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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4風波 文 / 知其

    徐成德跪地謝恩,邵行正卻大驚失色,忙磕頭道:「皇上明鑒,臣那小外甥女今年才十歲,立時成親恐太小了些!」

    徐成德翅接口道:「無妨,待她及笄後再圓房亦可!」

    「這倒是其次,如今她正在父母的孝期中……。」邵行正壯著膽子道。

    朱佑一想也對,年紀小可推遲圓房,但在孝期中辦喜事的確有違禮制,「那便先下聘,陳氏女孝期一滿立時完婚!」朱佑一錘定音,然後又轉到別的事情上去了。

    邵行正失魂落魄地出了御書房,他倒不是糾結讓陳嫻雅嫁到邵家的如意算盤落空,而是在意皇上特意撮合這樁婚事的用意,難道皇上是想讓邵家與徐家綁在一起?皇上重用邵家難道不是因不邵家持身中正,從來不參與黨爭,亦不與除皇上外的其他朱家人牽扯不清?

    當陳嫻雅從邵行正嘴裡聽到這消息時,竟然有一種想笑的感覺。

    她終於明白了曹芸說送她一份真正的大禮是什麼,也明白了曹芸為何會捨高就低來陳家做女師,原來曹芸根本就是受命於徐貴嬪考察了袁芳惜之後,又來考察她的,目的自然是為徐惡霸的挑媳婦。

    只是連曹芸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邵家遇到昔日的仇人,更沒想到被陳嫻雅暗中擺了一道,讓祖母出面硬逼著她嫁給自己最討厭的男人。

    而陳嫻雅想的卻是,原本她將徐家放在復仇計劃的最後,徐家卻迫不及待地想衝到最前面來,她也只好成全他們了。

    皇上的旨意她沒本事更改與違抗,那便走著吧,反正還有二年多的時間讓她慢慢謀劃。只是目前這種窩在家中守孝的情形必須改變,她與徐景達的親事反而成了最好的借口。

    徐成德對徐青葉的話從來不打折扣,第二日徐成德便親上邵府換庚貼。第三日便將聘禮給送到了陳府。

    這樣一來,徐景達與陳嫻雅定親一事想瞞也瞞不住了。邵家上下一片嘩然,邵寧筌,邵寧妙及邵寧敏紛紛上門問究竟,陳嫻雅大大方方地承認下來,只說是從小定的親,一個字不敢提這破婚事是龍椅上那個老混蛋弄出來。

    陳淑雅似乎比陳嫻雅更看重這門婚事,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幾位表兄也相繼上門來笑鬧慶賀一番,倒沒有人因此而感到失落。

    曲氏免不了又是一番折騰。原本想著還有陳嫻雅這個替補媳婦,沒想到如今連替補也沒有了,倒是曹芸意外成了四弟媳,讓曲氏又燃起幾許想尋陸家那樣的親事的希望。

    應天府南門,一隊精壯的府兵押著一隊囚車緩緩而入,身著百戶服的徐景達提著馬韁繩打了一個圈,對身後一名親兵說道:「你們先帶他們去兵部交差,爺我有事先一步!」

    那群漢子轟然大笑,「百戶大人急著去看新媳婦呢?大人別忘記賞喜酒給咱們兄弟喝!」

    「你們的百戶夫人還是個十歲的毛丫頭,你們慢慢等吧!」徐景達咧著嘴笑。顯得極開心。

    府兵們鬧得更厲害了,「咱們的將軍大人竟然給百戶大人娶了個光看不能吃的,這下子百戶大人慘了。以後與咱們兄弟一起做和尚吧!」

    徐景達也跟著笑,笑夠了才豪氣地說道:「你們交了差後便去驛棧等爺,爺提前請你們喝喜酒!」

    徐景達只帶了阿金阿銀及混在人群中做普通人客商打扮的護衛們朝硯台巷而去。

    袁府內一座精緻的小院內,一群丫鬟戰戰兢兢地跪伏於地,袁芳惜揮舞著馬鞭,東一下,西一下地瘋狂抽打著,「賤婢該死!該死!吃我袁家的,用我袁家的。還敢說袁家的壞話!」

    袁芳惜打累之後,仍不解氣。又讓人去提井水來潑只不過是抱怨了一句中午的菜沒鹹味的丫鬟們。

    丫鬟們抽泣著大喊饒命,在這初冬的天氣內被澆井水。一不小心會得風寒送命的。

    井水被提來,袁芳惜正要親手潑灑,卻聽急急趕來的袁夫人喝道:「惜丫頭住手!」負氣奔進屋去。

    袁夫人氣得一陣頭昏眼花,也跟進屋去,「你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人家是從小定的親,又是皇上親口提出來的,如今定親那是名正言順的事情,你好端端一名大家小姐也跟著摻和什麼?這世上就沒有別的好男子了?」

    「別人再好與我有什麼相干?我從小就只要他,你們全都知道,卻故意裝著看不見,難道我不是你們親生的?」

    「放肆!孽障竟敢如此對母親說話!你明明知道你父親最煩徐家,喜歡誰不好偏去喜歡姜氏生的兒子,你讓父親母親如何放心將你嫁給他?」

    「為什麼不放心?不就是因為大姑太太在徐家過不好麼?也不想想當初是誰不守婦道,勾引人家的夫君,氣死人家原配,大著肚子逼人家娶她的!還天天謀害算計人家的嫡長子,你們真當別人都是傻子,不知道怨恨?大姑太太過不好,那是她咎由自取……。」袁芳惜口不擇言地嘶吼道。

    「住口!」一個冷峻的男聲響起,袁沛與袁渙兩父子出現地院子裡,均面黑如鍋底,也不知聽到多少內容。

    袁芳惜嚇得臉色蒼白,袁夫人見狀趕緊迎了上去,「夫君息怒,你這幾日嗓子不好,妾身特意讓廚房燉了川貝雪梨水,這就回書房先潤潤喉嚨吧!」

    袁沛知道袁夫人怕袁芳惜受責罰,又在變著法子維護她了,不禁更加惱怒,轉身拂袖而去,袁渙狠狠瞪了袁芳惜一眼,又給袁夫人行了禮,問候幾句才去追趕袁沛。

    「父親放心,這件事孩兒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徐邵兩家想借婚姻之事聯手,那是想都別想,孩兒要他們親家不成變仇家!」袁渙道。

    「你打算如何做?」袁沛停步問。

    「皇上如今偏寵徐青葉,咱們不好動徐家,只好動陳家了,如果傳出那陳嫻雅清白不再,這親事又是徐青葉求來的,若不娶陳嫻雅皇上那裡不好交待,邵家的面子也掛不住,但是依徐青葉的性子,她是不可能讓她最疼的侄兒娶一名貞節不保的女子為正妻的,這樣一來,陳嫻雅除了一死,別無他途。之前徐景森與徐惠珊逼死邵家七小姐,這回若再加上一個陳嫻雅,徐邵兩家將再無聯手的可能!」

    袁沛徐徐點頭,「殺伐之道終為下策,能想到這個主意足見渙兒也長進了!你這就去辦,別用禁軍,用咱們家的人!」

    「是,」袁渙眼底泛起一陣陰冷的光。

    袁渙停了一會兒,又回了袁芳惜的院子,袁夫人已經離開,只留下袁芳惜繼續在院子裡折騰奴婢們。

    「你們都下去!」袁渙指著地下跪成一排的丫鬟婆子道。

    待丫鬟婆子如蒙大赦般離去後,袁渙冷笑著說道:「三妹妹如今就只剩下折騰奴婢的手段了?」

    「我被關在這破院子裡又能做什麼?你不用再來說教,我回頭就去做姑子,免得你們大家都看著我心煩!」袁芳惜沒好氣地說道。

    「三妹妹去做了姑子,不能親眼目睹徐景達與陳嫻雅生不如死,豈不是太遺憾了!」

    「大哥,你要怎麼收拾他們?讓我幫你們如何?」袁芳惜大喜過望。

    「想知道便趕緊去梳洗裝扮,隨我一道出門!」袁渙看著幼妹那憔悴的臉色心中一陣疼惜。

    袁渙與袁芳惜一轎一馬剛出了大門,便見徐景宏策馬而來,「大表哥,三表妹,可否讓景宏同行?」

    袁渙神色微動,「你如何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難道你們不是去西郊賞菊?」

    袁芳惜冷笑一聲,懶得搭理這個書獃子表兄,袁渙則笑笑,「不錯,你若感興趣便隨我們來吧!」

    三人帶著一群家丁護衛穿街走巷,一直來到硯台巷,袁渙指著陳府道:「宏表弟時常去陳府做客吧?今日可否也帶我們兄妹去拜訪一下陳家大小姐,順便再看看婭姐兒?」

    「大表哥與三表妹要去看婭姐兒何須人帶?直接上門遞帖子便是,嫻雅妹妹雖在孝中,見見親戚還是可以的。」徐景宏答道,那封四十年前的信寫得並不詳細,很多都得靠猜測。信上說陳壽源入了內閣,徐景達與陳嫻雅的定親引起了各方震動,尤其是袁家。現實是陳嫻雅父母雙亡,更沒有傳出十萬兩嫁妝待嫁一說,而是改由皇上直接賜婚,因此徐景達與他母親的爭執沒有發生。過程雖然不同,但是結局卻是差不多的。而信上也沒有寫袁芳惜是否迷戀徐景達,這一世袁芳惜剃頭挑子一頭熱卻是人所共知之事,這一世的事態發展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再次改寫?

    徐景宏不知道,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跟在當事人袁渙身邊,若真的發生了上一世同樣的事,至少他能將陳嫻雅給提前救出來,雖然陳嫻雅也看過那封信,但他不能保證陳嫻雅會不會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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