心,可暫時沒辦法的事,我不會去想,我只是在想你們。」林平之搖著頭道:「你們幾個好像都沒什麼長進的樣子,就算非非還學會了那麼一點點,可也比我期望的差遠了,我覺得好失敗。」

    「失敗?我怎麼沒覺得你失敗啊。」曲非煙一臉詫異的樣子。

    「怎麼?非非沒有這麼覺得嗎?」

    「絕對不會,哥哥,聽我說,爺爺以前告訴過我,習武練功,功力就如春草之生,不見其長,日有所增。」曲非煙正色道:「練武本來就是這樣的,難道你指望每天都能看到徒弟們功夫不斷上升嗎?那豈不是世上個個習武之人,武功都能勝過東方教主了。」

    這?不能不說,這其實是正理,世上作師傅的人,哪裡能像林平之這樣要求弟子,還好他的要求都是放在心裡的,臉上可從來沒有顯露過半點。其實性子這麼急,我這倒有些像是幼兒特徵。

    曲非煙忍不住又戲謔道,:「哥哥天天說非非是個小孩子,其實哥哥自己才是小孩子啦,只有小孩子才會那麼性急的,對了,哥哥像個小孩子,那麼哥哥應該是非非的寶寶。」

    「寶寶?」林平之隨口哼道,可還禁不住覺得很滑稽,兩個人竟同時想到了同一件事,一時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曲非煙很認真的道:「別笑,別笑,你當然是寶寶了,非非的寶寶,那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七歲的時候跟人作遊戲,連爺爺都作過我的寶寶的。」

    「寶寶,寶寶,你是我的寶寶。」曲非煙一邊笑道,一邊抱著林平之的身體輕輕來回搖晃,真像是母親愛撫嬰兒的樣子。林平之苦笑道:「非非,這下子我在你面前,可有四個輩份了。」

    「什麼四個輩份?」曲非煙奇道。

    「你看,我是你的林爺爺,又是你師傅,還是你的哥哥,現在又成了你的寶寶,這下子可不是整整有了四個輩份了嗎。」

    「啊?」曲非煙忽然臉又紅了,聲音小的就如蚊子叫一般的說:「這只是玩玩啦,又不是認真的。

    「誰說不是認真的,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寶寶了,非非不許賴帳啊。」林平之裝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可現在說的這話本來就不是認真的,越是裝的這個樣子,反而越是顯出滑稽。

    「太好了,我的寶寶,哥哥以後要一直作乖寶寶嘔。」曲非煙拍著手笑著跳了起來,忽然想到了些什麼,隨即召來了專門服務他們的兩個嵩山弟子。

    啊?她是要作什麼?卻見曲非煙吩咐道:「我想要個大娃娃,就和他一樣。」

    說著指了指林平之,但這卻把聽話的人都弄糊塗了,曲非煙咬著手指想了想道:「我也說不清啦,就是,就是,對了,就像那些泥娃娃那樣,不過我想要的是大個的,就像哥哥一樣大,而且我想要軟的,不像泥娃娃那種**的東西。」

    曲非煙從來沒有見過自己想像中的東西,所以她表述的並不明白,聽這話的嵩山弟子就更不明白,因為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類似的玩物,但林平之已經想到了,因為類似的東西,林天雨見過的太多。

    「你想要個布娃娃?和真人一樣大小的大型布娃娃?」林平之問道,曲非煙聽了一愣,但隨即明白:「是的,是的,布娃娃,要用些漂亮的布,作一個漂亮的大娃娃,裡面填上些棉花什麼的,軟軟的,就作成和哥哥一個樣子。」

    然後她又仔細看了看林平之,補充道:「衣服不能作成他現在這樣,要很漂亮的衣服,還有,要胖一些,娃娃當然要胖乎乎的,這樣抱著睡覺一定很舒服。」

    什麼?什麼!?她要作一個和我一樣的布娃娃,還要抱著這娃娃睡覺?唉喲,我的上帝啊,這是啥意思?忽然又想起來,上帝不就是那孩子嗎,那台計算機,自己都親眼見過,親口和他敘過的。

    這時曲非煙已經在跟人形容她所想要的娃娃是什麼樣的了,說了好半天,兩個人又找來了幾個同門一起研究,最後才勉強搞懂了曲非煙的意思。

    又一夜,林平之卻睡的不是很好,心中老是想著曲非煙要這個娃娃是不是暗示著什麼,不過他有一樣和所有修習內家武學的高手都不同的好處是,當他心中有這雜念時,自身的修行反而要好些,心也更靜,因為有這念頭纏繞時,辟邪劍法內力所造的幻覺便要淡一些了。

    又一個清晨,又到了教徒弟的時候,這一次,他卻必須要換點方法了,雖然曲非煙開解的其實有道理,但他卻等不起,無論如何,要讓弟子們盡快變的更強一些,至少不能再是自己的包袱,而這應該是能作到的,武學史上並非沒有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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